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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
沈琪,不,现在应该叫沈青叶了。
沈青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她的思绪其实还有些混乱,总是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瘦弱的躯体,发黄的皮肤,干巴巴鸡爪一样的双手,当然还有那虽然已经浆洗干净,却依旧透露出寒酸与破旧的衣衫。
眼前没镜子,但她心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脸:五官秀美,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脸颊凹陷,神情畏缩却惹人怜爱,一副小可怜儿样。
那是沈青叶的脸,是她现在的脸。
“各位老爷太太看看啊!”妇人又大喊了一声,一把拉住了沈青叶,拨开她的头发,让她的脸完完整整暴露在众人面前,“看看,叶儿长得跟宣少爷一模一样啊!”
十来岁的小女孩,虽还未完全长开,但也已依稀可以看出长大后的样子。而这张暴露在众人面前的脸,那眉,那眼,那鼻梁,那嘴唇……周围的民众立即喧嚷起来。
“真像啊!宣少爷要是女的,估计也就长这样!”
“我见过宣少爷,真跟这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看来真的是宣少爷的种了,嘻嘻,宣少爷可真是风流人儿……”
……
“你胡吣些什么!”管家沈全福急得满头汗,却也偷偷瞅了一眼那小姑娘,瞅清楚后,却又恨不得自己压根没瞅。
任他如何否认,那张脸简直就是铁证。宣少爷四个儿女,却没一个能像这小姑娘似的,简直把宣少爷像了个十成十!
可是,再像又怎样?难道要承认这孩子是宣少爷的种?男人风流不是大事儿,可风流到在外面弄出孩子,还让孩子跟孩子他娘闹上门来——伯府的脸都给丢尽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厌恶地又看了那孩子一眼——这孩子,根本就不应该出生!
沈青叶抬头,恰好对上沈管家的目光。、
她的身子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一是因为妇人突然用力地将她往前拉扯,尖利的指甲几乎将她的皮肤划破;二来,则是因为沈管家的目光。
厌恶、不屑,像在看一滩路边的烂泥,本来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烂泥,偏偏,那烂泥沾上了他的脚……
沈青叶很熟悉沈全福,却不熟悉用着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的沈全福。
沈全福的目光从沈青叶身上移走,虽然心里发虚,却依旧挺起胸膛,对那妇人道:“是与不是,还得禀报了主子们才知道,可不是凭你一张嘴随便说的!”
说罢,便让小厮去府里禀报,又让母女俩进茶房等候。
不管最终怎样,可不能再在大门口这么杵着了。被闹上门已经够丢人的了,再杵在大门口让路人看完全场,他这个大管家也别想再干下去了。
沈全福这样想着,便招呼其余几个小厮,要将母女俩弄到茶房。
可他注定不能如愿。
见小厮们涌上来,那妇人的脸瞬间白了,像是看到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一样,“蹬蹬蹬”连退几步,因为手里一直抓着沈青叶,是以她一退,沈青叶便也不由自主地被拽着,瘦小的身子连打几个趔趄,差点没趴到地上。
“不去!我不去茶房,我哪儿都不去!”妇人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尖锐甚至带着疯狂的声音引来了更多人围观,伯府大门大门前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都在看着这场闹剧议论纷纷。
沈全福没有料到她竟是这副反应,不觉愣了一下。
那妇人却又继续叫嚷起来。
“我知道你们不想认!你们就想把我们娘儿俩诓进去,然后要了那我们娘儿俩的命!这事儿不当面掰扯清楚,我绝不进伯府的门!”
四周瞬间大哗。
沈全福又惊又怒。
闹上门不就是为了让伯府承认么?不该小心讨好伯府么?可这妇人说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把人诓进去要了她们的命?说得好像伯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似的!私生女和私生女的娘闹上门,这是让人笑话的事儿,但也只是笑话,可这妇人却污蔑伯府要害她性命!更关键的是,那神情和语气……竟完全不似作伪。
“闭嘴!”沈全福高声怒喝,瞬间压过四周的声浪。
周围的议论声小了一些,但仍旧密密麻麻的,蚊蚋一般。妇人被喝声一吓,倒是没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眼珠一转,转眼换上一副凄凄惨惨的表情。
“我也是没办法了啊,要不是为了青儿,我也不会腆着脸求上门啊……”她抹了一把泪,又把沈青叶拽到跟前,“当初我是宣少爷的侍妾,可是少爷的客人看中了我,少爷便把我送给了那客人,我虽不愿,但我一个弱女子,除了顺从又能怎样呢?”说完这句话,两只眼睛里又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来。
她衣袖掩面,虽然哭地凄惨,但却也没弄得一脸鼻涕一脸泪似的狼狈,衬着那瘦弱的身子,倒让一些人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仔细看来,这妇人的长相竟也是不错的,只是面容太过沧桑,装扮也太过寒酸,才让人一眼只看到了落魄。
而她这话,则更引得众人好奇。
原本都以为是伯府少爷在外头的风流债,没想到,竟然是原来的姨娘?
那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
马上就有人问了出来,“那你怎么又有了宣少爷的孩子?”
妇人觑了沈全福一眼。
沈全福眉头紧锁,但却没有任何制止妇人的举动。
他还纳闷着呢。
沈全福已经做了伯府整整十年的管家,说短不短,但说长却也不长,起码,以眼前这孩子的年龄看,这桩事儿是发生在他当上伯府管家之前。
沈全福是伯府家生子,对伯府的事儿几乎件件熟悉,但唯独有几年,却是他不太熟悉的。那就是他当上管家之前的那几年。那几年,他在伯府的铺子里做管事,正干得好好地,不知怎么,原来的老管家被撤,他这个在外面的人却被提拔当了大管家,
看这孩子的年龄,却恰好是生在他不在伯府的那几年。
宣少爷的侍妾通房不少,前前后后的加起来,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他确实不知道这妇人是不是大少爷的侍妾。可是,既然她敢这么说,应该不至于扯谎吧?毕竟这样的谎很容易被戳破。
原本他也以为这妇人是少爷在外头的风流债,所以他才震怒,想要让妇人先进了门再说,就算丢丑也是在自个儿院子里丢。但是,如果她原本是少爷的侍妾,那这事儿……可就不一样了。
见沈全福没有制止的意思,妇人心下便了然了,她又抹着泪哭诉起来。
“我当时年轻,才十六岁,哪里知道些什么,少爷把我给了人,我也就只能跟着,那客人要了我就去岭南上任了,我连包袱都没放下,就上了车跟着去岭南。谁知一上车就又晕又吐地厉害,我还当是自己身子不争气,怕客人知晓了嫌我晦气把我扔下,只得竭力隐瞒,直到肚子大起来,我才知道竟然怀了少爷的孩子!”
“那后来呢?那客人发现了是什么反应?”周围又有人问道。
“那位客人也是好心,得知真相后不仅没责难我,还说要派人送我回伯府,可那时已经离京城太远了,大夫说我身子受不了长途颠簸,还不如先去岭南,安顿下生了孩子再回京城,于是我只好先随那客人去岭南。”妇人又抹着泪道,“可是我生下叶儿后身子一直不好,就一直拖了下去,正想求那客人给京城去信说这事儿,那客人竟然遭了难!”
这话立刻又勾起众人的好奇心:“遭难?遭什么难?那客人不是去岭南当官儿的么?怎么会遭难?”
妇人哭了起来,是真真切切地哭,“你们不知道,岭南那地儿穷山恶水,无法无天啊!刁民冲进府衙,把孙大人一家都杀了啊!”
这次却有个人站出来,问道,“你说的可是五年前的广州知府孙义庆灭门案?”
妇人忙点头。
人群再次哗然。
在场的虽多是平民,但却有不少跟官家沾关系的,比如那问话的男人,就是一个吏部的小书吏,妇人一点头,便有人向他询问,他也得意洋洋地开始炫耀自己的听闻。
灭门案并不常见,再说又是个知府,因此即便是吏部最底层的书吏,也略略知道一些。
不过,眼前要紧的不是灭门案,而是灭门案证明了妇人的话是真的。
但是,“不是灭门么?怎么唯独你逃了出来?”就有人问道。
那妇人哭着,“孙大人高风亮节,虽然看上了我,但却从没碰过我,说我既怀了宣少爷的孩子,那就是宣少爷的人,以后终归还是要回去的,他不能污了我清白。是以一到广州,孙大人便将我安排在城里的一处宅院,又请人照看我,只等我养好了病,青叶也大一些时再送回京城,哪里知道……”她又痛哭起来,“孙大人是我们娘俩儿的恩人啊!”
人群又嘈杂起来。
这么说来,那女孩就不是私生女,反倒是正经的伯府血脉,而且那妇人既不曾委身孙义庆,那就还是宣少爷的侍妾,回伯府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况且,这其中又牵扯到一位高风亮节却惨遭灭门的孙大人。
原本以为是伯府的丑闻,这样看来,若伯府能重新接纳妇人,反倒会成为一桩韵事也说不定啊……
人们纷纷议论着。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一直觉得这文只有旧文的老读者捧场在看,没有几个新读者的样子,请一定告诉我这是个错觉QAQ
谢谢灌营养液的mm和刀口逃生的填鸭包包,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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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戏
沈全福大大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幸好是这样……
松口气之后,立刻又喊了个小厮,如此云云吩咐一番,那小厮便飞快地向伯府奔去。
人群却突然又起了喧哗。
“咦,那不是伯府的马车?不知道是府里的哪位?”有人叫道,人群便齐齐往那儿看去。人群外围,一辆马车正向大门驶来。已有熟悉伯府的人认出,赶车的正是伯府的马夫。
“少夫人,怎么办?”红绡脸色苍白地问着。
那妇人似乎想让四周的人都听清似的,声音极大,她们即便不在跟前,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少爷的孩子……不管是私生女还是以前的侍妾所生,对少夫人来说,都闹心。
宜生没有说话。
她居然忘了。
居然忘了还有这一出,忘了还有这些人。
马车的帘幕很厚,她看不到那些人,但却听得到声音,那个女人的声音。
虚张声势,仿佛末路穷途,事实上也的确是末路穷途,所以用这样最难看的方式逼得伯府认下这个女儿。然而即便拼命圆谎,却还是漏洞百出。
孙义庆一家五年前被灭门,可那孩子却已经十一二岁了。那么,孙义庆死之前的起码五六年,为何不给伯府送信,告知母女俩的存在?
如今众人粗粗听着,未及细想,所以才能让她糊弄过去,但只要人一引导,或者回去稍加思索,就会反应过来。
不过,或许这也正是那个女人的目的。
留下漏洞,未尝不是给自己留下后路。
不过,那跟她都没关系了。
“不用管,回府吧。”她稍稍掀起车帘,对着帘外的曹升道。
“哎!”曹升应了声,可看到门前那一堆堆的人,却又犯了难。
伯府有几个门,大门旁边有个小小的角门,供门房和下人出入,只是又矮又小,只容一两人通过,马车是过不去的。东西两边还有侧门,却也是只供人出入,车辆过不去的。所以平常府里主子们出府坐车坐轿都是走正门。可如今,正门被堵住了。
宜生自然也看到门前的光景。
”走后门。”她说道。
后门倒是宽敞,容得下马车通过,但是,后门一般是瓜果蔬菜日常所需的大宗采买进出,甚至收夜香的,也一向是在后门等候。
让少夫人走后门,似乎有些委屈。
”无妨,就走后门。”曹升正想着,就听马车里又传来声音。
闻言,曹升便也不再纠结,挥起马鞭便要将车往后门赶。
这边厢众人还在猜着马车里的人,却只见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掀开车帘,看不到面容,只露出衣衫一角,似乎是个年轻女子。她吩咐了马夫一句,然后那马夫就要把车往后门赶,竟像是没看到门口这茬儿似的。
虽说不论什么身份,年轻女子的确不好管这茬事儿,但这样淡定地毫不关心的模样,似乎也有点儿奇怪。
而且,走了后门,他们也就少看了一场热闹,很无趣啊。
“该不会是少夫人吧?”人群中便有人开玩笑似地道。
有人啐那人,哪来的那么巧。
不过,即便不是少夫人,应该也是府中几个少爷的内眷吧,那似乎也很好玩……趁着马车还未走远,人群便都伸长了脖子,想看车里人是谁。
正在此时,人群忽然又发出一声大喝,“大门开了!伯夫人出来了!”
伯府的大门徐徐打开,谭氏正被一群人簇拥而来。
曹升扬起的马鞭又放下了。
伯夫人都出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就走,似乎不太好。
“少、少夫人……”他期期艾艾地喊了声。
然后,曹升便听车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等等吧。”
等着这些人把戏演完。
她也想看看,这一世,这场戏是否会有不同。
这一点,她很快便知道了。
”少夫人,夫人让您先别进府,稍等一下。”谭氏走出来,站在大门前没动,身边的大丫头翠缕倒是小跑着来到马车跟前,趾高气昂地吩咐道。
宜生笑。
前世这时她没出府,自然也没这一出。
这是想让她也陪着作戏的意思?
”既然娘这样说,那就先等着吧。”她温声道。
***
谭氏拄着龙头拐杖,还被丫鬟们扶着,一副老人家的作态,但她走路的速度和气势可半点也不像老人家。
虎虎生风,气势汹汹,几乎可称得上健步如飞,几个裹了小脚的丫头甚至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只得苦着脸竭力跟上。
谭氏却没空注意丫头们的感受。她心里正窝着一团火。
若是那贱人就在眼前,她恨不得拎起拐杖打死她!
不是死了么?不是死了么!
居然回来了,还闹到跟前了!是想干嘛?威胁她?呵,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命!
谭氏阴沉着脸,两只小脚迈地飞快,很快就过了二门,直冲大门而去。这时,却又有个小厮急冲冲地跑过来。
看到谭氏一行人,小厮大喜,“夫人!夫人!”他大呼小叫地喊着,也没施礼,见着谭氏就要往前冲。
谭氏心头正怒,见小厮这么没规矩的样子,当即扬起拐杖就要打下去。
打不了那贱人,还打不得这没规矩的奴才么!
然而,那小厮似乎没发现谭氏的怒火,在谭氏的拐杖扬起时,就噼里啪啦几乎不带喘气儿地说了一大通话。
宣少爷的侍妾……跟宣少爷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岭南孙大人……那妇人在门口说的那些话,小厮通通照说了一遍,又加以路人的议论。
谭氏半扬起的拐杖忽地落下。
她嘴角扯起一抹笑,嘴唇蠕动,看着那小厮,似乎在说小厮,又似乎不是:“倒是还有些聪明……”
谭氏突然放慢了步伐,恢复了贵妇人的徐缓从容。
不过,此时离大门也没几步路了,即便放慢步伐,大门也是转眼便到。
大门一开,谭氏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马车。
从曹升准备马车开始,便有下人将少夫人要出府的事儿禀报了上来。平心而论,儿媳妇出府而已,并非必须向她请示,但是,她就是不爽。
以往的渠宜生可是无论大小都先向她请示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从那次早饭时竟敢公然顶撞她,就大大地不一样了。
谭氏本来被压下的火猛地又窜了起来。
她冷笑着,侧身吩咐了翠缕几句。
翠缕跑向了马车,她才将视线转向人群聚集之处,也不上前,就那样站在门前。
她是伯府夫人,出来已是给了那贱人天大的脸面,还想让她主动迎上去?
便是做戏,也没门儿!
***
自人群中爆发出那一声喊,沈管家和那妇人的目光便立即转向了大门。
沈管家自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小跑着上前,低声在谭氏身旁耳语了一番。谭氏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那边,那妇人也拖着沈青叶走了过来,走到离谭氏约十步远的地方,蓦地爆发出一声哭喊:“夫人啊,我是素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留言居然超过20了!猴多潜水党冒泡!请答应我,继续保持好么!
于是这章是作者菌被激励到然后催生出的加更君,晚上还有一章︿( ̄︶ ̄)︿
☆、来了
谭氏的眼皮狠狠跳动了几下,转眼换上一脸慈祥和蔼的表情。
“真是素素啊。”她作势向前走几步,那叫素素的妇人立即几大步跨到谭氏跟前,让谭氏挽住她的手,“好孩子,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人抱头痛哭,一边互相问候着,一边说起双方这些年的情况。而围观的群众也从两人的话中确认,这素素原来还真是沈承宣的侍妾,孙义庆向沈承宣讨要素素的事也确实属实。
这样说来,这素素闹上门倒也不算什么丑闻了。人们纷纷议论着。
耳尖地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谭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耐心再跟素素作戏,作势哭累了便跟素素分开,分开后,忽地想起什么,又低头去看素素身边的那孩子。
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虽然方才就听小厮说,这孩子跟沈承宣长得像,但耳闻毕竟不如眼见。
自己儿子的长相,谭氏是再清楚不过的,而这孩子,五官几乎全随了沈承宣,竟是半点不像素素。若是说谭氏之前还有些怀疑素素用野孩子冒充他们伯府的血脉,但在看到这孩子的那一刻,这怀疑便立刻随风消散了。
像,太像了。
谭氏心硬如铁,四个孙子孙女,只有沈琼霜和沈文密嘴甜会说话,比较讨她喜欢,但,也只是比较之下罢了。
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对孙子孙女又能有几分真心。
唯一被她放在心尖尖的,只有沈承宣。
而这孩子,像极了沈承宣。
谭氏本就做出了一副慈祥模样,看到沈青叶的脸后,那故作的慈祥倒有了三分真诚。
“好孩子,受苦了吧?”算起来这孩子应该已经十三岁了,但看起来却跟七月差不多,要知道七月本来就长得比同龄人小些,而这孩子比七月还大了三岁。
还有身上的穿着。
谭氏看着那寒酸的衣服,再看着那张脸,就好像看到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儿子穿得那么破烂般。
一想到那场景,她就心酸地几乎落下泪来,再看沈青叶的穿着,也就更加无法忍受。
接下来,围在伯府前的民众们便免费观赏了一场血亲相认,祖母慈爱的戏码。
谭氏柔声细语地询问着沈青叶的情况,叫什么名字,有没有读过书,针黹女红如何……即便很多东西都已经从小厮口中得知,却还是挨个儿地问了一遍。
既要演给人看,自然要演的全乎些,才不浪费眼前这众多的观众。
***
谭氏演地动情又投入,沈青叶心里却有些复杂。
她低着头,看着像是怕生不好意思,却也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谭氏的柔声问询一声声落在耳朵里,她却听地恍如梦中。
谭氏这个人,她还是十分了解的。
哪些是做戏,哪些是真心,她也多少听得出来。
而现在,谭氏虽是在演戏,却也的确有着几分真心。而这真心,却是她以前身为沈七月的时候,得不到,也不屑得到的东西。
没想到,换了个壳子,居然能得到谭氏这样的温柔。
还真是讽刺。
可是,再怎么讽刺,她也得陪着演下去。
如今的谭氏,是她的救命稻草。
是沉沦谷底的沈青叶不得不抓住的救命稻草。
一如前世那般。
前世那个沈青叶是怎么做的呢?撒娇?装傻?她不知道,但她相信她能做得更好。
心思绕了一圈又一圈,她终于抬头,将那张酷似沈承宣的脸完全露出来,看着谭氏,弱弱地道:
“你……是我奶奶么?”
小小的孩子仰起头,语气里带着点期冀,带着点害怕,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孺慕。而那嘴角翘起的弧度、眉头拢起的模样,更是几乎跟沈承宣一模一样。
谭氏只觉得,心好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任她如何把沈承宣疼爱入骨,那个小小的娃儿也已经长大,不会再用软软的声音唤她,不会再用孺慕的目光看她。反而甚至会为了别的女人而反抗她、顶撞她,让她伤心。
眼前的沈青叶仿佛变成了小时候的沈承宣。
“我是你的奶奶呀,可怜的孩子,十几年都没见过奶奶……”谭氏突然一把搂住沈青叶,一迭声地叫了起来。
沈青叶被箍地浑身难受,但她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地待在谭氏怀里,乖巧的样子惹人怜爱极了。
那个叫素素的妇人在一旁抹着泪,脸上却仿佛放出光来,先前的颓唐与寒酸气也一扫而光。
把祖孙相认的戏码演足了,谭氏擦了擦脸上的几滴泪,斜眼看了看那还停在大门口的马车,忽然笑了出来。
“走,去见见你母亲。”她牵着沈青叶的手,笑眯眯地道。
沈青叶和素素皆是一愣。
母亲?
等反应过来这说的是谁,素素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瑟缩,但随即却又昂首挺胸起来。而沈青叶,则快速扫了四周一眼。
她很快看到那辆马车。
谭氏可不会顾及别人什么反应,说过那句话,她便已经牵着沈青叶的手,往马车前走去。丫头们十分有眼色,见状赶紧赶在谭氏之前跑到马车前,通知车里的人下车。
路边围观的人群见状,也纷纷涌了过来。
伯夫人居然让儿媳在当庭广众之下下车?而且还是在人家夫君旧日小妾带着孩子找上门来的场合?是当真不忌讳还是有别的缘故?不过不管怎样,对他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来说,伯夫人谭氏让儿媳下车,就是个不容错过的围观机会。
大户人家的女眷啊,平时可是难得一见的。而且这伯府少夫人年轻时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如今虽然快三十了,但应该也还不错吧?
想到这里,民众们的围观热情就更足了,纷纷涌向马车周围,而谭氏,却似乎并没有看到这情形,或者说看到了也并不当一回事儿。
那边厢,车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车帘便被掀开了。
先下来的是两个穿红着绿的俊俏丫鬟,虽然也貌美,但也就是寻常大户人家里模样比较好的丫头,是以人群瞅了两个丫头几眼,便又伸长脖子往车里看。
好在,车里的人很快下来。
只是,头上却带了幕蓠,几乎把整张脸完全遮挡住。
虽然也能看出身段窈窕,但终究看不到脸,实在是让人遗憾。
人群中传来失望的叹息。
见此,红绡脸上露出了怒色。
她实在有些不明白,夫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少夫人?让少夫人在大门前下车,让满大街的人看着少夫人指指点点,最关键的是,让少夫人下车的原因,竟是一个已经被送出去,如今又自己回来的妾室!若是想让少夫人承认那女人和那孩子,就不能进了府再说?偏赶在这当口,让少夫人被街上的粗人看去不说,还要逼着少夫人跟那女人演出一场妻妾和睦的戏码么?
简直欺人太甚!
然而,更憋屈的是,明知道对方欺人太甚,却还是不得不按照对方的安排走……
撕破脸皮?针锋相对?
那倒是爽了,可被这么多人看着,不论原因如何,他们都只会觉得是妻妾相争,会给少夫人扣上妒忌的帽子。
想到这,红绡目光有些不善地看向对面那两人。
那个叫素素的妇人,和叫叶儿的小女孩。
那素素一副柔弱卑微的小白花姿态,配着那寒酸破旧的衣衫,再想想她北上千里投奔伯府的遭遇,一般人都会觉得她可怜吧?还有那个小女孩……对上那女孩的目光,红绡有些愣住了。
这孩子的目光有些复杂……红绡不知怎么形容,只是感觉,那似乎不太像是十来岁孩子的眼神。
而且,那目光凝视着的方向,是少夫人,以及,少夫人手中抱着的姑娘。
“母、母亲!”
沈青叶喉咙滚动,眼泪几乎也随之滚落,但最后还是竭力抑制住了。
虽然面容被幕蓠挡住,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这是她的娘,疼爱了她十余年,最后还为她挡刀而死的娘!
既然重生了,为什么不还是重生到沈七月的躯壳上?为什么竟然让她重生到沈青叶身上?!
沈青叶,这个出身下贱,早就该跟她那个娘秦素素一起下地狱的贱人!为什么她要重生到这样一个躯壳上?!
一看到那马车上下来的人,她就想甩开秦素素的手,想要飞奔上前,扑到她真正的母亲怀里。可是……母亲怀里已经有了人。
她的目光又在那个睡得正熟的身影上扫过。
酣睡的侧脸,娇美又秀气,比京城任何一家的小娘子都好看数倍……那是她上辈子早就看惯了的脸,可如今,却长在了别人身上!即便那个“别人”本就是那张脸的原主,沈青叶还是不舒服极了。
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一样。
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那熟睡的女孩。
沈七月……这次居然没有出事么?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因为沈七月没出事,所以她才穿成了沈青叶?
***
并非只有红绡注意到沈青叶目光的异常。
谭氏和秦素素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到,红绡看到了但也只诧异了一下并未多想,只觉得或许这孩子经历坎坷,所以较同龄的孩子更为成熟。至于绿袖,更是看到了等于没看。
只有宜生看出那目光的含义。
那目光,不是秦素素那样装柔弱的楚楚可怜,也不是普通孩子见生人时的胆怯羞涩,反而……像是见到久别的故人,激动,喜悦,不敢置信,却又因为什么而压抑着,不敢相见不敢相认。
宜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儿,只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说着:她来了。
她来了。
沈琪来了,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二更︿( ̄︶ ̄)︿
吃了我的二更就不许再潜水!不然……哼哼╭(╯^╰)╮
谢谢投雷和灌营养液的小伙伴,么么哒(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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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
沈青叶叫出这一声母亲,谭氏和秦素素都很满意。
多懂事,多乖巧的孩子啊,遭遇又那么可怜,任谁也无法对这样一个孩子冷面相对吧。何况是贤名在外的伯府少夫人,自然更得笑脸以对。
宜生没有让她们失望。
“既然回来了,就是伯府的孩子。”她温声说着,话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和勉强。
谭氏嘴角微挑,露出胜利后洋洋得意的笑容。秦素素的表情也愈发惹人怜爱了。
然而,说罢那句话,宜生没去看沈青叶,而是转头看向秦素素,“还有秦姨娘,既然千辛万苦回来了,先前又为何不愿进府,非得在大门口闹了这一出。只要你的经历属实,又为何要怕伯府呢?”
她这句话声音很低,只有靠的近的几人听到,外围的人群是听不到的。
秦素素的表情有瞬间的僵滞。
谭氏瞪起了眼。
宜生又抬高了声音,语调依旧温和从容:“秦姨娘这一路北上吃了不少苦吧?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伯府自是不会亏待于你。还有青叶,在外面十几年啊……也委屈她了。”
转眼又调低了声音,看着谭氏,对她说道:“十三年了呢,青叶都十三岁了,娘,您说是不是?”
谭氏绷紧的面皮止不住地跳动,却还是竭力压低了声音:“你胡说什么!这孩子今年十一岁!”
普通民众不知道,但熟知孙义庆灭门案的,大多也同时知道,孙义庆是十一年前去的岭南。秦素素又是在跟着去岭南的路上才发现自个儿怀了孕,那么到如今,这孩子自然最多也就十一岁。
宜生笑了笑,向前迈了一步,用几乎像是耳语般的声音对谭氏道:“娘,有些事你知我知,说出来,就不大好了。”又转头看了看秦素素,“对了,还有秦姨娘也知道。”
秦素素的脸刷地白了。
然而宜生却没再管两人的反应,而是又说了一番大方得体,贤良大度的漂亮场面话。
她抬高了声音,哪怕脸被幕蓠遮挡住,人们依旧可以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的情绪很平和,甚至有些喜悦,完全没有一般大妇遇见这种事儿时的闹心模样。
真是个不妒不争宽容大度的贤妻啊……人们纷纷感叹着。
谭氏的脸却已经有些扭曲。
“回府!”在脸上的表情彻底失控之前,她咬牙吐出了这一句。
***
正主都走了,看热闹的民众们却还在议论纷纷,威远伯府大门前闹的这一出,也以飞一般的速度被宣扬开来。
当然,这事儿颇有些蹊跷之处,但民众们并不是很在意。本就是与己无关的事儿,看看热闹也就过去了,谁会费心探究真相呢?尤其是那样触摸不到的高门大户。
不过是闲来时说一嘴罢了。
但是,普通民众可以不在意,伯府却不能。
回到府中,没了外人在场,谭氏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脸上的表情。
“渠氏,你说那话什么意思!”她大声叱问,但声音再大,也掩饰不了她的色厉内荏。
宜生看着她,看着她的色厉内荏,忽地笑了出来。
“娘,”宜生笑着,“我说的很明白了。有些话,摊开了说不好看。不过,我虽不好看,您却只会更不好看。所以,何必逼人太甚呢?”
被宜生的笑刺激,谭氏的眼皮狠狠抽动了几下,最终却没有说出一句话,而是拂袖而去。
甚至忘了交代下人安顿秦素素和沈青叶母女。
秦素素愣了下,随即便迈着小脚追赶谭氏,却又不敢靠地太近,而是一直保持着落后十余步的距离。
而沈青叶,则顿了顿脚步,看向宜生。
“母、母亲……”她叫着,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期许。
宜生也看着她,幕蓠后的面容上也泛起一丝复杂。
“嗯。”她轻声应着,声音里没有慈爱,但也没有厌恶,就像对待一个普普通通、不喜不恶的孩子。
沈青叶握紧了拳头。
宜生却又转头吩咐下人:“以后青叶就是伯府的姑娘了,仔细伺候着,不可怠慢。”
下人们应声。
少夫人说话虽没夫人那么管用,但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在不违背夫人命令的情况下,少夫人的话自然也要听。少夫人特意交代好好伺候这位凭空冒出的小姐,他们自然得听从。
沈青叶咬了咬唇,弯腰向宜生施了一礼,动作标准而娴熟。
“母亲,女儿告退了。”
“嗯。”宜生又应了一声,依旧不咸不淡地。
沈青叶双拳握地更紧,她张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宜生怀里安静熟睡的七月,终究什么也没说。
又施了一礼,转身,飞奔着去追前方的谭氏和秦素素。
看着那飞奔离去的身影,宜生叹了一口气,也转身向自己的小院而去。
在上辈子为她挡刀而死的那一刻,两人的母女缘分便断了,若有缘或许还可再续,但是,两人如今的身份,却如一道鸿沟般阻隔着她们。
她不介意再续前缘,但是,首先她要确定沈琪——现在应该说沈青叶了——她要先确定沈青叶是可以信赖的。
***
事情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过去。
被人闹上门来,哪怕最终扯了块看似漂亮的遮羞布,但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真相是多么丑陋。尤其,这块遮羞布并不能遮住太多羞,不过是暂时圆过去罢了,人们的怀疑都还藏在心里,如果不及时打补丁,这怀疑终究会发酵。
伯府可以不在意普通民众的闲话,但是,这事儿可不止是会传到普通民众耳中。
这半天的功夫,满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人家,该知道的可都知道了。
本来谭氏还想着过几天去英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上坐坐呢,这事儿若没对好口径,她可不敢出门。
谭氏带着秦素素和沈青叶回了住处没多久,威远伯沈问知和沈承宣也先后回了府,一回府便直奔谭氏住处,摒退下人,一家三口密谈了许久,期间房内传出威远伯的怒吼,以及伯夫人凄凄的哭声。
再出来,三人的神色都恢复如初,而谭氏则吩咐下人收拾了一个小院出来,好安置秦素素母女。那院子跟方姨娘和柳姨娘合住的院子毗邻,说是院子,但其实占地很小,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原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因此房间也又小又旧。
但是,再小,好歹是单独的院子,满伯府的妾室中,也只有苏姨娘这个有了两个孩子的,才有这份待遇。
伯府的下人们个个都瞅着,见这安排,心里都不由泛起了嘀咕。
单独拨了个院子,看上去是给了脸面。可偏偏,这个院子又小又寒碜……
所以,伯夫人这到底是待见秦姨娘,还是不待见呢?下人们拿捏不定。
而宜生这边,自回了院子,外边的事也就基本听不到了。
红绡爱操心,倒是特意打听了下,但也只打听到谭氏将秦素素母女安顿到一个又小又破的院子,其他更多的,却是打听不出来了。
红绡说着打听来的情报,宜生一边听,一边教七月玩鲁班锁。
奇趣书堂不仅仅卖书,还卖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就比如这鲁班锁,当时宜生挑了几本书,看到旁边还有鲁班锁,便也买了一个来。
鲁班锁跟九连环一般,都是这时代最为常见的益智类玩具,不过,九连环的原理是数学中的拓扑原理,鲁班锁却是来源于建筑中的榫卯结构,说起来都是益智玩具,细究原理却大不相同,玩得转九连环,却未必能玩好鲁班锁。
宜生也并没有抱什么指望,她只是觉得,要让七月什么都试一试。
鲁班锁易拆难装,七月很快将原本浑然一体的鲁班锁拆分开来,但在重新拼装的时候,却愣愣地看了半晌。
她看着那一堆零散的小木块,拿起一个又放下,又拿起一个,又放下,似乎拿不定主意。
见状,宜生正想着是安慰还是鼓励,却见七月又拿起一个木块,没有放下,然后又拿起一个。
一个又一个,没有一个再被放下,而是快速而精准地在七月手中搭建成一个整体,一个逐渐有了雏形的整体。
随着最后一个木块嵌入,鲁班锁恢复如初。
而此时,红绡的声音也正传来:
“少夫人,夫人唤您去前头用晚饭。”
这个前头,自然是指威远伯和威远伯夫人所在的正房。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卡地□□……
谢谢阿凉和小云,么么哒(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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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
晚饭时分,正房从屋里到院里都灯火通明,丫鬟仆妇们来往穿梭不绝,大厨房里更是煎炒烹炸好似过年一般。
宜生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这次她没有带七月,而是留下稳重的红绡看着七月,自己只带了绿袖来。跟正房热闹的景象相比,她这样只带一个丫头的,竟然显出几分冷清来。
正看着,翠缕便到了跟前,脸上笑地谄媚,“少夫人,怎么不进去?夫人正等着您说话呢。”
绿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翠缕这么谄媚呢。不,准确地说,是第一次对少夫人这么谄媚。
宜生已经抬脚进了谭氏所在的屋子。
绿袖顾不上多想,赶忙跟了上去。
到得门口,绿袖却被拦住,“夫人只让少夫人进去。”翠缕的下巴抬的高高的,像只打鸣的公鸡。
绿袖瞪了眼正要说什么,宜生摆摆手制止,一掀帘子,径自进了内室。翠缕跟着进去,绿袖跺跺脚,还是留在了外面。
屋里的人有点少。
谭氏,外加沈承宣,别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可不符合谭氏的做派。往常每次见儿媳,谭氏可都是被左右拥簇着的,众星捧月,她就是被捧着的那轮月。
“宜生。”沈承宣先开了口,声音里有一丝讨好,“你别生气,今日这事儿我是真不知道,若是我知道,万万不会让她就这么闹上门来。”
谭氏抬起手,示意沈承宣别再说话,她努力放柔了脸色,“今日都是我的不对。”
宜生对沈承宣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却看了谭氏一眼。
谭氏有些不自在——自然是不自在的,向人服软认错,且还是向自己的儿媳,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破天荒的事儿了。
然而,想到书房里沈问知说的那些话,谭氏还是柔声说道:“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都是伯府的血脉,今后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齐心协力才是正道。不管是谁,一出了这个府,人家看的都是伯府的脸面,伯府不好看,府里的人谁又能好看?”
“娘,”宜生打断了谭氏,“您有话直说,说多了,我听不懂。”
谭氏只觉胸口一闷,几乎控制不住脸色,但看了看身旁的沈承宣,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不过,竭力放柔的脸色却是消失了。
她硬邦邦地道:“过些天就是七月整十岁的生辰,我的意思是请些京里交好的夫人小姐,好好为七月过个生日。”
“这不好吧,七月人小,以往也没做过生日,再说又是中元节,日子不好,还是不要兴师动众了。”宜生敛眉低首。
谭氏几乎气了个仰倒。
这话听着很熟悉,因为这本就是谭氏以往的说辞。
但想到有所求,谭氏还是按下怒气,甚至还扬起了笑。
“以往是以往,”她语重心长地道,“如今可不同的,如今,七月都十岁了。”
宜生静静地看着她。
“十岁也不是孩子了。”谭氏悠悠地道,“十岁啊,都可以寻摸婚事了,何况七月这孩子又是那么个情况,更该早点——”
“砰!”
“啊!”
翠缕递到宜生手中的茶盏砰然落地,碎瓷和茶水瞬间在地面绽开,翠缕的惊叫声和茶盏落地声同时响起。
“翠缕姑娘在娘跟前那么久,怎么还毛手毛脚的呢?”宜生拿帕子擦了擦溅到身上的几滴茶水,淡淡地道。
翠缕瞪大眼睛,“我——”
“翠缕!”谭氏的呵斥声打断了翠缕,“还不下去!没我吩咐不准进来,没眼色的东西!”
翠缕不敢置信地看向谭氏,却只看到谭氏阴沉沉的脸,无奈,只好委委屈屈地退下。
屋内只剩下三人,母子,夫妻,婆媳,世间再亲近不过的关系,气氛却僵滞冷硬如斯。
不过,没了外人,连最后一丝掩饰也不必掩饰了。
谭氏索性也敞开了,“做生日不过是幌子,你也该知道,府上多了个姑娘,外面都好奇着呢。总得找个机会把这事儿过个明路,素素本就是宣儿的侍妾,这没什么好说的,还有,她是十一年前跟孙大人去的岭南,青叶如今也是十一岁,而不是……十三岁。”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蓦地小了许多,沈承宣也不自在地将脸扭向了一边。
谭氏接着又道,“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伯府的知交们见见青叶。当然,七月也的确该寻摸人家了,不然她那情况——”
“娘。”宜生打断了谭氏。
“您说的,我都明白。”她轻笑着,但那笑却是讽刺的,“您的意思,不就是说要借着七月的生日,好把秦姨娘的来历给圆上,顺便再让青叶在众人面前露露面么?”
谭氏只觉得那笑笑地她极不舒服,但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宜生却摇头,直视谭氏的眼睛:“可是,我为什么要同意?”
谭氏当即就要发怒。
“娘,您先别急。”宜生又道,止住了谭氏的动作,“一荣俱荣的道理我自然明白,我当然也想伯府好,但是,我有个条件。”
她看着谭氏,又看向沈承宣,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道:
“七月的婚事,只能由我做主,其余任何人,”她又重复了一遍,“任何人,不得干涉。”
沈承宣先皱起了眉,“宜生,七月情形特殊——”
“我只有这一个条件。”宜生道,又看向谭氏,脸上笑盈盈地,“娘,今日公公又去打探袭爵的事儿了吧?这时候,可不能出一点儿岔子。”
沈承宣皱眉:“宜生,你什么意思?”那话听着像是威胁,可是,他有点儿不敢置信。
宜生笑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谭氏。
虽然没特意打听,但府里人都知道,这些日子沈问知为了袭爵的事儿跑的很勤,谭氏甚至还去几个庙里烧香拜佛,祈求沈承宣顺利袭爵。
如今,爵位是谭氏三人最为放在心上的,祈求了那么多年的事,丝毫不容人破坏。
恐怕,这也是谭氏之所以接纳秦素素的一个重要原因。
伯府当然可以不认秦素素,不认沈青叶,一口咬定两人是胡乱攀扯,但是,秦素素先发制人,先在大门口闹开,让无数路人看到了沈青叶那酷似沈承宣的脸,即便伯府再怎么否认,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伯府可以把秦素素打出去,但除非当场弄死她,不然,万一她乱说话呢?万一她把真相抖落出来呢?已经渴求了二十几年爵位的三人,绝对不会容许这时候出任何岔子。
所以谭氏只得演戏,只得接纳秦素素,只为了暂时堵住秦素素的嘴。
而现在,谭氏还得堵住宜生的嘴。
谭氏眯起了眼,“好,我答应你。七月的婚事你做主,其余人不得插手。”
宜生笑,不过那笑却未达眼底。
***
门外丫鬟说人已经来齐,询问谭氏是否开饭。谭氏吩咐了开饭,便由沈承宣扶着,看也没看宜生一眼,率先走出了内室。
人果然已经来齐了。
除了东府这一支,还有西府的人也全来了,二爷沈问章,二夫人聂氏,西府的大少爷沈承武,大少夫人李氏,小少爷沈承斌,以及沈承武的几个庶子庶女,光是西府的人,便满满当当挤了满屋子。
相比之下,东府倒还显得人少了一些。此时在外间坐着的,除了威远伯沈问知,以及沈琼霜沈文密和沈文定外,就是威远伯府的老夫人王氏。
如今伯府管家的是谭氏,但谭氏却不是辈分最高的。
谭氏上面,还有个王氏。
王氏是老威远伯沈振英的原配夫人,原本不过一乡野妇人,与当时还叫沈大石的沈振英成婚没多久,沈振英便上了战场,之后十几年无音信。十八年后,王氏带着已经十七岁的沈问知上京寻夫,才发现沈大石变成了沈振英,飞黄腾达成了烜赫一时的威远伯不说,身边还又有了娇妻美妾。
据说,沈振英是听了以讹传讹的消息,以为王氏已死,所以才另娶新妻。
王氏找上门时,新妻子才刚娶了一天——王氏正是听人谈论起威远伯的婚事,又发现此威远伯原来就是自己的丈夫沈大石。可娶了一天也是娶,总不能把人新娘子退回去,于是,沈振英奏请皇帝,开权贵先例,将原配王氏与新妻齐氏列为平妻,先皇御笔亲许。
于是,威远伯府变成了满京城大户人家里唯一一户有平妻的人家。
于是沈振英膝下三子虽然皆出自不同的母亲,但王氏所出的沈问知,和齐氏所出的三子沈问秋却都是嫡子,唯有二子沈问章,是沈振英在刚开始打仗那几年纳的妾所生,所以是庶子。
当年沈问知成功袭爵也是经过了一番角力的,不过如今早已尘埃落定,更何况,老一辈的沈振英、齐氏,和沈问章的生母皆已作古,只有王氏还健在,因此那些往事也就没有多少人提起了。
今日,除了已经死去的,以及在外经商的三爷沈问秋,整个威远伯府的主子们来的是齐齐整整,一个不落。
为了什么,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个安静的小身影上。
——沈青叶。
沈青叶正一脸乖巧地偎在谭氏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聚会了,更新晚了些,明天应该不会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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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沈青叶已经梳洗干净,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缃色袄裙,细软的头发也挽了双髻,面上还抹了一层薄薄的膏脂,整个人虽仍显得枯瘦,却已有了几分小女孩的明媚灵动。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到她的脸时瞬间愣了神:太像了,太像沈承宣了。
沈承宣坐在父亲威远伯的下首,时不时地打量那女孩子一眼。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孩子,同样被吓了一跳。他听人说这孩子跟自己长得像,但万万没想到竟会这么像。
似乎发现沈承宣在打量自己,那孩子忽然望过来,正对上沈承宣的眼睛,沈承宣一愣,正感尴尬,便见那孩子又迅速地收回目光,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小脸紧绷,正襟危坐,眼神再不敢乱飘。
看着几乎是缩小版的自己做出那样的动作,沈承宣心里忽然一动。
这是他的血脉,他生命的延续……心里忽然涌上这么一句话。
这边父女俩眉眼交汇时,众人也已经纷纷落座。
坐在首座的是老威远伯夫人王氏,她年过古稀,满头银发,精神倒是矍铄,坐在那儿不言不语的,是个挺有气派的老太太。
王氏左手边坐的是东府沈问知一支,右手边则是西府沈问章一支,依序按长幼尊卑坐好,两边都是长长的一排人,倒显得伯府人丁颇为兴旺。
秦素素自然也来了,不过姨娘没资格上席,她便跟其他的姨娘一般,只站在坐席的人身后,不过,今日她站的,是谭氏身后。
往常时候,那可是苏姨娘的位置。
除了谭氏身后,谭氏怀里的位置也换了人。
以往沈琼霜爱腻着谭氏,尤其吃饭的时候,喜欢赖在谭氏怀里以显示谭氏对她的宠溺,但是今日,谭氏怀里的人变成了沈青叶。
沈琼霜与哥哥沈文密坐在一处,眼睛像抹了胶水,紧紧地盯着谭氏怀里的沈青叶。
沈青叶恍如未觉——或许也是因为,有太多目光在盯着她了。
当宜生走出内室,盯着沈青叶的目光霎时有一半转移到她身上。好奇、怜悯、冷漠、幸灾乐祸……
宜生顶着这种种目光,走到自己的位置,安静地落座。
食不言,寝不语,即便都知道今儿把大家伙儿都聚到一起是为了说事儿,但那也是饭后的事儿了,随着王氏伸出筷子夹了第一口菜,其余人也纷纷安静地夹着菜。
等丫鬟撤下杯盘,一家之主的威远伯才开了口。
说的正是沈青叶一事。
“……当年孙大人跟承宣交好,文人互赠姬妾本是雅事,没料到秦氏当时竟然已经有了身孕。幸而孙大人高义,恪守君子之礼,照顾秦氏母女,生前更是数次给伯府来信,只是路途遥远,信件丢失,这才使得伯府血脉在外流落十一年。不过如今好了,总算回来了,以后青叶就是咱们伯府的姑娘,今儿让大家来,便是为了让青叶与各位长辈见见面,也省地一家人相见不相识。”
沈问知说罢这些,谭氏便一一为沈青叶介绍在座之人,随着谭氏的介绍,沈青叶一一施礼,礼节做地半点不错,倒让在座的一些人刮目相看。
沈青叶施了礼,长辈自然要给见面礼,王氏给了只足金的长命锁,沈问知给了副上好的文房四宝,谭氏自己给了柄玉如意,沈承宣则给了一套女四书。
接下来是宜生。
“母亲。”沈青叶稳稳地行了一礼,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宜生,眼里几乎是满溢的孺慕和讨好,以及一丝无法忽略的委屈。
宜生面容不变,依旧如之前一样淡淡回应了一声。
又唤身后的绿袖,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沈青叶。
沈青叶伸出双手从绿袖手中接过,一看,却依旧是一副文房四宝,且是中等级别,比沈问知给的降了一个档次。
沈青叶失望地低下了头。
谭氏已经拉着她介绍下一个了。
宜生后便轮到西府那边的长辈,介绍到二夫人聂氏时,聂氏圆圆的脸庞上满是讨喜的笑:“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不愧是咱伯府的血脉,跟承宣长得是一模一样啊,不过——”
她顿了顿,话声在舌尖转了一个圈儿,“这孩子今年才十一?我看着怎么像是十二三的样子?十三年前,那不就是爹——”
“弟妹。”谭氏蓦地打断了聂氏的话,“青叶只比七月高那么一点儿,七月都十岁了,还比同龄的孩子长得小,你是怎么看出青叶像是十二三岁的?”
聂氏双眼闪烁了下,掩唇笑道:“哎哟,那是我看走眼了,许是咱青叶长得好,才十一岁就是个美人胚子,倒让我觉得是个大姑娘了。”
沈青叶低头不语。
谭氏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竭力压抑住,又给沈青叶介绍起其他人来。
一桌子的人介绍个七七八八,最后就轮到跟沈青叶平辈的小萝卜头们。
到沈琼霜时,谭氏对沈青叶道:“这是你妹妹琼霜。”又对沈琼霜道,“霜儿,叫姐姐。”
沈青叶乖乖叫了声妹妹,沈琼霜稚嫩的小脸却瞬间拉了下来,语出惊人道:“谁是她妹妹!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还想来当我姐姐?做梦!”
沈青叶像是愣住了,随即双眼泛红,喃喃道:“我不是野孩子……”
“啪!”
清脆的耳光声倏然响起,随后响起的,是沈琼霜不敢置信的哭喊,“祖、祖母……为什么打我!”
谭氏双眼盯着沈琼霜,厉声呵斥:“打你还委屈了?方才怎么说话的?往日教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什么野孩子?青叶是伯府的血脉,是你的亲姐姐!”
沈琼霜一愣,哭得更厉害了,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地哽咽着。
“夫人!”见状,后头的苏姨娘慌忙扑通一声跪倒,“霜儿年幼无知,定是听了哪个碎嘴的下人说话,才学的那些混账话,妾回去定会查明,求您念在霜儿年幼的份儿上,饶过她这一回!”
沈文密左右瞅了瞅,也作势跪倒:“祖母,请您原谅妹妹这一次。”
谭氏皱眉,扶起沈文密,并没有让他跪倒。
沈文密跪自己没事儿,但自己身边还有个沈青叶,身后还有个秦姨娘,沈文密可不能给这两个人跪。
扶起沈文密,又看了看四周众人,尤其是聂氏惊诧的脸色后,谭氏心里暗暗点头,这才让苏姨娘起来,又让她把沈琼霜带下去,表示这事儿不再追究了。
苏姨娘带着哭哭啼啼的沈琼霜下去了,沈青叶的认亲见礼也到了尾声,又跟西府的几个小萝卜头认过,见礼便算结束了。
沈青叶回到谭氏怀里窝着,谭氏扬头看了众人一眼,慢声说出中元节给七月做生日的事儿。
在沈青叶见礼之后说这事儿,这个生日的意义也就不言而喻了。众人一半的眼光投向沈青叶,另一半却又转到了宜生身上。
不过,两位被关注的对象都不动如钟。
这时,威远伯沈问知却清清嗓子开了口:
“今日我入宫,张公公说了,再过不到两月便是中秋佳节,届时圣上有意施下恩典,大行封赏,朝中不少大人都为亲眷请了封,消息应是无误。”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反应不一。
席中的主子大多做出一副高兴模样,只是显然都已知晓,并不怎么惊喜的样子,倒是伺候的下人们,却有不少是实实在在地高兴。
这是沈问知第一次在人前说起这事儿,虽未明说沈承宣将在受封之列,但在场的众人却都听明白了。若无十全的把握,沈问知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炫耀,即便只是在家宴这样的场合。
只是,说完这话,沈问知却又重重叹了口气:“说句败兴的话,咱们威远伯府,可远不如以前风光了,要想不把父亲挣下的基业败了,起码,这威远伯的名头就绝不能丢!”
他扫了席中众人一眼,目光在对面西府几人身上停留的时间尤为久,“所以,如今这档口,咱们伯府更要拧成一股绳,万不能出一点岔子,要是让我听到有谁在外扯伯府的后腿,坏伯府的事儿,就别怪我动用家法!”
威远伯府军功起家,所谓的家法,便是打军棍,且不是让内院的丫鬟婆子打,而是让府里当过兵的护院打,几棍出血、几棍断几根骨头都有规定,完全杜绝了放水。
被沈问知的目光重点关注了一下,对面西府的几人顿时现出不满的神色。
其中尤以沈问章和沈承武为甚。
跟长相斯文俊秀,自幼习文的沈问知父子不同,沈问章出生在军中,自幼跟在沈振英身边长大,十来岁就从了军,两个儿子也是走的武官一途。
不知是否是经历所致,沈问章父子的外形十分符合武人形象,身材魁梧,长相也更粗犷一些,此刻两人皆是面色涨红,睁着一双喷火的眸子瞪视沈问知,若是胆子小些,还真顶不住这阵势。
不过,沈问知自然不会害怕。他悠悠地端起茶盏,“怎么,二弟和承武对我的话有异议?父亲去世时虽然让咱们三兄弟分了家,可却没让你们搬出威远伯府这宅子,父亲还吩咐我们,要兄友弟恭,齐心协力,不可兄弟阋墙,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威远伯府的名头。怎么,二弟是忘了父亲的话了?说来也是遗憾,二弟自幼跟随父亲从军,到如今却只是个正五品的骁骑尉,该不会,就是没把父亲的教诲放在心上的缘故吧?”
沈问章满脸赤红,眼珠子一瞪正要说话,却被妻子聂氏拦了下来。
聂氏笑盈盈地,“大伯说的哪里话,您又不是不知道,二爷和承武喝两口酒就上头。大伯的话说的在理,我们自然是没异议的,别说您了,就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是听到外头有什么编排咱伯府的,也得维护伯府清誉不是?更别说自家人扯自家人后腿了,那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谭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聂氏脸上笑容不变,只当没听到。
沈问知抿茶一笑:“那就好。”
“无事就散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却是坐在最上首的王氏,她双目望天,声音像是一条绷直的线,没有丝毫起伏波动,“该到念经时间了。”
众人无奈一笑。
王氏笃信佛道,虽未出家,每日早晚课却是雷打不动,据说就是当时老威远伯去世,王氏也是照旧不耽误早晚念经,实在是虔诚至极。
“晚了佛祖该怪罪了。”王氏又嘟囔了一句,便让丫鬟扶着走了。
其余人也只好散去。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该敲打的都敲打了,该探听的也探听到了,各自得偿所愿,又还有什么理由再待在一起呢。
宜生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红绡正陪七月玩地高兴,宜生亲了亲七月的小脸蛋,正想抱着她一起洗漱,闻了闻身上,便吩咐红绡继续照看七月,自己先行洗漱去了。
去了这一趟,只觉得浑身都油腻浑浊了一般。
刚刚洗漱好,正要让红绡把七月抱过来给七月洗澡,就见室内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宜生。”
沈承宣叫着,眼中有着不容错辨的惊艳。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么么哒(*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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