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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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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瑾瑜对于宋致和长公主的往事,听景元帝和洪公公说过一些。

    对于两人,知晓的人大多会惋惜长叹一声“可惜”。

    两人之间订过情,不过为局势所困,你有自己的不得已,他有他的无奈,最后长公主另嫁他人,宋致投奔景元帝,为景元帝鞍前马后,一是为家族,二者想来也有长公主的缘由。

    霍瑾瑜曾经问过长公主现下对宋致是否还有感情。

    当时长公主叹笑一声,摇了摇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有时候午夜梦回时,可能还怀念年轻时的自己,不过现下,他们应该都没有当年的感情了。

    虽然长公主不在意旧事了,不代表霍瑾瑜不借着这事压榨宋致,能有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指使控制人,她才不会放弃,顶多若是宋致做的好了,她少说些戳他心肝的话。

    ……

    九月中旬,鞑靼使者终于姗姗来迟。

    宋致率领鸿胪寺的官员,在京郊迎接鞑靼使者。

    正值秋日,天高气爽,宋致穿着大红官袍站在队伍的前头,带着桂花香味的秋风悄悄地扯动他的衣摆,仿若孩童想要找到大人衣袍里藏着的甜食。

    不多时,有小吏骑马过来汇报,“报!鞑靼使者还差二里就到!”

    众人顿时正色,宋致理了理袍子,用手挡着额前的阳光,极目远眺,除了道路两旁的彩棚还有侍卫,目前连个人影都没有。

    宋致有些奇怪道:“怎么比预先的时间晚了两刻钟?”

    小吏说道:“鞑靼使者的马车翻了,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在场官员恍然大悟。

    宋致则是神情有些微妙,都快到京城了,居然马车翻了,不知道鞑靼使臣今日看黄历吗?

    可若是人为,就是看了黄历,也救不了自己。

    ……

    半个时辰后,鞑靼使臣的队伍终于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鞑靼正使鄂齐尔黑着脸下了马车。

    一旁的远山侯从马上一跃而下,率先走到宋致跟前,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宋老弟,原来是你来接我们啊!”

    “侯爷好久不见!”宋致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拨下了远山侯的大掌,同时活动了一下被震麻的肩膀。

    “哈哈哈!是好好久不见。”远山侯笑了两声,还想继续叙旧,反应过来地方不对,连忙后退一步,指了指鄂齐尔,“宋大人,本侯奉命护送鞑靼使臣进京,之后就交给你了。”

    “好说,好说。”宋致拱了拱手。

    “哼!这就是景朝的待客之道吗?”鄂齐尔眼睛微斜,两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宋致,“你们中原没人了,居然让个小白脸接待我。”

    宋致:……

    他都四十多岁了,居然还能得到“小白脸”的称呼。

    远山侯闻言,怒声道:“使者慎言,宋大人虽然年轻时是小白脸,但是现在可不是,你不能睁眼说瞎话。”

    鄂齐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讥笑,“我看宋大人现在也长得也不错,若是在草原,恐怕能迷了不少草原女子投怀送抱,不如宋大人给我回草原吧,美人、美酒随你挑。”

    “……”宋致面上笑容不变,“在下适应不了草原的风霜,不过为了表达歉意,使者大人可以留在景朝,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哼!心思歹毒,我此生都不会留在中原,当然除非一种情况例外。”说话时,鄂齐尔垂涎地看着四周的景色。

    他们鞑靼历代可汗毕生的愿望,就是铁骑能踏遍中原,之前有人做到过,可惜又被中原人赶回去了,既然能成功一次,那么就有第二次成功的可能。

    宋致假装没听出对方的言下之意,请鄂齐尔上了他们准备的马车。

    从郊区到会同馆的各个路口都设了彩棚,沿途戒严,鄂齐尔看着沿途街道两旁的店铺,各式各样的招牌旗帜一个挨着一个,多的好似鱼鳞一般,道路要比他们王庭最宽阔的路还要宽两倍,听说这还不是京城最宽的街道,最宽的街道直接能赛马。

    而这一切不过是在十几年发展起来的,要知道他们的王朝才建立不久,这个都城也是近十年才建造的,消耗的人力、物力都能看出对方的实力。

    想到此,鄂齐尔神色凝重。

    他虽然讨厌景朝人,可也不是没有脑子,若是任由景朝继续发展下去,不知道他们鞑靼还有没有机会策马入中原。

    坐在他对面的宋致打量鄂齐尔。

    这位鞑靼使者今年二十四,不过大概草原风霜催人老,看相貌比他都要老。

    据他所知,鄂齐尔是鞑靼王子阿鲁台的属下,现任鞑靼可汗孟古对阿鲁台这个儿子一直十分宠爱,楚王陈飞昊前段时间传回来一个消息,说鞑靼可汗病重,怕是挨不过这个冬日,阿鲁台也不是占据绝对优势,所以鞑靼王庭暗潮涌动。

    此时鞑靼反而派使臣来京城,是要求和,还是要求其他的?

    将鞑靼使臣送到会同馆后,宋致和远山侯一起入了宫。

    乾清宫内,宋致和远山侯一起向霍瑾瑜行了礼,“参见陛下!”

    霍瑾瑜:“远山侯、宋卿请起!”

    远山侯抱拳道:“陛下,微臣幸不辱命,已经将鞑靼使团平安送到。”

    “远山侯辛苦了。”霍瑾瑜听到“安全”两字时,想起远山侯上的折子,还是经不住发笑。

    宋致接下来也进行了汇报。

    听完后,霍瑾瑜若有所思道:“你们说,鞑靼使者现下到底着不着急?此次进京是因为什么事?”

    远山侯闻言,大手挠了挠头,“应该不急吧,水土不服那么久,都没见他们发太大的火。”

    霍瑾瑜:“……有道理。”

    宋致:……

    听远山侯这语气,似乎“水土不服”一事有猫腻。

    霍瑾瑜看向宋致:“宋卿,鞑靼使者既然已经进京,朕给他们三日休养生息,他们这段时间就由你作陪,若是觉得有了难处,可以向远山侯请教经验。”

    远山侯一听,龇起大白牙,将胸甲拍的“啪啪”作响,“陛下,您就放心吧。”

    宋致嘴角微抽,总觉得陛下说这话时,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夹在里头。

    远山侯离开前,霍瑾瑜赏了不少东西,算是嘉奖他这一路上的辛苦。

    ……

    夜晚,残月入弓,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夜空。

    紫禁城观星台此时亮着灯,金吾卫面色严肃地守在楼下,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高楼回廊中,霍瑾瑜手持一柄精致的铜制长筒,透过它能看到远处躺在屋檐上晒月光的野猫。

    “舅舅看看,这东西如何?”霍瑾瑜素白的手递到转角阴影处。

    阴影处走出一名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面容冷峻,见到此人的第一面,最让人深刻的就是他右眼的金眼罩。

    “多谢陛下。”邓盟接过望远镜,学着霍瑾瑜的样子,往远处望去。

    看到结果后,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将望远镜放到左眼上看了看,面色惊叹。

    “此乃望远镜,舅舅也可以唤它千里眼,用它能看到很远处的东西,不过白日时,不能用它看太阳,容易灼伤眼睛。”霍瑾瑜解释道。

    “千里眼?望远镜?”邓盟仔细观察了,发现长筒的另外一端嵌着一个水晶镜,顿时了然名字的来历。

    霍瑾瑜:“此物不易,还请舅舅小心用。”

    制作望远镜的镜片不是普通的玻璃,对通透性和薄厚都有严格的要求,可以说为了制出这一个达到要求的望远镜,平均要失败一百多次,良品率太低。

    只能说等到做的多了,才能磨练出经验来。

    邓盟小心地摸了摸筒身,然后将望远镜放到一旁的锦盒中。

    霍瑾瑜:“不止小舅舅有,毅王、楚王他们那里也有,父皇为了收拾鞑靼,准备了好多年,虽然他走了,我要继承他的意志,既然鞑靼可汗多半逃不过这个冬日,恰好就是咱们的时机,还请舅舅回去做好准备,朕不动则以,若动,则是要以雷霆之势将鞑靼一举拿下。”

    鞑靼那边以为她才登基不敢动手,可是时机到了,准备妥当了,再不动手,就是自己的无能了。

    “臣遵旨!”邓盟两手抱拳,沉声道。

    说完也不做停留,向霍瑾瑜行了一礼,然后快步离开了。

    霍瑾瑜听着对方离去的脚步声,仰头看着夜空的残弓,眼睛微眯,素手扬起,以手作箭,手中虚影似乎化作箭射了出去,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将会砸在鞑靼的王庭。

    ……

    这三日,鞑靼使团的日子可谓是过得胆战心惊。

    入住的第一天,膳房准备了十分鲜辣的铜火锅,连蘸料的碟子也都是辣椒,对于嗜辣的人来说,这样的膳食当然是好的,但是大部分人都不适应,最后好多人被辣的嘴巴肿成辣椒,有的人因为腹泻都虚脱了,那群中原人又开了一堆苦死人的药,单单沾一下舌尖,都要将人苦麻了。

    然后次日没等他们修养好,一名东夷女人牵着孩子说是来认亲,让小孩叫鄂齐尔哥哥。

    这一出戏就让大家想起多年前,鄂齐尔的父亲阿布赖出使景朝闹出的动静。

    大家没想到这出戏还有头有尾。

    鄂齐尔当时脸都绿了,眼看着抽出刀就要将东夷女人砍了,宋致出来主持大局,拦住了他。

    后来在鸿胪寺卿宋致的调解下,鄂齐尔不仅给自己亲爹认回一个儿子,而且还要掏钱给抚养费。

    鄂齐尔拿官府的契约书,气的全身直抖,“宋大人真是巧言令色。”

    宋致笑的满脸和煦:“本官这是为大人着想,再说对方证明确实和令尊有关系,大人若是将他们杀了,对您的名声不好,人人都以为你为了家族财产,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旦人死了,事情也就定死了。”

    鄂齐尔目光阴沉,“宋大人以后睡觉可要睁着一只眼。”

    “多谢使者提醒。”宋致淡笑道。

    当天下午,此事就传遍了京城。

    之前阿布赖在应天遭遇袭击的事情,也被大家扒了出来。

    霍瑾瑜没想到宋致还能继续续写这故事,有些惋惜阿布赖死的太早,不知道他听到这事,会不会气活了。

    ……

    三日后,霍瑾瑜在太和殿宣召鞑靼使臣。

    鄂齐尔带着副使向霍瑾瑜行了礼,“鄙人代表孟古可汗向陛下祝贺,恭祝陛下登上宝座,陛下万岁万万岁。”

    景朝的新皇帝今年才十四岁,看着长得挺好看的,就不知道学到了景元帝几成手段。

    “鞑靼使者免礼。”霍瑾瑜沉声道。

    鄂齐尔起身,而后又向霍瑾瑜送上了鞑靼准备的国礼,是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金刀。

    霍瑾瑜拿起金刀,用力拔开,刀身闪过一丝寒芒,她的面容清晰地印在刀身上,“好刀!”

    霍瑾瑜的赞赏让鄂齐尔十分受用,“多谢陛下夸奖,此刀乃是鞑靼王庭最好的锻造师父打造的,历时半年才铸成,剔骨如切。”

    “多谢老姐夫的心意,朕受用了。”霍瑾瑜示意内侍将东西收起来。

    “……”鄂齐尔嘴角微抽。

    殿内一些大臣也是表情怪异,低头忍笑。

    “对了,说来朕的老姐夫最近身子怎么样?草原苦寒,他毕竟年纪大了。”霍瑾瑜面露关心道。

    鄂齐尔心下一跳,想不通景朝小皇帝是故意问的,还是无心提起的。

    “多谢陛下关怀,可汗身子很好,去年可汗还有了一个儿子。”鄂齐尔面上淡定,按捺住自己的心慌。

    霍瑾瑜挑了挑眉:“那真是老当益壮了,使者可否回去给老姐夫带个话。”

    鄂齐尔微微躬身:“陛下请讲!”

    “朕自从出生就没有见过我的四姐,可否让四姐回娘家探望一下,也能祭拜父皇,和父皇说几句话。”霍瑾瑜说道。

    “这……云秀公主已经嫁到草原,根据传统,此生不得回去。”鄂齐尔面色为难。

    “这样啊!那就可惜了,不过朕能等,总会有见面的时机。”霍瑾瑜意味深长道。

    鄂齐尔总觉得对方似乎话里有话。

    此次鄂齐尔来京,是来和景朝求和,签订互市协约,双方都有对方缺少的东西,鞑靼缺茶,景朝缺马,偏偏景朝这边严格控制茶的供量,对于边陲茶的贸易都是由官方主导的,每匹马能换的茶叶数量有限,呈现的结果大多是“茶贵马贱”,让鞑靼那边十分不满。

    此次所谓的互市就是希望景朝能放松力度,实现双方自由贸易,不止交易茶马,还能交易一些其他用品。

    霍瑾瑜当然了解。

    “茶贵马贱”的茶马比价是朝廷为了“以茶驭藩”。

    据她所知,不合理的茶马比价可是滋生了许多走私商贩,对于这种情况,景元帝颁布了严苛的律法来严禁这种现象。

    茶牵扯到边陲安全,乃是国策,所以即使是皇亲国戚查到有人走私贩茶,也会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几番动作后,边陲的走私现象就少了,估计这也是鄂齐尔提出扩大互市协议的一部分原因。

    这种事肯定不能第一天给答复。

    等到鄂齐尔退下后,朝臣对于此事展开了讨论。

    有人觉得就不应该开放互市,让鞑靼占他们的便宜。

    有人觉得扩大互市范围,有主意边陲的安定,也能增加边陲的税赋。

    至于求和纳贡,此事多数人是赞成的。

    霍瑾瑜看着吵吵嚷嚷,仿若菜市场的下方,给洪公公使了眼色。

    洪公公见状,稍微站直了身子,抬胸提气,“安静!”

    殿内顿时一静,众臣连忙请罪,“臣等有罪!”

    霍瑾瑜摆摆手,示意众臣起身,然后从身侧掏出一份折子。

    众人疑惑地看着霍瑾瑜动作。

    霍瑾瑜打开折子,开始缓缓念上面的内容。

    ……景元十年三月,冀州邵宁县卓尔村被鞑靼所屠,房屋全部被烧毁……

    ……景元十年十二月,鞑靼派兵袭击大宁卫下属芦花岭,掠杀百姓二百零九人……

    ……景元十一年四月,喜峰口遭遇鞑靼察哈尔部袭击,将士伤亡十六人,百姓死亡三十八人……

    ……景元十一年六月十五日夜间,开平卫遭遇鞑靼敖汉部攻击,双方死战三日……

    ……

    这些都是近两年发生的,有些甚至是今年发生的,鞑靼若是有心求和纳贡,就应该制约手底下的人。

    现在求和,无非是打不过景朝,若是等他强大起来,对方会毫不留情的撕毁协约。

    众臣知晓霍瑾瑜的意思,看来陛下不怎么信任鞑靼。

    ……

    鄂齐尔以为此次请求向景朝求和纳贡,景朝应该不会推辞,谁知他连国书都送上去了,可是景朝的皇帝并没有如他所愿,反而提出了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让四公主霍云秀能回来祭拜景元帝。

    鄂齐尔对于这件事做不了主。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时,此前一直待在京城的宣王说了另外一种解决方式。

    金銮殿中,宣王出列,高声道:“陛下,臣听说鞑靼王庭靠近雪山,景色十分秀美,既然鞑靼使臣无法决定让云秀回来,臣想去鞑靼王庭,代表朝廷和陛下看望孟古可汗和云秀。”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鄂齐尔蓦然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宣王。

    这人居然有这样的胆量。

    “宣王,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霍瑾瑜也没想到宣王会猝不及然地说出这话。

    鄂齐尔见状,连忙道:“陛下,若是宣王有此心,我鞑靼会用最好的美酒、美人、美食招待宣王殿下。”

    “鞑靼使者的心意,朕替皇兄心领了,此事还未做决定,你不必这般高兴。”霍瑾瑜神情冷淡,面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宣王面色愧疚:“陛下,当年云秀远嫁鞑靼,一直是臣心中的痛,若不是臣等无能,也不会让云秀受如此苦楚,她已经熬了十多年,我不确定她还能再熬下去。”

    霍瑾瑜沉默不语。

    虢国公上前,“陛下,此事不可,若是要去,微臣可代宣王去,宣王腿有残疾,不适宜舟车劳顿。”

    霍瑾瑜:!

    怎么又出来一个!

    宣王:“外公,您这把年纪就不要捣乱,我虽然腿脚不便,骑马射箭还是行的,再说我也不是用两条腿走着去鞑靼王庭。”

    “你给老夫闭嘴,你若是先去鞑靼,就先给自己留个种再说。”虢国公也不和宣王客气了,若不是因为此刻在金銮殿,他都想亲自上手揍人了。

    旁边东海侯连忙拉住了虢国公,防止他冲动,还在上朝呢。

    群臣看着霍瑾瑜欲言又止,似乎陛下也不想管。

    “外公,咱们就不能一事论一事。”宣王眼皮直跳,搞不懂话题怎么跑到这里了。

    难道在虢国公眼里,他这次去鞑靼就必死无疑了。

    “这就是一件事。”虢国公没好气道。

    龙椅上的霍瑾瑜头疼地看着下方,深吸一口气,“今日就到这里,众卿退下吧,虢国公和宣王留下。”

    众人见状,知道热闹看不见了,恭敬道:“臣等遵命。”

    鄂齐尔离开前,还在刺激虢国公:“虢国公,你让宣王殿下去王庭,说不定缘分到了,可汗愿意将十六公主嫁给宣王殿下,十六公主可是鞑靼王庭最美的花。”

    “滚!”虢国公脸黑如墨,恨不得一脚踹死面前的鞑靼蛮子。

    鄂齐尔对于他的恶言,也不介意,对方恼羞成怒,他能理解,如果没什么反应,他才介意。

    ……

    众臣退下后,金銮殿中变得万分安静,虢国公面色不善地看着宣王,宣王则是有些无奈。

    霍瑾瑜单手支颐坐在龙椅上,淡淡道:“六哥,你确定不改变主意吗?”

    宣王:“是!俗话说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我若是出了事,相信陛下不会放过鞑靼人。”

    “嗯,六哥真是英勇啊!”霍瑾瑜不紧不慢的鼓着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宣王:……

    就在这时,韩植捧着一个红漆托盘走到虢国公身边,引人侧目的是,托盘上面放着鸡毛掸子。

    虢国公望向霍瑾瑜,霍瑾瑜也如他所愿,“六哥皮厚,外公若是伤到了手那就是六哥的罪过了,不如用鸡毛掸子教训一顿吧。”

    宣王眼皮直跳,看着虢国公抓起鸡毛掸子就朝他冲过来,宣王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躲闪。

    双方以殿内的柱子为躲避点,开始腾转挪移,你追我闪,时不时传来宣王的痛呼声。

    霍瑾瑜一边品着茶,一边欣赏下方的动静。

    门口的侍卫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得那是心痒痒,看似站的如同柱子,其实互相挤眉弄眼,相互交流情报。

    ……

    ……你猜宣王被打的有多惨?……

    ……应该不会太严重,虢国公有分寸……

    ……若我是虢国公,为了防住宣王去鞑靼,直接将他给打废了,人不就去不了……

    ……有道理,这么说,宣王不妙啊……

    ……

    大概一刻钟后,虢国公单手扶着栏杆,一手攥着鸡毛掸子,气喘吁吁地看着宣王,“有本事你别跑。”

    宣王此时站在距离他两丈远的地方,拼命地摇头,“您不动手我就不跑。”

    虢国公见状,将手中的鸡毛掸子扔掉,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温柔道:“过来。”

    宣王:……

    更可怕了!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霍瑾瑜也被虢国公的“温柔一笑”给吓到。

    宣王、虢国公见状,正了正脸色,担忧地看向霍瑾瑜。

    霍瑾瑜拿着襟帕擦了擦唇角的茶渍,平静道:“六哥,此次是不是谁都无法改变你的主意?”

    宣王坚定道:“是。”

    “哦,外公,那你继续吧。”霍瑾瑜同样坚定道。

    宣王傻眼。

    “遵旨,陛下。”虢国公闻言,也不客气,既然改变不了心意,那就从物理上断了他的路。

    宣王转身就跑,就这样还是挨了一拳。

    宣王一边跑,一边说道:“外公,小七,你们听我解释,我知晓父皇暗地里早就想对鞑靼动手,小七你迟迟不答应鞑靼求和纳贡,估计也有动手的意思,我这次入鞑靼,咱们里应外合,不仅能给鞑靼一个措手不及,还能救回云秀……”

    虢国公瞬间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偷听后,松了一口气,看到宣王这样,气又不打一处来。

    霍瑾瑜眼睛微眯,给了洪公公一个眼色。

    洪公公将殿内的内侍全部带了出去。

    霍瑾瑜:“六哥,你好好说清楚,若是说不好,外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大哥和二姐可是身手矫健。”

    宣王叹气,“小七你是帝王,怎能如此感情用事。”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暖暖的,虽然身上还疼着,可是心里甜甜的,当然如果刚才虢国公能下手轻点就好了。

    霍瑾瑜闻言白了他一眼,“谁感情用事,谁三十多了,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六哥,你再说,信不信,朕给你赐婚。”

    宣王见状,轻咳一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他的想法还是没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霍瑾瑜允许,他有八成把握,将霍云秀母子带回来。

    “那剩下两成呢?”霍瑾瑜凉凉地看着他,“你以为自己唱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谁知道会不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出戏。”

    本来鞑靼手中有四公主母子作为人质已经让她束手束脚,若是再加上宣王,那就真的玩大发了。

    宣王被她这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霍瑾瑜:“六哥,总之,你至少要有九成五的把握,再来和朕说这事。”

    宣王:……

    一旁的虢国公则是满意地笑了。

    ……

    霍瑾瑜虽然不打算派宣王,不过宣王却给她提了醒。

    山不动,她可以动。

    既然鞑靼不想放四公主回来,她就派人去探听一下消息。

    ……

    就在霍瑾瑜忧愁人选时,宣王又来了,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宋致,对方面色有些无奈。

    霍瑾瑜看到这一幕,眉心微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宋致也请求跟着宣王一起出使鞑靼。

    霍瑾瑜轻锤了额头几下,最终无奈道:“六哥,你想二姐将你废了吗?”

    宋致愿意答应这事,肯定有长公主的因素。

    到时候让长公主如何面对宋致。

    宣王:“陛下,你说我要有九成五把握,才能允许我出使鞑靼,现在有了宋致,绝对有九成五的把握,臣恳请您答应。”

    霍瑾瑜看向宋致:“宋卿,你有什么话可说?”

    宋致躬身长拜,“陛下,云秀公主为了大义远嫁鞑靼,若是两国开战,云秀公主势必会受到鞑靼的羞辱,臣请和宣王一起出使鞑靼,臣以性命保证,一定将宣王平安带回。”

    霍瑾瑜不语。

    殿内一下子变得针落可闻。

    就在宣王打算开口之际,就听霍瑾瑜道:“那么给朕一些时间,明日给你们答复。”

    宋致和宣王齐声道:“多谢陛下!”

    ……

    次日,乾清宫传旨,命宣王、鸿胪寺卿宋致为使节出使鞑靼,此次去鞑靼,还涉及到八千匹良种马的交易。

    鄂齐尔等了这么多天,原以为景朝小皇帝不答应,层层加码,终于让小皇帝应下了。

    不管如何,进了他们的地盘,就是条龙也要盘着。

    鄂齐尔想到此,情不自禁笑了,不过想起陪同的宋致,则是不怎么在意,对方顶多嘴皮子利索些。

    ……

    就这样,鄂齐尔在京城待了半个月,最后带着国书离开,而宣王等人还需要做些准备。

    鄂齐尔离开时,护送他的仍然是远山侯。

    回去时,远山侯换了路线,之前从冀州,这次是从大宁卫路过。

    鄂齐尔奇怪,询问缘由。

    远山侯解释:“来之前,你们水土不服,耽误了行程,让旁人以为,还以为是我们景朝待客不周,这次换个路线,说不定症状会降低些。”

    鄂齐尔虽然半信半疑,不过对方看着没有恶意,中途也没有设人埋伏,他也就不再说什么。

    让他欣慰的是,自己赌对了,虽然仍然有时会上吐下泻,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

    鄂齐尔暗自叮嘱自己,下次再来中原,可不能走之前那条路了,他水土不服。

    到了大宁卫附近的一个中卫所,鄂齐尔发现当地的卫所有些混乱,卫兵吃的都是一些糊糊野菜,老弱病残守门,少有的青壮年反而在闹事赌博,甚至他们到的那天,还发生了两起殴斗事件,说是因为军需官贪墨粮饷的事情。

    远山侯见现场乱糟糟的一片,让自己的卫兵帮忙维持秩序,一边指挥,一边甩着鞭子骂,“陈飞昊那家伙怎么搞的,我回去一定要参他一本。”

    甚至事情发生快半个时辰,当地校尉才赶过来,连忙点头哈腰道歉,之后一定会严格管理,为了堵远山侯的嘴,还送了不少钱和特产。

    远山侯一边骂,一边收下了。

    鄂齐尔看着这一幕目光微闪,给身边的侍卫使了眼色。

    五六天后,远山侯终于护送鄂齐尔送到了草原,临走前,鄂齐尔送了远山侯两车皮草,双方告别。

    深秋的草原早已是寒意瑟瑟,细雨绵绵、冷风嗖嗖,远山侯搓了两下手,看着鄂齐尔一行人消失的背影,用力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鞑子,等着吧!一个个都等着吧!”

    回去时,远山侯照常经过大宁卫附近的大宁中卫,城门口老迈瘦弱的卫兵已经消失,早已换上了身强体壮的卫兵,进了卫所,整齐肃然,不远处两支队伍正在喊着号子、手持包裹着布头的棍子对练。

    一名校尉早就守在一旁,见远山侯来了,迎上去,“侯爷,我家王爷有请。”

    远山侯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远处的士兵,“让大伙使劲练,此事若是成,陛下还有楚王不会忘记大伙儿的。”

    “我等铭记在心,时刻准备着。”校尉点头道。

    ……

    陈飞昊没看到远山侯,就先听到他的大嗓门,“对了,你家王爷的小崽子呢,上次和他见面,差点将我的刀给抢了,凶的狠。”

    校尉笑道:“侯爷说笑了,小王爷年纪小,可抽不出您的刀。”

    远山侯:“你也别小看安国那小崽子,他爹可是陈飞昊,他小时候就干过这事。”

    校尉:……

    陈飞昊大步走出去,拱手道:“远山侯,好久不见了。”

    远山侯拱了拱手,乐呵呵道:“楚王殿下。”

    陈飞昊将人请进屋,询问远山侯这一路送鞑靼使者是否顺利。

    远山侯喝了半碗茶:“顺利,那鞑子还送了老子两车皮草,看来心情不错。”

    陈飞昊了然,“看来我这里的惨状,他是信了。”

    “有很大可能,听说孟古现在病重,鞑靼王庭波涛汹涌,这事情一乱,人就会急,而且他那几个儿子都是傲主,这种人最是相信自己,到时候你这卫所两旁的红衣大炮摆开,争取断他一条臂膀。”远山侯说到兴奋处,大力拍着桌子。

    陈飞昊不住地点头,“等到宣王他们事成,就是我等动手的时间。”

    远山侯连连点头。

    ……

    十二月,大雪纷飞,天地暗色。

    谢少虞站在城墙上,仰头看着苍茫茫的天,漫天的雪花如同碎银般洒落下来,不到片刻,就给地上的枯草铺了一层薄毯,凌冽的冷风放肆地在天地间游荡。

    谢少虞目光落到西北方向,除了灰蒙蒙的天,将要被雪覆盖的枯草地,只看见一片苍白,一点人影都看不到。

    他没想到自己会随老师一起来到边陲,可惜老师不允许他跟着去王庭。

    三日前,鞑靼王庭传来消息,鞑靼可汗孟古没有挨过这个寒冬,鞑靼大王子阿鲁台和二王子阿克丹争执不休,目前新王人选无法确定,所以宣王和宋致当即决定趁这个时间去,此时正是顺水摸鱼的好时候。

    而谢少虞每天都会登上城楼远眺,祈祷宣王、宋致能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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