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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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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苑中,寒风如无情的猛兽般呼啸而过?,青竹在积雪的压迫下垂下了头颅,刚刚落下的一场小雪,已在地上冻成了薄薄的霜,踩在脚下,咯吱作响。

    内室温暖如春,水叔加了数次炭火,每一个暖盆中的红萝炭都烧得赤红。

    徐夙隐倚在交椅上咳嗽不断。徐天麟坐在对面,同?情又复杂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位哪怕面色苍白?,却依旧风姿秀逸的兄长。

    对于徐夙隐,他心境一向复杂,他是徐籍唯一的嫡子,自出生以来就受尽宠爱,再加上他天资出?众,更是出尽了风头。但哪怕是他,也有崇拜的对象。

    他懂事之后, 第一个崇拜的对象,不是徐籍,而是徐夙隐。

    别人就?算装作不知道,唯有他做不到自欺欺人。他所谓的天生聪颖,在这位庶兄面前,只不过?是班门弄斧。

    庶兄孤僻寡言,鲜少在众人面前露面,但他的目光和其他人一样,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他,在暗中将自己和他进行不断的比较。

    他想?要?追上他,胜过?他。在他心中,唯一配得上兄长之名的,只有徐夙隐和张绪真两人。

    直到兄长与父亲的裂缝越来越大?,而他选择了父亲。

    他无法?理解,也不愿去理解,为什么在兄长眼中,与他们并无关系的夏室会比有血脉相连的家人更加重要?。

    但他依旧是他的兄长。

    等徐夙隐的咳嗽稍稍停歇,徐天麟怀着?纠结复杂的心情,缓缓开口道:

    “兄长,难道你一定要?和父亲作对吗?”

    “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立场罢了。”徐夙隐放下掩唇的手帕,抬起那双平静中又透着?疲惫的眼眸看向徐天麟,“你可选好自己的立场?”

    “当然。”徐天麟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跟随父亲。”

    对于徐天麟的回?答,徐夙隐并不吃惊。他强忍着?嗓子眼里那难以遏制的痒意,继续说道:“你也可以坐视北方数城百姓被关外?匈奴的铁骑践踏?”

    徐天麟微微一滞,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我与父亲说的,你也听见?了。呈州一带多矿,若落入三蛮手中,便会成为砍向我们汉人将士的铁剑、铁枪,保护他们的铠甲。”

    桌上的两杯热茶正缓缓地升起袅袅热气,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令人压抑的缄默。过?了半晌,徐天麟才用外?强中干的语气说道:

    “父亲说不定早有安排。矿产干系重大?,他怎会不知道其中利害?”

    徐天麟的眼中流露出?儿子对无所不能的父亲的天然钦慕,或许在那深处也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但钦慕的光芒却强有力地压制着?这一丝怀疑。

    “其中利害,不过?是多死几万青隽将士罢了,相比起他的大?局,不值一提。”徐夙隐唇边闪过?一抹苦笑。

    “兄长是否把父亲想?得过?于卑鄙?”徐天麟皱起眉来,神色不快。

    “如没有不敌蛮夷的假象,如何使陛下签订丧权辱国的和约变得顺理成章?”

    “这不可能!父亲绝无和三蛮和平共处之意!”徐天麟断然否决。

    “他自然没有。”

    徐夙隐又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那张捂在嘴前的手帕,不知何时?多了一丝丝红线,如绽放的红梅,触目惊心。

    “……只有三蛮施加给汉人的耻辱和血仇越多,百姓心中的愤怒和无助才会越重,这时?,陛下签下苛刻的和约,他才好顺应民心,以大?义之名黄袍加身,取而代之。待他这个新皇收复失地,驱逐三蛮,四方臣服,百姓归顺,他的大?局便完成了。”

    “不可能……”

    “你若不信,多得是办法?验证。”徐夙隐淡淡道。

    徐天麟神情复杂至极,下意识地想?要?举证反驳,但他内心的迟疑让他久久未能说出?一个字。他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庶兄,心中莫名感到一股深深的慌张,干脆起身而立,低声说道:

    “我会证明你说的是错的。”

    徐天麟离开后,徐夙隐终于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刺目的鲜血如梅花一般越来越多地盛开在手帕上。外?边的水叔闻声赶紧赶来,看见?徐夙隐的模样,大?惊失色道:

    “公子!”

    水叔的呼喊,犹如隔着?一片深重无边的海水,传到徐夙隐耳中时?已经只剩下模糊不清的音节。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大?而冰冷的大?手紧紧地攥住,血液不受控制地迸发,再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剧烈的咳嗽,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他的身体。

    他曾以为他会习惯这种病痛,就?像他再如何痛苦不堪,也还是走到今天一般。但其实,就?像姬萦所说,痛苦是无法?习惯的。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一如既往被这副疲弱的身体所带来的病痛折磨。

    他永远也无法?习惯。

    水叔已经狂奔着?去竹苑外?叫大?夫了,他走得慌张,甚至忘了关门。冷硬无情的朔风从大?开的门外?灌入,徐夙隐无力垂下的大?袖,如他的生命之火,在风中摇曳不定。

    徐夙隐颤抖的手肘撑在交椅扶手上,竭力支撑着?失力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间,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躺到了床上。大?开的门也已被关上,屋内分明有火炭燃烧的声音,可他的骨头缝中却依旧散发出?令人颤抖的森森寒意。

    水叔正要?送那名束手无策的大?夫出?门,床榻上,忽然传来一个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我……还有多少时?间?”

    水叔和身着?长衫,须发皆白?的大?夫一同?回?过?头来。

    水叔的神情瞬间变得异常痛苦,眼眶发红,两片干瘪起皮的嘴唇颤抖着?却没说出?话来。他身边的那名大?夫,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小老医术不精,但若是另请高明,说不准……”

    “不必晦言,我的病,已看过?天下名医……”徐夙隐望着?空无一物的头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只需如实告诉我,我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大?夫犹豫不决,看向请他来府的水叔。

    水叔抿紧嘴唇,在泪水夺眶而出?前率先扭过?了头。

    “……心痹之疾,最忌牵肠挂肚,心烦意乱,若是公子能超然世外?,乘物以游心,远离这纷争的乱世,或许还有一年时?间。”

    静止的帷幔背后,再没有传出?声响。

    大?夫揖手行了一礼,无声地叹息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水叔送至门前便停下了脚步,他返回?床边,在榻前蹲了下来,只说了一句“公子”,便再也说不出?完整的一个字。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打湿了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庞。

    徐夙隐侧头,平视着?水叔一片狼藉的面孔,虚弱笑道:“多谢你没有阻止他告诉我实话。”

    水叔泣不成声,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若是还有两年,三年,他都不会让大?夫告诉公子真实情况。但只有一年——只有一年,能够留给公子处置后事的时?间,只有至多一年。

    他如何能够阻止?

    “公子,让老仆带你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你不是一直想?去你母亲长大?的地方看看吗?我们在那里修一间小木屋,彻底远离这世间纷争可好?”他哽咽着?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哀求。

    “可我的心,走不了……”徐夙隐微笑道。

    “是老仆的错!都是老仆无能,无法?护住公子的母亲,所以才致使公子落下病根,都是老仆的错——”

    水叔用力地打向自己的脸颊,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飞溅的泪水,他满脸悔恨,恨不得此刻就?自戕当场。

    “水叔!”

    徐夙隐挣扎着?起身,好不容易才抓住他扇向自己的耳光,他动怒的目光射向满面泪痕的水叔,后者像个做了错事的无措孩子,呆呆愣愣地望着?他流泪。

    “我不怪任何人。”徐夙隐说,“世上总有人背负不幸的命运,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可公子还这么年轻……”水叔泣声道。

    “能触摸到的现在比缥缈无踪的未来更重要?。”徐夙隐说出?姬萦曾说过?的话,声音低得仿佛一阵微风,“现在我还活着?,让我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便足够了。”

    “公子可还有什么未尽之事?若是要?通知姬姑娘,老仆……”

    “别告诉她?。”徐夙隐的声音轻柔但却无比坚定,毋庸置疑。

    “可是……”

    徐夙隐闭上眼,不再看水叔那满是哀求的眼神。

    “水叔,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其实我松了一口气。我以为,被主仆身份禁锢了一生的母亲,在死去之后不用对我卑躬屈膝,不必小心翼翼看我脸色,不必因?为父亲和主母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而我也可以在想?象中,将她?尽情想?象成一个平凡普通的母亲。我以为……这对我和她?,都是一件好事。”

    “一开始,我并不悲伤,也不难过?。”

    “直到某日挑灯夜读,听到院外?传来响动,我下意识地以为是母亲端来了宵夜,而开门后,却只见?满目素缟。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泪水,就?那么涌了出?来,而我根本没有控制之力。”

    “至亲之人死的那一刻,那一天,并不是最绝望的时?候。真正的绝望,是在我意识到衣橱里她?亲手缝制的衣物再也不有新增的尺寸,是我意识到我宁愿在花园中枯坐一夜,也不愿回?到她?永远不会出?现的弄梅筑时?。”

    “……真正的绝望,是在我脱口而出?母亲的名字,发现她?再也无法?回?应我‘大?公子’的时?候。”

    “哪怕那声‘大?公子’,曾经是我最不愿听见?的话语。”

    水叔低下头来,将泪流不止的面庞藏进满是颤抖的双手。他多希望能将自己的残命换给年华正好的公子,若能让公子多活一年,哪怕他折寿十年又如何!可世间到底没有这样的好事,这残酷的命运,既让公子心有所爱,却又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一同?创造的回?忆越多,留给生者的痛苦也就?越多。我知道她?比我更加勇敢,一定能越过?我所不能越过?的,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徐夙隐低声道,“我只想?做完我最后所能为她?做的,哪怕她?会恨我,会埋怨我,但只要?她?日后因?我承担的痛苦能够少一天,少一点?,我此刻心中的这股痛楚,就?能随之减轻一些。”

    星星之火在炭块中隐约闪烁,寂静的屋内只剩下水叔时?不时?的啜泣之声。

    两日后,徐天麟去而复返,他神情复杂,眨也不眨地盯着?坐在床上,正在水叔服侍下喝药的徐夙隐。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他探听到的事实,与徐夙隐所推测的相差无几。

    徐夙隐将空了的药碗递还给水叔,咽下口中的苦涩,淡淡道:

    “宰相爱名,这成就?了他,亦束缚了他。只要?他不想?背上窃国的名声,就?必要?寻找一个可以顺理成章取而代之的机会。若没有,只能去创造。”

    “天下大?乱,节度使各自为营,三蛮之乱愈演愈烈,你以为父亲只是袖手旁观,殊不知,袖手旁观便已足够了。”徐夙隐说,“山海关一开,十几万匈奴长驱直入,他们杀得越多,百姓将来对陛下的怨气就?越大?,父亲改朝换代的阻力就?越小。”

    “于父亲而言,这些在异族刀下家破人亡的百姓,如同?草芥一般微不足道。你是否也同?样如此?”

    徐天麟抿紧嘴唇。

    “你若如此,今日就?不会来到这里。”徐夙隐说。

    “你有什么办法??”徐天麟问。

    “……煽动民意,迫使父亲提前出?兵拦击关外?匈奴。”

    “这个简单,银子我多得是。”徐天麟说,“我去找些不务正业的,天天往茶馆酒楼一坐,高谈阔论激起百姓抗击之心不就?行了?”

    “父亲必定在坊间也安插了眼线,你若做得如此光明正大?,要?不了一天便会被叫到父亲书房。”

    “那要?怎么办?”

    “你没有自己的势力,张绪真有。让他去做。”

    徐天麟面露惊诧:“义兄怎么会听我的,而且,你这番话虽然能说动我,但可说动不了义兄。”

    徐夙隐轻咳了两声,垂下眼,轻声道:

    “你只需替我交一封信给他。”

    ……

    竟州被围已有多日,城门外?的敌军士气如虹,如潮水般汹涌不可挡,而援军始终未至,希望屡屡落空的守军在越来越多的伤亡下已心生死志。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一支来自暮州的奇兵宛如神兵天降,忽然从敌人后方迅猛地穿出?,如一把锐利的尖刀,将自以为高枕无忧的匈奴打得措手不及。

    “杀啊!”无数青隽骑兵嘶声呐喊着?。

    姬萦在马上挥舞着?剑匣,奋力厮杀在敌军之中。

    马蹄声如阵阵惊雷,震得大?地颤抖。姬萦率领的骑兵群在她?的带领下一往无前,势如破竹。一万重骑兵虽然无法?包围敌军,但他们如同?一股锐利的洪流,以无坚不摧之势割裂敌阵,所到之处,敌人纷纷溃散。

    那名叫霍涛的小将,不但凶悍勇猛,还机智多?*?变,要?不是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找出?了更近的道路,姬萦的一万重骑也不会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竟州战场。

    姬萦以一敌百,率先冲杀,身后的将士们都被她?的英勇所感染,不畏生死地追随在黑色的剑匣之后。

    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姬萦就?是那激昂的战鼓,激励着?将士们奋勇杀敌;她?就?是那鲜明的旗帜,引领着?众人冲锋陷阵;她?就?是胜利的方向,让所有人坚信只要?跟随她?,便能战胜敌人。

    在慕春军的穿插攻势下,敌军再难汇聚集结。

    当夕阳西下,敌人被迫敲响鸣鼓逃也似的慌张撤退,城墙上残余的守军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人们彼此拥抱,鼓励打气,擦着?眼泪。

    竟州城门缓缓大?开,惊魂未定,仍满面慌张的竟州太?守在众人的簇拥中快步走出?。他不敢直视浑身鲜血的姬萦,以及她?身后那支人强马壮,血战归来的队伍,向着?姬萦的方向,深深揖拜下去。

    “下官无力守住竟州,只能倚赖节度使以德报怨,百里驰援,下官羞愧万分,无论是从心还是从才,都再难司一州之政。唯有将竟州交付节度使手中,才能无愧内心,无愧今日被救下的万千百姓啊!”

    竟州太?守满面大?汗,声音颤抖,等待着?姬萦对他的裁决。

    他曾下令将走投无路的姬萦关在城外?,如今回?想?起来,几乎悔青肠子!如今匈奴南下,瞿水对他见?死不救,其他城池更不会为了他损伤自身。若是匈奴再次来犯,他深知自己没有丝毫还击之力!唯有将这一城拱手献出?,才是真正的活命之举。

    匈奴若是再次来犯,他自知再也撑不过?一个七天!

    唯有将这一城拱手献出?,才是真正的活命之举。

    虽然早有所预料,但竟州太?守一出?城,一见?面便向她?献上竟州,这般干脆利落,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姬萦笑逐颜开,一边在心中感慨竟州太?守的知情识趣,一边利落跳下马来,伸出?手欲扶起他。

    “当不得如此大?礼,你先起来说话。”她?格外?亲切道。

    “不可,不可……非要?节度使答应了下官的请求,愿意从此庇护竟州百姓,下官才肯起身与大?人相见?……”

    按照惯例,姬萦和竟州太?守一来一去地推拒了两回?,到第三回 ?,她?终于长叹一声,一脸无奈道: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了。”

    竟州太?守这才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顺势让姬萦把他虚扶了起来。

    “大?人仁德,竟州百姓都会牢记于心的。”

    要?是每个被三蛮威胁的城池都这么善解人意,知恩图报,姬萦也不在乎担当起联军的责任,全?国范围内到处救火。

    也不过?是车马劳累一些,扩地图嘛,不丢脸。

    他徐籍如今有这么大?的地盘,难道都是皇帝手里给的?

    这位善解人意的竟州前太?守正要?邀请姬萦入城,参加已经为她?在城中酒楼备好的庆功宴,一只信鸽忽然扑扇着?翅膀落入暮州骑兵群中。

    片刻后,身着?盔甲的江无源从中走出?。

    姬萦从他手中接过?信鸽带来的密信。

    她?曾交代暮州,若有什么变动,便以飞鸽传书告知。这只是以防万一的手段,姬萦并未想?到真的会用上。

    更没有想?到密信带来的情报,是下个月徐夙隐将在青州大?婚。

    徐夙隐大?婚,用脚趾头来想?,都知道是徐籍的把戏。

    这是给她?塞了一个徐异还嫌不够,仍要?让徐夙隐身边也多一个人啊。

    这么喜欢乱点?鸳鸯谱,当什么宰相,去当红娘啊。姬萦在心里骂道。

    姬萦将密信塞进衣领,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对策,一边朝暮州骑兵中走去。

    “将……庆功……”前竟州太?守冲着?姬萦的背影结结巴巴。

    庆功宴不庆了吗?那他们刚刚说好的,这竟州姬萦还要?吗?

    他不敢拦下姬萦,也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满心忐忑。

    “主公,发生什么事了?”骑兵群中,铁娘子和孔会相继跳下马,面露担忧地把她?围住。

    “徐籍把徐夙隐扣在青州了,我要?去一趟青州救人。”

    “主公要?带多少人去?”铁娘子神色凝重地问。

    “只江无源一人就?够了。”

    众人没想?到姬萦单独要?带一个江无源,就?连江无源自己都没想?到。

    “匈奴虽然被暂时?击退了,但指不定会再次进犯,你们且就?在此驻扎。竟州如果陷落,不远处的呈州也就?不保,我曾听徐夙隐说过?,此地盛产矿产,一定不能落入三蛮手中。”姬萦果决而迅速地分配着?各自的任务,她?的目光扫过?众人,严肃而郑重道,“此去青州,我会把徐夙隐和霞珠一起带回?来,之后恐怕就?连和徐籍的表面和平都不能维持了。我不在的期间,慕春的一概大?事都由孔瑛和铁娘子定夺,你们一定要?积极防范,尤其是洗州的暗害。”

    铁娘子等人闻言神情严肃,就?连孔会也知道与宰相翻脸是何等大?事,罕见?地露出?了郑重其事的表情。

    交代完众人,姬萦和江无源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争分夺秒地骑上快马往青州赶去。

    在霞珠之后又是徐夙隐,徐籍如果以为每一次的试探都会如意,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亲手带回?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

    ……

    徐夙隐给张绪真的信是白?天现写的,张绪真是下午在军营练兵的时?候收到的。

    他虽然诧异徐天麟突然来军营找他,更别说带了一封徐夙隐的信,但还是招待徐天麟入帐坐了下来,而他在一旁的椅子上拆开了信。

    透过?营帐里的光线,徐天麟能够看到张绪真手中那封信字数不多,仅有几行,但却让张绪真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他为什么让你送这封信?”张绪真脸色难看,将信纸重新塞回?了信封。

    徐天麟的视线随着?那揉皱的信纸移动,但也知道,张绪真必不可能让他知道信中内容。

    “兄长想?请你派些人手,在民间牵头带动,制造民情,好让父亲提前出?兵拦截匈奴。”

    “你看过?了吗?”他神情微妙地审视着?徐天麟。

    那目光中隐约的忌惮让徐天麟心中一动,猜到那封信中的内容恐怕还与他有关。

    徐天麟虽然心中起疑,但仍不动声色道:“这是兄长写给义兄的信,我为何要?看?”

    “三弟自是不屑做这种宵小之举,为兄也是随口一问。”张绪真笑道,“难为夙隐马上就?要?大?婚,还有心思担忧无关的旁人。就?为这份宽广的仁心,为兄也不得不答应他的请求啊。”

    “既如此,便仰仗义兄了。”徐天麟拱了拱手。

    “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送走徐天麟后,张绪真脸上那股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终于消失。他拿出?那封被揉皱的信,摊开重新看了一遍,越看越难忍心中怒火!

    “义兄下回?要?是再想?对我动手,切莫再假借父亲之名了。若让父亲知晓这世上除他以外?,还有一人可以调动府中死士,便是再爱重,父亲也只能自断一臂。”

    “更勿用说,这人还屡屡对他的爱子下手。”

    “爱子”二?字深深地刺痛了张绪真,他大?吼一声,仿佛一头受伤的猛兽,把信件撕成碎片扔向地面。

    藏在军帐外?并未走远的徐天麟,神色难测。

    在几个兄长中,张绪真一直以来都是对他最好的人。

    他教他习字,教他练武,和亲兄弟无异。

    ……但真的如此吗?

    帐内那声狠厉的怒吼,还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忌惮,让徐天麟第一次对这个素来豪爽亲切的义兄起了疑心。

    他最后看了眼军帐,大?步往营外?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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