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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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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押南阳伯的院子乱了起来。

    “马羽你说什么?”

    “方才不是大家伙儿都听到里头有动静传出来,孙哥您让属下去看怎么回事。”马羽语无伦次地说着,“属下进去后发现南阳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满脸都是血,吓得我赶紧出来了。”

    孙哥脸一沉,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推开挡在门口的马羽,几个箭步冲进房间。

    察看过后,孙哥说:“人死了。”

    负责看守的禁军慌了神。

    “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他犯下大罪,为了不连累家人,只能畏罪自杀了。”

    “这叫什么?这叫死无对证!”

    孙哥被他们吵得耳朵都疼了,转过头厉喝一声:“闭嘴!”

    众人齐齐噤声。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此事告知陛下,你们有这闲谈的功夫,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跟陛下解释吧。”

    严加看守的人暴毙而亡,南阳伯都死透了他们才发现,肯定会被上头问责,一顿打逃不了。

    孙哥这么一说,大家都慌了。

    “这可怎么是好?”

    “不管咱们的事啊,是他自己想死的。”

    孙哥看向马羽:“你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马羽张嘴,前者又说:“详细一点,我要知道全部经过。”

    “详细的属下都已经说了。”马羽挠挠头,“听到声音进门,发现人死了。”

    孙哥一脚踹上去,马羽当场跌个屁墩儿:“要你有何用?”

    马羽

    也不恼,只一味地咧嘴笑。

    孙哥朝门外的禁军招手:“先把这屋子搜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也好给陛下一个交代。”

    大家巴不得能减轻几分罪罚,一窝蜂涌进来。

    “诶呦这味道,真够人受的。”

    “生前风光富贵,死得却这样潦草落魄。”

    “怪谁?还不是怪他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酿成大祸才知道怕了。”

    房间并不大,什么都没找出来。

    孙哥指着桌上的一菜一汤:“来个人,把这两个收拾好,待会儿交上去。”

    马羽跳出来:“我来!我来!”

    孙哥由着他拿走了两道菜,又看向头顶的房梁。

    “孙哥,这也要查?”

    禁军们跟着抬头往上看。

    房间里燃着豆大的烛火,只将一小部分区域照得昏黄,其他地方暗沉沉,看得并不清晰。

    孙哥表情严肃:“万一这上头藏着什么人呢?”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孙哥不想多说,命人搬来梯子,随手点了两个人:“你们上去。”

    两人有点发怵,假如房梁上真藏了人,他们不是首当其冲倒霉的那个?

    可又慑于孙哥的冷脸,只能硬着头皮沿梯子往上爬。

    房间里有四根房梁,他们先察看了东西两根。

    “孙哥,什么都没有。”

    孙哥嗯了一声,示意他们继续。

    禁军退下来,搬着梯子走到南北两侧。

    梯子架好,一只脚已经踩上去,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孙哥皱眉:

    “吵吵嚷嚷像什么话......殿下?!”

    “本宫听闻父皇祭天时受了伤,连夜赶来探望。”

    容貌昳丽的女子款步走进院子,眉眼映在月光里,清冷凌厉。

    “全公公说父皇受伤乃是人为导致,本宫便来问他一问,南阳伯究竟居心何在,胆敢伤及天子龙体?”

    长平公主步履如风,眨眼间就到房门口。

    正要进门,脚下倏然滞住。

    “什么味道?”她眉头紧蹙,拷问的目光投向孙哥,“南阳伯怎么了?”

    孙哥被长平公主盯得晃了下神,兀自咽了口唾沫:“回、回殿下......”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吞吞吐吐作甚?”

    孙哥眼一闭心一横:“回殿下,南阳伯死了。”

    “死了?”

    长平公主推开挡在门口的孙哥,入目便是南阳伯七窍流血的模样。

    房间里的禁军毕恭毕敬行礼,然后退到墙边,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

    包括准备查看南北房梁的两名禁军。

    长平公主问:“死了多久?”

    孙哥不敢隐瞒:“回殿下,已有一盏茶时间。”

    “死了这么久,尔等不速速上报,反而在此处逗留晃荡......”长平公主沁凉的眸光扫过在场每个人,最终定格在孙哥身上,“是何用心?”

    孙哥膝弯一软,立即跪下认罪。

    其他禁军亦然。

    “殿下容秉,属下的本意是先在屋内搜查......”

    长平公主一挥袖,打断孙哥的辩解:“本宫不想听,这些

    话到父皇跟前再说。”

    孙哥低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长平公主敛眸,冷声喝令:“不必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做无用功,尔等随本宫一道前去面圣。”

    孙哥欲言又止,最终败在这位圣眷优渥,且有军功在身的嫡公主冰冷的注目下。

    “是。”

    数十名禁军鱼贯而出,跟随在长平公主的身后,大气不敢出。

    此情此景,他们已经预料到各自的结局。

    “这是南阳伯用过的饭食?”

    马羽捧着托盘,笑得一脸谄媚:“回殿下,正是南阳伯......诶呦!”

    正说着话,马羽不慎被路上的石头绊了脚。

    他惊呼着趔趄两步,托盘飞出去。

    禁军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忍不住闭上了眼。

    然后想象中的混乱并没有发生。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来人,带他下去好好学一学规矩。”

    咦?

    众人疑惑地睁开眼。

    只见长平公主稳稳接住了托盘,冰冷无机质的目光落在马羽身上。

    公主一声令下,自有随行护卫走上前来。

    “殿下恕罪,属下是无心之过,殿下饶命啊!”

    护卫不顾马羽的大力挣扎,捂住他的嘴,强行把人拖了下去。

    长平公主已恢复波澜不惊的淡定模样,把托盘交给宫女明珠,素白的手指整理宽袖:“走吧。”

    孙哥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快步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不忘锁上房门和院门。

    房间里的烛火摇曳,一道黑影轻巧落地

    。

    赫然是潜藏在南边房梁上的韩榆。

    南阳伯的遗体被禁军用一张被单盖上,隐约呈现出人的轮廓。

    被单是靛蓝色的,自七窍流出的血洇湿布料,留下暗色的痕迹。

    韩榆定定站在床边,眸色晦暗不明。

    良久后,他低声说:“我很抱歉。”

    没能及时赶到。

    没能救下你。

    纵使因为韩静云被南阳伯夫人退亲的事情对南阳伯心存芥蒂,韩榆也没想过报复。

    世家需要南阳伯这样的异类,工部更需要一位称职的尚书。

    韩榆叹息:“我会尽我所能还你清白。”

    南阳伯若在天有灵,定然不愿带着一身污名去世。

    韩榆作了一揖,悄然离开了。

    ......

    “你说什么?南阳伯暴毙而亡?”

    永庆帝被全公公从睡梦中唤醒,正满心不虞,伤口的疼痛更让他烦躁,当场拂落床边矮几上的茶杯。

    全公公利索跪下,尖细的嗓子压低,显得轻而柔:“殿下得知陛下出事,连夜赶来祭宫,见您已经睡下,就转道去审问南阳伯。”

    “长平来了?”

    永庆帝怔了下,看到映在殿门上的纤细身影,面上的愠怒缓和几分。

    命悬一线时,他的儿子们看似担忧关切,实则背地里小动作频频。

    拉拢朝臣,越俎代庖指挥禁军,甚至觉得他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与拥趸亲信谋划夺权登基。

    想到这里,永庆帝胸口气血翻涌,连着深呼吸几下,勉强平息怒火。

    唯有长平,在意的只是他

    这个父亲本身。

    这一刻,永庆帝忘却了昔日多年对长平公主的明捧暗杀,浑浊干涸的眼里竟湿润了。

    全公公看在眼里,无声无息地垂下头。

    “你去把长平叫进来。”

    “是。”

    全公公离开,再进来已是两个人。

    “父皇。”越含玉上前来,“您的伤势如何?”

    永庆帝摇了摇头,不想说太多,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好端端的,南阳伯怎么死了?”

    越含玉正襟危坐,双手自然交叠在腿上:“父皇,长平以为南阳伯是替罪羊,真正导致白天那场变故的另有他人。”

    永庆帝眼神骤冷:“怎么说?”

    “长平去见南阳伯,发现他早已身亡,禁军跟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东翻西找。”

    “事况紧急,长平见他们没找出什么,便带着一众禁军前来找您。”

    “谁知走到半路,那端着南阳伯饭食的禁军莽莽撞撞,差点砸了饭食。”

    “父皇曾与长平说过,做贼心虚才会急着毁尸灭迹,这不正应了此人的行为。”

    “长平接住了那一菜一汤,又让人拿住那禁军。”越含玉语调平缓,说到紧张处仍旧面无表情,“果然不出所料,长平的护卫刚带他下去,那禁军便中毒身亡了。”

    永庆帝瞳孔骤缩:“中毒身亡?”

    越含玉颔首:“护卫检查过,他口中藏了毒囊,见势不妙就咬破毒囊,长平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他就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永庆帝抓紧盖在身上的

    被褥,呼吸有些紊乱,但是转瞬即逝,被他掩饰得很好。

    “朕知道了,看来南阳伯真是一只替罪羔羊。”永庆帝扯出一抹笑,“长平连夜赶来,想必累了吧?朕让人把偏殿收拾一下,你过去睡吧。”

    越含玉应下:“南阳伯......”

    “这件事你不用管,朕会派人去查。”

    话说出口,永庆帝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冷硬,抬头看去,越含玉的脸色果然淡了下来。

    “长平......”

    “父皇是在朝我撒气?”越含玉抿唇,“亏得长平快马赶来,晚膳都没来得及用。”

    “况且我可不打算管这些烂摊子的事儿,只是恰巧碰上而已。”

    “长平好意提醒,如今反倒成了恶人。”越含玉冷笑,绮丽的眉眼锋利逼人,“也罢,既然父皇防备我这个女儿至此,这祭宫不留也罢。”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永庆帝扶额,急声道:“长平,朕不是这个意思!”

    越含玉不理会,脚步飞快。

    “朕知道长平一片孝心可嘉,只是不想让你涉险,并非撒气,更不是防备你。”

    扪心自问,永庆帝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若不防备,为何越含玉打了胜仗就心急地剥夺她所有权利,顺水推舟让她去皇庄游玩?

    若不防备,为何放任戴皇后设计越含玉被拐,又多次无视戴皇后对她的阴谋算计?

    他是皇帝,他没有错。

    他做的这一切都有苦衷。

    他给长平公主的尊荣,给

    她富庶辽阔的封地,二者相抵,他不欠长平什么。

    转念想到他那几个儿子,还有自己破败不堪的身体,以及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饿狼,永庆帝瞬间有了决断。

    “策划这一切的不知是人是鬼,一日不查清楚,朕一日心中难安。”见越含玉停下脚步,永庆帝语速加快,“左右朕要在祭宫养病多日,这期间就由长平带人保护朕如何?”

    安王几人巴不得他早早驾崩,好让他们其中一人上位,必然不会倾尽全力保护他。

    长平武艺了得,又力大无穷,除了脾气轴了点,敢跟他这个九五之尊甩脸色,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话音落下,越含玉果然回头。

    金尊玉贵的长平公主微抬下颌,矜持且孤傲:“我同意了。”

    永庆帝笑了出来。

    越含玉离开后,永庆帝还在笑:“长平还是小孩子气性,也就朕惯着她。”

    全公公附和:“正是因为有陛下疼爱,殿下才能这般任情恣意。”

    永庆帝不再多言,转而提起南阳伯一案:“小全子你亲自去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至于那些个失职的禁军,全都打发去守城门罢。”

    全公公自无不应,下去安排了。

    永庆帝躺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望着虚空发出叹息。

    “真是多事之秋,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可别让朕失望啊。”

    原以为祭天台坍塌一事就这样落下帷幕,临睡前

    大家还想着,或许明日就能回家去。

    谁知一觉睡醒,就被告知南阳伯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

    “南阳伯不想祸及子孙,只能出此下策,但未免太冲动了,不知道有个词儿叫做贼心虚吗?”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议论声陡然一静。

    “前来捉拿的禁军都说证据确凿......”说话的官员声音愈发低微,瞪眼吸气,“不会吧?”

    “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端看后续结果如何。”

    “也对,光猜是猜不出答案的。”

    有人看向某个方向,压低声音问:“没记错的话,南阳伯的三子四子都来参加祭天大典,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你真是人老眼花了,昨晚南阳伯被带走,钟家兄弟两个就跪在陛下住处的门外,这会儿还没回来。”

    “嘶——要真是被冤枉的,钟家不得哭死。”

    南阳伯可是钟家的顶梁柱,当朝二品尚书,大权在握。

    长子外放为官,三子四子才入朝为官不久。

    没了南阳伯,南阳伯府怕是要一蹶不振了。

    韩榆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心底无甚波动。

    那几位怀疑有猫腻的官员倒是敏锐,可惜迟了一步。

    韩榆漫不经心地想着,拐进韩松的房间。

    韩松正在洗漱,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桌上有早饭,两人份的。”

    韩榆沿桌而坐,抿唇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还是二哥贴心。”

    “知道你会来。”韩

    松背对着韩榆,把巾帕拧得半干,仰面盖在脸上,“便让人备着了。”

    韩榆拿了个包子,食不知味地吃着。

    要是在平时,他肯定要调侃一二,但现在他没这个心情。

    韩松放下卷起的衣袖,任其自然滑落,在韩榆对面坐下:“没睡?”

    韩榆抬眸,恹恹哼了声:“果然瞒不过二哥。”

    亲眼目睹南阳伯毒发而亡,没能救下他不说,还错过了挖出那只阴沟老鼠的最佳时机。

    两件遗憾事困扰着韩榆,他一夜辗转反侧,闭上眼就是南阳伯睁大眼睛看着他的画面。

    心情不好,韩榆懒得用小白消除困倦,任由彻夜未眠的不适感环绕着他。

    韩松盛了碗虾仁粥放到韩榆面前,正色道:“昨晚有什么发现?”

    韩榆下意识看向门口,房门紧闭,无人窥探。

    吃完剩下的包子,韩榆喝口粥润润喉咙,将昨夜发生之事悉数告知了他。

    “一撇一捺?”

    韩松手指蘸水,在桌上比划着,若有所思。

    “就两个笔画,这范围也太广了,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韩榆气馁地摊了摊手,眼含希冀地看向韩松,“二哥,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韩松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沉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他,结果并不理想,而且......并没有发生这些事情。”

    永庆二十五年的祭天大典并无意外发生,南阳伯也没有暴毙。

    “啊,好烦。”

    韩榆双手抱头,感觉自己全

    部的脑神经都要死掉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能藏?”

    藏得连尾巴也不露,还能一边兴风作浪,搅乱越京这一滩浑水。

    “实在不行我就照着那一撇一捺逐一比对,越京有这本事的人数得过来,总能找到。”

    韩榆喝一口粥,虾仁咬得嘎吱作响:“等我把他揪出来,定要怂恿永庆帝给他五马分尸喽!”

    韩松被“怂恿”二字逗笑,温言宽慰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陛下在调查,我也是。”

    还有越含玉。

    若非她及时赶到,韩榆恐怕已经暴露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查出嫁祸南阳伯的人,还他一个清白。”

    “至于操控这一切的人......”韩松叹道,“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到最后也没查出他是谁,这次亦然。”

    比起上辈子的小心谨慎,这辈子的行事更加激进。

    大越承担不起再一个正二品官员蒙受冤屈,不明不白地死在偏僻的院子里。

    韩榆揉了把脸,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二哥说的对,眼下最要紧的是查出工部陷害南阳伯的人。”

    韩松见他冷静下来,暗自松了口气:“快吃吧,等会儿该凉了。”

    韩榆拿起筷子:“好。”

    ......

    吃完饭,林侍郎过来问:“尚书大人,诸位大人准备去探望陛下,您可要一道前往?”

    韩榆欣然应允,还拉上了韩松。

    一行人抵达永庆帝的住处,戴首辅和蔡文早已候在门

    外。

    他们身后有至少二三十人,都是五品以上官员。

    “韩大人。”

    “两位韩大人来了,昨夜睡得可好?”

    韩榆面色如常地应付同僚的问好:“睡得不错,意外没有认床。”

    这番言论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永庆帝睡得迟,这会儿还没醒,但既然来了,也不好再回去,只能在寒风里等着。

    闲来无事,大家谈天说地打发时间。

    “这么冷的天,钟叔同和钟季同跪了好几个时辰,冻晕过去了也没见到陛下。”

    “唉,怎么说都是他们的身生父亲,这会儿估计还不知道南阳伯又出事了。”

    斯人已逝,还是以那样凄惨的方式结束了性命,大多数人心有底线,说两句见好就收,转而提起其他。

    “诶你们听说了没,陛下把虎头令给了长平公主。”

    人群中传来吸气声。

    虎头令乃是掌管禁军的令牌,唯陛下一人所有,怎么落入长平公主一介女子手中?

    疑惑的目光投向戴首辅,大家都盼着他能给个答复。

    戴首辅听人提及自己的外孙女,仍然面不改色,维持着一贯的严肃:“老夫如何能揣度陛下的意思?约摸是看在殿下武艺非凡,禁军又没个领头的,便由殿下暂为统领。”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丁点儿有用信息都没透露。

    众人不免失望,见戴首辅不想多说,只能按捺下满腔好奇,闭口不言,改为用眼神交流。

    反正戴首辅在最前头,又看不到他们

    的眼神官司。

    ——陛下此举何意?

    ——大抵是看重罢。

    ——可长平公主一介女子,如何能抛头露面?

    ——不能抛头露面那位也抛头露面不止一次了。

    ——长平公主倒是有几分本事,文武双全,可惜她是个女子。

    ——所以陛下才放心把虎头令交给她啊。

    ——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韩榆发现,他竟然能完全明白他们的意思。

    所谓女子,所谓公主,他们怕是忘了,一百多年前曾有两位女帝。

    不过这可以勉强视为朝臣们对她的肯定,姑且算作好的发展。

    韩榆垂手而立,将众人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不禁莞尔一笑。

    眸光流转,恰好与韩松四目相对。

    韩松:盯——

    韩榆:“......”

    韩松眼神复杂:“你......”

    韩榆眨了眨眼:“什么?”

    韩松摇头:“没什么。”

    韩榆摸了摸鼻尖,转回头目不斜视。

    不多时,永庆帝醒来。

    他只召见了部分官员,其中包括韩榆和韩松。

    永庆帝心里存着事,臣子的殷殷关切也没能让他开怀。

    官员们都是极有眼色的,见陛下兴致不高,请辞告退。

    “韩大人的缝针之术当真厉害,连陛下都赞不绝口。”

    “听闻梁军攻城时韩大人给云远府驻军用上了缝针之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韩大人真乃高义!”

    恭维之词不绝于耳,韩榆始终保持谦逊的微笑。

    “韩某只是误打误撞发现了缝针之术的妙用,这

    一方法能救治陛下和受伤百姓,韩某自是深感荣幸。”

    彼此说了些客套话,韩榆和两位师叔及韩松离开。

    戴首辅在原地站定片刻,眼里带着思量。

    “父亲。”

    戴首辅长子戴振耀上前来,恭敬唤道。

    “听到了吗?”戴首辅单手负后,面容冷峻。

    “您是说......虎头令?”

    戴首辅看戴振耀一眼,后者了然。

    “让你媳妇进宫一趟,给皇后娘娘传句话,她若是做不成,老夫不介意帮她一把。”

    戴振耀低声应是。

    就在永庆帝命全公公严查的时候,祭天大典出事的消息传回越京城内。

    当天便有流言传出,祭天台之所以会坍塌,全是因为永庆帝为君不仁,德行有损,上天诸神不满永庆帝这个皇帝,才会在祭天大典当日降下灾祸。

    不过三天,就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当今百姓大多迷信,否则也不会相信云远府花神娘娘的传说。

    人云亦云下,绝大多数的百姓信以为真。

    有人跑到皇宫门口叫嚣,让永庆帝向上天认罪。

    有人在夜里往府衙大门上丢烂菜叶和臭鸡蛋,借此表示对永庆帝的不满。

    城里闹哄哄,流言也大有往城外地方传扬的趋势。

    全公公掌管皇家暗卫,在第一时间将此事禀报永庆帝。

    永庆帝怒不可遏,下令绞杀故意传播谣言的人。

    全公公不仅要调查南阳伯是否清白,还要遏制谣言的流传,可把他老人家累得够呛。

    不过两日,

    就有数十人死在皇家暗卫的刀下。

    另一边,韩榆也知道了越京城的流言,借吃饭找上韩松。

    韩榆吃一口菜,咽下去才说:“果然,他就没有安分的时候。”

    韩松不置可否,把韩榆喜欢吃的菜往他那边推了推:“南阳伯的事查得如何?”

    他打算插手,却被韩榆拦下了。

    “我没能救下他,怎么也要还他清白。”

    韩松便不再坚持,任由韩榆自行安排。

    到今天,已经过去四天。

    因着种种缘故,他的遗体仍然停放在那个偏僻的院子里。

    除了禁军把守,连南阳伯府的两位公子都不能进去。

    韩榆低头扒饭,语气是几日以来从未有过的愉悦:“昨晚有了结果,我让韩二给禁军通个气。”

    韩松夹菜的手顿了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那就好,我便静候佳音了。”

    韩榆笑笑,狭长的眸弯起来。

    这厢刚吃完午饭,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韩榆走出去,工部侍郎高国梁被禁军从房间押出来。

    高国梁一路求饶,尽数被禁军无视。

    等他们走远了,官员们才走出来。

    “怎么回事?”

    “莫非真是一场冤假错案?”

    “真要这样,南阳伯可死得太冤枉了。”

    “要不去看看?”

    “可陛下那边......”

    “又不凑上前,只管离远了看呗。”

    “这主意好!”

    乌泱泱的官员跑远了,只留韩榆和韩松在门前。

    韩榆发出邀请:“一起?”

    韩松整理衣冠:“走吧。”

    ...

    ...

    韩榆赶到时,高国梁已经认罪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的不容易。

    “微臣比钟赫早几年入朝为官,凭什么他早早成了工部尚书,而微臣还在三品侍郎的位置上挣扎?”

    “微臣不甘心,我不好过,钟赫也别想好过!”

    “说来也可笑,钟赫最是信任微臣,什么都放心交给微臣,包括祭天台的修缮。”

    “这盘棋微臣下了三年,总算赢了钟赫一把,原以为他死了一切就能结束,没想到陛下明察秋毫,查到了微臣的头上。”

    “棋差一着,棋差一着啊!”

    永庆帝气得满脸涨紫,厉声质问:“你是如何收买禁军毒杀南阳伯钟赫,还不快快招来!”

    高国梁愣了下,紧接着哈哈大笑。

    “陛下,马羽可不是微臣收买的,他原本就不是微臣的人啊。”

    永庆帝眯起眼睛:“此言何意?”

    高国梁忽然转过头,看向远处的一众官员。

    “陛下有所不知,微臣可不是一人贪墨工部的银钱。”

    凡是被高国梁视线扫过的人,皆头皮发麻,后背冒冷汗。

    “这位马羽马禁军,可是......”高国梁伸手一指,“可是礼部尚书的人呢。”

    人群一片哗然。

    永庆帝脸色铁青:“来人,即刻将礼部尚书拿下!”

    禁军直奔礼部尚书而来。

    官员们自发避让,以免被殃及池鱼。

    礼部尚书被这当头一棒敲得人都傻了,条件反射地跪到地上:“陛下明鉴,微臣冤

    枉啊!”

    “高国梁他这是污蔑,微臣从未贪污受贿过啊!”

    这话听得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谁不知道宸贵妃之父,当今礼部尚书最是贪婪,等闲小钱看不上,至少要千两起步。

    另一边,置身事外看热闹的宸王如遭雷击,不顾一切冲到永庆帝跟前:“父皇您怎么可以听信高国梁的片面之词......”

    后面的话他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永庆帝又一次把自己气晕了。

    “陛下!快传太医!”

    混乱中,韩榆同韩松耳语:“他说谎。”

    礼部尚书,贾昊。

    工部侍郎,高国梁。

    绝非南阳伯遗言中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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