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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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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初战告捷,大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梁军并非不知反抗的木偶人,士卒和百姓阻止他们越过城墙,他们自然也会不留余地地还击。

    且梁军力大无穷,每次下手都会给对方带来极大的伤害。

    轻则破皮流血,重则伤筋动骨。

    有那么几个严重的,直接被梁军的砍刀砍中,若非旁边的战友拉得及时,怕是半边身子都没了。

    可纵使躲闪开来,还是被砍断了胳膊,血流如注。

    等梁军撤退,他们早已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

    军营里有军医,府城内也有大夫,韩榆在战前准备的时候就把他们集中到了府衙里。

    这厢伤员一送到,他们就根据伤势的轻重迅速展开救治。

    “大人,这胳膊整个儿被砍断了,压根止不住血啊!”

    老大夫满头大汗,从头到脚都血呼啦的,这是伤员的血溅到他身上的。

    韩榆在给右手腕缠纱布,他砍杀了太多的梁军,手腕使用过度几近错位,虽然有小白治疗,可还是得装装样子。

    听了老大夫的叫苦不迭,韩榆快步走过去,只看一眼就不忍再看。

    伤员已经休克,但他的断肢仍然在不停流血。

    照这个趋势,怕是活不过今晚。

    他的妻子儿女找来了,在一旁无声落泪,哭得快要岔气。

    韩榆蜷了下指尖,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去取一条干净的巾帕,用烧开的水煮一下,将

    其包裹在伤口上,用力压迫约一炷香的时间,血流的速度会有所减慢。”

    末世的时候,韩榆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每次受了伤很快就能痊愈,从未用过压迫止血法。

    这个办法是他从凌梧留给他的册子里学来的,今儿正好用上。

    老大夫迟疑了下,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让人准备好巾帕,包裹住伤口后用力压迫。

    “止血的草药都备好了吗?记得喂给他喝,再加点止痛的。”

    可别没流血而亡,就先把自己给活活疼死了。

    老大夫没坚持多久就受不住了,把压迫伤口的重任交给另一位年轻的大夫:“已经给他喂过了,量已足够,不能再多了。”

    “还有......”韩榆走近了观察伤口,“你们谁学过缝针之术?”

    老大夫愣了下,摇头:“草民没学过。”

    韩榆有些失望,看向其他的大夫。

    大夫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没学过如何缝针。

    韩榆暗啧一声,打算亲自上阵,人群中有人的声音细弱蚊蝇:“我学过。”

    循声看去,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韩榆眸光微亮:“你是哪家的大夫?”

    “他只是个学徒。”有位中年大夫抢答,“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大人您可千万别轻信了他的话。”

    然后大家就看到,向来温和有礼的知府大人第一次冷下脸,面如寒霜:“他不来,你来?”

    中年大夫噎了下,脸上挂不住,表情讪讪:“这哪成,草民没学

    过这东西。”

    韩榆不再理会他,点了那边的学徒:“你随本官过来。”

    “是,大人!”

    学徒欣喜若狂,全然不顾身后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连走带跑地跟上韩榆。

    韩榆又指了指伤员,对守在檐下的官兵说:“来两个人,将他送去那边角落的房间里。”

    自有官兵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抬到担架上。

    老大夫趁机看了眼伤口,奇道:“真的有效果!”

    这一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也都好奇地想过来看个究竟。

    只是伤员的情况刻不容缓,没等大夫们上前观摩,就被抬进了房间。

    伤员的妻儿想跟进去,被韩榆拦住了,回以疑惑不解的目光。

    “这房间是本官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的,进出的人太多,对伤员并不是什么好事。”韩榆耐着性子解释,“他的创口太大,稍有不慎就会感染。”

    “好好好,那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韩榆微微一笑,率先走进房间,年轻学徒紧随其后。

    中年大夫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逞强称能,不知所谓。”

    一旁有人附和:“年纪轻不懂事,真要把人缝出什么问题,他这辈子都完了。”

    “这事本就能者居之,若你们在缝针之术上有几分造诣,知府大人同样会选你们。”

    老大夫手下不停地为伤员处理伤口,平淡的语气,却硬是让人咂摸出一股嘲讽的意味:“你们说废话的时间,早有两个伤员

    得到了诊治。”

    那两个大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比开了染坊还要精彩。

    偏生老大夫和他们的师父平辈,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嗯嗯啊啊陪着笑脸。

    韩榆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换下血迹斑驳的盔甲,只着一身轻便的衣袍,又用皂荚净手。

    学徒有样学样,认真仔细地把自己清洗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草民谢方。”

    “谢方?倒是个好名字。”韩榆随口一说,无视年轻学徒满脸的激动,“接下来由你为他缝针,本官会在旁边指点你,为你打下手。”

    谢方不敢,局促地搓着手说:“草民只学了个点皮毛。”

    “过来。”韩榆用不容置喙的强硬口吻说道,“你再不缝针他就快没命了。”

    谢方磕巴了下,一咬牙一闭眼:“好,我来!”

    韩榆勾唇,不着痕迹掩下眉宇间的疲惫,协助谢方为伤员清洗伤口。

    小白抖了抖翠绿的叶片,莹莹白光涌入韩榆体内,化作一股股暖流蔓延到四肢百骸,驱散疲乏与不适。

    ......

    到底是新手,谢方没缝几针就开始手抖,差点扎错地方。

    软手软脚的样子实在没眼看,无奈之下韩榆只得接手。

    谢方狠狠松了口气,退到旁边狂擦汗。

    韩榆利落下针,肃声道:“你先缓一缓,休息好了再继续。”

    谢方欲哭无泪,可目光触及面无血色,在剧痛和麻沸散的双重作用下陷入深度昏迷的伤员

    ,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谢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能害怕退却,把烂摊子丢给有伤在身的知府大人?!

    这是懦夫的行为。

    云远府遍地都是英雄好汉,女子同样不让须眉,他有什么资格怯懦?

    谢方咽了口唾沫,又跑去净手,洗去手心的汗水:“大人,让草民来吧。”

    韩榆眉梢微挑,从善如流地退开。

    接下来,谢方很顺利地完成了缝补任务。

    伤口还在渗血,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知府大人非常满意,拍了拍谢方的肩膀:“不错,院子里还有几个需要缝针的,你顺便也给做了吧。”

    正因为自己的成功窃喜的谢方:“啊?”

    “本官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可谁让目前只有你学过缝针之术。”韩榆语重心长道,“放心,本官会让其他的大夫努力钻研,为你打下手的。”

    谢方愣了下,突然兴奋。

    大人这是在对他委以重任吗?

    还有其他大夫给他打下手?

    受宠若惊.jpg

    韩榆画完大饼就出去了,让官兵把需要缝针的人送过去。

    幸好房间足够大,且这样的房间有四个,否则还真无法容纳这么多伤员。

    中年大夫不甘心地嘀咕:“走了狗屎运而已。”

    要是他过去,肯定也能成。

    “只谢方一人怕是顾不过来,你们几人也去。”

    韩榆点了几个还算沉稳踏实的,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转身去找吴同知等人。

    他们都是文官,连三脚猫功夫都不

    会,没和韩榆一起上城墙杀敌,而是留守后方,负责处理各种事务。

    这会儿厅堂里乱成一团,大家忙得不可开交。

    “娃娃们都藏好了?”

    “粮食呢?粮食还剩多少?能坚持多长时间?”

    “赶紧让人去修补城门和城墙,谁知道梁军那群狗东西什么时候又打过来。”

    “......”

    找到吴同知的时候,他正指着一个年轻官员破口大骂。

    “我让你把猛火油送到城墙上,你倒好,一看到梁军就跑没影了,要不是朱大人替你善后,士卒没收到补给的猛火油,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韩榆看了眼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年轻人,没替他说话。

    梁军数量太多,猛火油总有用完的时候。

    韩榆听到有士卒喊,说是猛火油快不够用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个小插曲。

    不用他上阵杀敌,只是送个东西,同行的还有朱大人和官兵,黄同知知事的逃兵行为很是令人不齿。

    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商讨,韩榆打算秋后算账。

    “好了吴大人,本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吴同知这才止住,冷声警告说:“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黄同知知事讷讷应下,低头跑了。

    吴同知缓了口气:“大人有何吩咐?”

    韩榆揪着手腕纱布上的线头,面上再正经不过:“本官打算挖一条通往北边的地道。”

    梁军凶残,肯定不会放过云远府这块肥肉。

    他们被困在城里,粮食、

    药材还有其他一些必备品总有用完的时候。

    一旦告罄,只有抱头挨打的份。

    且困于一隅,无法获取外界的情况,这让大家非常被动。

    从方方面面考虑,挖地道是很有必要的。

    吴同知也意识到这些问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接下来,二人促膝长谈,敲定了地道的具体路线以及负责挖地道的人选。

    “还请吴大人暂且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交给其他人去办。”韩榆屈指轻叩桌面,低声道,“切记,莫要兴师动众。”

    吴同知面色微变,连声应下。

    “好了,吴大人你继续忙吧,本官去后堂看看伤员的情况。”

    韩榆将杯中凉茶饮尽,阔步往外走去。

    吴同知起身相送,想起知府大人眉间的折痕,温声宽慰道:“大人,云远府有我们,还有数不尽的士卒、百姓,您大可不必将所有的责任都担在自个儿的身上。”

    “梁军的确凶猛,但云远府的驻军也不差,百姓更是团结一致,英勇对敌。”吴同知指向门外,“大人您看,这次是我们赢了,是大越初战告捷,将梁军击退。”

    韩榆眸光微动,有一搭没一搭地抠弄碍事的纱布。

    “再不济,还有来自其他府的救兵,只多三两日,那三位知府定会派兵前来增援。”

    “大人,您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韩榆来到后堂,放眼望去皆是伤员,几乎没有落脚的地儿。

    没看到谢方,应该还在房间里忙活。

    韩榆打算

    去看一眼进度,在门外等候的伤员家属中看到一位眼熟的人。

    榆生堂曹堂主。

    “知府大人。”

    大家见到韩榆,忙不迭开口叫人。

    韩榆颔首示意,例行安抚两句,这才看向曹香君:“孩子几个月了?”

    曹香君调整了抱孩子的姿势,好让韩榆能看得更清楚:“回大人,昨儿刚满月。”

    韩榆敛眸,从衣着可以推断出她是个小姑娘。

    房间里应该是曹香君的丈夫,云远府驻军中的一员。

    小姑娘才刚满月,就要和亲娘一起在门外为亲爹提心吊胆。

    知府大人心中感叹,确认手指干净,这才轻抚了抚小姑娘的额头:“她是个有福气的姑娘,昨儿刚满月,今日府城便大获全胜,她定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小姑娘也不怕生,咕咕哝哝要去抓韩榆的手。

    曹香君眼疾手快一把薅住,轻声道:“多谢知府大人吉言。”

    韩榆嗯了一声,转身走进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谢方在跟伤员腹部足足有一个手掌长的伤口作斗争,老大夫给他打下手,一边观摩学习。

    韩榆围观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五脏六腑没受伤吧?”

    伤口太过狰狞,他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谢方看向老大夫,后者摇头:“回大人,不曾受伤......”

    “这就好,恢复起来也快些。”

    韩榆刚说完,老大夫又补充了一句:“只是送来的时候,因伤口过大,肠子露出来一截。”

    韩榆:“??

    ?”

    知府大人轻咳一声,忙上前查看。

    伤口已经缝合了大半,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塞回去了?”韩榆问道,随手给谢方擦了汗。

    “是。”老大夫点头,愁眉不展地说,“草民担心这肠子没塞对位置,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韩榆倒是不担心:“无妨,等伤口缝好了,它会自动归位的。”

    老大夫:“啊?”

    谢方:“啊?”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老大夫眼巴巴瞅着韩榆,盼着知府大人能继续说下去,说出个所以然。

    然而韩榆说完就去隔壁了,把一老一少吊得不上不下,心里跟猫挠似的。

    谢方问:“真的可以归位吗?”

    老大夫苦笑:“老夫从未在医术上看到过,但从今天起,怕是永远忘不掉了。”

    谢方默默记下知府大人说一半留一半的话语,决定着重观察面前的伤员,看他是不是真如知府大人所说的那样。

    韩榆策马走在街头,身后是负责带人救援伤员的李通判。

    “此次共有五百六十八人受伤,士卒一百七十九人,剩下的都是平民百姓。”

    “军营的药材不够,下官便自作主张,从官府的公账上支取了一笔银子,让人去城内的各大医馆买药。”李通判觑了眼韩榆,“以防万一,下官要他们将所有的药材都买回来了,只留一小部分给医馆。”

    韩榆没什么意见,只让他银子不够了尽管去取。

    街上有很多百姓。

    无论男女,

    他们大多刚参加完一场守城战,身上或多或少挂了彩,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比手画脚,与相识之人侃侃而谈。

    说自己有多厉害,说自己打败了几个梁军。

    看到韩榆由远及近,所有人都默契地停下吹嘘,异口同声地喊:“知府大人!”

    韩榆颔首,扬声道:“诸位今日辛苦了,短时间内梁军不会再来,这两日多休息,养精蓄锐......”

    话未说完,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我现在浑身是劲,再杀几个梁军都不成问题。”

    “我现在恨不得绕着府城跑一圈,天呐,我竟然和知府大人一起击退了敌人!”

    “我家小闺女可说了,我现在是大英雄,大英雄哪里会觉得累。”

    韩榆:“......”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韩榆策马而过,继续为下一场守城战做准备。

    ......

    三日后,梁军卷土重来。

    这次他们不仅带了云梯,还带来了投石机,并数百弓箭手。

    城外,弓箭手一字排开,拉弓搭箭,对准城墙上的大越士卒和百姓,蓄势待发。

    投石机上悬着巨石,目测至少有二三百斤。

    城墙边矗立着多个云梯,云梯旁是体型雄健,腰挂大砍刀的梁军。

    此次领兵的梁军将领一声令下,三方同时行动起来。

    成百上千支箭飞射出来,锋利的箭头浸了毒液,在阳光下显出森冷的色泽。

    巨石被投石机抛

    掷出去,携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砸向暗色的城墙。

    梁军壮硕却灵活地在云梯上攀爬,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半空中。

    另一边,撞门木也不曾停下。

    “砰、砰、砰——”

    不间断地重击着城门,大有不破城门不罢休的架势。

    苏总兵忍不住骂脏话:“一群疯子!”

    可不是一群疯子。

    第一次攻城时,梁军死伤数千,原以为对方会因此忌惮几分,谁知他们不仅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攻势愈发凶猛起来。

    苏总兵握紧了手里的剑,抹了把脸,苦中作乐地说:“不过我们也不差就是了。”

    在撞门木的猛烈冲击下,城门纹丝不动。

    城门上硕大的两个门环像是居高临下俯视人的鼻孔,梁军莫名觉得他们被嘲笑了,开始骂骂咧咧。

    这边的城门内,官兵捧腹大笑。

    “笑死我了,他们急了!”

    箭如雨下,呈完美的抛物线状射向城墙上的男男女女。

    弓箭手得意洋洋,他们可都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站在城墙上又怎样,还是逃不过——

    “叮铃咣当!”

    箭矢撞到城墙上,伴随着清越动听的声响落了一地。

    弓箭手傻了眼:“怎么回事?”

    “该死,他们加高了城墙!”

    不知谁喊了句,弓箭手心一凉。

    城墙上,众人哈哈大笑。

    “他们肯定想不到,知府大人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加固了城门城墙。”

    “箭术再好又怎样,哪有知府大人厉害!”

    “嘿嘿,他们一定气死

    了。”

    梁军的将领的确快要气死了。

    弓箭手连城墙上的人头发丝都没伤着,那些重达三百斤的巨石砸到城墙上,丁点儿的伤害也没造成。

    府城的城墙原本什么样,这会儿还是什么样,连个凹陷都没有。

    “可恶!气煞我也!”

    可即便梁军再如何暴怒,城门城墙仍然纹丝不动,大越的士卒依旧在城墙上活蹦乱跳。

    继轻松拿下清塘关和彩云县之后,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棘手。

    这高大的城墙如同一只龟壳,府城所有人都躲在龟壳里。

    任梁军如何击打,也不会给他们带来一丝半点的伤害。

    至此,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登云梯的梁军。

    上次他们吃了毫无准备的亏,在猛火油和刀剑棍棒的攻击下慌了神,这才死伤无数。

    这次他们做足了准备,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梁军将领信心满满地想着。

    他开始思考,等攻下这座城,该如何处置那该死的云远府知府。

    “啊——”

    惨叫声连绵不绝,不用看就知道他们有多痛苦。

    不愧是我梁国的好男儿,等我将云远府收入囊中,回去向皇上复命,希望皇上能多赏我几件好东西,最好能从前阵子魏帝派人送来的那几马车稀罕物里......

    不对!

    这声音听着怎么像梁国话?

    梁军将领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看过去。

    然后眼前发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跟下饺子似的,梁军一个接一个地从云梯上掉下

    去。

    “哈!老娘当年打匪寇的时候,你小子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妇人扬起手中木盆,兴高采烈地泼向近在咫尺的梁军。

    梁军哀嚎着捂住眼睛,身体失去平衡,一脚踩空,从云梯上摔下去。

    妇人叉着腰,可给她得意坏了。

    “就是因为你们这群狗崽子,老娘心心念念了一整年的云合节没了!”

    “刚才那个是府城的老少媳妇们连夜熬制的辣椒水,今儿这么大的风,让你们暖和暖和。”

    她接住从后面递过来的木盆,继续往外泼。

    “这是刚烧开的热水,前头暖和了,现在再给你们洗个澡。”

    一盆滚水下去,几个刚冒头的梁军没了。

    妇人笑眯眯挥了挥手:“走好,不送喽~”

    挥舞着刀剑棍棒,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跟梁军作斗争的男人们:“......”

    作为一府长官,韩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没有错过这极为有趣的一幕。

    余光瞥向不远处欢呼雀跃的女子们,知府大人险些笑场。

    真是......一群朴实无华的人呐。

    韩榆一剑刺穿梁军的心口,又一个直挺挺往后倒下去。

    梁军将领看着集体下饺子的壮观场面,握着剑目眦欲裂。

    “疯子!一群疯子!”

    “大魏军师果然没说错,云远府知府阴险狡诈,最爱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本将军要杀了他!”

    “别拦着我,本将军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亲信好说歹说,这才勉强让将

    领冷静下来。

    看着一地梁军的尸体,他恨得虎目滴血,额头脖子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收兵!”

    梁军雄赳赳气昂昂而来,灰溜溜地离开。

    不过多时,便退到几十里外。

    那里是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

    “赢了!我们赢了!”

    城墙上,众人举手高呼。

    城内,百姓奔走相庆。

    他们把没能在云合节上用到的百合花采摘下来,撒向凯旋归来的英雄们。

    ......

    回到府衙,官员们豪情万千。

    “梁军也没那么可怕,我们能击退他们两次,也能击退他们第三次第四次。”

    韩榆却没这么乐观。

    首先是双方人数,梁军的确死了不少,可大越这边也有不少伤亡。

    两次守城战,府衙的后堂已经不够住了,很多伤员都住进了医馆里。

    其次,梁军并非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这两次能赢,也是赢在信息差,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再有第三次,第四次,他们还会上钩吗?

    显然不会。

    日后的守城战只会更艰难。

    希望援军能尽快赶来,至少让云远府再撑一段时间。

    也希望永庆帝能给力一点,早日派救兵前来,击退梁军,守住云远府。

    韩榆有把握带着他的人全身而退,可府城的百姓不能。

    “不过这都好几天过去了,怎么援兵还没到?”

    事发当天,官兵就带着韩榆的书信出城,直奔隔壁三个府而去。

    “一来一回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莫非他们出事了

    ,信没送到?”

    “知府大人派出去的几个人身手不凡,轻易没人能伤到他们,你这说法绝不可能。”

    “总不能是那几个知府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

    厅堂内蓦地一静。

    有人心存侥幸:“会不会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譬如被梁军伏击拦截,这才耽搁下来?”

    韩榆眼眸低敛,瞳孔里尽是晦涩的情绪:“再等两日,若援军迟迟不来,咱们就要另做打算了。”

    官员们心下一沉。

    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可惜事与愿违,大家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等来三个府的援军。

    而这期间,梁军第三次攻城。

    他们这次学聪明了,也变得更狡猾了,选择在夜间攻城。

    数十个梁军攀着钩爪跃上城墙,企图与外面的梁军来一场里应外合。

    他们刚出现在城墙上,就被守夜的士卒发现了。

    双方经历一番恶斗,等苏总兵带人赶来时,只剩几个人在强撑。

    苏总兵看着满地士卒的尸体,以及还活着的几个伤痕累累的模样,眼里猩红一片。

    “杀!”

    梁军被尽数绞杀,天亮后被苏总兵亲自挂在城墙上,好让敌军一眼就能看到他们同伴的尸体。

    韩榆命人厚葬了英勇赴死的士卒,并登门向他们的家人致歉。

    他没能保护好他们。

    当天晚上,重伤的几个士卒在痛苦中断了最后一口气。

    微弱的希冀之光彻底黯淡下去,府衙被一片阴云笼罩。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

    “为什么对我们的求助视而不见?”

    “他们就不怕陛下知道后降罪于他们吗?”

    钱通判语气刻薄:“到那时候,整个云远府的人都死光了,就跟杀人灭口一个道理,谁还知道知府大人曾经给他们去过书信?”

    所有人看向韩榆。

    这时候,他是顶梁柱,是指明灯。

    或许知府大人能有破局之策呢?

    吴同知试探问道:“大人,如今可要另做打算?”

    韩榆抬手轻揉眉心:“自然。”

    官员们便和苏总兵商讨御敌之策。

    没了增援,在陛下派来的援兵赶到之前,全靠他们自己。

    这一刻,他们仿佛有了坦然赴死的决心。

    李通判握紧拳头,愤愤道:“在死之前,我怎么都得杀几个梁军。!”

    全程一言不发的韩榆在这时开口了:“大可不必如此。”

    在座众人一怔,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大人,您可是有了什么万全之策?”

    韩榆留下一句“拭目以待”,便施施然离开了。

    翌日,梁军第四次攻城。

    黑压压的大军带着倒山倾海的气势,从远处跋涉而来。

    云远府所有人,除了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孩童,全部握紧趁手的武器,严阵以待。

    没了援军,他们被困死在这座城里。

    抱着必死的决心,望着梁军从漫天尘土中倾轧而来。

    梁军越来越近了,大家心跳的频率不由自主加快。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走在最前面的梁军被炸上了天。

    支离破碎,

    死无全尸。

    血如雨下,落在昔日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脸上。

    “怎么回事?”

    “上天降罪!这一定是上天降罪!”

    “快逃!”

    梁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轰炸惊到,往四下里逃窜。

    然而没走出几步,轰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血雾弥漫,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铁锈味道。

    原本多达数千人的梁军队伍,顷刻间灭去大半。

    时隔多日,高大的城门再一次打开。

    身着盔甲的士卒倾巢而出。

    为首的,正是身披玄色盔甲的知府大人。

    韩榆以剑指天,嗓音清朗高亢:“杀!”

    “咚、咚、咚——”

    战鼓起,震动天地风云。

    士卒高声呐喊:“杀!”

    枪矛在手,战意澎湃。

    而彼时,梁军早已自乱阵脚,溃不成军。

    在大越士卒强有力的攻势下,梁军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抵抗之力。

    韩榆一剑斩杀此次领兵的将领,用剑挑起他的首级。

    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溅落在韩榆的侧脸上,而他一无所觉。

    “或死,或缴械不杀!”

    声线穿透空气,抵达每一人耳中。

    士卒用枪矛刺穿梁军的胸腹,他们受了伤,浴血而战,此时却浑身充满了力量,体内的血液也沸腾起来。

    他们在战斗,无惧生死。

    梁军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仿佛在和韩榆呼应,他们高举手中的枪矛,沙哑的,充满血性的声音响彻天际。

    “杀!杀!杀!”

    苏总兵仰头去看韩榆,瞳孔剧烈收缩,似惊叹似服气。

    他

    跟着高呼:“杀!”

    梁军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了,竟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心。

    这让他们心中大骇。

    在一片尸横遍野中,梁军放下手中的武器。

    韩榆面覆热血,胸腔里的心脏鼓动如雷。

    “回城!”

    “是!”

    城里城外,所有人望向韩榆。

    他们的眼神,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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