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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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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榆在马车内坐定,韩二便低声禀报。

    “主子,韩四韩五回来了。”

    “如何?”

    韩榆把玩着腰间玉佩的穗子,不徐不疾地问道。

    韩二跪坐在柔软的毛毯上,一板一眼地汇报。

    从云远府到越京,押解队伍遇到不止二十次大规模的围追截杀,几乎每两天就遇到一次。

    且每次刺客的数量都不下二十人,若非士卒舍命相护,再有韩四韩五暗中清理拦截,马三的坟头草怕是已经三尺高了。

    即便如此,士卒的数量还在不断锐减。

    从最开始的一二百人降到一百余人,再到最后的数十人。

    队伍行至一个月十六天的时候,一群多达数十人的刺客从天而降。

    而彼时,士卒只剩三十多人,对方差不多是他们的两倍。

    不得已之下,韩四韩五被迫现身,与刺客战在一处。

    他们俩被十几个刺客缠住,好容易脱身,马三和几个侏儒已经断气了,三十多个士卒也只剩几人侥幸存活。

    他们受了很重的伤,命悬一线,是韩四韩五救了他们。

    他二人铭记韩榆的命令,马三可以死,士卒必须活着。

    或者说,必须有士卒能活着抵达越京。

    韩四表明身份,他们是知府大人花重金请来的江湖高手。

    士卒们信了,又被韩五告知马三等人的身份。

    他们悲愤交加,带着伤再次上路。

    “大魏细作潜伏在大越,其心可诛,为了大越,为

    了知府大人,我们就算是爬,也要爬到越京城!”

    韩四韩五替士卒们细微调整了五官和身高体型,一行人再次上路。

    接下来,他们先遇到的不是刺客,而是意外之喜。

    “近五十名女子策马而来,表明是那位授意她们前来营救,韩四确认过后,就把士卒交给了她们,和韩五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韩榆轻嘶一声,眼前浮现书架上经过特殊处理,虽彻底枯萎却还保持原样的百合花环。

    他就知道,越含玉不会容许他有一刻钟脱离她的视线。

    这该死的掌控欲,让人好气又好笑。

    越含玉这人又犟又轴,问她再多都不肯说,一问就化作蜗牛缩进壳里。

    等韩榆一撤回问题,就又冒出头来,堂而皇之地,嚣张至极地向他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就拿上次云合节来说,韩榆才不信她是顺路过来。

    比起办事顺便来看他,韩榆更倾向于过来看他,顺便办点事。

    韩榆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玉佩的穗子,扯得乱七八糟。

    剪不断,理还乱。

    韩榆定了定心神,又问:“韩四韩五如何了?”

    刺客来势汹汹,想必是受了伤的。

    韩二垂着眼睛说:“他们的伤始终没好过,伤口早已化脓,回来后高热不退,韩九给他们看过,灌了药已经睡下了。”

    韩榆蹙眉,眼底淬着寒意:“让他们好好养伤,韩九缺什么直接去库房取。”

    韩二点头:“属下替韩四韩五谢过主子。”

    韩

    榆挥挥手,他退出了马车。

    回到住处,韩榆让人给两位重症患者各送去一杯水:“盯着他们喝完,一滴不许剩。”

    “是。”

    带着两杯清水离开时,恰好和韩一擦身而过。

    韩一瞥了眼茶杯,眼珠微动,脚下不停地进了书房。

    “主子,府城内已肃清完毕。”

    韩一早在五月便抵达了云远府,只是从未现身人前。

    韩榆可以确定,云远府藏着不止一个马三,不止一个大魏的细作,便派韩一前去肃清那些潜藏在暗处的老鼠了。

    这一个月里,韩一揪出的老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老鼠被一网打尽后,韩一将据点里所有的东西搜刮一空,包括但不限于大越各方面的资料和往来书信,带回来交给韩榆。

    这群老鼠的警惕不仅表现在隐匿行踪上,往来书信更是只以代号相称,内容也都是在话家常。

    和之前从马三身上搜出来的信件一样。

    韩榆尝试破解过,但是以失败告终。

    这应该是他们独创的一种传递信息的方式,韩榆设想过很多,结果都对不上,让人很是泄气。

    韩一也严刑拷问过,然大魏细作的嘴比骨头硬,濒死状态下仍不就范,一度让韩榆以为有什么神秘力量在操控着他们的大脑。

    当然,这一点韩榆也试探过,最终排除了这个可能。

    他们死不松口,纯粹是意志坚定。

    从目前拿到手的资料看,他们探听到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

    韩榆推测,他

    们应该是不太受重视的一批细作,否则也不会常年待在鸟不拉屎的云远府,连个机密资料都没搞到。

    真正受重视的细作,应该都被安排到了其他重要的地方。

    譬如嘉远关,譬如越京。

    当然,也不排除机密到手后立即被送出去的可能性。

    这个就不是韩榆能控制的了。

    总不能撬开对方的脑子,让他把知道的所有机密都倒出来。

    永庆帝差不多应该知道了大魏细作在大越遍地开花的事情了,云远府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也不必再留。

    知府大人一声令下,韩一将其就地格杀,事后一把火焚烧殆尽,毁尸灭迹。

    不过以防万一,韩榆还是派人把韩一带回来的资料和书信送去给越含玉。

    若真有什么,越含玉也能让她的人在朝中及时反映一二。

    “有一个漏网之鱼,趁乱从府城逃脱,往北边去了。”韩一看了眼韩榆,“主子,请您让属下前往治下各县,继续清理大魏细作。”

    韩榆从回忆中脱身,指尖轻叩两下桌面:“好,你去吧。”

    韩一抱拳:“是!”

    而后却没立即离开,伫立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

    对上韩榆平静无波的眼,韩一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属下无事,属下告退。”

    这是主子的决定,他无权过问什么。

    昔日他也曾是受益者,只是如今的受益者又多了两人而已。

    韩一垂下眼,悄无声息地离开。

    越京

    金乌西坠,玉兔

    东升。

    和云远府不同,越京虽无宵禁,天黑后却鲜少有百姓外出走动。

    夜幕笼罩着都城,犹如一位蒙着黑纱的女子,神秘而又迷人。

    正值守城士卒换值的时候,城门下的士卒低声谈笑。

    “你们回去了,我们还要熬一个晚上......唉,真是折腾人。”

    “反正夜里没人进城,等巡视的长官一走,你们尽可眯一会儿。”

    “这倒也是,以往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士卒们哄然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只是习惯性抱怨。

    “走了,回去睡觉喽。”

    白天负责守城的士卒说笑着回家去了,刚来的士卒手持长矛,分别在左右两侧站定。

    左边的士卒说:“事先说好,我们先睡一个时辰,然后再轮到你们。”

    右边的士卒点头,没好气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睡你的去。”

    士卒笑笑,把长矛往泥地里一杵,就这么直挺挺站着,怀抱长矛闭上了眼。

    ——这是他们在多年如一日的守城生涯中磨练出来的高潮技能,任谁见了都得叫一声好。

    不多时,如雷的鼾声响起,和草丛的蛐蛐声交织在一处。

    睡得正香,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呦,这是怎么了?”

    和左边睡死了的士卒不同,右边的士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眼就看到了从远处官道匍匐而来的一群人。

    他们吓了一跳,睁大眼睛观察,不忘握紧

    手中的长矛。

    只要对方心怀不轨,这长矛就能把他戳个对穿。

    左边的士卒也吓了一跳,不过是被同僚的大呼小叫吵醒的。

    “大半夜的喊什么呢?”士卒打了个哈欠,睡意惺忪的眼都没睁开,“给我吓出一身汗。”

    被质问的士卒狠狠锤了左边的人:“哎呀别睡了,有情况!”

    剧痛传来,这下总算清醒了。

    这时,身份不明的人已艰难匍匐到城门口。

    数十支长矛对准他们,蓄势待发。

    只要他们有所行动,眨眼间就会被扎成刺猬。

    “什么人?从哪里来?”

    浑身是血,爬都爬不起来的男人强撑着一口气,气若游丝道:“我们从云远府来,有非常要紧的事求见陛下。”

    守城士卒一愣:“云远府?”

    说到云远府,大家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韩榆。

    两年前吏部一纸调令,让他从正三品跌回正四品。

    就在所有人为他惋惜,幸灾乐祸的时候,陛下一道圣旨,直接赐予他云远府独立管辖的权利。

    当时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不知多少人眼红,就连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士卒都有所耳闻,私底下感叹韩榆命好。

    年纪轻轻官至高位,又深得陛下重用,未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如今再听人提起韩榆,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面前三十余人遍体鳞伤,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守城士卒不敢迟疑,忙将此事通报给上峰。

    一级一级往上报,等消息传到永庆帝耳

    朵里,已经月上中天。

    永庆帝今夜宿在宸贵妃宫中,正你侬我侬的时候,全公公过来敲门。

    “陛下。”

    永庆帝面露不快,但全公公是不知轻重的人,轻易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搅。

    思及此,他松开宸贵妃:“爱妃先睡,朕下次再来。”

    宸贵妃伺候他更衣,娇笑道:“陛下政务要紧,心里惦记着臣妾便好。”

    永庆帝朗声大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刚一离开,宸贵妃便沉下脸色,叫来亲信宫女:“去打听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是。”

    后宫其他的嫔妃也在第一时间收到永庆帝从宸贵妃宫中离开的消息,笑得半晌停不下来。

    多年以来,宸贵妃仗着陛下的偏宠,几乎在后宫横着走,欺压低位嫔妃不说,还敢跟戴皇后、梅贵妃叫板。

    宸贵妃几次三番用各种借口截走本该去别的嫔妃宫中的永庆帝,不知多少人恨她恨得牙痒痒。

    陛下深夜离开,留宸贵妃独守空房,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快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好让本宫听了,心里快活快活!”

    一时间,整个后宫暗潮涌动,各怀鬼胎。

    看笑话的看笑话,打探消息的打探消息,没一个闲着的。

    只是不等她们探听到消息,前朝的皇子大臣们先知道了。

    ......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手持笏板,恭立在金銮殿上。

    所有人低眉顺目,与平日一言不合就撸起袖子对骂,甚至互

    相吐唾沫的形象大相径庭。

    最前列的几位王爷同样一脸恭顺,全无针锋相对,只差拔刀捅死对方的不死不休。

    原因无他,今日的陛下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为避免触怒龙颜,惹火上身,大家明智地决定暂时休战,夹着尾巴度过这个早朝。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伴随着全公公尖细嘹亮的唱声,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无事启奏?”

    永庆帝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臣子们。

    无人启奏。

    “那好,诸位爱卿无事可说,朕有事可说。”

    众人听着这不含丝毫情绪的话语,头皮一麻,下意识绷紧了浑身的皮。

    “三月初,云远府突发瘟疫。”

    文官行列中,好些人面色微变。

    次辅蔡文,大学士齐冲,户部尚书韩松......总而言之,都是与韩榆关系密切的官员。

    有人面露担忧,有人置身事外的漠然,还有人低头憋笑。

    永庆帝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说:“好在韩爱卿反应及时,及时控制住染上瘟疫的百姓,又展开一系列的防疫措施,找出瘟疫的源头,直接杜绝了瘟疫的再度扩散。”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很是遗憾。

    戴首辅出列:“敢问陛下,如今云远府情况如何?”

    蔡文紧随其后:“陛下,微臣以为该派人前往云远府,协助当地知府控制瘟疫的扩散,研制治疗瘟疫的药物......”

    话未说完,就被永庆帝打断了

    。

    “蔡爱卿尽可把心放回肚子里,韩爱卿在呈给朕的奏折中说,有一游医送来可治愈瘟疫的药方,染上瘟疫的百姓已尽数痊愈。”

    “韩爱卿将药方献给了朕,与之一同献上的,还有两张图纸,分别为口罩和防护服,此物可有效预防瘟疫等可传染疾症的传播。”

    说到这里,板着脸许久的永庆帝总算展露些许的笑容:“朕打算将口罩和防护服向各地推广,至于韩爱卿......”

    官员们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韩爱卿忠君爱民,治下有方,瘟疫期间竟无一人伤亡,朕决定......”永庆帝顿了顿,众人心口狂跳,“破例将韩爱卿提到正三品,赏金千两,越京城东的五进宅院一座......小全子,朕记得库房里有一棵宝石砌成的宝树,也给韩爱卿送去。”

    所有人:“......”

    陛下你别太离谱!

    赏金千两和五进宅院也就罢了,可知府从来都是正四品,正三品的知府可是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您这样偏心韩榆,是完全不顾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啊!

    哦对了,之前还有个独立管辖的权利。

    再来个正三品,您干脆封韩榆当个异姓王,顺便把云远府划给他做封地算了!

    简直可恶至极!

    除了几个真心为韩榆高兴的,其他人都气疯了。

    一副瞳孔震颤,怀疑人生的表情,乍一看活像个呆头鹅。

    几位王爷就更震惊了。

    震惊之

    余,更多的是嫉妒、敌视。

    他们都知道那棵宝树,乃是毗邻小国进献,永庆帝很是爱不释手,戴皇后、宸贵妃还有梅贵妃都透露出想要的意思,可永庆帝硬是谁都没给,放入私库独自赏玩。

    现如今,这棵引得后宫三巨头扯头花的宝树,被永庆帝金口玉言,送给了韩榆那厮。

    安王&宸王&靖王:“......”

    凭什么?

    韩榆一个臣子,忠君爱民是本分,父皇为何要如此重赏他?

    靖王立刻出列,忿忿不平地表示:“父皇,这赏赐怕是不妥。”

    永庆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知道朕为何重赏韩榆吗?”

    靖王张口欲言,被戴首辅截去话头:“陛下,可是韩知府又立下什么大功?”

    永庆帝斜睨了全公公一眼,后者会意,一甩拂尘上前,将韩大人的功劳悉数道来。

    “韩大人发现瘟疫乃是人为,一路追查下去,竟发现幕后之人疑似大魏细作。”

    文武百官倒吸一口凉气。

    细、细作?

    大魏细作?!

    “知府大人以身犯险,将细作缉拿归案,再由当地驻军押解入京。”

    “谁知一路上刺杀不断,负责押解的士卒死去大半,细作也被他们的同党杀死灭口。”

    “剩下的士卒一边逃命一边赶往越京,于昨夜将韩大人的奏折呈给了陛下。”

    众人惊怒之余,忽然明白了陛下心情不好的原因。

    疑似大魏细作的人在大越如入无人之境,肆无忌惮地追杀大越士卒

    ,这简直与爬到陛下头上拉.屎撒尿无异!

    靖王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呆呆立在原处,惹得安王和宸王暗自发笑。

    戴首辅见状,重重咳嗽一声,靖王才反应过来,退回到他的位子上。

    短暂的静默后,金銮殿上炸开了。

    文武百官争相出列,各抒己见。

    “事关两国邦交,微臣以为此事不可轻举妄动,还需先确定细作一事的真伪,从长计议。”

    “我呸!什么从长计议,你没听全公公说负责押解的士卒死的死伤的伤,普天之下谁敢这样嚣张?”

    “白大人所言极是,韩知府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以防陛下向大魏发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再抹去一切的证据,死无对证,大越又能拿他们如何?”

    “微臣以为陛下可向魏帝修书一封,端看对方如何反应,若他做贼心虚,顾左而言他,便是他大魏无礼在先,大越自可理直气壮地发难。”

    这是文臣。

    “陛下,微臣请战!”

    “大魏欺人太甚,不如先将大魏的细作全部挖出来,以此为凭证,直接打上门去!”

    这是武将。

    耳边有成千上万只鸭子嘎嘎叫,永庆帝烦不胜烦,抬手将就近的奏折砸了出去。

    奏折落到地上,发出极轻的声响,却让所有人噤声,大气不敢出。

    “细作要查,朕也想看一看魏帝的态度。”永庆帝冷声道,“大越粮草充足,国库存银逐年攀升,朕不惧与大魏一战!”

    自从

    新稻种在全国范围内普及,百姓鲜少有人再饿肚子,朝廷也囤积了大量的粮食。

    而自从韩松成为户部尚书,在永庆帝的授意下,他针对大越的财政方面做出许多调整和改进。

    现如今,大越国库已有近千万两白银,足以支撑打仗期间的一应花销。

    虽然一旦开战,梅家必定会再受重用,永庆帝费尽心思收回的兵权也会再次面临分散的威胁,但事出有因,他能打压梅家两次,也能打压第三次。

    梅仲良那老东西已经老了,梅家后继无人,他又不会立安王为储君,梅家不会长久地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与其防备梅家,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其他几个世家身上。

    他们才是永庆帝迫切地想要牵制、削弱的存在。

    众人不知陛下心中所想,皆俯身跪拜,齐声道:“陛下圣明——”

    人群中,韩松眸光微闪,下一瞬又恢复成古井无波的镇定模样。

    ......

    永庆帝一声令下,禁军以及全公公统领的皇家暗卫迅速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永庆帝修书一封给魏帝,并附上相关确切的证据,要求魏帝给他一个解释。

    言辞咄咄,大有不满意兵刃相见的架势。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大越各地一片风声鹤唳。

    不断有疑似细作的人被带走,经过严刑审问后,发现不仅有大魏的细作,还有来自其他小国的细作。

    永庆帝怒不可遏,气得几夜没睡好觉,直接派兵问候了那几

    个在大越安插细作的小国。

    小国国主怎么也没想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明明是大越和大魏之间的冲突,到最后大魏安然无恙,先倒霉的反而是他们。

    只能认栽,向大越割地赔款——城池两座,金银财宝若干。

    比起几个小国,永庆帝更在意大魏。

    若非大魏国力强盛,他也跟对待那些小国一样,直接大军压境,索要赔偿。

    等和大魏的事情了结,再来处理小国的问题。

    眼下只差魏帝的回应,如果不能让他满意,永庆帝绝不会忍气吞声。

    又半个月过去,永庆帝没等来魏帝的回信,先等来后宫中嫔妃暴毙的消息。

    暴毙的嫔妃梁嫔乃是梁国公主,嫡妻所出,因梁国在大越和大魏之间摇摆不定,永庆帝对梁嫔多有冷落,几乎忘了后宫有这个人。

    如今听闻梁嫔暴毙,只愣了一下,吩咐全公公按妃位厚葬,转身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一个不受宠的嫔妃罢了,谁也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只是谁也没想到,梁嫔的死会成为一跟导火索。

    九月中旬,梁国皇帝得知嫡女暴毙而亡的噩耗,悲痛欲绝,对外宣称“永庆帝为夫不仁,害死朕之嫡女”,扬言要为梁嫔报仇。

    九月下旬,梁国五万大军翻山越岭,直奔大越最南的第一道关卡——清塘关挺进。

    大军来势汹汹,打了驻守清塘关的将士一个措手不及。

    等韩榆收到消息,梁国军队已经攻破清塘关,

    斩下陈将军的首级。

    “彩云县已经失守,大军正直奔府城而来。”

    韩榆被这个消息震得头晕眼花,缓了许久才冷静下来:“我不是让你们盯着,怎么清塘关和彩云县接连失守我才得到消息?”

    韩二跪地:“属下察觉异动,便告知了陈将军......”

    “他没信,甚至继续饮酒作乐,在酒池肉林里醉生梦死,对否?”

    韩二:“是。”

    韩榆以手扶额,清塘关数万将士都没能拦得住梁国军队,小小的一个彩云县如何能与他们抗衡?

    韩榆深吸一口气,手心潮湿而不自觉,沉吟片刻,开始下达命令。

    “传话给苏总兵,命他带领驻军死守府城,只能防守,不得强攻。”

    府城驻军只数千人,对上五万大军毫无胜算,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云远府三十万百姓还需要他们,他们万万不能出事。

    “派人传信给宋知府杨知府和孙知府,云远府遇难,还请尽快派兵增援。”

    韩二应是,飞速去办了。

    韩榆前往厅堂,将清塘关和彩云县失守的消息告诉诸位大人。

    犹如一滴冷水落入热油锅里,厅堂内瞬间炸开了锅。

    “五万大军!那咱们岂不是只能坐着等死?”

    “这可如何是好?我还不想死啊!”

    大家如丧考妣,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韩榆厉喝:“住口!”

    众人瞬间安静如鸡。

    “诸位这是想逃?”韩榆目光如剑,步步逼近。

    吴同知看了眼面色

    惨白的同僚,摇头道:“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与其逃避,不如坦然面对,和百姓共进退。”

    张同知深以为然:“我们早起贪黑,累死累活才将云远府打造成如今的样子,是绝不可能弃城而逃,苟且偷生的。”

    韩榆看向其他人:“诸位以为如何?”

    有人目光坚定,有人眼神躲闪,不敢看知府大人灼灼逼人的眼眸。

    良久,众人齐声道:“下官与云远府共进退。”

    ......

    很快,府城开始戒严。

    官兵士卒出现在街头巷尾,行色匆匆,非一般的肃穆。

    百姓察觉出什么:“官爷,这是怎么了?”

    韩榆早有授意,不欲隐瞒百姓,官兵便直言道:“梁国五万大军正朝府城赶来。”

    “咋回事,这是要打仗了?”

    “咋还来府城了?难不成清塘关和彩云县都没了?”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趁现在大军还没来,离开府城去别的地儿吧?”

    “这主意好,我回去收拾东西。”

    有人觉得保命要紧,也不管他人如何,当机立断地决定逃离这里。

    官兵早就猜到有人会这么做,也没阻拦,任由他们撒丫子跑远了。

    也有人原地驻足,追问官兵:“官爷,知府大人打算怎么做?”

    官兵不假思索道:“大人自然和我们同生共死,坚守到最后一刻。”

    “知府大人不走,那我们也不走!”

    “对,不走!”

    “我家就在云远府,能逃到哪里去?”

    “官爷,您问问

    知府大人,咱们老百姓都能做些什么?”

    “不是说梁国大军有几万人,咱们府城的驻军指定不够用,但是没关系,我们也是人,我们也能成为抵御敌人的一份子!”

    “没错,就算我没有武器,可家里有杀猪刀有锄头有铁锤,打死一个敌人算一个!”

    官兵眼里有泪光一闪而逝,他重重点头:“我会把你们的话告诉知府大人的。”

    孟茂坐在马车里,路过这群人时恰好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嗤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逞英雄。

    他早就说了,跟着韩榆一定没有好下场。

    官府的人是这样,百姓亦然!

    有这说废话的功夫,他们都能收拾行李跑路了。

    想到被他关在家里的妻儿老母,孟茂眼神冷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孟家总要留个根的。

    “要走快走,关城门了!”

    马车外传来守城士卒的催促。

    “快点!”孟茂身边的小厮催促道,“出不了城仔细你的皮!”

    小厮骂骂咧咧,丝毫没有发现车夫怨恨的眼神。

    “砰——”

    城门在身后关上,孟茂欣喜若狂。

    他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等着吧,明年的今日,他会回来给韩榆上香的。

    “快点!再快点!”小厮嚷嚷着,却发现马车外没了回应,“干什么吃的,聋了......”

    他一边骂一边掀开帘子,入目不是车夫的后背,而是黑云压境般的梁军。

    车夫早就不见了,他们被梁军拖拽下来。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孟茂张大嘴,露出断了一截的舌头。

    他想哀嚎,却发不出声音。

    没关系,韩榆很快就会下来陪他了。

    ......

    九月三十,兵临城下。

    在此之前,五万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意识到五万是多么庞大而又可怖的数量。

    梁国地处崎岖,民风粗犷,梁国人更是茹毛饮血,荤素不忌。

    据传言,梁国人打死了老虎,也不会带回家中烹制,而是就地分食。

    生吃的那种。

    百闻不如一见,传言果然不假。

    梁军个个身高八.九尺,比狗熊还强壮。

    城墙上的士卒们见了,忍不住吸一口气:“乖乖,他们真不愧是吃生肉长大的。”

    “咚——咚——”

    鼓声铿锵有力,直听得士卒百姓热血沸腾。

    士卒握紧手中长矛,对着云梯上攀爬的梁军虎视眈眈。

    百姓走出家门,手里拿着棍棒,锄头,砍刀......毅然决然地登上城墙。

    韩榆着一身深色盔甲,掷地有声道:“今日本官在此立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坚守到最后一刻!”

    “为了云远府!”

    “为了家人!”

    “冲!”

    “冲——”

    梁军狰狞兴奋的嘴脸越来越近,所有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冲在最前面的是梁军的一个小将领,他双手攀上城墙,用力往上一跃。

    梁军“嗷嗷”呼号,在为他喝彩。

    小将领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越人,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高高举起手中宽刀。

    “投降不——”

    话音未落,只见刀光闪过。

    “哧——”

    小将领甚至没感觉到痛楚,便被抹了脖子。

    他的人头飞出去,抛出一个完美弧度,砸到城外的泥地里。

    梁军一脚踩上去,面目全非。

    乌发在空中曳起,韩榆轻巧落地,俊美的面庞沾染星星点点的血迹。

    长剑染血,正是方才那小将领的。

    众目睽睽之下,韩榆顶着百姓炙热的注目,以剑指天:“杀——”

    士卒点燃装有猛火油的罐子,站在高处往下扔。

    梁军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他们。

    惨叫声不断,自上而下无一幸免。

    百姓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拘男女,奋力砸向城墙上冒头的梁军。

    男子力气大,两三下就把梁军打得头破血流,从高处坠落。

    女子力气小,但是她们团结一致,这个打累了,后面紧跟着又有另一个补上。

    一下又一下,几乎不带停顿的。

    这让原本打算捡软柿子捏的梁军一脚踢到石头上,口中脏话不断。

    “让你骂人!让你骂人!嘴真脏!”

    几棍子下去,梁军直挺挺摔下去。

    几个并肩作战的女子相视一笑,敌军的血溅到她们的脸上,明亮又热烈。

    “我认得你,你是榆生堂的李姑娘。”

    “我也认得你,你是陆姑娘,经常来榆生堂跟孩子们玩耍。”

    “不说了,又上来了。”

    “等击退了敌人,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我

    手艺可好了,榆生堂的孩子都很喜欢。”

    “好......呔!小贼,看棒!”

    一棒子下去,又有女子补上第二次重击。

    另一边,苏总兵带人死守城门。

    梁军正在用撞门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城门,来势汹汹。

    “幸亏知府大人有先见之明,事先加固了城门和城墙。”

    “放心吧,他们进不来。”

    “不知知府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没听到门外的哀嚎吗?那都是知府大人带领士卒和百姓创下的战绩。”

    百姓和官兵抵在城门后,一边用力,一边苦中作乐地说笑着。

    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坚定,且满怀信心。

    他们不仅仅在保护他们的家,他们的家人,还在保护云远府,保护知府大人。

    一如当年剿匪归来,百姓夹道相迎,说士卒是英雄。

    今日,他们也做了回英雄。

    多年后白发苍苍,也算有了吹嘘的资本。

    城墙上烟雾缭绕,和铁锈的味道铸成一首激昂澎湃的战歌。

    有人受了伤,但他们仍然坚守阵地,机械性地抛掷罐子,挥舞武器。

    不断有梁军沿着云梯往上爬,又重重坠落下来,死不瞑目。

    城墙下,一片尸山血海。

    那都是梁军的。

    众人高喝着,呐喊着,为自己的勇敢欢呼。

    终于,梁军知道怕了。

    “一群疯子,撤!”

    乌云褪去,阳光重新普照在这片土地上。

    士卒和百姓毫无形象可言地跌坐到地上,一边哭一边笑。

    “我们成功了!”

    “

    他们跑了!”

    尽管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可喜悦和眼泪一起,止不住地流出来。

    韩榆勾唇,丢开劈砍了无数次,早已卷刃的长剑,右手微微颤抖着。

    “知府大人!”

    韩榆回头。

    他被人抬起来,高高抛起。

    大家笑着闹着,眼里的光亮始终不曾湮灭。

    “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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