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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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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榆不会轻易把个人情绪带入到工作中。

    这次也不例外。

    或许。

    四月二十四这天夜里,韩榆在月亮下很久。

    头上是明月,前面是壮壮。

    不是壮壮,又是壮壮。

    它在那里,什么也不剩。

    不对,还剩一抔骨灰。

    韩榆把它放进碧绿色的罐子里,盖上盖子,小心封存好。

    这是壮壮最喜欢的颜色,它的饭盆和猫窝都是这个颜色。

    希望它能喜欢。

    但就算它不喜欢,韩榆也无从得知了,更不会换成另一个。

    “这是我库房里最漂亮的罐子,便宜你了。”

    韩榆捧着罐子回房间,把它放在书架旁的长桌上。

    这地方他不怎么来,胜在宽敞安全。

    壮壮除了床和书桌,最喜欢趴在这里打盹儿,尾巴甩来甩去,活泼得很。

    韩榆翻箱倒柜,找出一方和罐子非常相配的绿色帕子,叠成合适的大小,往上一盖。

    韩榆理理正,很满意地表示:“挡灰。”

    小白从韩榆的手心跳上长桌,整个儿贴在罐子上。

    它不动,唯有韩榆知道它在伤心。

    韩榆凝视片刻,走开了。

    听见房间里响起窸窣脚步声,韩二问:“主子,可要用水?”

    “嗯。”

    韩二给韩三使了个眼色,后者麻溜跑去打热水来。

    两人进门,房间里昏暗沉寂,韩榆坐在书桌后,握着毛笔不知在写什么。

    也不敢多看,放下热水就离开了,不忘带上房门。

    “呼,韩一在就

    好了。”

    “谁说不是呢。”

    韩二韩三对视,眼里尽是无奈。

    韩一跟随主子最久,他的安慰或许有些用处。

    “快了,也就这几日。”

    韩三轻嗯一声,不再说话,安静守在门外。

    房间里,韩榆放下毛笔。

    修长的指间夹着一张字条,上面是“壮壮”二字。

    韩榆用树胶制成的胶水把它贴在罐子上,指腹一点点地摩挲,将气泡排出。

    “晚安。”他说。

    韩榆神色如常地沐浴更衣,躺到床上。

    伸手往枕边探去,摸了个空。

    什么都没有。

    黑漆漆的,月光也不愿洒在这里。

    韩榆收回手,翻了个身,闭眼睡去。

    翌日,韩榆照常去试院。

    第一天结束,还有三天。

    韩榆没有一次缺席,更没迟到早退过。

    最后一天,傍晚时分,韩榆目送考生交卷后走出试院,没有回家,而是转道去了府衙。

    这几日常驻试院,他的专用办公房间已经落了一层灰。

    韩榆简单收拾了下,挑了下灯芯,让房间变得更亮,这才坐下,伏案处理公务。

    吴同知今日尚有公务未完成,大家都走了只他留下,哼哧哼哧挑灯夜战,心里头的苦只有他自个儿晓得。

    火速处理完公务,吴同知准备离开,意外发现知府大人房间亮着灯。

    他没想过韩榆过来的可能性,还以为府衙进了小贼,当即叫来留守的官兵。

    官兵听说有人擅闯知府大人的房间,顿时就怒了,和吴同知一起,气势汹汹地赶过去

    。

    “呔!你这小贼,本官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子,竟敢......知府大人?!”

    想象中的小贼并没看到,反而看到了几日未见的韩榆,吴同知心中的惊愕可想而知,当场发出一声怪叫。

    韩榆:“......”

    官兵:“!!!”

    韩榆右腕悬空,好整以暇地挑了下眉:“吴大人这是?”

    吴同知颤巍巍伸手扶住门板,堪堪稳住身形,眼神涣散:“下、下官以为......”

    “以为本官是小贼?”韩榆抢先回答。

    吴同知捂脸,羞耻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大人恕罪,下官实在没想到这个时辰了您还来府衙。”

    韩榆将毛笔架在笔山上,轻描淡写道:“回去无事可做,这会儿处理一点,明日也不必太累。”

    说罢,目光转向呆若木鸡的官兵:“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去吧。”

    “是。”

    官兵如蒙大赦,纷纷作鸟兽散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大人还有事?”

    暂时不能批复公文,韩榆索性顺手把杂乱无章的桌案收拾整齐,按习惯归类,堆放在桌角的老地方。

    见吴同知还在原地,遂随口问了句,大有下逐客令的隐晦意思。

    吴同知嘴角抽了下:“没......的确有件事情想跟大人说一声。”

    韩榆掌心朝下,轻轻摁在公文上,努了努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犬子将在六月初二及冠,下官想

    请大人您担任及冠礼的正宾。”

    吴同知原打算五月底再跟韩榆说起此事,这不想着今夜天时地利人和,脑子一热就提前说了。

    韩榆面露诧异,紧接着摇了摇头:“本官只比令郎大了两岁,怕是不妥。”

    其实吴同知也没抱太大希望,他知道知府大人多半会拒绝,被婉拒了也不失望,反而顺杆往上爬:“那下官只能请张大人担任正宾了,不过......知府大人届时可否赏脸出席?”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韩榆暗自腹诽,很爽快地答应了:“及冠对男子而言是很重要的日子,本官会去的。”

    吴同知松了口气:“那下官便在家中恭候您的到来的。”

    韩榆睨他一眼,微微点头:“嗯。”

    “夜深露重,大人忙碌数日,还是尽早回去吧。”吴同知也知道自己再留下去就讨人嫌了,拱手告辞,“下官这就先回去了。”

    韩榆扬了扬手,继续奋笔疾书。

    直到亥时,将所有的公文批复完毕,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家赶。

    偌大宅院在蜡烛的映照下亮如白昼,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见,但是很安静。

    “主子,先用饭?”

    从试院出来,韩榆便直奔府衙,晚饭尚未解决。

    韩榆点点头,沿桌而坐,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大厨韩八将两菜一汤送上桌,放在恰到好处的地方:“主子,您趁热吃。”

    为沈绍钧定下的一年孝期还没结束,自然吃不得荤食。

    两道菜分别

    是酸辣土豆丝和清炒鸡枞菌,汤则是玉米冬瓜汤。

    韩榆一言不发地扒饭,饭厅里只有筷子磕到瓷碗的清脆声响。

    韩八觉得这样的气氛别扭极了,挠挠耳朵,用很活跃的语调说:“主子您尝尝这道鸡枞菌,属下特地跟悦客来的大厨学过,保管您吃了还想吃。”

    韩榆手下一顿,抬眸看过去:“悦客来?”

    韩八昂首挺胸地点头:“是的,属下向他讨教过,这次绝不会再像上次那样......”

    韩三暗骂一句蠢蛋,很不厚道地揭他的短:“并非讨教,韩八在悦客来的厨子做菜时爬到树上偷学的。”

    韩榆:“......”

    韩八气得跳脚:“韩三!”

    该死的黑煤炭,竟然敢陷害他,让他在主子跟前出丑!

    拔剑的手蠢蠢欲动。

    韩榆早就习惯了他的下属们相爱相杀,今儿闹成一团,明儿又好得跟什么似的,左右两边的人斗成乌眼鸡,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尝一口清炒鸡枞菌,细嚼慢咽,韩榆中肯点评:“不错。”

    “哈!”

    韩八得意叉腰,身后的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

    韩三:“......”

    诡计多端的韩八。

    韩榆没再理会他俩,吃完饭回房间洗漱。

    把潮湿的头发擦得半干,韩榆拿着巾帕走到长桌前。

    碧绿色的罐子还在原处,似乎落了些灰尘。

    韩榆细致耐心地把它擦干净,手指轻碰一下冰凉的罐身。

    “晚安。”

    ......

    府试结束,

    祖籍在县城的考生仍然在府城逗留。

    上下值的路上,韩榆总能看到身着书生袍的年轻人走在街头。

    韩榆看一眼就收回视线,繁重的事务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没有闲心想太多。

    另一边,府试的阅卷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考生并不多,连韩榆参加府试那年的零头都没有。

    当然,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

    原本需要三天的阅卷工作,阅卷官们只用了一天半就完成了。

    阅卷结束,李通判将考生的答卷给韩榆送来。

    韩榆很有耐心地把每张答卷都看了一遍,水平高的不是没有,但也只有零星几人。

    “还是太少了。”知府大人不太满意,“本官府试时,竞争不知有多激烈,更遑论之后的院试乡试了。”

    照这个趋势,乡试时云远府的秀才怕是会被其他府的秀才压着打。

    李通判也是科举出身,如何能看不出这些答卷的水平。

    只能说,那些年官府的不作为,给当地的读书人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这种影响一年半载不会消失,三年五载,甚至更久才可以。

    “明日放榜后,你带人去找通过府试的考生,游说他们留在府城,入府学读书。”

    李通判拱手:“是,下官记下了,明日便去。”

    除了府学和官塾,坊间还真没几个教学有方的教书先生。

    ——早在几年前,匪患成灾的时候就举家搬走去外地了。

    总而言之,入府学读书是最佳选择。

    翌

    日,府试放榜。

    韩榆早早处理完公务,叫上几位大人一起去看热闹。

    途径云远书斋,里面的人群熙熙攘攘,隔壁的阅览室也坐满了人。

    “每逢休沐,我都会来这里转转,总能淘到几本好书。”钱通判瞟了眼走在最前面的韩榆,“知府大人也常来,我几次碰见他为读书人答疑解惑呢。”

    张同知捋着胡须慨叹:“韩大人是我见过最没官架子的知府。”

    众人深有同感。

    “诶你们说,前阵子三月里出的那件事,到底什么章程?”

    “什么事?”

    “还能什么是,马三呗。”

    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沉默了。

    “左右知府大人已将此事上达天听,自有陛下和朝中武将操心,跟咱们什么关系?”

    张同知冲着过于天真的李通判翻了个白眼:“你想得太简单了,一旦两国撕破脸,大魏首当其冲要打的就是嘉元关和清塘关。”

    嘉元关位于西北,乃是大越最最重要的军事要塞,有十数万将士驻扎于此。

    一旦攻破嘉元关,大越西北岌岌可危。

    至于清塘关,是位于云远府以南的一处要塞。

    同理,若清塘关被敌军拿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云远府。

    李通判脸色大变:“这可如何是好?”

    吴同知拿胳膊肘捅了张同知一下,低声宽慰:“怕什么,清塘关有陈将军把守,再大的风浪也波及不到咱们云远府。”

    陈方海将军可是镇国将军的义子,深得他的真传,打仗是

    一把好手。

    ......应该?

    毕竟清塘关安定多年,他们还真没见过动真格的时候。

    想到这里,吴同知换了个说法:“就算陈将军没守住,不还有隔壁几个府,大家齐心协力,总能撑到救兵赶来的时候。”

    李通判这才放下心来。

    钱通判揣着手往前走,忽然来了句:“都别说了,知府大人呢?”

    另三人抬头,前方已不见韩榆的身影。

    “对啊,知府大人呢?”

    “甭说废话了,还不赶紧追上去!”

    四人拔腿就追,因常年久坐不动,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过路人瞧见,吃吃发笑。

    “他二婶你快看,对面跑来的四个像不像村里犁地的牛?”

    “哪里像了,村里那头老黄牛可比他们结实多了,耕一天的地都不会累。”

    四位大人:“......”

    说就说,怎么还人身攻击?

    紧赶慢赶赶到试院,韩榆果然已经在对面的茶馆里坐着了。

    年轻的知府大人着一身靛青色常服,除了相貌优越一点,气质突出一点,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试院外人声鼎沸,放眼望去,都是前来看榜的考生。

    韩榆捏着茶杯,拖长了语调说:“十二年前,本官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时隔多年,本官都老了。”

    四个人:“......”

    您要是老了,咱们几个怕是已经入土了。

    最讨厌没有分寸感的人了!

    张同知决定,从现在开始,他要半盏茶时间不跟知府大人

    讲话。

    “张大人,本官打算加固城门城墙,顺便把城墙砌高一点。”

    韩榆一行人坐在最角落,人声嘈杂,其他人没法听到他的低语。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切记质量优先,那些乱七八糟的豆腐渣砖头白送也不要。”

    张同知抱着茶杯,嘴唇动了下:“是,下官回去就张罗这件事。”

    刚才不算。

    半盏茶,从现在开始倒计时。

    “本官以为,还是选用徽州砖,硬度足够,便是敌军强攻,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张同知:“就听大人的。”

    算了,只当我没说,半盏茶不作数。

    吴同知眼神微闪,用气音问道:“大人可是觉得......”

    韩榆给自己斟茶,语气沉静:“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吴同知还要再问,茶馆外传来响亮的一声“放榜了”,成功打断他想说的话。

    考生们争相往前涌去,推推搡搡,谁也不让谁。

    “中了!我中了!”

    “这上面有我,王兄你看到了吗?我在第十八位!”

    “我怎么落榜了?”

    “刘兄莫要气馁,这才第一次,很多人准备得都不充分,来年你定能榜上有名。”

    有人哭有人笑,形态各不相同。

    体味一番人生百相,韩榆对这一批新鲜出炉的童生也有了大致了解:“我先回了,别忘记府学的事儿。”

    李通判跟着起身,往对面的试院走去。

    ......

    张同知一声令下,自有工匠忙活开来。

    工匠的动作自然瞒不

    过火眼金睛的百姓,都很好奇地围聚过来。

    “修城门作甚?”

    “怎还又往上砌墙了?这么高还不够高?”

    对此,张同知表示:“城门城墙年久失修,知府大人担心有贼人钻空子,特让工匠前来加固。”

    “至于加高城墙,虽说如今匪寇已灭,但总有心怀不轨之人妄图越过守城士卒入城。”

    “往往这时候,他们会选择利用工具翻墙入内。”张同知说到这里,右手握拳,猛地往左手手心里一敲,“知府大人这么做,是为大家的安危着想。”

    百姓不疑有他,又对知府大人展开长达数百字的夸夸。

    张同知看在眼里,很羡慕他们不知内情,无忧无虑。

    “好了诸位,近日切勿在附近逗留,以免被误伤到。”

    百姓都很听话地散开了。

    张同知回到府衙,发现韩榆也在厅堂,正和钱通判谈论着什么。

    走近了才听清,是与青龙山有关。

    年初时,韩榆在青龙山上圈了半个山头的地,用来栽种大量的花草树木。

    当时大家都很不理解,好奇问询,只得了个“这是秘密”的回答。

    说一半留一半,硬是让他们心里跟猫挠似的,一度想要抓着知府大人的双肩拼命摇晃,让他把藏着的秘密吐出来。

    但他们到底没那个胆子对韩榆下手,只能抓心挠肺地等。

    这一等,就到今日。

    “云远府四季如春,正适合发展成游山玩水的胜地。”

    “本官打算将青龙山更名为花神

    山,派人在各地宣传花神娘娘的故事,以此为噱头,吸引大批游人前来。”

    “既能为官府增收,百姓也可做些营生来贴补家用。”

    “除了花神山,府城也需做出相应的整改......耗资巨大?实际上花不了几个银子,可以参照当初的云合节。”

    “......”

    韩榆说了很多,张同知和钱通判都专心致志地听讲。

    末了,张同知问:“大人,下官在云远府多年,可从未听过什么花神娘娘的故事。”

    韩榆转眸,意味深长地一笑:“现在有了。”

    张同知:“???”

    好在他很快就明白了知府大人的意思。

    几日后,府城各大酒楼茶馆的说书人都在说花神娘娘的故事。

    “很久以前,花神娘娘还不是女神仙,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

    “花神娘娘还未成仙之前,俗名唤作花蓉。”

    “花蓉虽家境贫寒,却有个疼爱她的爹娘,还有个自幼与她定下娃娃亲,对她视若珍宝的竹马。”

    台下听众窃窃私语。

    “这花蓉命真好,爹娘疼,未来夫婿也是个好的。”

    “那她是怎么变成花神娘娘的?话本子上都说了,神仙不能谈情说爱。”

    说书先生神秘一笑,一拍抚尺高声道:“诸位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议论声变小,大家都竖起耳朵,听这闻所未闻的花神娘娘的故事。

    “却说这花蓉在福窝里长到十五岁,终于及笄了,可以开始谈婚论嫁了。”

    “

    然而就在她即将嫁给心上人的前一个月——”

    说书先生在这里打住。

    客人急了,拍着桌子催促:“怎么了?难道发生什么意外了?你倒是快说啊!”

    说书先生捋了捋山羊,继续说:“一群流寇闯入花家村,挨家挨户地抢劫不说,还残忍地杀害了整个村子的百姓。”

    “嚯!”

    听众们震惊过后愤怒了,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们曾经深受匪寇迫害,姑且算是过来人。

    这会儿被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话语调动了情绪,直恨得拳头都硬了。

    说书先生见效果达到了,故意卖了个关子:“诸位以为,接下来花蓉就成了花神娘娘?”

    “难道不是?”

    “非也,非也。”说书先生摇头,“花蓉被匪寇残忍杀害后,没被黑白无常勾走,而是滞留在了人间。”

    “她看着心上人考取了秀才功名回来,打算登门迎娶自己时得知噩耗,一夜白了头。”

    一妇人嗑着瓜子儿点评:“一夜白头,倒是个情深义重的。”

    “心上人卢生悲痛欲绝,恨不能随她去了,最终在好友的劝说下重新振作起来,用剪刀毁去容貌,更名改姓,混入害死花蓉的那个匪寨里。”

    “他想做什么?”听众好奇地问。

    “想做什么?当然是为花蓉报仇了!”

    说书先生一拍抚尺:“卢生父母早亡,若非花家人,他早就流离失所,哪有今日的秀才功名。”

    “为了给心上人一家报仇,他与当地

    知府里应外合,在官兵攻上山的时候打开匪寨的大门。”

    “谁料这一切早被匪寨的大当家看破,他当场杀死了卢生,还让手下的匪寇肆意屠杀主动踏入陷阱的官兵。”

    听众义愤填膺:“果然,匪寇没一个好东西!”

    说书先生一清嗓子,接着往下说:“却说卢生死后,花蓉伤心欲绝,血泪顺着她的面颊落下来。”

    “那血泪落到地上,竟变成漫山遍野的鲜花。”

    听众惊呼。

    “绚烂的鲜花簇拥着卢生,卢生的魂魄就能看到花蓉了。”

    “这一对有情人,终于再次相见。”

    “他们在花海中相拥。”

    台下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甲之蜜糖,乙之□□,花海让花蓉和卢生相遇,而触碰到鲜花的匪寇,却好似置身火海。”

    “他们惨叫着,在花海中化为了灰烬。”

    听众疑惑:“这花海莫非有什么玄机?”

    “不错。”说书先生赞许点头,“这花海乃是花蓉的执念所化。”

    “花蓉为民除害,也为过往死在匪寇手里的上万人报了仇,上天见她身负功德,又与花结下了深厚的渊源,便让她飞升成神,成为了花神娘娘。”

    听众追问:“卢生呢?花蓉成了花神娘娘,他去了哪?”

    “神仙是不得谈情说爱的,卢生便自愿化作花神娘娘手中的法器,这样便可以与她日日相对。”

    “花蓉知道卢生成了她的法器吗?”听众的声音已然有些哽咽了,“她又是什么反

    应?”

    说书先生叹息:“花蓉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昔日的心上人就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

    “卢生说,比起卢生的妻子,我更希望她是九天之上的花神娘娘。”

    “再说花蓉,她也早在飞升成神时忘却前尘,成为一位合格的,不动凡心的神邸。”

    “诸位有所不知,那花神娘娘留下的花海,正是原本的青龙山,如今的花神山上那片花海。”

    听众半信半疑:“可为何这会儿才长出花海?”

    说书先生振振有词:“自然是因为云远府来了个好官,知府大人剿灭了青龙寨,花神娘娘这才重新在花神山上降下福泽。”

    ......

    “花蓉和卢生深情几许,却终究错过。”

    茶馆二楼的雅间里,隔壁府富商的妻子眼中含泪,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

    “不行,不能只让我一个人难受。”富商的妻子一甩帕子,“我那几个手帕交,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于是,她丢下前来云远府谈生意的夫君,急匆匆回家去了。

    刚到家,就把手帕交叫来,声情并茂地说了花神娘娘的故事。

    手帕交:“呜呜呜这也太惨了吧,不行,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哭!”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花神娘娘的故事传得人尽皆知。

    “你们说,这花神娘娘究竟是真是假?”

    “我觉得有几分真,否则为何匪寇猖獗的时候不长出花,偏偏今年漫山遍野都开出了花?”

    “可是我以前怎

    么没听过花神娘娘的故事?”

    “以前的云远府什么样你我都知道,好端端的谁愿意打听那地方的消息。”

    “也是如今云远府太平了,这个故事才借着说书先生的口传扬出来。”

    “若花神山真有花神娘娘赐下的福泽,我怎么也得去瞧瞧。”

    “我正有这个打算。”

    于是,等城门城墙修好,花神山迎来第一波外地的游客。

    韩榆一早通知到位,上山的路上自有百姓摆摊,卖吃食,卖一些与花神娘娘有关的小玩意儿。

    府城开铺子的也不甘示弱,纷纷做出花神饼,花神面,花神同款胭脂,花神同款衣裙。

    “你怎么晓得这是昔日花神娘娘用过的?”

    掌柜理直气壮道:“花神娘娘是从云远府出去的神仙,我们当然知道啦!”

    游人不疑有他,开启买买买模式。

    花神糕不错,买回去给老娘。

    花神灯不错,买回去给闺女。

    花神同款衣裙和花神同款螺子黛不错,买回去给娘子。

    买买买!

    能来云远府游玩的,都不差那几个钱。

    但凡看中的,一律拿下!

    游人玩得舒心,云远府百姓的兜里也沉甸甸的。

    离开时,还能听到孩童吟唱着花神娘娘有关的歌谣。

    “花深人不见,神女小桃开。欲问前年事,作春又一来。”【1】

    ......

    六月初二,第一批游人相继离去,也是吴同知幼子的及冠之日。

    身为五品官最小的儿子,吴锐自有一番傲气,下巴抬得高高

    的。

    “久闻大人盛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吴锐作了一揖,“大人为云远府所做的一切,学生万分钦佩,一直视您为学习的榜样。”

    吴锐已有童生功名,四月份才考上的。

    韩榆看他对自己还算谦逊有礼,眼里的敬佩不似作伪,便有心指点一二。

    吴同知和吴锐自是感激不尽,及冠礼结束后还回了厚礼。

    韩榆没要,径直往外走去。

    吴家父子二人相送,直到门口才被韩榆拦下:“吴大人留步。”

    吴同知满口应好,却发现韩榆伫立在原地,不说话也没迈开步子。

    抬头一看,韩榆正盯着不远处巷口的一只黑猫看。

    吴同知心思流转,笑着道:“大人若是喜欢,下官让人把它捉了来,给您带回家去。”

    韩榆摇头:“不必了,家中已有一只猫,再带一只回去,它怕是要生气。”

    吴同知和吴锐都笑了,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再怎么喜欢,也只是一只不通人性的小家伙,如何知道喜怒哀乐?

    怕是知府大人嫌麻烦,不愿带回去呢。

    可他们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猫,它可以是大白小白,大黑小灰,但唯独不是壮壮。

    壮壮只有一个。

    韩榆拱了拱手,独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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