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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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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怕,我带你们回家。”

    年轻知府言语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明明上一刻他刚把那个恶婆娘踹出去。

    明明他身后站着两个凶神恶煞,手持长剑的男子。

    明明密室里这样昏暗,却有温暖的光照在他们身上。

    明明他们早在日复一日,不分昼夜的等待中不抱任何希望,这一刻却难以抑制地泪流满面。

    “我......是在做梦吗?”

    形容狼狈的少年人蠕动嘴唇,声音粗哑且轻微,一阵风就能吹散。

    “是真的,知府大人来救我们了。”

    “我能出去了?我不会死了?”

    说着说着,从无声落泪变为失声痛哭。

    数百人一起哭出来,奏成一曲杂乱却异外和谐的乐章。

    所有人都在看着韩榆。

    他们并不全是云远府的人,很多都不认得韩榆。

    但他们看韩榆的眼神,像在看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

    不得不说,韩榆很吃这一套。

    昂首挺胸,把官架子摆出来,沉稳威严,令人只一眼就心生敬仰。

    啊,差点忘了一件事——

    他现在不是本尊的模样。

    韩榆飞快在脸上抹了一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很好,他听到吸气声了。

    韩榆以拳抵唇,面上再淡然不过:“官兵可来了?”

    韩二盯着孙妈妈的眼睛转向韩榆:“回主子,早就兵分两路,一路暗中跟随过来了。”

    韩榆颔首:“让他们动静小点,别...

    ...”

    “你骗我!你竟然敢骗我!”孙妈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怒吼,“韩榆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直奔韩榆冲去,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可惜连韩榆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韩二踹飞了出去。

    “噗——”

    孙妈妈喉咙一甜,当场呕出一口血。

    浓郁的铁锈味道迅速在密室里弥漫开来,这让本就余惊未定的受害者再次化作惊弓之鸟,低低尖叫起来。

    韩榆蹙起眉头,对孙妈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讨苦吃还吓到人的行为很是不快。

    “扔出去。”知府大人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韩三不疑有他,抓起吐血后晕厥过去的孙妈妈往外走。

    韩榆立在密室门口,颀长的身影在幽暗烛火的映照下明灭不定。

    哭声还在继续,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在今天哭完。

    韩榆对此感到头疼,以手扶额:“别哭了,待会儿官兵会进来为你们松绑,松绑后慢慢往外走,不要着急不要推搡,以免摔倒......”

    “大人,您要走了吗?”

    韩榆循声望去,问话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不走,我在外面等你们。”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韩榆好脾气地回答:“本官会尽量联系上你们的家人,在此之前,还请诸位暂住在养生堂里。”

    “大人,我家里人都死光了。”

    韩榆眨了下眼,语气如常:“六亲

    无靠的情况下,可以留在云远府,到官府登记后住进养生堂,十五岁以下的衣食住行全由官府负责,十五岁以上则需要以工抵债。”

    哭声渐止,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韩榆讲话。

    韩榆垂手而立,用征求意见的口吻:“诸位以为如何?还有什么问题吗?”

    索性一并解决了,省得这群小可怜们心中不安,偏激之下闹出什么事来。

    “大人,假如我爹娘都在,但是他们觉得我被拐走后失去了贞洁,不想认我,或者想让我以死谢罪,我也可以住在养生堂吗?”

    问话的是个年轻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忽略脸上的泥灰,依稀可以看出她的清秀娇俏。

    韩榆吐出一口浊气,她显然不是云远府人士,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让他想到养生堂里的那些女子。

    “贞洁自在人心,不在他人。”韩榆顿了顿,没有发表更多抨击所谓贞洁的言论,“养生堂欢迎每一位无家可归之人。”

    那位姑娘抿嘴笑了,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韩榆眉间折痕愈深,皱起一个小疙瘩,不再看她,又回答了另外几个人的疑惑。

    “大人。”

    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官兵出现在暗道里,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穿了深色的衣裳,几乎融入黑暗中。

    “进来吧。”韩榆侧过身,“动作轻些,别吓到他们。”

    官兵自是无有不应,轻手轻脚地跨进密室。

    这么多人高马大的陌生男子突然出

    现,即便是官府的人,当他们走近时,大家还是不可避免地瑟缩了下。

    官兵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淤青和血痕,满心的愤恨交加,解麻绳的动作越发柔和。

    韩榆走出城隍庙,李通判和吴同知大步迎上来:“大人。”

    “吴大人年长些,你跟他们去养生堂,若有情绪不对的,还请吴大人务必把人安抚好。”

    吴同知拱手:“是。”

    “李大人,你随本官去红杏楼。”

    李通判试探问道:“大人可是打算查封红杏楼?”

    韩榆不答反问:“有问题?”

    “呃......没有。”李通判摸了摸鼻子,识趣地保持沉默。

    他只是在想,红杏楼一旦查封,某几位同僚作为那地方的常客,怕是要急坏了。

    但这与他无关。

    孙妈妈无视大越律法,肆无忌惮地买卖人口,想来红杏楼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查封了也好,说不准又能为官府的公账再添一大笔进账。

    等密室里的数百人全部出来,韩榆才翻身上马,带着李通判和一众官兵策马远去。

    受害者们眼巴巴地看着知府大人离开的背影,直到连人带马缩成一个小黑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吴同知不由好笑,连着咳嗽几下才吸引来他们的注意:“走吧,咱们去养生堂,稍后会有大夫为你们处理伤口,好好睡一觉,攒足了精神才能回家去。”

    “是知府大人为我们请的大夫吗?”

    “知府大人还会再来看我们吗?

    ”

    “大人,拐走我们的人会得到惩罚吗?”

    吴同知嘴角一抽,这一个个的,怎么跟刚破壳的雏鸟似的,张口闭口都是知府大人。

    用你们年轻明亮的大眼睛看一眼,本大人还在呢!

    有个四五岁的男童,仰头眨巴着眼:“大人,我想知府大人,你可以跟他换一下吗?”

    无形的箭矢穿胸而过,吴同知的笑容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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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一点都不在乎我这个老人家的感受啊!

    吴同知挤出一抹笑,比哭还难看:“不能呢。”

    话音落下,便收到无数遗憾的叹气声。

    吴同知:“......”

    这差事没法干了!

    ......

    韩榆对吴同知的崩溃一无所知,他带着人马回城,回到红杏楼。

    红杏楼仍旧是一派欢声笑语的热闹景象,酒酣耳热之际,甚至有人不顾场合,搂着红杏楼的姑娘大行淫.靡之事。

    所有人都沉溺在酒精和美色之中,压根没注意到持刀入内的韩榆一行人。

    好在红杏楼的打手还是清醒的,很快发现了他们:“你们什么人?”

    ——韩榆和李通判并未穿着官袍,官兵亦然。

    “官府办差,所有人不得离开。”韩榆取出代表知府身份的令牌,“即日起,查封红杏楼。”

    打手愣住:“什、什么?”

    “让开,莫要挡道。”

    年轻知府的嗓音不高不低,维持着气定神闲的淡定。

    打手眼神飘了飘,觉得为首的韩榆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究

    竟在哪见过,权衡之下,还是硬着头皮没有让开。

    “这位官爷,孙妈妈出去了还没回来,不若等她回来......”

    话未说完,被韩榆揪住衣领,挥手往旁边一甩。

    身高八尺,体型堪比狗熊的打手就这么被韩榆丢了出去,重重砸到门口的空桌上。

    李通判:“!!!”

    不是,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知府大人他这样那样,就把人扔出去了?

    我一定还没睡醒。

    李通判捂住胸口,一脸安详,缓缓闭上了眼。

    “砰!”

    方桌应声而裂,发出的巨响让大堂内倏然一静。

    众人循声望去,瞬间被面色冷肃的华服男子攫取了所有的注意。

    人群中,下值后出来消遣的几个低位官员倒吸一口凉气。

    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看。

    放下酒杯,松开姑娘,用力揉眼睛。

    定睛看去——

    哦豁!还真是知府大人!

    完蛋!

    低位官员慌了神,想也不想,一头钻到桌底下。

    旁边陪酒的姑娘:“......”

    什么毛病?

    “知府大人!”

    终于,有人想起来韩榆是谁,吓得酒杯都掉了,高声怪叫。

    韩榆在一片哗然中阔步向前,人群自发为他让开一条路。

    他走到大堂最前方的高台上,凌厉的眸光锁定在场每一人。

    “官府查案,还请诸位配合一下,暂时留在红杏楼,接受盘查。”

    “待盘问结束,洗脱了嫌疑,方能离去。”

    姑娘客人们窃窃私语,神情中是不加掩饰的慌张。

    他

    们大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生怕自己被波及到,遭受无妄之灾。

    韩榆不欲解释太多,一挥手,官兵鱼贯而入。

    官兵清出几个房间,开始对红杏楼里所有人展开详细盘查。

    这时,二楼的姑娘客人也被惊动了,纷纷打开门,出来查看。

    听闻官府查案,顿时乱作一团。

    个别人做贼心虚,想要趁乱逃走。

    然而刚溜到后门,就被严阵以待的官兵拦下了。

    ——早在韩榆进来之前,官兵就已经把红杏楼围成了铁桶,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短暂的混乱后,不断有人被带进去盘查,又满头大汗腿脚发软地出来。

    韩榆动作快,在初三这天前来买猪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在盘问过程中被官兵发现了可疑之处,将其当场抓获,铐上沉重的手铐脚铐。

    当然,他们前来买猪,并非全是为了用活人试药,目的各不相同,总之都是不良居心。

    那几个低位官员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默默祈求不要被黑心肝知府发现。

    “笃笃笃——”

    “你们几个,别躲了。”

    熟悉的声线穿透桌板,如魔音贯耳。

    几个低位官员心尖儿随着那敲击桌面的脆响跟着一颤,哆哆嗦嗦爬出来,腆着脸笑:“哈哈,知府大人也在?真巧,哈哈。”

    “巧什么巧?”韩榆反手一指,“去吧。”

    那几人呆住:“下官也要接受盘查?”

    韩榆面带微笑,盯——

    “哈哈,下官只是随口一问,这就

    去,这就去。”

    然后,哭丧着脸走进房间,接受官兵的严格盘问。

    李通判一个没忍住:“噗——”

    韩榆转眸。

    李通判捂嘴,装得再正经不过:“下官嗓子痒痒,情不自禁想要咳嗽。”

    韩榆轻哼,转身往外走:“这边交给你,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李通判收敛了尴尬的笑,郑重其事地点头,边快步跟上韩榆,送他出门:“是,下官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韩榆挥了挥手,翻身上马:“带路。”

    韩二一提缰绳,先韩榆半步疾驰出去。

    韩榆拢了拢衣襟,回头看了眼挂着大红灯笼,充满了暧昧与情.色.气息的红杏楼,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策马来到城北,张天藏身的那个院子已经被官兵包围。

    左邻右舍躲在暗处窥探,兀自议论猜测着。

    钱通判在院子里盯着官兵搜查,听到马蹄声,连忙走出来:“大人。”

    “如何了?张天人呢?”

    韩榆翻身下马,行走间带起一阵凉风。

    “官兵来了场瓮中捉鳖,将张天关在地窖里,而后又放了迷烟,这会儿已经晕倒,束手就擒了。”

    钱通判亦步亦趋跟在韩榆身后,不动声色拍马屁:“还是大人深谋远虑,猜到张天会因为全城通缉提高警惕,改为让土狗闻着味儿一路跟随。”

    韩榆不为所动,只问道:“试药人都找到了?”

    “找到了。”钱通判回话,又有些欲言又止,“只是..

    ....”

    韩榆侧眸,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钱通判叹了口气,很是不忍地说:“这院子里有几个地窖,里面都是试药人,他们......被折腾得不成人样,官兵不敢擅自挪移。”

    韩榆没说话,去了最近的一个地窖。

    他觉得,钱通判的描述还是太保守了点。

    剜眼,劓鼻,割舌,断手,断腿......

    只有他想不到,没有张天做不出来的。

    瓮中的试药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察觉到脚步声的临近,也只发出一声轻哼。

    不见丝毫得救后的喜悦,反而是满溢的痛苦和恐惧。

    韩榆深呼吸,走出地窖。

    “其实这是情况最严重的一个,另外三个都还好。”钱通判看韩榆脸色实在难看,干巴巴地劝慰道,“至少他们都还好好活着。”

    韩榆没再去看其他的地窖,去张天的卧房和书房转了一圈。

    许是有不久前被偷家的前车之鉴,这个院子里只有日常用品,韩榆什么都没找出来。

    暗格倒是有一个,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让韩榆大失所望,出来后吩咐钱通判:“安顿好之后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再请大夫来,能救多少救多少。”

    钱通判满口应下。

    韩榆走出院子,门外趴着一只小土狗。

    看到韩榆,它疯狂摇尾巴:“汪汪!”

    一副邀功的姿态,尾巴都快转成螺旋桨了。

    “乖,跟你钱爷爷回去,明儿给你带好吃的。”

    钱通判:“???”

    大

    晚上的,怎么还给人提了个辈分?

    “汪!”

    韩榆权当它答应了:“乖狗狗,明天见。”

    钱通判摸了摸抽搐的嘴角:“大人这是打算回去?”

    “回府衙。”韩榆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人,“事不宜迟,须得连夜审问,尽快揪出他们的同谋。”

    钱通判目送知府大人远去,他已经想象到待会儿彻夜奋战的艰苦画面了。

    “多几个人,先把张天送去监牢,剩下的人负责把试药人从地窖弄出来。”钱通判叉着腰,扯开嗓门喊,“都小心着点,别把人伤着了。”

    官兵们嗯嗯啊啊应着,一头钻进地窖里。

    “其实就算钱大人不说,咱们也会轻拿轻放。”

    原因无他,这些试药人太可怜了。

    他们已经丧失了为人的尊严,生不如死。

    或许用不了几天,他们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在这之前,谁都愿意善待他们。

    ......

    韩榆回府衙没多久,孙妈妈、张天以及在红杏楼里查出的可疑之人也被送到了监牢里。

    牢房早已准备好,但在知府大人的授意下,狱卒直接把他们带去了审讯室。

    一人一间,分开审问。

    孙妈妈和张天都还晕着,一盆冷水下去,迷迷瞪瞪没能完全清醒。

    狱卒又打来一盆热水,兜头浇下,烫得他们嗷嗷叫。

    这下彻底清醒了。

    接下来,是血腥漫长的审讯时间。

    有那么几个软骨头,被抽了几鞭子就招供认罪了。

    他们都身家不菲,

    都和孙妈妈有着长期的金钱往来,以及不为人知的奇怪癖好。

    这几年里,不知有多少孩童,甚至年轻男女死在他们手里。

    韩榆从厅堂那边过来,走进监牢就收到了他们的认罪书。

    甚至不必迟疑,就判了他们斩首示众。

    “死这么多人,他们的家人肯定知情,包庇犯罪,不可饶恕。”

    张同知自告奋勇:“这件事交给下官吧。”

    韩榆欣然应允,问狱卒:“孙妈妈和张天怎么样了?”

    “这两个都是硬骨头,上了鞭子和烙铁,嘴还是跟河蚌似的,怎么都不肯招供,更不愿承认有什么同伙。”狱卒偷瞄了韩榆一眼,“大人可要去瞧瞧?”

    韩榆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认罪书,丝丝缕缕的微风让他清醒:“走吧。”

    先去了孙妈妈的审讯室。

    孙妈妈也是个硬骨头,被打得浑身是血,还是一声不吭。

    看到韩榆进来,她咧嘴笑,朝他吐了口血沫子:“想让我认罪?下辈子吧!”

    韩榆面无愠色,只淡声道:“这种审问人的法子太血腥了,本官见不得血,不若换个法子?”

    负责审讯的两个狱卒面面相觑,不明白知府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妈妈哈哈大笑:“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孙三娘活了三十多年,可从来没怕过谁!”

    一炷香后——

    “唔唔唔!”

    浸湿的纸张层层叠叠堆在孙妈妈的脸上,水珠蜿蜒而下,滑入鬓发和衣领里。

    知府大人半蹲在她旁边,

    骨节修长的手指捞起浸没在水里的纸张:“来,第六张。”

    “啪叽”一声,湿透的纸沉甸甸落在孙妈妈的脸上。

    “还不招吗?”韩榆单手托腮,像在跟她谈天唠嗑,“离天亮还早,咱们有的是时间继续耗着。”

    孙妈妈:“唔唔唔!”

    “认罪?还是不认罪?”

    “认罪点一下头,不认罪点两下。”

    “不过还是劝你点一下,敢点两下,本官就把你脖子上的玩意儿薅下来当球踢。”

    孙妈妈:“......”

    张同知&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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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第七张。”

    “唔唔唔!”

    孙妈妈点了一下头。

    韩榆把第七张纸扔回去,抽出帕子,拭去手心的潮湿:“好了,记录吧。”

    狱卒:“啊?”

    韩榆看他俩一眼:“孙三娘认罪了。”

    “哦哦,小的这就记录!”

    狱卒胆战心惊地取下粘在孙三娘脸上的纸张,确认对方还活着,这才在知府大人的注视下开始记录。

    孙三娘这边解决了,还有张天。

    张天此人阴毒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该认罪伏法,可惜当时的官府不作为,让他死遁脱身了。

    时光更迭,最后他还是落到了官府手上。

    “恨只恨你小子太过狡诈,玩了招一箭双雕,让我阴沟里翻船不说,还拉了孙三娘下水。”

    “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只是想研究新药造福百姓,何错之有?”

    韩

    榆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眸光骤冷:“继续审,什么时候松口了,什么时候再停。”

    说罢转身,将张天嚣张癫狂的大笑抛在身后。

    “等着吧,这只是开胃菜,大戏还在后头呢!”

    张同知眼皮直跳:“大人......”

    韩榆摇了摇头:“无妨,总能审出来,让人盯着点,莫要出什么疏漏。”

    张同知恭声应是。

    张天的言论犹如一根刺哽在喉头,难受得紧。

    入睡前,韩榆特地叮嘱韩二韩三:“晚上盯着张天的审讯室,但凡有可疑之人靠近,格杀勿论。”

    “至于他说的大戏......”韩榆捏了捏眉心,“云远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两人领命而去。

    韩榆熄了灯,躺下入睡,却因为心里存着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下半夜才睡过去。

    没睡多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韩榆睡眼惺忪地去开门,嗓音沙哑:“怎么了?”

    “大人不好了,张天死了!”

    韩榆立马清醒了,套了衣裳就往外走:“怎么回事?”

    “昨夜狱卒审了三个时辰,张天身上没一块好肉,人也晕过去了,他们就停下,自个儿去睡了。”张同知急得满头大汗,“哪知再睁眼,发现张天已经死了,咬舌自尽。”

    韩榆语气里一派风雨欲来,危险至极:“本官不是命人卸了他的下巴,怎么还能咬舌自尽?”

    张同知抹汗:“这......下官也

    不知道啊。”

    韩榆匆忙赶去监牢,看到的只有张天的尸体。

    鼻尖萦绕着血腥味,韩榆的喉咙都染上了腥甜。

    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人在挑衅自己。

    是为了那场大戏做准备?

    是平昌伯,还是其他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

    韩榆无从得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触碰了他的底线。

    韩榆罕见地雷霆大怒,不仅重罚了狱卒,还罚了昨夜负责盯紧张天的韩三和韩十六。

    “除了咬舌自尽,还有别的死因吗?”

    仵作答道:“回大人,并无。”

    韩榆闭眼:“埋了吧。”

    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唱反调,全都无声忙活开了,离韩榆远远的。

    韩榆走出监牢,眼眸中墨色翻涌:“可以让人张贴告示了,孙三娘供词中提及的人,也该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张同知应是,等回了厅堂,就安排下去了。

    .......

    知府大人抓获了用活人试药的邪医,救出所有的试药人,还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非法拐卖人口的据点,救出数百人!

    告示一张贴出来,这个好消息便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整个府城。

    试药人在大夫的紧急救治下,情况有所好转,但也命不久矣。

    韩榆让人通知了他们的家人。

    有的人来了,也有人没来。

    无人认领的试药人不能长时间住在府衙的后堂,由韩榆安排,搬到了养生堂。

    左右也没有几天好活,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去跟不认自己的

    亲人相见。

    至于那些被拐卖来云远府的人,韩榆命人登记了他们的祖籍,整合后给相对应的知府去了信,由对方负责通知他们的家人。

    云远府当地被拐的人,大多被亲人接了回去。

    也有无家可归的,继续留在养生堂。

    年纪小的靠官府养到十五岁,年纪大的以工抵债。

    同时,官府对参与用活人试药,以及非法购买被拐百姓的相关人员展开全面追捕。

    虽说对方早有提防,在孙三娘和张天出事后就藏起来了,轻易找不到人,可谁让韩榆有明里暗里两拨人马。

    正月十二,涉案人员相继入狱。

    正月十四,孙三娘等人被推上断头台。

    “咔嚓——”

    刽子手手起刀落,砍下数百人的脑袋。

    血流成河,染红了围观百姓的眼睛。

    却不是惊恐,而是极致的兴奋。

    一如当初青龙寨的匪寇被推上断头台,他们拍手相庆,今日亦然。

    “好!”

    “恶有恶报,这种人死了也是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拔舌抽筋之苦!”

    “多亏了知府大人英明,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有知府大人,真是咱们云远府人的福气啊!”

    韩榆只抿唇笑,从监斩台上下来:“此乃本官职责所在,再过一日便是元宵佳节,在此提前恭祝诸位元宵快乐。”

    “大人同乐!”

    ......

    正月十五,罪不至死的犯人踏上流放之路,亦或者转移到其他的牢房,开始他们长达五年以上的牢狱生涯。

    试药

    人一案告一段落。

    虽然张天的死让韩榆如鲠在喉,好在他将盘踞在云远府的拐卖团伙尽数拔除。

    正应了韩榆的猜测,孙三娘等好几十人都是平昌伯府的走狗。

    不过他们只知道阮一,并不知道阮一背后真正的主子。

    韩榆对阮一不要太熟悉,他的得力下属——韩一,当初也是这位一亲自训练出来的。

    思及此,知府大人决定送上一份大礼。

    趁还未下值,韩榆拟写了一份奏折,叫韩二进来:“送去越京。”

    韩二双手接过,正欲离开,又听主子问:“他们俩如何?”

    他愣了下才明白,主子这是关心韩三韩十六的伤势呢。

    “回主子,伤势已经痊愈,明日便可回来。”

    韩榆轻唔一声,没再说什么。

    下值的锣声响起,韩榆走出府衙。

    坐在马车里,发现百姓都在往门窗上挂红绸,插兰花,满脸的喜气洋洋。

    回到家,发现隔壁的邻居也在做这个。

    韩榆心中纳闷,遂问了出来:“我见家家户户如此,可是云远府的什么风俗?”

    他来云远府已经是四月份,并不知当地一月有什么风俗。

    邻居笑着说:“这不是今天元宵节,挂红绸插兰花是吉利的象征呢。”

    韩榆不疑有他,进了家门。

    用过晚饭,韩榆叫来韩八:“张天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韩八一脸羞愧:“属下无能,并未查出那天有人出现在监牢附近,狱卒也没有可疑之处。”

    “另外,主子让属

    下注意云远府的异动,至今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韩榆定了半晌,挥退了韩八。

    揣着心事睡了一夜,再睁眼,便是正月十六。

    韩榆的生辰。

    让厨房做了碗素面,一人吃完后,更衣洗漱,整理好官袍官帽,准备去府衙上值。

    刚拉开院门,一捧兰花花瓣迎面袭来。

    香气扑鼻,打了韩榆一个猝不及防。

    韩榆怔了下,发现家门口左右分别站着两列挎着竹篮的孩童。

    竹篮里是新鲜的兰花花瓣,孩子们大把大把地抓着,跳着笑着,往韩榆身上撒去。

    韩榆:“???”

    正疑惑,孩童们异口同声,清脆的声音透着欢快:“今日是知府大人生辰,祝知府大人山色既无尽,公寿亦如山!”【1】

    韩榆迟滞地眨动眼睫。

    这是......在为他庆贺生辰?

    韩榆往前迈出一步,发现不仅家门口,沿街都有百姓撒花。

    白色粉色黄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和着笑声传到天际。

    韩榆弃了马车,徒步行走。

    从住处到府衙,不断有花瓣撒下。

    红色的绸,绚烂的花。

    还有舞狮队尾随,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跟约好了似的,每走出一段,百姓都会高呼。

    “祝知府大人山色既无尽,公寿亦如山!”

    年轻人把着舞狮的脑袋,顽皮地蹭上知府大人的后背后脑勺。

    他也在高呼,藏在狮子头里,声音显得沉闷。

    “祝知府大人山色既无尽,公寿亦如山!”

    韩榆没有推开,只笑

    着,将一路走来所有的画面都铭记在心里。

    终于,他来到府衙。

    吴同知领着一众官员,早在门口等候多时。

    他们齐齐作揖:“祝知府大人生辰吉乐,顺遂无虞,皆得所愿。”【2】

    百姓齐声高唱:“山色既无尽,公寿亦如山!”

    风吹来,花海翻卷,携着唱声飞上九天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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