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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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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韩兰芷被捆得非常严实,不得动弹,只能气急败坏地喊。

    “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过河拆桥?”

    韩榆手持匕首,步步逼近,振振有词地表示:“没用了,自然不必再留。”

    韩兰芷干嚎一顿,旋即崩溃地发现,她先前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一点不给自己留后手,现在好像真的没什么用处了。

    她想到临行前,孙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说韩榆是个老谋深算的,最是诡计多端,要她切记小心为上,千万别中了他的计。

    那时候她不以为然,现在后悔也迟了。

    事到如今,韩兰芷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什么都做不了。

    她越想越难受,眼泪一下子飙出来。

    但几年的青楼生涯让韩兰芷学会了审时度势,见脱身无望,很快憋住泪,选择服软。

    先保全自己一条命,往后什么都好说。

    “我虽然恨你,但是就算知道你来云远府做知府,也没想过做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都是孙妈妈,都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韩榆:“不信。”

    “真的!自从你来云远府,青楼里没了那些匪寇三天两头光顾,我也不用和那些脏的臭的睡觉,谢你还来不及呢。”

    韩榆:“说谎。”

    匕首贴近,眼看就要落到脸上,划破她的皮肤。

    韩兰芷抖如糠筛,眼

    一闭,豁出去地大喊:“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韩榆收回匕首:“早说啊,白白浪费我这么长时间。”

    韩兰芷眼睛睁开一条缝,将韩榆好整以暇的微笑尽收眼底。

    这会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韩榆分明就是在吓唬自己,压根没打算下死手。

    韩兰芷:“......”

    韩兰芷气得牙痒痒,恨不能挠花那张志得意满的漂亮脸蛋。

    若眼神能杀人,韩榆怕是要被她杀了千百回。

    韩榆视若无睹,又坐回去,随手将匕首丢到桌上。

    韩兰芷还有大用处,在榨干她的剩余价值之前,必须好好活着。

    先诈一诈她,让对方处于被动的弱势地位,之后再提出要求,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你耍诈!”韩兰芷说。

    知府大人毫不在意地表示,为了达成目的,他向来不择手段。

    “你好好想一想,这几年和孙妈妈接触过的人里有哪些可疑之人,将他们的模样详尽描述出来。”

    “身材,长相,以及一些标志性的特征。”

    “还有把你从太平府买来的人,能想起来多少就说多少,我需要他们的画像。”

    韩兰芷狐疑地看他:“你要这些作甚?”

    韩榆双手环胸:“此事牵扯甚广,不是你能知道的。作为回报,本官会清剿那个买卖人口的团伙,权当你为官府出力的报酬,如何?”

    听说要除掉当初把自己卖进红杏楼的那群人,韩兰芷立

    马就来了精神:“真的?”

    韩榆颔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韩兰芷只思忖片刻,便爽快同意了:“成交!”

    韩榆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得逞笑意,转瞬即逝,扬声叫韩三进来。

    韩三进来,坐在另一张桌后,铺开纸张,着手研磨。

    “想到什么就跟他说。”韩榆站起来,“结束了去厅堂找我。”

    韩三答:“是。”

    韩兰芷想问韩榆,她说完了是不是就能离开。

    然对上韩三森冷的双眼,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动歪心思,老老实实开始回忆。

    韩榆来到厅堂,把张天的画像交给吴同知:“让人多描摹几张,全城通缉。”

    吴同知双手接过:“是,下官这就去办。”

    韩榆吩咐完,并未离开,而是抓紧时间批阅公文。

    张同知为首的官员暗觑知府大人一眼,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还是打住了,默默做自己的事。

    约摸两炷香的时间,韩榆解决完一摞公文,李通判带着老大夫过来。

    李通判上前行礼:“大人,那瓮中的汤药已经检查过了。”

    韩榆看向老大夫,作洗耳恭听状。

    老大夫脸色不大好看,许是被汤药和尸臭的双重攻击所致:“启禀大人,草民闻出汤药里似乎夹杂了几种含有剧毒的草药。”

    “因着试药人死在里面,草民就不曾尝试,通判大人让人捉了几只麻雀,麻雀啄饮汤药,一盏茶后便死了。”

    “这些个试药人还真是抗造。”

    韩榆啧声道,接下来话锋一转,“不过张天捣鼓毒药作甚?又有什么目的?”

    无人能为韩榆解答,甚至韩榆本人也搞不清楚。

    “不论如何,都得尽快抓到这个张天,期间大家都警醒着些,让底下的人也都警惕一点,但凡发现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本官汇报。”

    “是。”众人齐声道。

    韩榆掐指一算,韩兰芷那边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放下毛笔打算回去。

    张同知叫住他:“大人。”

    韩榆脚下一顿,回首:“嗯?”

    “红杏楼的那位姑娘......”张同知遍布细纹的脸上泛起臊红,“大人预备怎么处置她?”

    不待韩榆答话,钱通判又不怕死地问:“大人,那位姑娘是否真有了身孕?呃......还有她说您是她的堂兄......”

    韩榆哭笑不得:“你们问这么多,本官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两位上了年纪的官员尴尬地笑了笑,张同知说:“下官只是好奇,也觉得此事有些猫腻。”

    “云远府离京甚远,诸位或许不知,本官曾经阴差阳错成为韩家子,如今各归各位,准确说来并不算她的堂兄。”

    至于齐大妮齐二妮以及韩发之间的陈年旧怨,韩榆不打算解释太多,没那个必要。

    “几年前她所嫁非人,本官救了她,送她离开家乡,谁料后来她竟被亲生兄长卖了,一路辗转来到云远府,入了红杏楼。”

    “至于是否有孕,当年她

    险些命丧夫家,早已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吴同知没想到韩兰芷的命运居然这样坎坷,不免唏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钱通判又问:“大人对她有救命之恩,今日又为何恩将仇报?”

    韩榆张嘴就来:“她头脑简单,最禁不住旁人煽动。”

    张同知&钱通判:“......”

    其他竖着耳朵偷听的官员:“......”

    张同知咳嗽两声,压下将要溢出喉咙的笑声,大胆猜测:“他们这么做,可是为了混淆视听,转移百姓的关注点?”

    除了有家人死于试药人之手的百姓,其他人大多本着看热闹的心态。

    和试药人比起来,知府大人的八卦显然更能引起坊间百姓的激烈讨论。

    更遑论这个八卦里还涉及了伦理道德,一旦这顶帽子扣实了,韩榆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过往一年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官员们细思极恐,若非知府大人还保留着......咳,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本官又从韩兰芷口中挖出一些确切消息,若无意外,这两日便能将张天捉拿归案。”

    众人喜出望外,劳碌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韩榆伸个懒腰,摆了摆手:“你们忙,本官回去了。”

    “恭送大人。”

    韩榆走到门口,凭着优越的视觉听觉,发现房间里两人的谈话还未结束,索性走到院子里,拎着花洒给围墙边的花花草草浇水。

    小白也想凑热

    闹,从韩榆手心跳下去,一头扎进四季常青的植物中。

    万绿丛中一点白,更显皎洁无瑕。

    韩榆莞尔,也不制止,任由它嬉戏玩闹,把自己搞得湿漉漉。

    浇完花,韩三也出来了。

    “主子,画像都给您放桌上了。”

    韩榆把花洒塞给他,溜溜达达进了门。

    韩兰芷双手双脚依旧被绑在椅子上,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腿脚都麻了,难受得直吸气。

    见韩榆过来,她低声下气地跟他打商量:“我能想到的都说了,没有一点隐瞒,你就放我走吧。”

    韩榆拿起书桌上有些厚度的一沓纸,凭借超强的记忆力,记住所有人的面貌特征。

    “想离开?”

    韩兰芷点头。

    韩榆轻唔一声,看起来是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情。

    这让韩兰芷生出几分希冀。

    从韩榆这里没捞到一点好处,但好在经此一遭,她算是彻底在府城扬名了。

    就算回到红杏楼后一定会被孙妈妈责罚,也会有很多客人闻名而来,她不愁接不到客。

    身处泥潭,她只能想方设法让自己好过一点。

    男人而已,给钱就行。

    韩兰芷无所谓地想着。

    她的人生,早在被迫给病痨鬼冲喜那年就已经烂透了,再烂也不会比现在更烂。

    韩榆将韩兰芷的神情变幻尽收眼底,指尖轻点手臂:“怕是不行。”

    韩兰芷急了:“你还真想杀了我不成?”

    “非也。”韩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回去,估计明年的今天就是

    你的祭日。”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又蔓延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韩兰芷遍体生寒,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韩榆,救我。”

    韩榆不作声,只一味地盯着自个儿修剪整齐的指甲,仿佛上头有什么吸引他注意的金银雕花。

    韩兰芷咬唇:“我在红杏楼这几年多少也攒了些体己钱,还有......”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跳过那个词汇:“那些人给的东西,也值个几百两。”

    韩榆身家丰厚,不缺她那几个钱,比起黄白之物,他更想知道——

    “可还记得要挟韩发的人是谁?”

    韩兰芷努力回想,少顷后摇了摇头:“不是桃花村的。”

    “这不是问题。”韩榆打了个响指,抽出一张纸,“你说我画。”

    韩兰芷不敢卖关子,开始描述记忆中那人的模样。

    韩榆一边问一边画,中途略作修改,然后把最终成果给她看:“他长这样?”

    “好像是。”韩兰芷含糊其辞,瞥见对面男子面色微沉,忙不迭解释说,“这么多年过去,我那时候年纪小......”

    “知道了。”韩榆叫韩三进来,“带她下去安顿,别让那些苍蝇找上她。”

    韩三恭声应是,为韩兰芷解绑:“走吧。”

    韩兰芷不敢迟疑,小跑着跟上。

    韩榆又叫韩二进来,把新鲜出炉的画像交给他:“让人回太平府一趟,找到这上面的人,问清楚他究竟看到了什

    么。”

    “哦对了,顺便再查一下红杏楼鸨母,还有她和张天之间的往来。”

    都说狡兔三窟,张天这厮太能躲,官府和韩榆的人把府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张天的踪迹。

    韩榆有种预感,红杏楼会给他带来很多惊喜。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韩二接过画像,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下午,负责巡逻的官兵又在城南发现一个试药人。

    试药人和张腾的症状差不多,闯入闹市见人就咬。

    幸好官兵早有准备,百姓出门在外,也有所提防,没被那试药人得逞。

    这会儿人已经在监牢里,和他的小伙伴们重逢了。

    傍晚时分,韩榆卡着下值的时间出现在厅堂门口。

    “试药人一案暂时没什么进展,今日大家无需再留宿府衙,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明日继续。”

    厅堂内响起欢呼声:“知府大人英明!”

    韩榆失笑,正色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待这桩案子结束,本官在悦客来设宴,好好犒劳诸位一番。”

    回应他的又是欢呼声。

    恰逢这时,下值的锣声响起。

    韩榆挥了挥手,率先走出府衙。

    来自斜对面窄巷里的窥探视线如同一条毒蛇,吐着蛇信蜿蜒而上,留下一路的冰冷黏腻。

    韩榆面不改色,甚至眼珠都没往那边瞟一下,顺手提了下袍角,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刚进门,壮壮炮弹似的一路横冲直撞,煤气罐罐的身体啪叽撞到韩榆小腿上。

    “喵!”

    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趴在韩榆的鞋面上不动了。

    韩榆乐不可支,抬了抬脚:“喂,起来。”

    壮壮抖了抖耳朵,装死。

    韩榆低头看了会儿,半晌后叹口气,俯身抱起它,有一下没一下地顺毛。

    “好吧,是我的错。”

    壮壮抖耳朵。

    “这几日公务繁忙,但我每天都会想你好多遍。”

    壮壮摇尾巴。

    “都是我不好,今天多给你一条小鱼干,别生气了好不好?”

    壮壮喵喵叫,抬起粉色的肉垫,拍了拍铲屎官的手背。

    这还不够,又仰起脑袋,卖力地舔舐铲屎官的下巴,试图将自己的气味标记在他身上。

    韩榆由着他,吩咐韩八:“通知厨房,等会儿开饭。”

    “是,属下这就去。”韩八脆声应下,临走前还说,“今儿厨娘买了新鲜的菌子,上次主子没能尝到味儿,这次可千万不能错过。”

    韩榆:“......滚。”

    韩八:“好嘞!”

    然后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用过晚饭,韩二踏着夜色回来。

    韩榆刚沐浴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坐在灯下看书。

    是一本游记,出自杨星文之手。

    去年下半年寄过来的,只是忙于公务,一直没机会看。

    今日得闲,决定看几页放松放松,顺便想些事情。

    “查到了?”韩榆抬了下眼,很快垂下,继续往后面看。

    书中描绘了北地的大好风光,蔚为壮观,很是引人入胜。

    “红杏楼确实有问题,张天每月初三都

    会来红杏楼,也不久留,见了鸨母后很快就会离开......”

    烛火摇曳,一室寂静,唯有韩二肃穆的声线在耳畔回荡。

    韩榆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靠近炭盆,掌心汲取炭火的热度,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了。

    “初三......三......”

    韩榆轻声呢喃,若有所思地看着虚空中某一点。

    良久,韩榆做出了决定:“准备一下,明天去会一会这位孙妈妈。”

    韩二提议:“不若让韩八过去?”

    韩八看似不着调,整天嘻嘻哈哈傻乐,像个大脑缺根筋的呆子,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乔装改扮出任务,找韩八准没错。

    “不必。”韩榆没来由地想到离京前沈绍钧对他说的话,语气微顿,借翻书掩饰片刻的失神,“我亲自走一趟。”

    出于红杏楼的种种未知性,韩榆理应明哲保身,让下属为他出生入死。

    但红杏楼牵扯甚广,既有试药人,还有疑似与平昌伯府有关的拐卖团伙,或许还有其他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韩榆还是打算亲自去一趟。

    韩二素来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只闷声应好。

    韩榆睨他一眼:“这几天你们和我一起不眠不休,今晚不必守夜,早些睡吧。”

    韩二拗不过他,只好应下:“属下告退。”

    韩榆继续看书,同时一心二用,思考明日的计划。

    翌日傍晚,夕阳西下。

    每逢这时,白

    日里沉寂数个时辰之久的红杏楼逐渐热闹起来。

    年轻公子哥儿,大腹便便的富商,贩夫走卒,甚至是刚下值不久的官员,都会齐聚于此。

    饮酒作乐,美人在侧,好不快活。

    孙妈妈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二楼往下看。

    娇媚可人的姑娘们将恩客们哄得找不着北,从他们的口袋里攫出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孙妈妈轻抚着眼尾的细纹,无声笑了起来。

    转身欲走,一楼大堂内有人高呼。

    呼声盖过台上姑娘的婉转唱腔,清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本公子今儿心情好,今日在座诸位的一应花销,全记在本公子账上!”

    “诸位只管吃好喝好玩好,不醉不归!”

    大堂里喧嚣的人声戛然而止,就连那弹琴唱曲儿的也都停下了。

    高举右手的年轻公子哥儿仰头灌一口酒,打出个酒嗝,疑惑地四处张望:“怎么都不说话?本公子说,今日红杏楼所有人的花销,全由本公子包了!”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叫好声。

    “公子大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把红杏楼的好酒好菜全都端上来,今儿爷要吃个尽兴!”

    “光有好酒好菜哪够,孙妈妈,还不快叫姑娘们全都出来!”

    所有人看向二楼的孙妈妈,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再看那挑起这阵热潮的始作俑者,正抱着酒壶乐呵呵傻笑。

    孙妈妈眼神阴冷了一瞬,这是个冤大头,还是单纯来闹事的

    ?

    “翠香,你去请姑娘们下去。”孙妈妈轻摆着手中的团扇,眯着双眼打量楼下唇红齿白的年轻人,“翠菀,去请这位公子上来。”

    翠香翠菀娇滴滴应了声,莲步轻移,一阵香风飘远了。

    红杏楼的姑娘们去了楼下,口出狂言要包揽今日所有人花销的年轻公子也被翠菀请了上来。

    孙妈妈倚在栏杆边,笑容满面地注视着他,瞧着就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儿。

    只那双眼笑意不达眼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可见掩饰得极好。

    年轻公子抬袖拭面,语调飘飘然,身上裹挟着浓郁的酒气,明显喝了不少酒,已然神志不太清明了。

    “你......嗝......叫我?”

    孙妈妈被酒气熏了一脸,不悦皱了下眉,又继续笑:“公子方才说的话可作数?”

    年轻公子愣了下,点头如捣蒜:“自然作数,本公子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子。”

    说着拍了拍胸脯,很是大言不惭。

    孙妈妈却没有错过,他那一拍,胸口凸显出的痕迹。

    银票。

    很多的银票。

    孙妈妈心思流转,笑脸更深:“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红杏楼只是小本生意,若您只是说笑,我可是不依的。”

    年轻公子摇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才不是说笑。”

    孙妈妈的脸色彻底缓和下来,上下打量他,最后定定看着这张过于嫩生的脸蛋:“公子年方几何?我看公子面生,瞧着不像是府城的人

    。”

    年轻公子哼哼两声:“姐姐好眼光,我还真不是,我啊,是从成平县来的。”

    “成平县?”孙妈妈眼神微闪,“我看小公子似是孤身一人来府城,虽说云远府如今太平了不少,但还是谨慎点好。”

    “不瞒姐姐,我是偷跑出来的。”年轻公子拿手指敲击栏杆,不高兴地咕哝,“我要是告诉家里人,就出不来了。”

    孙妈妈挑眉,不含丝毫试探意味地问:“所以小公子来府城,就是为了在红杏楼消遣挥霍?”

    年轻公子摇头,长指竖在唇间:“姐姐可莫要同旁人说。”

    孙妈妈敷衍地回了个“好”。

    年轻公子环顾四周,见二楼房门紧闭,客人姑娘们都在楼下,这才用气音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孙妈妈。”

    孙妈妈捏紧团扇:“你找孙妈妈作甚?”

    “当然是买......”年轻公子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闭了嘴,“不能说,要等见了孙妈妈才能说。”

    孙妈妈拿着团扇轻轻拍他一下,嗔道:“小公子看来真醉得不轻,孙妈妈都在眼前了还认不出。”

    “啊?”

    年轻公子愣住了,竭力睁大双眼,可眼里氤氲着酒气,水雾蒙蒙的,看起来呆里呆气。

    一看就是个不谙世事,天真单纯的富家公子。

    孙妈妈看了眼楼下,见无人关注这边,就拉他进了房间。

    “我就是孙妈妈,如假包换。”

    年轻公子喜出望外,高兴得在房间里来回

    踱步:“你、你真是孙妈妈?”

    孙妈妈点头。

    年轻公子看向门口,确认房门紧闭,三两步上前,靠近孙妈妈:“妈妈,李大夫让我来找您买猪。”

    孙妈妈眼神一厉,浮现警惕与杀意。

    年轻公子摸了摸脖子,左右看一眼:“怎么凉丝丝的?”

    “买猪?”孙妈妈坐下,侧对着他,“小公子怕是搞错了,红杏楼里只有姑娘,没有猪。”

    年轻公子瞪眼:“怎么会?李大夫明明告诉我,买猪就来府城找孙妈妈。”

    “李大夫?”孙妈妈觉得有点耳熟。

    年轻公子急忙说:“就是成平县济仁堂的李大夫啊,我自幼体弱多病,一直是他给我调理身体。”

    “前阵子我去李大夫家,无意中发现他在......”年轻公子说到这又打住,拍了拍嘴,“不能说,不能说......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想跟李大夫学,哪知李大夫说什么也不肯教我。”

    “我回去后很生气,让我爹换个大夫。”

    “啊对了,孙妈妈听说过成平县卢家吗?我可是卢家三公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

    孙妈妈还真记得济仁堂李大夫,也听李大夫说过卢家。

    李大夫找她买猪,说卢家三公子是个短命鬼,十分娇纵任性,难担大任。

    孙妈妈看向卢三公子,倒是符合李大夫的描述,姑且信了大半。

    “卢公子不跟着卢老爷经商,日后好继承家业,怎么想到做这个了?”

    卢三公子笑眯

    眯地坐下,很理所当然地说:“看着那些人在瓮中生不如死,求我放他们一命,不是很有趣吗?”

    孙妈妈发现,卢三公子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戾气,双眼清澈见底,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天真的邪恶。

    她呼吸一紧,旋即兴奋起来:“卢公子打算买多少头猪?”

    卢三公子点了点下巴,沉思片刻:“一百头,要漂亮的。”

    “一百头?”绕是孙妈妈早有准备,也被他吓了一跳,“一头猪二十两,模样好的五十两,卢公子可要考虑清楚,猪一旦卖出去,我这边就不会再收回了。”

    卢三公子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从胸口掏出厚厚一沓银票:“这些是我攒了多年的私房钱,足足有八千两,妈妈觉得够吗?”

    孙妈妈瞳孔收缩:“够了!够了!”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卢三公子把银票收了回去,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亲自挑,还要挑最好看的。”

    孙妈妈迟疑了,同时再次生出警惕。

    在这风口浪尖上,卢三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答应?”卢三公子猛地一拍桌子,调头就往外走,“不买了,我就不信只有你孙妈妈一个人卖猪。”

    孙妈妈见他的愤怒不似作伪,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李大夫和她的交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卢家又是成平县的大户人家,怎么都不会使诈的。

    “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祖宗!”孙妈妈拉住

    他,“走吧,我带你去挑猪。”

    卢三公子这才重新喜笑颜开,弹了下手里的银票:“这就对了,天底下还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呢。”

    孙妈妈嘴角一抽:“走吧,从后门出去。”

    卢三公子应了声,和孙妈妈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还没到楼梯,有个面相粗犷的男子上来:“孙......”

    孙妈妈声音猛地拔高:“原来是张爷,还是之前的房间?”

    张爷愣了下,三白眼望向卢三公子:“不必了,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

    孙妈妈挥着团扇:“那张爷您慢走。”

    张爷转身下楼,耳畔却早过一阵疾风。

    紧接着,左臂被人狠狠撞了下,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哎呀妈妈您快些,这天都黑了,等会儿还要再赶回来呢。”卢三公子挤开张爷,咋咋呼呼地下了楼。

    张爷脸色阴沉,低声问:“他是怎么回事?”

    “成平县姓李的推荐来的,你明儿再来吧。”孙妈妈也跟着下楼,“卢公子您慢些!”

    张爷拍了拍被卢三公子撞到的地方,径直出了红杏楼。

    正直多事之秋,他走在路上,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确认无人尾随,这才放下心。

    那卢三公子看来是巧合,张爷默默想着。

    “汪!”

    狗叫乍响,吓了张爷一跳,回头发现是一只土狗,顿时恼羞成怒,一脚踹上去。

    “滚!”

    土狗灵活躲开,跟上张爷。

    张爷没把它看在眼里,避开人群密集的地

    方,在巷子里七拐八绕,停在城北最边上的一个小院门口。

    他回头看,那只土狗早就跟没了。

    张爷开了锁,进门后直奔地窖。

    刚下到地窖,头顶传来“咔嚓”一声。

    他抬头,地窖的门从外面关上了。

    张爷脸色大变,伸手去推,却纹丝不动。

    完了!

    ......

    另一边,卢三公子坐在孙妈妈的对面,慢悠悠地打了个酒嗝,哈了后者一脸的酒气。

    孙妈妈忍了又忍,想到他手里的银票,这才勉强维持住微笑。

    “还有多久?”

    “前面就是了。”

    马车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停在城郊的一个城隍庙前。

    孙妈妈在城隍爷像后摸了下,墙壁出现一道暗门:“卢公子,进来吧。”

    卢三公子跟进去,发现暗门通往一个密室。

    密室很大,里面至少有五六百人。

    男女都有,正值最好的年纪。

    卢三公子眼里冒出精光:“人都在这儿了?”

    孙妈妈没有回答。

    卢三公子又问:“我要最漂亮的,怎么都是些歪瓜裂枣?”

    孙妈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都在这儿了,你要是不满意,就等下个月,三号还有会新的一批货送来。”

    “全都在这里了?”

    “嗯。”

    “每个月初三都有新货,那我不岂不是可以随意挑选?”

    “没错。”

    “韩二韩三,还等什么,此人在城隍庙里私设密室,严重冒犯了城隍爷,就让她下去给城隍爷赔罪吧。”

    “嗯......嗯?”

    不待孙

    妈妈反应过来,脖子就横上一柄剑。

    触感森凉,冰得她一个激灵。

    “卢三公子”万分嫌弃地嗅了嗅,摸摸鼻尖:“这股味真受不了,回去得好好洗洗。”

    孙妈妈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失声怪叫:“你究竟是谁?”

    “卢三公子”反手指向自己:“你问我?”

    孙妈妈后背冷汗涔涔,怨毒地瞪着韩榆,却又因为脖子上的长剑,什么都不能做。

    “啊,我好像真忘了告诉你我叫什么。”

    “卢三公子”一清嗓子,俯身作揖,颇具文人风骨。

    只见他抑扬顿挫,跟唱诗似的:“鄙人姓卢,名韩榆,字怀清,目前无甚家业要继承,唯有云远府知府一职,不过也三年一换......”

    韩榆?!

    云远府知府?!

    她这是......引狼入室了?!

    孙妈妈看着侃侃而谈的韩榆,目眦欲裂,居然不顾悬在脖子上的剑刃,猛然往前倾身,伸长了双手,作势要掐死韩榆。

    韩榆又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眼都不眨一下,抬脚把她踹了出去。

    “啊!”

    孙妈妈砸到密室的墙上,发出惨叫。

    韩榆置若罔闻,面向惶惶不安,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年轻男女。

    “别怕,我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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