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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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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谢主隆恩!”

    永庆帝安抚喜极而泣的韩大人几句,又面朝围观众人。

    “朕今日严惩平昌伯,意在以儆效尤,希望诸位爱卿往后谨言慎行,切莫做出令祖上蒙羞之事。”

    “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朕定将严惩不贷!”

    文武百官下饺子似的扑通跪下,齐声道:“是,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言罢,永庆帝睨了眼吐血后晕倒,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平昌伯。

    全公公会意,尖着嗓子道:“平昌伯夫人,您还是快些将平昌伯带回去吧。”

    平昌伯夫人钟氏强撑贵夫人的仪态气度,扬了扬下巴:“景璋,去把你爹扶上马车。”

    阮景璋如实照做。

    永庆帝也没忘记来自阮家的死士,阮十七。

    “韩爱卿,你身为府尹,此人就交给你处置。”

    韩榆躬身行礼:“是,微臣绝不徇私,定会按照律法处置此人。”

    永庆帝原本都跨出门槛了,闻言又转过身来,双手负后朗声大笑:“无妨,便是你徇私了,朕也宽恕你这一回!”

    谁让他心情好,成功收回一份丹书铁券呢。

    韩府尹年轻的面孔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再度行礼。

    永庆帝摆摆手,阔步登上龙撵,回宫去了。

    韩榆目送帝王仪仗远去,眸光微转,撞上人群中韩松沉静镇定的眼。

    遥遥对望,相视无言。

    正欲上前,侧方窜出一道黑影,直奔韩榆而来

    ,抡起拳头,重重砸到他身上。

    “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养条狗都知道看家护院,他可是你爹,你怎能这样绝情?!”

    “我打死你!打死你个畜生!”

    “早知今日,我就不该生你,生下来也该掐死你!”

    钟氏歇斯底里地怒骂韩榆,一拳接一拳。

    “你果然是阮氏的克星,像你这种六亲不认的怪物,怎么不早点去死?!”

    钟氏越说越难听,尖利的话语充满了刻薄怨毒。

    她用力砸着韩榆,任谁看了都不觉得她是韩榆的生母,而是什么宿世仇敌。

    “去死!你去死!”

    众人不禁皱起眉头,这样的钟氏全无伯府嫡女,一品诰命夫人的雍容华贵,反而更像个叉着腰站在巷口破口大骂,与人挠脸揪头发的泼妇。

    “阮氏当真越发不像话了,钟氏这样的女人都能选做宗妇。”

    “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个人,阮鸿畴和钟氏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韩大人太可怜了,亲爹要杀他,亲娘还对他非打即骂,要我是他,直接把钟氏扫到一边,管她作甚?”

    “韩大人乃是君子,如何能对平昌伯夫人动手?”

    “够了!”

    南阳伯实在看不下去了,冲出人群,一把抓住钟氏捶打韩榆的手,往旁边一推。

    钟氏毫无防备,被推了个踉跄,后腰撞上门板上的铜环,失声哀嚎出来。

    待看清对她动手的人,钟氏不可置信地拔高音量:“大哥,你也

    要拦着我?”

    南阳伯面色冷沉,酝酿着复杂的情绪:“我不拦你,就让你继续当街耍疯,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

    钟氏回过头,诸多官员及其家眷正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而在这群人的外围,是更多看热闹的百姓。

    钟氏如芒刺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怒视着韩榆:“都怪你!”

    韩榆低着头,沉默不语。

    清瘦的身躯,黯然的神色,再次成为众人眼中的小可怜。

    “陛下亲自发话,不得平昌伯行报复之事,平昌伯夫人莫非忘了?”

    “孰对孰错,我们眼里都看得清清楚楚,好一个蛮不讲理的钟氏!”

    这些话让钟氏无地自容,不甘心地看了韩榆一眼,以袖掩面跑回马车上,扬长而去。

    “嘁——”

    百姓嘘声,平昌伯夫人也不过如此。

    韩榆的衣袍因钟氏的推搡凌乱不堪,不疾不徐地收拾妥当,这才向南阳伯行礼:“钟大人。”

    南阳伯蠕动嘴唇,半晌才艰难开口:“我.....是你舅舅。”

    韩榆垂眸不语,精致到可以称之为漂亮的面孔上透着抗拒。

    南阳伯苦笑,平昌伯和钟氏的所言所行终究伤了这个孩子的心。

    索性不再提及彼此间的亲缘关系,言辞恳切道:“我这妹妹打小就拎不清,脑子糊涂,你别放在心上。”

    说着,郑重其事地向韩榆赔了一礼:“我替她向你道歉。”

    韩榆侧身避开:“伯爷无需道歉,我知她是因为

    平昌伯才会如此,权当扯平了。”

    怎么能扯平了呢?

    受害者是韩榆,平昌伯现如今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分明是钟氏有意迁怒。

    南阳伯看着眉目俊朗,眼神清正的韩榆,心中叹息。

    他从来都不会低估了韩榆,也能预料到钟氏后悔的那天。

    罢了。

    早在钟氏执意要嫁给平昌伯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决定,绝不会插手平昌伯府的事情。

    今日拦下钟氏,是想保住平昌伯府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也不至于让景修和静云那两个太过为难。

    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

    南阳伯还想说什么,却见韩榆越过他的肩头,看向身后。

    转头看去,来人是韩松和韩榆的两位好友。

    “韩某有要事与兄长商议,这便先行一步。”

    伯爷和兄长,高低立现。

    南阳伯后退半步,脸上挂起和善的微笑:“正事要紧,去吧。”

    韩榆拱了拱手,越过他走向韩松。

    走近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继续叫他二哥?

    怕是没这个资格了。

    改称他为韩大人?韩松?亦或是表字长风?

    都不习惯,更显得生疏。

    韩榆绞尽脑汁,心里跟猫挠似的,以致于四目相对,喉咙里仿佛堵了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

    面面相觑,尴尬和沉寂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席乐安想说话,被沈华灿捂住嘴。

    席乐安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沈华灿笑而不语,维持着捂嘴的动作,把粗神经的小伙伴拖走了。

    韩松以拳抵唇,轻

    咳一声后把手搭在了韩榆肩膀上:“走吧,回去。离家数日,二叔二婶也该担心了。”

    韩榆眼睫微颤,应了声好。

    从决定设局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这一天。

    如今身份大白,也该各回各位。

    韩榆掩下喉间的晦涩,抬步跟上去。

    沈华灿和席乐安见状,与面前几位打听韩榆的好事者辞行,飞快跟上。

    四人在韩宅门前停下。

    韩榆和韩松翻身下马,自有小厮上前,将马牵去马厩。

    进门前,席乐安忽然叫住韩榆。

    韩榆回头:“怎么了?”

    席乐安心头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言语化为行动,上前给了韩榆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用力拍了拍韩榆的后背,低声细语:“榆哥儿,还有我呢。”

    沈华灿较为内敛,他能感觉到四周打量的目光,但还是有样学样,抱了韩榆一下。

    拍拍肩头,又很快松开。

    沈华灿站定,挥了挥手:“去吧,别忘了明日的早朝。”

    韩榆勾唇,声音很轻:“好。”

    席乐安和沈华灿各回各家,韩榆两人也沉默着进了门。

    韩家人早已听闻此事,这厢韩榆一进花厅,韩宏晔就大步流星地迎上来,向韩榆展开双臂。

    ——在韩榆多年如一日的潜移默化下,所有人一致认为拥抱是安抚情绪最好的方式。

    然而不等韩宏晔搂住韩榆,后者已先他一步,屈膝跪下。

    并非在御前的虚与委蛇,惺惺作态,而是心甘情愿。

    韩宏晔被韩榆的举

    动吓了一跳,接连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榆哥儿你这是作甚?”

    韩榆挡下韩宏晔拉拔的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向韩宏晔,也是向萧水容。

    “我很抱歉,因为一己之私让您二位和亲生子女分离多年。”

    “韩家的养育之恩我会终身铭记,韩榆不奢望原谅,只愿在座各位身体康健......”

    话未说完,僵坐在椅子上的萧水容腾地站起来,冲到韩榆面前,一把搂住他,失声痛哭。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错的是那个平昌侯......不对,现在应该是平昌伯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萧水容啜泣着落泪,带着薄茧的手掌轻抚着韩榆的面颊,慈爱又心疼:“这些年苦了你了,怎么都该跟我和你爹说,咱家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也会相反设法保护你的。”

    韩榆鼻子有些酸,眼眶也跟着发胀。

    萧水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韩榆全程一言不发,沉默地听着。

    直到齐大妮发话:“先让榆哥儿起来。”

    萧水容这才松开韩榆,在后者的搀扶下坐回去。

    韩榆掌心贴心腿侧,直截了当地道:“我在城东有一处房产,打算今天搬过去。”

    韩兰芸拧眉:“搬出去作甚?就算......你在我眼里也跟亲弟弟一样。”

    韩家其他人也跟着劝说,试图让韩榆留下。

    韩榆态度坚决:“平昌伯不会再留他们住在伯府,我也不适合继续留在韩家。”

    劝说声霎时停下。

    韩榆缓声道:“阮家对他们并不好,除了利用就是冷待,他们需要安全感。”

    韩宏晔抓耳挠腮:“这道理我都明白,可家里足够大,多个人而已......”

    韩榆打断他:“我意已决,眼下更重要的是他们。”

    而后又郑重保证:“只要我有时间,一定会常来看你们的。”

    韩宏晔和萧水容陷入沉默。

    谁不疼爱自个儿的亲生孩子,可韩榆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如何能割舍得去?

    韩松揉了把锦锦的脑袋,安抚好她的焦躁不安:“二叔二婶,就让榆哥儿搬出去吧。”

    花厅所有人齐齐看向韩松。

    韩松不慌不忙:“正常往来可以,但若是继续住在韩家,难免会被有些人加以利用,成为攻讦榆哥儿的理由。”

    韩宏晔一听这话,不再坚持挽留韩榆,只闷声道:“那你记得多回来看看我跟你娘。”

    韩榆笑着应好。

    这时,齐大妮问道:“榆哥儿,你可晓得那位平昌伯府的孩子怎么跟韩家的孩子互换了?”

    韩榆摇头表示不知道。

    继查到跛足道士后,这件事就再没了进展。

    神秘人仿佛凭空消失,从来没存在过一样,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知情人清理得太干净,韩榆到现在也没查明白,平昌侯为何会选中千里之外的韩家。

    花厅内一阵沉默。

    韩榆率先起身:“我回去收拾东西。”

    这次,没有人再阻拦他。

    ......

    实际上,韩

    榆的行李早在秋猎之前就收拾好了。

    韩榆从未想过一直占着韩家人的身份,但没想到阮鸿畴会利用阮静云。

    盛怒之下,决定将计划提前。

    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只是韩榆的障眼法,狩猎和坐在河边柳树下的人,自始至终都是韩八。

    而韩榆把阮鸿畴丢进陷阱里,并非单纯泄愤,而是为了激怒他。

    果然,阮鸿畴没让韩榆失望,在秋猎的最后一天告到御前。

    后续的发展,一切都在韩榆的掌控之中。

    唯一的例外,大抵便是阮静云了。

    在韩榆的印象中,阮静云是个温柔娴静,甚至有些懦弱的姑娘。

    不过从今天起,韩榆可能要撕下她身上的固有标签,换成其他的一些。

    “喵呜~”

    猫叫唤回飘远的思绪,韩榆蹲身抱起大猫:“壮壮,从今往后,咱们可能要换地方住了。”

    壮壮很是通晓人性,粉色肉垫拍了拍韩榆的脸。

    韩榆吐出一口浊气,把脸埋进壮壮的猫肚皮里。

    “喵!”

    事实证明,吸猫可解千愁。

    韩榆再抬脸,情绪已经恢复得看不出丝毫异样。

    “黑妞你带走吧。”

    韩榆偏过头,韩松正倚在门框上,面色平静。

    韩榆有些意动,壮壮正好缺个玩伴,而灰妞已经有儿子了。

    沉吟片刻,韩榆答应下来:“那就多谢二哥了。”

    韩松嘴角扬起些微的弧度,宛若冰川融化:“我很高兴,你能继续叫我二哥。”

    此刻,他心中的愉悦完全不亚于那天傍晚

    ,韩榆说他们仍然以兄弟相称。

    韩榆摸了摸鼻子,抿唇轻笑。

    韩松把狗绳交到韩榆手上,抬手抱了他一下。

    早在席乐安和沈华灿拥抱韩榆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顾及韩榆的心情,还是克制住了。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

    带着一猫一狗和行李离开韩宅,韩二驾车驶往城东。

    同一时间,平昌伯府。

    钟氏眼睁睁看着禁军摘下“平昌侯府”的匾额,换成“平昌伯府”,收回府中一切超过伯爵规制的物品,并封上好几个院子。

    ——早在阮家从国公府降为侯府,就已经封了一批院子,如今是二度封院。

    最后,禁军副统领不忘向钟氏索要丹书铁券。

    君命难违,钟氏纵使有千百个不情愿,也只能照做。

    禁军浩浩荡荡地离开,阮氏宗族的几位族老又气势汹汹地来了。

    好容易脱身,钟氏只觉身心疲惫,想要放声痛哭。

    想到阮景修和阮静云在宴席上的所作所为,钟氏立刻叫来管家,把两人逐出家门。

    “两个吃里扒外的贱皮子,果然不是阮家的种,养二十年都养不熟。”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洞。”钟氏嫌恶地看着兄妹二人,“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阮景修和阮静云就这么被赶出平昌伯府,两手空空,连一件换洗衣物都没有。

    阮景修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忽视隐晦投注到他们身上的眼光:“暂时先

    不去韩家,我在城南有个院子,咱们去那边住几日吧。”

    阮静云点头应好。

    他们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韩榆,面对韩家人。

    两人往南走,途径一条长巷,被马车拦在了巷口。

    阮景修面露警惕,以为是以前和他有过节的人前来找茬。

    然而车帘掀起,看到的却是韩榆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

    韩榆面无表情:“上来。”

    阮景修下意识后退。

    韩榆看向阮静云:“去韩家。”

    阮景修想拒绝,却被妹妹抢先一步:“多谢韩大人。”

    然后,被阮静云不由分说地拉上马车。

    阮景修:“......”

    算了,早晚要面对的。

    马车里,韩榆和兄妹俩相对而坐,尴尬无声蔓延着。

    阮静云最先开口:“对不起。”

    韩榆眉梢微挑,轻易明白了她的意思:“没什么好道歉的,阮家不是什么好地方,韩家比阮家好了千百倍。”

    其实阮鸿畴说的没错,他本就是个自私卑劣的人。

    他贪心,贪恋韩家人的一切关怀爱护。

    韩榆收敛思绪:“真要说起来,你们才是受了无妄之灾。”

    阮景修掐了下手指,看向韩榆又迅速低头,声音细如蚊蝇:“对不起。”

    为过往的一切针对,以及种种误解。

    韩榆一笑置之,只说道:“韩家人很好,他们是你们的血脉亲人,无需担心什么。”

    其他的,韩榆没有再说。

    等回了韩家,他们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之后一路无言。

    韩榆把两人

    送到韩宅门口,吩咐韩二回城东,那里有他在越京的众多房产之一。

    把书籍按习惯放到书架上,韩二进来禀报:“主子,韩八回来了。”

    韩榆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让他进来。”

    不多时,韩八大步走进来:“主子,属下回来了。”

    韩榆取出一个荷包,丢给韩八:“辛苦了,想吃什么自己去买。”

    韩八笑眯眯地接过:“谢谢主子。”

    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没了踪影。

    韩榆走到香炉前,用力嗅了几下:“尸臭味儿还挺重。”

    没错,阮十七正是韩八假扮。

    扮作阮十七的韩八重回监牢,就服下可伪造出死亡假象的药丸,撞墙而亡。

    犯人的尸体没什么用处,当天就被丢到了乱葬岗上。

    为了不惹人怀疑,韩八在乱葬岗上躺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太阳下山才回来,身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些味道。

    韩榆揉了揉鼻尖,又去挑灯芯。

    书房里很安静,院子里也是。

    这让韩榆有点不习惯。

    韩榆走到门口,仰头望着星空,半晌才回去,继续整理书架。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罢了。

    翌日早朝,韩榆不出意外地收到诸多异样的眼神。

    韩榆一一无视,泰然自若地上完早朝,再去府衙点卯。

    大家见身世的揭晓似乎对韩榆并未造成什么影响,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关注。

    这天傍晚,韩榆照常下值。

    临上马车前,挂着靖王府牌子的马车由远

    及近。

    途径韩榆时,靖王撩起车帘,笑得和善:“韩大人这是打算回去了?”

    “见过王爷。”韩榆躬身行礼,“下官正是打算回家去。”

    靖王笑道:“本王的表兄在迎客楼设宴,韩大人可要一同前往?”

    韩榆眸光微闪,垂首道:“下官不胜酒力,便不去了,还请王爷恕罪。”

    靖王笑容淡去几分,语调亦然:“无妨,本王只是有些可惜,没机会把韩大人介绍给本王的表兄。”

    韩榆不卑不亢道:“王爷言重了。”

    靖王嘴角的弧度彻底拉平:“韩大人快些回去吧,本王先行一步。”

    韩榆从善如流道:“恭送王爷。”

    而后登上马车,从容离去。

    另一边,靖王越想越憋屈。

    他两次抛去橄榄枝,韩榆每次都在装傻,当真对父皇那般忠心无二?

    “本王多日未曾拜见母后,今日得空,索性进宫一趟吧。”

    驾车的侍卫应是,调转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见了戴皇后,靖王上来就大吐苦水:“......这韩榆真是不识趣,他以为对父皇忠心就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戴皇后脸色微变:“噤声!隔墙有耳!”

    靖王讪讪闭了嘴:“罢了,本王又不是只有韩榆一个选择,多得是人效忠本王。”

    戴皇后深以为然:“你可是陛下唯一的嫡子,谁都越不过你去。”

    母子交谈,靖王心里的不满渐渐消散。

    正相谈甚欢,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公主来了

    。”

    戴皇后脸上顿时没了笑,眼尾的细纹显得刻薄肃穆:“让她进来。”

    宫女退下,靖王没好气地说:“她来做什么?”

    戴皇后抿一口茶:“说是早上请安起不来,只能傍晚过来请安。”

    靖王嗤笑,站起身往外走:“我不想看到她,回头再来看母后。”

    “诶......”

    戴皇后终是没叫住人,靖王前脚刚走,后脚越含玉就进来了。

    “长平给母后请安。”

    越含玉行了一礼,也不管戴皇后如何,径自落座,招呼贴身伺候的宫女上茶。

    戴皇后看着她混不吝的样子,气得眼皮直跳:“越含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

    越含玉漫不经心抬指,拨弄着青玉色的耳坠:“母后的要求未免太高了些,您羡慕我那几个姐妹日日给她们的母妃请安,非逼着我给您请安,我这不是来了,您还要怎样?”

    “你见哪位公主在傍晚过来请安的?”

    越含玉理所当然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越含玉,我是你母后,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戴皇后一拍桌子,忽然想到什么,语气愤愤,“你除了给我添麻烦,还会做什么?”

    越含玉端起茶杯,闻言动作一顿:“什么麻烦?”

    戴皇后冷声道:“若非你在陛下面前告了安郡王一状,害他禁足两月,梅贵妃哪会跟疯了似的,半年来三天两头给我添堵......”

    话未说完,便被越含玉打断

    了:“我这是为了老十啊。”

    戴皇后没听清楚:“什么?”

    越含玉抿一口茶,殷红的唇更添红润:“他没了,老十不就少了一个劲敌?”

    戴皇后表情一滞,这话刚好说到她的心坎上了。

    想当初,安郡王被禁足,她还幸灾乐祸过。

    之所以责怪越含玉,纯粹是不喜这个女儿罢了。

    “母后宫里的茶莫不是去年的,口感远不如父皇刚赏给儿臣的新茶。”越含玉放下茶杯,起身道,“请完安,儿臣也该回去了,母后若无甚事,还是早些歇着吧。”

    话音落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戴皇后只觉这话刺耳极了。

    她身为中宫皇后,没能得到陛下赏赐的新茶,反而是越含玉这个女儿先她一步得了。

    早些歇着......

    是在讽刺她年岁已高吗?

    “逆女!逆女!”

    戴皇后拂去茶杯,茶水茶叶洒了一地。

    戴皇后的奶娘陈嬷嬷进来,好生安慰道:“公主本就是这个脾性,又有陛下护着,您何必跟她过不去。”

    戴皇后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口中喃喃自语:“她恨我,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恨我。”

    陈嬷嬷叹息,不知如何说起。

    戴皇后紧紧攥住陈嬷嬷的手,捏得后者皮肉泛白:“可是我没办法啊,她比叡儿聪明,更得陛下的喜欢,还生来巨力......”

    “嬷嬷你知道的,大越建朝一百多年,唯独她像太.祖一样生来巨力,我没办法不多想啊。”戴皇

    后呼吸急促,“我不能让她挡了叡儿的路,只能出此下策,让她被拍花子带走。”

    陈嬷嬷好声好气地劝说,总算让戴皇后冷静下来。

    “是了,长平一个妇道人家,娇纵跋扈也就罢了,偏偏对男子无意,整日与女子混作一团,绝无可能成为叡儿的威胁。”

    不多时,有宫女进来收拾茶杯。

    刚拿起越含玉喝过的茶杯,忽然惊叫一声。

    戴皇后正头疼,循声看过去,就见那茶杯碎成渣,散落在小桌上。

    浅绿的茶水顺着桌沿滴答落下,洇湿大片的地毯。

    戴皇后额角青筋直跳,直接扯碎了帕子。

    “怪物!”

    而戴皇后口中的怪物,此时正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前往朝阳宫。

    无需宫人通传,越含玉径自入内。

    御案后,永庆帝面色阴冷:“缠足......”

    “什么缠足?”

    清凌凌的女声响起,永庆帝语气一顿,抬头看清来人,满是戾气的脸瞬间温和下来。

    永庆帝挥退全公公,笑着问道:“长平怎么来了?”

    “小厨房琢磨出了新的糕点,特意给父皇送来。”越含玉抬手,宫女呈上摆盘和模样都很精致的糕点,“父皇快尝尝。”

    永庆帝心中熨帖,当即放下朱笔,尝了一口糕点,果然赞不绝口。

    “口感细腻,甜度适中,尤其这糕点还是长平送的,朕更喜欢了。”

    越含玉随意坐下:“父皇喜欢就好,对了,我方才听父皇说什么缠足,可是前阵子发生

    在京中的那件事?”

    不止是京中,如今已经传遍大越。

    可偏偏永庆帝派出许多人,也没查出幕后主使。

    这让永庆帝杀意愈浓,只想找到人,然后将其格杀勿论。

    没想到长平突然来了,还听到了三言两语。

    永庆帝打着哈哈,应了声是。

    “我不曾缠足,可既然人人都道缠足可怕,足以证明它的弊端,不若父皇直接下令,禁止女子缠足......”

    不等越含玉说完,永庆帝便高喝一声:“不可!”

    长平没有缠足,是因为当年到了该缠足的年纪,她却在宫外走失,落入拍花子手中。

    等禁军把人带回来,戴皇后重提缠足,长平怎么都不愿意,一提缠足就往房顶上爬。

    永庆帝没法子,才纵容越含玉不缠足。

    可越含玉只一人,如何能与天下女子相比拟?

    想到明兴帝留下的密旨,永庆帝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打算,语气冷硬道:“此事与你无关,朕还有政务要处理,长平你先回去吧。”

    越含玉面无表情盯着永庆帝片刻,伸手一把夺过糕点,头也不回地出了朝阳宫。

    手里还捏着糕点的永庆帝:“???”

    “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永庆帝放下糕点,气哼哼地说,“真是被朕宠坏了。”

    全公公笑眯眯地说:“可奴才觉得,陛下很是甘之如饴呢。”

    “走就走,怎么还把糕点也带走了。”永庆帝哼了声,眼中闪过厉色,“再查,朕倒要看看,

    这幕后之人究竟有多大本事。”

    全公公应声而退。

    朝阳宫外,越含玉看见全公公出来,意味不明地哂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走吧,回去。”

    距离韩榆和平昌伯在御前对峙已经过去三天。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韩榆让人给韩家人还有师公师叔送去节礼,也没忘记太平镇的韩树还有罗先生。

    “今儿可得早些回去,早上出门时答应了我家小孙女,要陪她一起赏月吃月饼呢。”

    “中秋一年只一次,自然要阖家团圆,共赏圆月。”

    正说话时,远远见韩榆走来,纷纷噤声。

    “府尹大人。”

    韩榆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路过。

    直到韩榆走远,几个官员才继续说。

    “府尹大人也是可怜,要一个人过中秋。”

    “凄凉孤苦,可悲可叹呐。”

    听得一清二楚的韩榆:“......”

    独自乘马车回家,韩榆靠在软枕上,自言自语:“又不是除夕,有什么要紧。”

    马车平稳行驶,在韩家门口停下。

    当然,此韩家非彼韩家,只是韩榆在城东的住处。

    踩着夜色下了马车,韩榆在门前看到一人。

    “二哥?”韩榆不太确定地喊。

    莫不是他整日盯在公务上,眼睛花了?

    这个时候,二哥应该在家里过中秋。

    却见长身玉立的男子转身,露出熟悉的面孔:“今日中秋,我来接你回家。”

    韩榆脑子里嗡一声,炸成了浆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马车

    上,和韩松一起回了韩宅。

    再回神,韩榆已经和韩家人坐在一起,赏月吃月饼了。

    韩景修将分好的月饼给韩榆,对面的萧水容说:“这是咱家铺子里新出的口味,都尝尝看。”

    众人品尝,各自大快朵颐,笑声一片。

    圆月当头,韩榆吃着月饼,眼睛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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