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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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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魁评选当日,藏香楼花魁初蕊意外摔倒,露出三寸金莲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闻这一消息,坊间百姓众说纷纭。

    “可是只要穿上鞋,三寸金莲确实精致又秀气,不怪那些个臭男人喜欢。”

    “你没遭过缠足的罪,才能轻飘飘说出这种话。我家二姑在一位官老爷府上做事,府上小姐到了缠足的年纪,受不住疼,就拿剪刀往脚上扎,最后一根绳子吊死了。”

    “嘶——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府上瞒得紧,我二姑是那位小姐院子里的人,回来探亲提了一嘴,千叮咛万嘱咐,说绝不能为了让家里姑娘攀高枝就给她们缠足,当真比死了还遭罪。”

    “我活了三四十年,还是头一回庆幸自己生在普通人家。”

    “各有各的难处,官家小姐锦衣玉食,但要受缠足之苦,咱们生了个大脚板,却要为生计发愁。”

    厅堂外,韩松目睹全程,深色的眼瞳沁着凉意。

    走在他身侧的席乐安小声嘀咕:“王主簿还真是死不悔改,自己的女儿因缠足而死,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韩松怀中捧着一摞文书,目不斜视地走进厅堂,将文书放到一张宽桌上。

    席乐安紧随其后,将另一摞文书放在韩松的旁边。

    以王大人为首的三名主簿发现韩侍郎和席郎中进来,脖子一缩,把头埋得更低,装作很忙的样子,在公文上飞快写着什么。

    然韩

    松一个眼神都吝于施舍给他们,对那位以古板著称的林大人说:“文书本官和席大人已经处理妥当,记得送去各处。”

    林大人起身行礼:“是,下官这就送去。”

    韩松颔首,和席乐安离开。

    他二人是在送文书到厅堂的路上相遇,回去也是同路。

    席乐安挠了挠头,有些奇怪地说:“真是巧了,游个街也能出状况,闹得满城皆知,这两天我走到哪都能听见同僚谈论这件事,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尤其某些官员心思龌龊,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意思无比令人作呕,这让席乐安烦不胜烦,只想离他们远远的。

    韩松看出席乐安的困扰,难得调侃道:“只要你成了侍郎,有独立的办公房间,便可以远离他们。”

    他知道这场风波背后的主使,同样知道想要改变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是非常漫长的一个过程。

    像王主簿这样的人很多,他只能努力做到不听不看。

    韩松坚信,有朝一日定能彻底改变这种现状。

    对韩榆,他总是抱有十足的信心。

    “我很努力了,可升官并非一朝一夕。”席乐安嘟囔两句,神情恹恹地摆了摆手,“不过我也希望这件事能让大家意识到缠足的弊端,不再逼迫家中女子缠足......我可不希望以后我的女儿也要遭这种罪。”

    韩松眉梢轻挑,俊逸淡然的面孔上流露出些许兴味:“我没记错的话,你和陈家小姐的婚事定在今

    年十月?”

    席乐安捕捉到韩松眼里的促狭,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蠕动嘴唇:“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处理,韩二哥我先行一步了哈!”

    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没影了。

    韩松轻笑一声,果然是年轻人。

    在途径户部右侍郎陈大人的门前,韩松被对方叫住:“韩大人留步。”

    韩松看他欲言又止,遂主动问询:“陈大人有何要事?”

    陈侍郎轻咳一声,左右环顾,确定四下无人才开口:“韩大人可听说前日......那个地方发生的事?”

    韩松了然:“略有耳闻。”

    “本官亦有所耳闻,得知那青楼女子的言论,心中感慨颇多。”陈侍郎不太自在地轻咳一声,“敢问韩大人,女子缠足后,双足当真会变得畸形?”

    和韩松韩榆一样,陈侍郎也是农家出身,和早逝原配所生的两个女儿都没缠过足。

    “本官的小孙女今年五岁,贱内见越京的贵女们大多缠足,便也生出为她缠足的念头。”

    “如今听闻缠足的弊端,不免有些踟蹰,想问一问韩大人的看法。”

    “韩某从未见过,并不了解。”韩松顿了顿,委婉道,“大人迟疑不决,何不问一问有同等经历之人的想法?”

    陈侍郎愣了下,眼前浮现继妻常年不离罗袜的双足。

    他眼神微闪,一拱手道:“本官明白了,多谢韩大人提醒。”

    韩松微微颔首:“韩某也有女儿,事关缠足,理应深思熟虑。

    ”

    陈侍郎深以为然,又连声道谢,目送韩松远去,这才折返回去。

    当天傍晚,因为惦记着为孙女儿缠足一事,陈侍郎推掉同僚的宴请,匆匆赶回家去。

    进了家门,直奔继妻的住处而去。

    继妻李氏是越京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家中曾为她订下一位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婿。

    眼看婚期将至,李氏祖父突然离世,不得不守孝三年。

    孝期将要结束,两家重提婚事,李氏的母亲却又病逝了。

    三年又三年,纵使夫家对李氏再怎么满意,为了子嗣着想,还是登门退亲了。

    等李氏守完母孝,已经二十三岁,已经是很多人眼中的老姑娘了。

    彼时陈侍郎的原配离世多年,在上峰的撮合下娶了李氏。

    两人成亲数年,一直相敬如宾,不温不火地搭伙过日子。

    平时陈侍郎下值,用过饭直接宿在前院,鲜少来李氏的院子。

    这会儿丫鬟见陈侍郎进门,惊讶过后急忙通传。

    李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就见陈侍郎大步走进房间。

    “你退下,把门关上。”陈侍郎语速极快地吩咐道。

    李氏疑惑:“老爷?”

    丫鬟不敢迟疑,忙不迭退下。

    陈侍郎扶住李氏,开门见山道:“你我成婚多年,我还从未见夫人褪下过罗袜。”

    李氏愣了下,下意识捏紧了帕子,强自镇定道:“妾身习惯了穿着罗袜入睡......”

    因心神不安,被陈侍郎扶到矮塌前都没发觉。

    直到坐在矮塌上,

    陈侍郎蹲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褪去她的鞋袜,李氏才猝然回神。

    从未示人的双足暴露在空气里,李氏感受到陈侍郎落在她脚上的视线,脸色煞白。

    “老爷你干什么?!”李氏斥道,挣扎着试图收回脚。

    陈侍郎顺势松开,起身向李氏作了一揖:“是我鲁莽,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李氏扭过脸,把脚藏在裙摆下。

    陈侍郎抹了把脸,方才所见刻在他的脑海中,迟迟挥散不去。

    “夫人当时.....一定很疼吧?”

    李氏浑身一震,瞳孔收缩,很快若无其事道:“天下女子皆是如此,习惯了就好。”

    陈侍郎苦笑着摇头:“这是束缚,是枷锁,是最不该存在的陋习。”

    明知会给女子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为何依旧存在?

    李氏捏紧了帕子,很用力地咬着唇内,隐隐可以尝到铁锈的味道。

    陈侍郎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不必给玥姐儿缠足,当年夫人没能幸免于难,我不希望玥姐儿重蹈覆辙。”

    李氏满面愕然,忽然泪如雨下。

    在陈侍郎慌张中夹杂着无措的注目下,她胡乱用帕子拭泪:“真好。”

    遥想当年,她多么期盼能有人对她说同样的话。

    可惜没有。

    她独自熬过最痛苦的几年,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心口抽痛,后怕不已。

    陈侍郎不明所以,闷声不吭地俯下身,为李氏穿好鞋袜。

    李氏起初有些抗拒,见陈侍郎没有丝毫的嫌恶,索

    性随他去了。

    她想,或许会有转机呢?

    ......

    陈侍郎和李氏之间发生的事,在越京多处悄然上演着。

    震撼之余,引发诸多深思。

    思虑过多的结果就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翌日早朝上,以陈侍郎为首的多名官员即使低眉垂目,也难掩满脸疲态。

    更别说那一个接一个,极力控制但是失败了的哈欠。

    饶是永庆帝的重点放在几个正唇枪舌剑的官员身上,也很难留意不到他们的异样。

    不过眼下正事要紧,他只粗略扫一眼,记在心上,继续冷眼旁观他的臣子因为一件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下了早朝,永庆帝摆驾回朝阳宫。

    刚用完早膳,靖王越英叡求见。

    永庆帝召见,靖王入内,满脸笑地对他一番嘘寒问暖。

    纵使帝王心思深沉,对越英颉这个嫡妻所出的皇子多有忌惮,此时心中亦是熨帖的。

    不多时,全公公悄无声息地进来,立在一旁。

    靖王眼珠转动,极有眼见地站起身:“儿臣也该去上值了,父皇一定要记得劳逸结合,若是伤及龙体,儿臣可是会心疼的。”

    永庆帝笑了笑,抬手赏了他一幅御笔亲题的字画:“好好办差,别让你母后和皇姐失望。”

    靖王低头应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母后的话他听,至于越含玉那女人......

    乖张孤僻,还占了父皇最多的疼宠,她配吗?

    靖王退下,永庆帝收敛了浮于表面的笑:“说吧,他们究

    竟怎么回事?”

    一个官员表现异常,他不会放在心上,可若是一群,定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如今的永庆帝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被丹药左右性情的帝王。

    虽说世家仍是他的心腹大患,可随着大半军中势力归他所有,永庆帝自觉底气十足,对手下臣子的掌控愈发严密。

    比如今日,发现陈侍郎等人的异样,就立刻派人去查。

    一来一回,只花了全公公半个时辰。

    “启禀陛下,那些大人之所以神不属思,都与前几日红袖街上发生的事情有关。”

    随后,全公公将初蕊的事告知永庆帝。

    永庆帝的语气喜怒难辨:“控诉缠足?”

    全公公肃立垂首:“是。”

    永庆帝脸色骤然沉下,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阴戾:“查。”

    全公公把头垂得更低。

    “查到幕后主使......”永庆帝重重将茶杯砸到桌上,茶水瞬间洇湿面前价值连城的孤本,“凌迟处死。”

    他从不相信意外。

    比起花车遭到意外冲撞,永庆帝更认为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划,好将缠足存在百年的弊端公之于众。

    永庆帝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维持了一百多年的秩序,绝不能在他手里断送。

    全公公眼皮抖了下,声音四平八稳:“是,奴才遵旨。”

    朝阳宫内发生的事情,韩榆不得而知。

    在他的精心策划下,初蕊摔倒带来的后续反应持续发酵,很快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当然

    ,只在越京范围内。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过于兴师动众,可能会引起反面效果。

    书房里,韩榆和韩松并肩而立。

    他二人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张大越地图。

    在大越,地图是相当绝密的存在,这是韩松根据前世的记忆亲手绘制。

    “从三月开始,我会派人在越京周围的地方运作。”韩榆用炭笔在越京周围的十个府城标注上记号,“先从这十个,逐步扩大范围。”

    动作太大了,难免惹人注意。

    韩榆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达成目标。

    韩松并无异议,只问了句:“还是你来安排?”

    韩榆眸子眨动两下,语调镇定:“这次我来,下一批归二哥。”

    韩松欣然同意。

    从始至终,韩松都未曾问及韩榆如此快速有效地做到这一切。

    同样的,韩榆也没有追究韩松这些年的布署,手头又有多少筹码。

    彼此心照不宣,默契地避而不谈。

    韩松佯装对过去三年频繁出现在韩家附近,身份疑似死士的人毫不知情。

    一如韩榆佯装对过去三年里,韩松处理来自平昌侯府的杂碎毫不知情。

    短暂的沉默后,韩松转移话题,谈及韩榆的任职问题。

    “我问过吏部相熟的同年,你的任命早已定下,只是卡在了最后的印章流程上。”

    这在韩榆的意料之中,不过面对眼神冷凝的韩松,他还是习惯性地安慰:“吏部并非阮家的一言堂,他卡得了一时,卡

    不了一世。”

    韩松欲说还休,最后还是没问阮家和韩榆之间的纠葛,只温声道:“我回头让人催一催。”

    韩榆睁大眼睛:“怎么个催法?”

    韩松但笑不语,只说:“山人自有妙计。”

    韩榆耸了耸肩:“行吧,那我等二哥的好消息。”

    这样也好,他就能专心制定缠足相关的后续计划了。

    不知道韩松是怎么操作的,两天后,永庆帝一时兴起,召来吏部尚书,想要查看今年官员的任免情况。

    可怜花甲之年的吏部尚书,只能苦哈哈地回吏部拿记录着官员任免的册子。

    离开时走得急,险些撞上迎面走来的阮景璋。

    阮景璋注意到吏部尚书手中的册子,眯了下眼:“大人这是?”

    吏部尚书气喘吁吁地道:“陛下要看,事不宜迟,本官得赶紧走了。”

    阮景璋后退半步,为上峰让出一条路:“大人慢走。”

    目送吏部尚书匆匆离去,阮景璋神色不明地走进厅堂。

    “啧,便宜他了。”

    两天后,韩榆受到他的任命文书——正三品府尹。

    府尹乃是越京地区的行政长官,位在尚书之下,又在侍郎之上。

    饶是韩榆早有心理准备,当得知自己成了府尹,也是狠狠吃了一惊。

    韩松却接受良好:“你在徽州府功绩卓著,临行前百姓还送了万民伞,当得起正三品府尹的官职。”

    韩榆勾唇,轻轻放下任命文书:“我会好好做这个府尹的。”

    待韩家人全部到家,韩

    榆公布了这个好消息。

    大家自然欣喜若狂,直言要好好庆祝一番。

    锦锦挂在韩榆腿上,鹦鹉学舌:“庆祝!庆祝!”

    韩榆忍俊不禁,他没有理由拒绝。

    翌日,孙管家代表沈绍钧送来贺礼。

    紧接着,蔡文和齐冲这两位师叔也派人送来极为丰厚的礼物。

    韩榆一一谢过,让韩二送去库房。

    傍晚时分,韩松下值,领着沈华灿、席乐安以及祁高驰过来。

    三人如何恭贺自无需赘述,相携来到饭厅。

    萧水容贴心地让人单独准备了一张桌子,好让几个年轻人有足够谈天说地的空间。

    酒足饭饱,三位客人已然微醺。

    韩榆不放心他们独自回去,把人安置在客房。

    替席乐安盖好被子,韩榆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恰好韩松也安置好祁高驰,从隔壁出来。

    月色朦胧,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韩松叫住韩榆:“随我来,有份东西要给你。”

    韩榆揉了揉额角,呵出一口浅淡的酒气,跟上韩松。

    书房里,韩松递来一份名单。

    “这上面都是即将与你共事的同僚。”等韩榆接过,韩松才收回手,“虽然你可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我还是想给你一份。”

    韩榆看着名单上熟悉的人名,哑然失笑。

    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但韩榆还是很感激。

    “多谢二哥,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韩榆挥了挥薄薄一张纸,“我有种预感,它对我很有用处。”

    韩松不

    说话,默默举起拳头。

    韩榆握起右手,和他对碰。

    ......

    上任府尹还未离任,韩榆派人打听过,至少还要半个月。

    韩榆乐得清闲,在家专心教导邈邈和观观读书,偶尔处理几个来自平昌侯府的杂碎,闲暇之余还能陪锦锦玩闹。

    虽然锦锦有文珠这个干姐姐陪伴,但还是更喜欢漂漂亮亮的小叔叔。

    只要韩榆得闲,就哼哧哼哧拉他去二进院,一起玩跷跷板。

    时间一天天流逝,韩榆没等来走马上任,反而等来长公主府的寿宴请帖。

    永嘉长公主,先帝第六女,当今的异母姐姐。

    因当年助永庆帝夺嫡,有从龙之功在身,这些年很是风光。

    此次是永嘉长公主的驸马,太常寺卿方羽的六十大寿。

    韩榆和韩松身为当朝三品大员,自然在邀请行列。

    若这是一场普通的寿宴也就罢了,可据韩榆所知,永嘉长公主的独女——安阳郡主嫁到平昌侯府,是阮景璋的正妻。

    是否是一场鸿门宴,韩榆不得而知,不过警惕点总没错。

    韩榆着一身月白长袍,与韩松先后走进别苑,指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地想着。

    永嘉长公主幼子,方清淮迎上来:“两位里面请。”

    韩松依旧维持着他清高冷淡,目下无尘的人设,只微微颔首示意。

    相较于堂兄,韩榆笑容灿烂,眼角眉梢都透着欢悦,朗声道:“多谢方公子,今日贵客如云,方公子自不必顾及我们

    二人,宴席可在前方?我与二哥自行前往即可。”

    方清淮摇头道:“于公主府而言,诸位皆是贵客,哪有怠慢贵客的道理?”

    话已至此,韩榆便不再多说。

    兄弟俩见到今日的寿星,太常寺卿方羽,恭恭敬敬行了礼,说几句吉祥话,便找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坐下。

    放眼席间,皆是四品以上官员,觥筹交错,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韩榆自斟自饮,不时和韩松低声交谈。

    不时有目光投向他们,带着各色的打量意味。

    韩榆视若无睹,神色如常地点评:“这酒不错,至少有二十年。”

    韩松举杯:“大差不离。”

    不多时,沈华灿也来了。

    见完方羽,年少有为的国子监司业直奔韩榆而来。

    饮一口酒,同样赞不绝口。

    “若安哥儿能来,怕是也和我一样的反应。”

    韩榆促狭一笑:“那就让他馋着。”

    沈华灿无奈摇头,隔着韩榆和韩松碰了一杯:“你啊,总爱欺负他。”

    可当席乐安挨了欺负,又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韩榆视线划过斜对面的平昌侯父子三人,不动声色垂下眼帘,语调懒散:“我那还有几坛好酒,昨儿给了二哥两坛,你跟安哥儿一人两坛。”

    沈华灿不客气地收下了。

    今日天朗气清,宴席是安排在露天里的。

    没多久,方羽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儿子。

    其中长子是妾室所出,次子和幼子才是永嘉长公主亲生。

    简单的发言后,

    方羽宣布寿宴正式开始。

    别苑里重新热闹起来。

    因着韩榆和韩松备受当今重用,不断有人上前敬酒。

    韩榆酒量寻常,不敢多喝,每次只抿一小口。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两列衣着靓丽,面容娇美的婢女端着托盘,款步出现在宴席上。

    托盘上摆放着一盘盘新鲜的反时令水果,摆出漂亮的形状。

    婢女走到韩榆桌前,缓缓半跪,将满满当当的葡萄往桌上放。

    韩榆抬眸,觉得这葡萄指定要掉下来。

    果不其然,只听得婢女一声惊呼,满满一盘的葡萄尽数砸在韩榆身上。

    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婢女抖如糠筛,跪在地上叠声求饶。

    韩榆分别按了下兄长和好友的手臂,极具暗示意味,好脾气地对婢女说:“无妨,你只是无心之过。”

    方清淮闻声走来,冷冷看了眼惹祸的婢女,对韩榆说道:“客房有为客人准备了更换的衣裳,我让人带韩大人过去。”

    韩榆起身,月白衣袍上碍眼的葡萄汁液也无法遮掩他的俊美夺目:“那就多谢方公子了。”

    方清淮摆摆手,叫来一个小厮。

    韩榆笑着拱了拱手,随小厮离席。

    小厮领韩榆西行,在客房门口停下,推开门并不入内:“大人请。”

    韩榆微笑道谢,迈步跨过门槛。

    房门在身后关上,韩榆环视一圈,走到香炉前。

    青烟袅袅,散发着一股雅致的香气。

    韩榆嗤笑,这东西是他家文珠小姑娘玩剩下的

    ,也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韩榆倒了杯茶,手腕一抬,把水泼进香炉里。

    “扑哧——”

    熄灭了里头乱七八糟的香料,韩榆敏锐地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另一道呼吸。

    来到里间,果然床上躺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子。

    快步上前,待韩榆看清女子的脸,眸光骤然一沉。

    ——阮静云。

    与他共处一室的女子,是平昌侯府嫡女,不久前刚和南阳伯嫡幼子定亲的阮二小姐,阮静云。

    平昌侯这狗东西当真不干人事,为了对付他,连养了二十年的女儿都能利用。

    韩榆并没有忽略阮静云急促的呼吸和绯红的脸色,当即不作他想,摘下小白的一片叶子,塞入她口中。

    房间唯一的窗户从外面封死了,韩榆推一下没推动,索性暴力破窗。

    “砰!”

    另一边钉在窗户上的木板应声而裂,韩榆带上阮静云翻出去,不忘把窗户关上。

    而就在他关上窗的下一刻,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阮景修大步走进来,扬声道:“大哥你帮我守着外面,我很快就好。”

    阮景璋立在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眼里闪过冷厉。

    阮景修背对着他走进里间,只听平昌侯世子回应他:“好,我在外面等你。”

    阮景修脱下被酒水打湿的衣裳,换上干净的衣袍。

    不知怎的,他想到同样脏了衣袍的韩榆。

    他应该就在不远处换衣裳吧?

    想到如今他只是个侍读学士,而韩榆已经官居三品,阮景修眼神

    微黯。

    如果放在多年前,他可能会嫉妒。

    可现在,他除了艳羡,再生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

    韩榆带着阮静云从小路走,避开走动的人群,打算把她送去花园。

    服用了小白的叶片,那该死的迷香已经解了,用不了多久阮静云就能醒来。

    韩榆不希望这个天真善良的姑娘卷入他和平昌侯的争锋中,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途径一处偏僻的凉亭,韩榆眸光微转,瞥见一抹紫棠色。

    韩榆身形微顿,偏头对上清冷如月的眸子。

    “把人给我。”

    清凌凌的嗓音传入耳中,韩榆抿了下唇,把阮静云交到上前的宫女手中。

    指甲刮过掌心,韩榆呼吸放轻:“多谢殿下。”

    越含玉捏着茶杯的手指收紧,眼睫轻颤:“嗯。”

    韩榆作揖,转身离去。

    约摸半刻钟后,阮静云悠悠转醒。

    待看清眼前之人,阮静云面露诧异:“公主?”

    越含玉面色淡淡:“你方才睡着了。”

    阮静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脸色微红,忙起来赔罪。

    “无妨,你该回去了。”越含玉言简意赅道。

    阮静云恭敬退下,她不知睡了多久,娘和大嫂怕是会以为她迷路了。

    循着记忆回到宴席上,对雍容华贵的妇人唤了声“娘”,又唤一旁年轻貌美的女子“大嫂”。

    平昌侯夫人见阮静云回来,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冷声道:“你去哪了?这么久没回来。”

    阮静云解释道:“许是方

    才喝了酒,有些醉了,在凉亭里睡着了。”

    平昌侯夫人嗤声:“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若是出了什么事,谁还敢要你。”

    阮静云低头不语,显然早已习惯母亲的冷言冷语。

    ......

    另一边,韩榆联系上混进别苑的韩二韩三,换上干净的衣袍,吩咐几句,又回到席上。

    当韩榆坐下,立刻接收到两道视线的细致打量,头发丝也不放过。

    韩榆无视左前方隐晦的目光,故作遗憾地说:“真是可惜,那么好的葡萄,我竟然没吃到。”

    韩松和沈华灿同时松了口气,又同时把自己的那份葡萄推到韩榆面前,然后异口同声道:“吃吧。”

    韩榆露出愉悦的微笑,低头专心品尝葡萄。

    约摸过了两刻钟,韩榆葡萄吃得差不多了,左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席间所有人循声望去,然后虎躯一震——

    平昌侯脸色醉红地扑倒倒酒的婢女,一手摁住婢女,另一只手旁若无人地解着衣衫,嘴里吐露着不堪入耳的语句。

    人群一片哗然。

    无人发现,那婢女正是先前弄脏了韩榆衣袍的那个。

    韩榆摸着下巴,一脸惊叹地对隔壁桌男子说:“这位大人,韩某在越京时间不长,敢问你们越京人都喜欢......像这样放纵天性吗?”

    隔壁桌男子:“???”

    韩松&沈华灿:“......”

    看懂韩榆口型的阮景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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