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中秋过后,韩榆投入到新一轮的忙碌之中。
新稻种经过越京百姓两轮试种,取得了亩产八百到一千斤的丰产。
永庆帝龙颜大悦,即刻传令给地方官员,着手推广新稻种,争取在明年大范围试种。
虽说下一波耕种在明年,但是推广的过程并不轻松。
先前韩松只在越京范围内推广试种,就有诸多百姓持消极态度,完全不配合户部的行动。
新稻种第一次的推广,拢共只有几百户人家尝试,后来获得大丰收, 第二轮才不至于那么艰难。
越京尚且如此,韩榆对新稻种在徽州府的推广更不敢掉以轻心,即便公务繁忙,也不忘实时跟踪进度。
韩榆让张通判在府衙门口立个牌子,写明新稻种的优点,加粗加大“亩产千斤”四个字。
同时,韩榆亦考虑到目不识丁的百姓,特意派了两个识字的官兵,两人轮流放声朗读。
百姓都被官兵抑扬顿挫的语调吸引了过来,得知新稻种的高亩产,都有些意动。
但大部分人不敢铤而走险,万一这官府白送的稻种有什么问题,来年他们就得喝西北风。
一天下来,只有五人仗着自家田产丰厚,领走两亩地的新稻种。
韩榆早有预料,始终保持良好心态,甚至打回了徐同知的提议,强制将新稻种发放给百姓,并且强制性种植。
强买强卖不可取,往往有时候会造成无法挽
回的后果。
所幸在官府持之以恒的宣传解说下,已有数百人扛着装有稻种的麻袋离开。
韩榆对此表示非常满意,在张通判过来汇报差事的时候,大胆展望一下未来:“如今才八月,到来年三月还有七个月,足够将新稻种的消息传到徽州府的每一寸土地上。”
张通判作为推广新稻种的负责人,自是激动不已:“大人英明,下官以为,照这个趋势,至少有上万人试种!”
几日后,负责统计领取新稻种人数的主簿哭丧着脸找上张通判。
“大人,不知怎的,这两天竟无一人前来领取,纵使路过府衙门前,官兵吆喝得再大声,他们也看都不看一眼。”
主簿把记录册给张通判看:“之前虽说每天人数不稳定,但也不至于连着几天都是鸭蛋啊!”
张通判有种不祥的预感,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这件事非同小可,得尽快告知知府大人。”
彼时,韩榆刚从城外回来。
有船夫在新安江上发现几具浮尸,尸体模样可怖,造成大范围的恐慌。
为了安抚住在江边的百姓,韩榆责无旁贷地出城送温暖,并展开实地勘察。
尸体已经泡得看不出原样,还是靠仵作才分得清男女,尸臭更是让随行的官兵跑到一边大吐特吐。
韩榆也有些生理不适,又经历一路颠簸回城,这会儿脸色凝沉,只瞧着就让人觉得心惊胆寒。
一度让张通判联想到正月里,知府大人手持
染血长剑闯入府衙,捉拿一众罪官的那一幕。
张通判打了个寒颤,心底生出退意,可还是得硬着头皮禀明来意。
韩榆翻身下马,轻描淡写道:“有问题就去找原因,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不用本官说吧?”
“还是说......”韩榆顿了顿,“张大人想和本官交换一下,本官负责新稻种,张大人负责城外那几具浮尸?”
张通判浑身一哆嗦,狂咽口水:“大人息怒,下官这就派人去查!”
韩榆嗯了一声,带着人往停尸房走去。
这边仵作对六具浮尸展开剖检,那边张通判也火急火燎地带人出了府衙。
死者死于致命刀伤,且其中一具浮尸的衣服夹层里藏着一张类似路引的纸张,被江水泡得看不出原样。
韩榆命专人修复,也只修复了几个模糊的字眼。
整合信息,韩榆很快判断出这几人是隔壁池州府人士,当即派人写信给池州府知府。
尸体留在停尸房,韩榆去隔壁沐浴更衣,洗去一身尸臭,回厅堂处理公务。
不多时,张通判怒气冲冲地出现:“大人,下官已经调查清楚,之所以无人领取稻种,全是因为于家人四处造谣,说新稻种来处不明,也不知对身体有没有危害,万一吃出什么毛病,后悔都来不及了。”
“百姓人云亦云,听信了于家人的谬论,这才没人来官府了。”张通判气得捏拳头,“下官问了几个百姓,他们语气都不怎么
好,若非下官有官职在身,怕是他们要指着下官的鼻子骂了。”
张通判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已过天命之年的老人家呼吸不稳,抹了好几下胸口才缓过来。
韩榆给他倒杯茶,语气有些疑惑:“于家?”
张通判:“......”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于春的爹娘和兄弟姊妹。”张通判嘴角抽搐地说。
韩榆恍然:“原来是他们。”
于春象征着他第一次滑铁卢,那天享受了来自二哥糖葫芦的安慰,就有意识地将这件事压缩在大脑的某个角落里,不刻意去想起。
若非张通判直接点明,韩榆真没想起来。
“于家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韩榆拄着下巴,神情喜怒难辨,“莫非是想凭一己之力,跟官府作对?”
平淡的语调,张通判却听出了满满的冷意。
张通判紧张地握紧茶杯,试探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韩榆一个眼神过去。
张通判呼吸一紧,语速极快地道:“自然是找出于家这么做的原因,给百姓一个解释!”
韩榆挥手:“去吧,辛苦张大人了。”
张通判挤出一抹笑:“这是下官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
只是可怜了他这把老骨头,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要累死累活。
等他查明原因,定要让于家付出代价!
压榨老人家的代价!
韩榆扫了眼张通判矫健中透着疲惫的步伐,淡定批阅公文。
张大人身体康健,起码还能再奋斗个十年
八年,因此韩榆丁点儿都没有奴役“老人家”的心虚不安。
很快,张通判亲自率领官兵,将于家人丢进监牢中。
一番审问后,于春的大哥边吓得尿裤子,边哭哭啼啼地招供了。
前阵子有人找上他家,让他们在外面说官府的不是,说新稻种的种种不好。
于家人本就因为于春之死而对官府、对韩榆心存怨恨,也不管对方是何目的,双方一拍即合,就有了今日的结果。
韩榆若有所思:“可问出那人是谁了?”
等待张通判回答的时间里,韩榆脑中浮现诸多猜测。
周家?
赵家?
不过可能性比较小,现如今这两家人丢尽了脸面,连家门都不敢出,想来吃透了教训,绝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
梅家?
接连两次挨了永庆帝收拾,即便野心再大,短时间内也不敢再冒头了。
“于大树说是外地口音,一身的腱子肉,身上还藏着刀咧!”
韩榆蹙起眉,沉吟片刻道:“这件事你无需再插手,只管负责向百姓澄清谣言即可。”
张通判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恭敬退了出去。
韩榆派出两队人马,明面上的官兵,以及暗地里的韩二韩三。
收买于家的人明显不是什么善类,他身为一府长官,必须要抹除一切可能会危及百姓的不安定因素。
两天后,韩榆收到池州府知府的回信。
袁知府在信中阐明,月初时池州府匪寇作乱,残忍杀害了路过的一家六口,抢
夺全部家财后弃尸新安江中。
池州府的官兵及其家人打捞数日,一无所获。
那黑风寨位于池州府与徽州府的交界处,坐落在深山之中,易守难攻,且匪寇有数百人之多,穷凶极恶,很是不好招惹。
黑风寨曾经尝试以金银相诱,好让袁知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欺男霸女的行为视而不见。
袁知府严词拒绝,并多次派兵攻打,每次都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为此伤透了脑筋。
信的末尾,袁知府好心提醒韩榆。
“袁某接到消息,黑风寨大当家半个月前病逝,如今黑风寨正起内讧。”
“黑风寨二当家熊威是个野心极大的,且是个逃兵,身手不凡,跟随者甚多。”
“袁某担心熊威自立门户,把主意打到韩大人的徽州府,还请韩大人多加注意,切莫被他钻了空子。”
晚了,熊威多半已经在打徽州府的主意了。
韩榆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若真是熊威,他此举有何意图?
搞臭官府的名声,好在日后串通一气,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是不可能狼狈为奸的。
光是他阻拦韩榆推广新稻种,就犯了他的大忌。
且不说新稻种是韩榆和小白合力捣鼓出来的,远在越京的韩松至今仍挂着良种负责人的名头。
倘若新稻种的推广在徽州府出了差错,韩榆本身受排揎不说,还会连累韩松。
这可不行。
也是巧了,袁知府的信刚到手没一会儿,一身管事打扮的韩
二也来了。
“属下一路追过去,发现那人在徽州府与池州府相交的黑风山失去行踪。”
“属下问及当地人,了解到黑风山里有个黑风寨,皆是无恶不作之人。”
“属下和韩三进了山,发现黑风寨守卫严密,寨门有六名守卫,高处有瞭望塔,两个时辰轮换一次,换值时间为半刻钟。”
韩榆眸光微暗:“没进去打探?”
“属下担心打草惊蛇,留韩三在山中守着,属下则快马回来禀报主子。”
“知道了。”韩榆揉了揉眉心,“你先回去,等我安排。”
韩二抱拳:“是。”
说着便要退下,却又听见韩榆的问话:“对了,韩一可有消息?”
韩二脚步顿住:“回主子,不曾。”
早前韩一被韩榆留在越京,负责保护韩家人。
后来三次梦境,韩榆感到困扰的同时也对跛足道士所说的八个字有了新的见解。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便飞鸽传书,让韩四韩五保护韩家人,将半养老状态的韩一派了出去。
其实满打满算也才一两个月,大海捞针并不容易,只是韩榆一心惦记罢了。
“知道了,多留意越京的消息。”韩榆吩咐一句,着手给袁知府回信,“先查一查这个黑风寨,探一探深浅,必要时候我会亲自走一趟。”
韩二应是,悄无声息地离开。
......
张通判是个实干派,在经过韩榆允许的情况下,直接把于家人的恶行公之于众。
不过他对外
换了个说法——
当初还是同知知事的于春害得知府大人掉下断崖,畏罪自杀后于家人一直怀恨在心。
为了抹黑官府,给知府大人添堵,于家人故意传播一些不利于新稻种的谣言。
张通判将澄清的话语写在鲜艳的红纸上,贴在府衙外的墙上,再由官兵大声宣读。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府衙前围满了人。
得知新稻种确确实实可以亩产千斤,不仅对人体没有危害,口感甚至比以前的稻谷更好,百姓们又动摇了。
年轻的主簿混在人群中,扯开了嗓门,高声道:“知府大人清正廉明,体恤百姓,怎么会把不好的稻种给咱们?”
又一人附和:“可不是,前几日谣言喧嚣,人人都说官府的不是,说知府大人如何不好,我替知府大人说话,还差点挨了打。”
“哎呀甭说废话,敢问官爷那新稻种可还能领到?我打算领个四亩地的稻种回去,来年大丰收,好让粮仓里堆满了粮食!”
官兵停下宣读,咧嘴笑着:“那是自然,知府大人亲口说了,他已经写信给家中兄长,准备在家中田地里种满新稻种。”
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百姓心里那架天平彻底倒向知府大人,倒向知府大人所代表的官府。
说来也是,知府大人从不眼高于顶,外出公干遇到寻常百姓,始终笑吟吟地问好,更是克己奉公,为徽州府早起贪黑,怎么会把不好的稻种免费给
他们。
“是我等心胸狭隘了。”
“谣言真是害人,官爷我也要领两亩地的种子回去!”
围观百姓蜂拥而上,争着要领新稻种。
官兵嘴角咧到耳朵根,悄咪咪跟人群中的几位主簿对视。
圆满完成任务!
待人群散去,主簿,美滋滋地绕到府衙后街,探头探脑一番,确定周围没人,才从后门进去。
正打算借此向知府大人邀功,最好能得到知府大人两句夸赞,便听闻一个噩耗。
——池州府恶贯满盈的黑风寨盯上徽州府了,正是他们收买了于家人。
主簿:“!!!”
猛掐人中.jpg
其中一个主簿祖籍就在池州府,紧张地扣着手指头,一边汗如雨下:“我小时候不听话,我爹娘就吓唬我,说要把我丢去黑风山,然后我就不哭了。”
“竟有此事?”
主簿点头:“不仅我家,池州府的大人都是用黑风寨吓唬自家孩子的。”
由此可见,黑风寨给池州府百姓造成多么沉重的心理阴影。
“方大人今年二十有八,那岂不是黑风寨至少存在三十余年了?”
那主簿掰手指一算:“三十六年。”
“三十六年?那这些年来池州府官府一直不管?”
温润的嗓音自门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纷纷拱手见礼:“知府大人。”
韩榆挥了下手,信步上前,笑道:“继续说,不必看我。”
主簿清了清嗓子,按捺下满心激动:“官府自然是管的,只是那黑风寨太过狡
诈,官兵一打上来,就躲在寨子里当乌龟。官兵总不能跟他们耗着,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无功而返。”
“黑风寨的人很是凶残,个个见过血,便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也很难将其彻底剿灭。”
有年轻的官员心直口快,大剌剌地问道:“黑风寨这般嚣张,难道朝廷不管吗?”
厅堂里蓦地一静。
闻针可落,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韩榆轻笑:“陛下日理万机,黑风寨不过一几百人的小山寨,有何资格上达天听?”
众人想来也是,情不自禁地跟着点头。
放眼整个大越,像黑风寨这样的山寨不知凡几,朝廷哪能顾得过来?
唯有当地官员与驻军联手,收编或剿灭。
只是池州府特殊了些,历任知府皆是行事温和或优柔寡断之人,大多选择警告敲打,鲜少如袁知府这般,几次三番派驻军攻打。
“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黑风寨跑到徽州府的地盘上为非作歹,毁坏官府的名声?”
在场诸位,无论官位高低,全都秉承着“在其位谋其职”的原则。
在他们心目中,徽州府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怕他作甚?几个匪寇而已,直接打出去!”有胆大的官员握着拳头,振振有词地表示。
他的言论得到大半官员的认可与赞同。
韩榆勾唇:“所以本官已经写信给池州府知府,打算两府联手,剿灭黑风寨这一毒瘤。”
彻底砍断黑风寨向徽州府伸过来的爪子,也让池
州府百姓不再受到黑风寨匪寇的戕害。
“大人英明!”
不知谁先喊了句,其他人纷纷附和起来。
“没错,直接开打!让他们尝尝大越士卒的长刀,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大人,咱们可要做什么准备?不瞒诸位,我也练过几年武,若是人数不够,我也能算一个进去。”
众人指着试图加入剿匪大军的官员,哈哈大笑。
“就你那花拳绣腿,怕是刀还没挥起来,对方匪寇已经到跟前来了。”
“卜大人,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韩榆忍俊不禁,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王大人的提议极好,届时本官会给诸位每人发放一把刀,一个不漏,全都要去剿匪。”
张通判登时变了脸色,哭丧着脸喊:“别啊知府大人,您就可怜可怜我这老胳膊老腿吧!”
众人看着苦哈哈的张通判,捂着肚子哄堂大笑。
这一刻,官员之间不分上下级,满堂和睦,欢声笑语。
所以,并非人人都是于春。
韩榆倚在桌边,眼底漾起笑痕。
两日后,韩榆收到袁知府的回信。
合作达成。
韩榆放下手中公务,快步走去厅堂:“诸位,有活干了。”
模样俊美的青年人指间夹着一封信,笑容温和,眉宇间又透着意气风发的锐利。
比起知府大人手里的那封信,他本人才更加引人注目。
可惜知府大人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努了努下巴:“本
官打算明日动身,到时候会带几个人一同前去,府衙这边就交给刘大人了。”
刘同知官居五品,又是在场所有人中资历最老的,把府衙大小事宜交给他,韩榆放心。
须发花白的刘同知作了一揖:“下官定不辱命,为大人守好后方,等待大人凯旋归来。”
次日,韩榆换下威严板正的绯色官袍,着一身青衣,带着几位年轻官员,与徽州府驻军一路西行。
两日后,众人抵达徽州府与池州府交界处。
韩榆与袁知府屏退一众下属,秘密交谈半个时辰之久。
当天,针对黑风寨的一系列作战计划出现在两府驻军将领的案头上。
谁也没发现,远道而来的徽州府知府不见了踪影。
......
深夜,黑风寨一片灯火通明,火把照得议事厅里亮如白昼。
除去世的大当家,二三四五四位当家的齐聚一堂。
就在昨天,他们还因为不满利益瓜分闹得不可开交,今天却能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表情凝重地商讨事情。
二当家熊威捋着胡须,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姓袁的不肯给咱们新稻种,老子本来还想着去徽州府抢一把,哪知道那姓韩的知府忒警惕,竟然把人抓起来了,还澄清了谣言。”
“这下好了,徽州府的百姓疯了似的抢新稻种,就算咱们的人去抢,也抢不到多少。”
三当家翘着腿:“那个韩榆不愧是能考上状元的人物,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
,短短几天时间就跟姓袁的联合起来了。”
四当家暴躁地拍桌子:“这会子官兵都到山脚下了,难不成咱们还要跟以前一样,躲在寨子里当缩头乌龟吗?”
“不躲还能怎样?”五当家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咱们的探子不都说了,两府的官兵加起来起码有五千人,黑风寨总共都没有一千人,你拿什么打?”
说话间,一体型清瘦,肤色黝黑的少年人拎着几坛酒进来:“四位当家,你们要的酒来了。”
三当家指了指面前的阔口大碗:“满上。”
少年人笑眯眯地诶了一声,殷勤地给四人倒酒。
熊威多看他一眼,摸了把胡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少年人停下倒酒的动作,侧过身正对着熊威,笑得见牙不见眼:“回二当家,小的是负责管酒窖的刘大牛的儿子,刘狗蛋。”
“哦,刘大牛我记得,憨货一个。”熊威收回视线,“你看起来也不太聪明。”
刘狗蛋嘿嘿笑,一点也不恼:“是呢,我爹也这么说。”
四位当家的见他傻不愣登,嘴角齐齐一抽,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三当家忽然一拍大腿:“其实我有个法子。”
三人看向他。
“之前二哥查那徽州府知府,不是说他不近女色,活得跟个苦行僧似的。”三当家侃侃而谈,“这种人一看就没摸过女人的手,咱们安排个女人过去,把他给策反了,到时候危机度过,还能有新稻种。”
“女人
?”五当家往外头一指,“你看看咱们寨子,九百八十九个人,六百个汉子,剩下的女人都是些歪瓜裂枣,这会儿官兵堵在山脚下,你让我从哪去给你找个漂亮女人?”
熊威眼珠子转动,落在哼哧哼哧倒酒的刘狗蛋身上。
腰细腿长,看背影还真不错。
“这边不是有个现成的?”
三个人被熊威说得愣了下:“哪边?”
熊威指向刘狗蛋:“他这身段不错,虽然黑了点,但只要多扑点脂粉就能遮住,胭脂水粉上脸,谁还分得清你是男是女?”
说得其他三个人眼睛越来越亮,直呼好主意。
“虽然刘狗蛋傻了点,可这年头的男人不都喜欢这个式样的女人么?”五当家挠挠头,努力回忆,“这叫什么......哦对了,这叫娇憨!”
竖着耳朵的刘狗蛋:“???”
四当家把刘狗蛋叫到跟前:“狗蛋啊,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做。”
刘狗蛋抱着酒坛子,有点受宠若惊,重重点头:“我做!我做!”
急吼吼的样子看笑了四个人。
熊威语气和善:“也不要你做多危险的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勾引徽州府的那个知府。”
韩·狗蛋·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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