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外搜检官眼里闪过思量。
舞弊一事非同小可,事情一旦闹大,他们也要受牵连。
权衡利弊后,外搜检官当机立断,向青年童生走去。
青年童生毫无惧色,坦然张开双臂,任由外搜检官搜身。
与此同时,他的考篮也由另一位搜检官检查。
负责搜身的外搜检官将青年童生从头到脚搜了一遍,扬声道:“没问题。”
青年童生面露得意,又在瞬间转为委屈:“我怀疑这位小兄弟也是出于院试的公平考虑,你怎么恼羞成怒,还反过来污蔑我?”
韩榆不作声,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外搜检官手中的考篮。
其他考生见状,不由窃窃私语。
外搜检官面色一沉:“肃静!”
霎时间,众考生安静如鸡。
就在这时,负责检查考篮的外搜检官脸色大变,于众目睽睽之下从考篮的夹层里捻出一张手指宽的字条。
现场一片哗然。
青年童生瞳孔骤缩,猛地看向韩榆,口中喃喃:“不可能!这不是我的!”
可那字条分明是从他的考篮里取出,难不成是旁的人塞进去的?
别开玩笑了。
科举是关乎人身性命的大事,谁不是全程考篮不离手。
韩榆无声轻笑,看他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这一眼神被青年童生捕捉到,他面色狰狞,指着韩榆大呼小叫:“是他!是他把字条放到考篮里的!”
数百道目光再次落在身上,韩榆面不改色:
“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好端端的为何要针对你?”
众人下意识附和,在场的考生来自太平府各地,相熟之人寥寥无几,前边儿的这位考生完全没必要针对一个陌生人,还是这等腌臜手段。
在韩榆直白疑惑的目光下,青年童生哑口无言。
落在考生们的眼中,便是此人做贼心虚。
有胆大的无视严肃冷酷的外搜检官,与前面的童生小声叭叭:“要我说啊,他是自个儿作死不够,还想拉旁人下水。”
大家很难不赞同,点头如捣蒜。
整齐划一的举动,惹得人直发笑。
外搜检官一个冷眼过去,众人连忙噤声。
“带走!”
外搜检官一声令下,即刻有候在一旁的官兵上前。
官兵不顾青年童生的挣扎反抗,两只手跟钳子似的,拎着他往试院外走去。
“我没有舞弊!冤枉!冤枉啊......”
青年童生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外搜检官用警告地眼神看向在场诸位:“再说一遍,你们当中若有人试图舞弊,还是老实点站出来,倘若被我发现......哼!”
大越律法明确规定,科举舞弊者将革除功名,并酌情判刑,具体到徒三年起步,严重者流放斩首,甚至还有可能累及家人。
针对考生舞弊的处置这般严格,可每年被查出舞弊的考生仍不见少,搜检官们为此颇为头疼。
这会儿来一招杀鸡儆猴,
还真唬出两个舞弊的考生。
一个将小抄写在衣襟的内侧,另一个则将小抄藏于舌头底下,让韩榆大开眼界。
“行了,你进去吧。”有韩榆被误会在先,外搜检官对他的态度温和了不止一星半点,“好好考。”
韩榆作揖:“谢搜检官。”
而后接过考篮,前往考场。
无人再提及最先被带走的那个童生,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不论坐牢还是流放,皆是咎由自取,谁会在乎呢。
......
进入考场后,众考生以二十人为一组,立于褚知府面前。
这是第二次搜身,由内搜检官负责。
有仪门前那一出,内搜检官的搜身更加仔细,耳朵里、舌头底下、头发缝里,连衣裳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韩榆展开双臂,任由内搜检官在自己身上扒拉了一遍又一遍。
转了八个圈,搜身总算结束。
而彼时,韩榆衣衫不整,梳理整齐的头发乱成了鸡窝。
韩榆:“......”
事出有因,怪不得谁。
韩榆面带微笑地接过考篮,来到学政面前,由廪保罗先生确认身份。
身份核对完毕,将廪保互结亲供单交给办事员,以换取答题用纸。
办事员道:“你的座位在西寒字十一。”
考场按照千字文的顺序分列,又分东西两侧。
韩榆谢过办事员,径直走向他的座位——西侧寒字一列的第十一个座位。
早在院试开考前,就有专人打扫过考场。
韩榆落座后,还是习惯性地
擦拭桌面,再将笔墨纸砚按习惯摆放好。
静坐约两刻钟,考生尽数入席,天也亮了。
随着一声锣响,院试正式开始。
木牌上写着第一道四书题,由办事员高高举起,在考场内来回走动。
韩榆飞快瞥一眼,在草纸上记下来。
这些年来,韩榆做过的四书题没有几万也有几千,如何破题早已烂熟于心。
简单看一眼,心里就有了大致思路。
不算太难。
这是韩榆对正试第一道题的最初印象。
韩榆浅浅吸一口气,着手破题。
提笔蘸墨,一列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纸上。
韩榆读过很多书,有着堪称庞大的知识积累。
现如今置身考场,他不仅没有任何的紧张慌乱,反而思如泉涌,镇定自若的模样惹人频频侧目。
考官悄无声息地从旁经过,似不经意地一瞥,眼里闪过异样的情绪,脚下不停继续往前。
韩榆对此一无所知,在短时间内起草好第一道题的答案。
之后就是修改润色,为苍白的骨架填入血肉肌理,令其生动饱满。
这一个过程远比起草稿更费时费力,足足花了韩榆两刻钟才完成。
通篇默读,确认流畅清晰,达到自己想要表达的效果,韩榆捏了捏指骨,用端正的楷书一笔一划地誊写到答卷上。
在这期间,小白安静地立在桌角,以它独有的方式陪伴韩榆。
——至少韩榆感觉不到疲惫。
落下最后一笔,不多时又有办事员举着写有
第二道四书题的木牌出现。
韩榆同样把它记在草纸上,小歇片刻,尽量不让前一道题的思路影响到自己,这才开始破题。
这时,有人申请出恭。
办事员过来收走答卷,待考生出恭后再领回去。
那考生的脚步声有些重,从旁边走过,迫使韩榆的思路被打断。
韩榆皱了下眉,索性等他回来才继续写。
几个时辰转瞬即逝。
申时初,办事员发出“快交卷”的指令,提醒诸位考生,快要到交卷时间了。
这时的韩榆已经做完正试三道题,检查最后一遍,揭下写有自己姓名的浮票,将答卷和草纸一并上交给考官。
韩榆从办事员处领取到出门证——一块竹制的小札——在出门前将其投入竹筐。
待交卷人数满五十人,三声空炮后,试院大门打开,韩榆顺着人流鱼贯而出。
“榆哥儿!”
韩榆刚走出试院,韩宏晔就快步迎上来。
捕捉到老父亲眼里的急切和怒气,韩榆若有所思:“爹?”
韩宏晔看一眼周围的人,有所顾忌地压低声音:“榆哥儿是不是被人污蔑舞弊了?”
韩榆了然,并不打算隐瞒,其实瞒也瞒不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当时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我从客栈过来,就听到有人在谈这件事,我一听他们的形容,就猜到可能是榆哥儿你。”韩宏晔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年纪轻轻的,心可真坏!”
韩榆失笑:“反正人都被带走了
,处置不会轻。”
“那就好,那就好。”韩宏晔叠声道,“话说他为啥诬陷你啊?”
韩榆眼神微闪:“我也不清楚,或许是看我好欺负?”
.......
时间回到寅时,天未亮的时候。
韩榆和一众考生等在试院外,被迫接受蚊虫一轮接一轮的荼毒。
对此,韩榆苦中作乐地表示:“就当是对我精神上的磨砺。”
话音刚落,一位青年童生陡然撞上来。
力道极重,撞得韩榆的胳膊发麻。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忽略擦着他指尖飞进考篮里的小纸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撞你的!”
青年童生连连道歉,态度诚恳德让人不忍责怪。
借着朦胧月色,韩榆将他天真的愚蠢和闪烁的激动尽收眼底。
还能怎么样?
自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天昏地暗,不是你的错。”
借着说话的功夫,韩榆手指化作灵巧的蛇,将那小纸团展开,别进对方的考篮里。
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就当做初见时的礼物了。
......
臂膀上传来厚重的压力,韩榆回神,就见韩宏晔把手搭在上头。
少年人身形挺拔清瘦,大掌按下去,多少有点硌人。
老父亲语重心长地道:“榆哥儿还得多吃点,长壮些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韩榆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试院大门,沈华灿还没出来,就拉着韩宏晔先回去。
“我这样正好,爹您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您儿子我可不是好欺
负的。”
随后韩榆就将当时的场景一比一描述给韩宏晔听。
韩宏晔拍手叫好:“就该这样!”
韩榆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父子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试院。
回到客栈,又是一番关切问候。
孙管家深知自家老爷有多看重韩小公子,当他得知韩小公子被污蔑时,一颗心都吊在了半空中,差点气得厥过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呐!
万一韩小公子因为这么个小插曲心态失衡,影响院试又该如何是好?
这厢孙管家刚把沈华灿接回来,主仆二人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韩榆的房间。
“榆哥儿感觉如何?”沈华灿轻拍韩榆的肩膀,眼睛紧锁在后者的脸上,不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感觉。”韩榆给他倒一杯茶,意味深长道,“你知道的,很少有东西能影响我。”
沈华灿喝一口水,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考试时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唯恐你被他影响。”
“做贼的那个才会心虚,我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韩榆起身,“走,吃饭去。”
沈华灿应声,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吃饭时,韩榆又收到于横等相熟之人的关心。
韩榆只道无碍,和沈华灿吃完饭有上楼,一块儿练两道题,后又互批。
放下笔,天色渐黑。
韩榆伸个懒腰:“早点睡,明儿还有一天呢。”
“你也是。”沈华灿送韩榆到门口,顺手关上门。
韩榆回房间后看两篇文
章,便褪衣睡下了。
......
翌日,复试开考。
韩榆和昨天一样,准时来到试院门口等候。
有人走到韩榆面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满恶意:“这位小兄弟,你可知赵荣现在如何了?”
赵荣,昨日污蔑韩榆舞弊的那个童生。
韩榆转眸,语气平淡:“这和我有关系吗?”
那考生噎了下:“他可是因为你才......”
话未说完,被韩榆冷声打断:“他被官兵带走是因为舞弊,与我何干?若说我和他之间唯一的关系,估计就是被害者与施害者的关系。”
“哼,巧舌如簧!”那考生暗自咬牙,“你可知赵荣活得有多辛苦?他娘常年卧病在床,他兄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除了挥霍家财让家里欠下一堆外债什么都不会,科举是唯一的出路!”
可就是这条出路,如今也被堵上了。
“哈——”韩榆怒极反笑,“是我让他污蔑旁人舞弊,还是我让他在考篮里藏字条了?”
都没有!
明眼人都能看出,韩榆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韩榆逼近一步,黑眸沉沉,看得那考生下意识后退。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立场质问我,认为这一切是我的过错?”
相识多年,韩榆素来微笑示人,从未有过生气的时候。
这是罗家私塾的同窗头一回见识韩榆疾言厉色、步步紧逼的模样。
就......有点凶。
好在这场对峙没能持续下去。
试院大门打
开,衙吏举着照准牌出来,引导考生入场。
韩榆收敛锋芒,笑意不达眼底:“方才韩某一时情急,还望这位兄台莫要怪罪。”
说罢,和沈华灿一行人进入试院。
那考生怔怔盯着韩榆的背影,喉咙吞咽,发出好大一声的“咕咚”。
路过的考生见了,不屑嗤笑:“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世上从没有受害者有罪的道理,真怀疑这人是怎么考上童生的。
......
和昨日的流程一样,韩榆分别在仪门和考场前接受两次搜身检查。
有昨日的前车之鉴,再无人敢做什么小动作。
搜身环节就这样风平浪静地结束了,韩榆信步走入考场,开始为期一天的复试。
正试两文一诗,复试则是一文一诗。
韩榆在午时过后完成这两道题,便无所事事,盯着桌面出神。
考官注意到韩榆这边,原以为韩榆在做什么小动作,走近后发现答卷上写得满满当当。
面前的答卷突然被抽走,韩榆抬头,面带不解。
考官这才想起,昨日就是这名考生答题最快,也最顺畅。
“还未到交卷时间。”
考官留下这一句,踱步离开。
韩榆无视了周遭各异的眼神,乖乖又检查两遍。
检查完毕,正好到交卷时间。
韩榆将答卷和草纸上交,携浮票走出考场。
也是巧了,他和沈华灿前后脚出来。
韩榆站在太阳底下,深深吸一口气:“真是考完一身轻松,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歇两日
。”
沈华灿深表赞同:“不是说下个月咱们私塾有人举办诗会,届时还会邀请焦家私塾的学生前来,不若咱们去凑凑热闹?”
“这主意不错。”韩榆欣然应允。
“榆哥儿!”
“小少爷!”
远处传来韩宏晔和孙管家的殷切呼唤。
韩榆跟沈华灿相视一笑:“诗会什么的先不说,我得回去敞开肚皮大吃一顿。”
为了赶进度,他二人默契地没吃午饭。
从寅时到现在,已有好几个时辰不吃不喝,是个人都受不住。
回到客栈,两人吃得肚皮滚圆,几乎是扶着腰回房间,擦擦脸倒头就睡。
院试放榜在三日后。
沈华灿的身体素质远不比韩榆,头一天除了吃饭,几乎都在床上度过。
韩榆闲来无事,就跟韩宏晔出门转悠,为家里的大人孩子买些东西。
翌日,沈华灿休息好了,约韩榆去书斋看书。
两人花了小半天时间,将书斋近一半的书翻了个遍,在附近的馄饨摊解决了午饭,又折返回去,继续翻看。
这期间韩榆和沈华灿不止一次接收到掌柜的白眼,就差拿起墙角的那把扫帚将人打出门去。
所幸他俩最后选中了好几本书,为书斋的入账添色增彩,才避免了被扫地出门的丢脸局面。
临走时,韩榆再一次听到有关平昌侯的消息。
“中旬时平昌侯上书请辞,陛下允了,还将平昌侯府大公子升为翰林院从五品的侍读学士。”
“啧,当真是命好。”
韩
榆眼底掠过暗芒,用玩笑的口吻:“陛下真是爱才若渴。”
沈华灿什么也没说,只拍拍韩榆的胳膊。
快到客栈时,韩榆隐约瞧见外边儿站着一群衣装整肃,腰间佩刀的官兵。
“怎么回事?”沈华灿皱眉。
两人快步走近,便听见客栈内传来一阵骚动。
放眼望去,一个年轻男子被官兵押着出来,后头还跟着一老一少两个男子。
瞧着不像是父亲兄长,更像是仆从。
果然,那年级略大的男子怒气冲冲地大喊:“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要把我家少爷带到哪去?”
官兵一脚踹开冲上前欲和他们拼命的仆从:“此人院试答卷的笔迹与县试和府试时截然不同,学政大人怀疑他找人替考,特派我等前来逮捕。”
周遭考生倒吸一口凉气。
找人替考?
你怕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
沈华灿目送官兵押着那男子远去,一脸唏嘘:“今年的院试委实不太平,生出太多的事端。”
韩榆摊手:“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光是秀才功名还不够,他们还想要更好的名次。”
欲壑难填,自掘坟墓。
第二天韩榆无意中得知,那考生入了牢狱后不打自招,已经被革除功名,等待进一步的处置。
这给考生们敲响警钟,即便能力不如人,不幸落榜,也不能自作聪明,妄图做出一些瞒天过海的事。
又一日过去,到了放榜的时候。
一回生二回熟,韩榆早不似前
两次那般紧张。
这天早上,他和沈华灿慢悠悠吃完早饭,再慢悠悠赶往试院。
这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让人一度怀疑他俩是不是单纯来走个过场,亦或是料定自己考不中。
“打一文钱的赌,这两个绝对是来凑数的。”
余光中,两个考生对着韩榆两人指指点点,十分笃定的语调。
韩榆并未放在心上,正欲拉着小伙伴过去,那边于横一身狼狈地钻出来。
远远瞧见韩榆,于横眼睛一亮,直奔他而来:“韩兄弟!沈兄弟!”
“于兄。”韩榆拱手问好。
不待他收回手,就被于横激动地一把攥住:“韩兄弟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你又是案首?!”
韩榆眨眨眼:“案、案首?”
“没错,院案首!”于横重重点头,同时竖起三根手指,“加上前两次,你就是小三元!”
那两个暗戳戳打赌的考生不约而同:“啊?”
沈华灿差点笑出声,忙不迭低头,遮住嘴角的弧度。
于横满脸惊叹:“我真好奇,你跟韩松兄弟两个的头脑是不是跟咱们不一样,怎么就......这样令人匪夷所思呢?”
发出羡慕嫉妒恨的声音.jpg
韩榆轻咳一声:“敢问于兄考得如何?还有华灿,于兄可在榜上看到他的名字了?”
“我和沈兄弟都中了秀才。”于横脸上情不自禁带出微笑,“我是十八,沈兄弟第二。”
他又看向沈华灿:“哎,为何韩小兄弟身边都是
厉害人物?真叫于某自愧不如。”
韩榆忙谦虚一番,又客气道:“下次若有时间,于兄可否与韩某探讨一二?”
于横抚掌:“下个月我正好有时间,届时我去太平镇寻你们!”
韩榆:“.......”
我就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不过说都说了,只能应下。
“既看过榜了,我与华灿便先行一步,否则又得连夜赶路。”
于横自是应好:“你们先走吧,我还要等同窗。”
韩榆微微颔首,似不经意扭过头,看向打赌的那两人。
两个考生不约而同别过脸,装作很忙的样子东张西望。
#只要我头转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韩榆走出一段路,同沈华灿低语:“他们怕是恨不得钻地底下去。”
沈华灿哪里看不出韩榆的恶趣味,深感无奈:“咱们常年在镇上,认识的人也不多,不过经过这一遭,怕是你要扬名太平府了。”
十二岁的秀才,当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更遑论韩榆前头还有个探花郎堂兄,无异于锦上添花。
“你信不信回去后就有人上门给你说亲?”沈华灿促狭道。
韩榆虎躯一震,差点来个平地摔。
突然惊恐.jpg
“灿哥儿你浑说什么呢?”韩榆佯怒,“我还是个孩子好吧?!”
沈华灿啧声:“韩榆,你是不是害羞了?”
“好哇!沈华灿你敢取笑我?我什么时候不好意思了?”韩榆撸起袖子,作势要找他麻烦。
沈华灿见势
不妙,脚底抹油蹿出老远。
两人一前一后追着,就这么回到客栈。
跟长辈分享了自个儿的好消息,便启程回镇上。
回到家,自然又是好一番惊喜庆贺。
韩榆没忘记给韩松写信,将他在府城的见闻悉数告知,当然也没漏掉自己被诬陷的事儿。
韩榆深知,就算他不说,韩松也能从家里其他人口中得知。
回来第二天,韩榆将书信寄出,静待二哥的回信。
他这般争气,二哥应该会满意?
继韩松成为探花郎之后,韩榆考取小三元的消息不胫而走。
还真应了沈华灿的随口一说,没两日就有人登门说亲。
韩家自然不答应,推说韩榆年纪还小。
媒婆却说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正好培养感情。
在韩榆看来,这些媒婆跟水蛭一样,见了他两眼冒光,恨不得吸光他的血。
韩家人被三天两头上门的媒婆搞得烦不胜烦,韩榆直接让家人闭门谢客,除了亲人好友,谁来也不见。
如此一来,媒婆接二连三地吃到闭门羹,渐渐也就不来了。
......
距离院试已有半月,这天下午韩榆给丁班的小萝卜头们出完月度考核的试题,放课后去了趟长水巷。
“赵荣的兄长在赌坊被人下套,欠下数千两白银,前段时间赵家还清了赌债,还在县里置办了一座二进宅院。”
“属下在赵荣老家查到这些,原本是想潜入牢狱一探究竟,却听闻赵荣畏罪自杀的消息。”
赵荣出身农户,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筹到几千两银子?
韩榆用脚趾头就知道是哪个狗东西干的。
至于赵荣畏罪自杀,怕也是杀人灭口。
“知道了。”韩榆淡声道,“最近当心些,莫要被平昌侯发现你的行踪。”
还没到送上大礼的时候。
韩一恭声应是。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闷响。
韩一夺门而出,韩榆紧随其后。
然后,他们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赵荣。
赵荣清醒着,见到韩榆,眼里流露出名为惊恐的情绪,拼命挣扎。
挣扎间,一张字条从他身上掉落。
韩榆捡起来。
“送给阿梧喜得小三元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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