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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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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榜,韩榆一行人回到客栈。

    于横迎上来:“恭喜韩小兄弟又得案首。”

    韩榆拱手:“于兄同喜。”

    为了避免再发生上次一问三不知的尴尬局面,韩榆特地将通过府试的五十人挨个儿扫一遍,将熟人的排名铭记于心。

    于横收回手,问道:“韩小兄弟打算何时参加院试?”

    府试才刚落下帷幕,就想着院试了?

    韩榆眉梢轻挑,面上不动声色:“最近一次院试在明年,倘若明年准备得不充分,就等三年后。”

    于横朗声道:“那好吧,希望你我还有机会相逢考场。”

    韩榆回以一笑:“自然。”

    二人就此作别,韩榆和小伙伴往楼上去。

    “看来他这回名列前茅。”席乐安指了指嘴角,“一直没落下去过。”

    韩榆应是:“他在第八。”

    “那是挺不错。”沈华灿偏头,看向两位好友,“不过我们也很不错。”

    除韩榆再得案首,沈华灿稳居第二,席乐安略往后些,但也在第十一名。

    “走吧,赶紧回去,晚了又得半夜到家。”韩榆一手拉一个,回房间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客栈的伙计过来敲门:“有位姓杨的小公子让您出去见他一面。”

    不必看就知道,来人是杨星文。

    韩榆放下书本,下楼相迎。

    在楼梯口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大堂的某个角落。

    角落的那张桌上只坐着一位半大少年,高举的书本挡住

    脸,束发的玉簪在日影下晃出剔透的光。

    韩榆面上闪过无奈,径直朝他走去。

    脚步声临近,那小少年不仅没放下书,反而把书举得更高,口中念念有词。

    韩榆摇摇头,屈指轻叩桌面:“星文。”

    “咦?”小少年放下书,露出一张稚气尚存的俊俏脸蛋,“榆哥怎么知道是我?”

    韩榆忍住扶额的冲动,指向他的簪子:“上回见面,你就戴着这一根。”

    小少年,也就是杨星文摸了摸头顶,有些懊恼地轻哼一声:“失策,真是失策!我还打算给榆哥一个惊喜呢!”

    韩榆一撩衣袍,在他左手边落座:“谁让我观察得细致入微呢?”

    出于曾经的职业素养,韩榆总是习惯性地观察周围人和物,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更遑论上次见面,杨星文不止一次表露出对这根簪子的喜爱。

    “好吧,这一轮算你赢了。”杨星文输得起,坦然接受了他试图创造惊喜却失败的事实,“对了榆哥,忘了恭喜你连得两次案首。”

    韩榆给杨星文倒杯茶,也给自己倒一杯:“这么快就听说了?”

    “才不是。”杨星文捧着茶杯摇头,言辞举止带有被宠大的天真娇纵,“我一直让人留意榆哥的成绩呢。”

    韩榆并不怎么意外。

    这些年来,他和杨星文的联系就没断过,即便学业繁忙,每年也能见个三两回,平日里更是书信不断。

    许是因为韩榆在杨星文的童年扮演过保护

    者的角色,杨星文对他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依赖。

    如果有记录好感度的仪器,怕是杨星文对韩榆的好感早就超过阈值。

    “我猜也是。”韩榆轻笑,“最近在做什么?”

    杨星文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

    “这段时间我拜读了沈大儒的著作,领悟良多,自觉眼界也随之拔高一个境界。”

    “我还看了一本游记,上面描述了大越和大越之外的大好河山,壮观辽阔,美不胜收。”

    “我跟爹娘说想出门走走,领略大越风景,却被他们拒绝了。”

    说到这里,杨星文皱眉叹气,不太开心地嘟囔:“我又不是一个人出门,有随行的护卫,能出什么事?”

    韩榆从他忿忿不平的脸上扫过,心中了然。

    小小年纪叛逆期就来了。

    韩榆放下茶杯:“你身体孱弱,受不得长途跋涉,便是执意要出去走走,起码要等身子骨硬朗些。”

    杨星文捏了捏自己瘦弱的胳膊,一脸的苦大仇深:“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韩榆一手托腮,沉思半晌:“嗯......及冠后?”

    杨星文:“......榆哥!”

    这语气可谓是怨念满满了。

    韩榆轻咳一声,忍下笑意:“知府大人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杨星文耷拉着脑袋,“但是我也想自己做一次主。”

    韩榆听他碎碎念,有种杨星文此行并非是为了恭贺他考取童生功名,而是单纯向他抱怨来了的错觉。

    只是父母子女

    之间的事属于家事,韩榆不便插手,便充当一个聆听者,为杨星文消减几分心中的苦闷。

    杨星文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喝了口茶说:“算了,这事不提,我来是有正事。”

    韩榆敛去漫不经心的神情,这反射弧是有多长,现在才想起正事。

    “什么事?说罢。”

    “我爹让我问你,你和韩二哥可要留在府学读书?”

    韩榆面露诧异:“知府大人?”

    杨星文点头:“三年前我爹不是连任太平府知府一职,到今年五月底任期结束。”

    韩榆清楚这一点:“知府大人怎么想到让我和二哥去府学?”

    杨星文一摊手:“我爹觉得你跟韩二哥都很有读书的天分,觉得你们或许在府学能接受更好的教导,趁他还没走,也能请府学的教授们多多照拂你们。”

    韩榆沉吟片刻:“多谢知府大人美意,只是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

    杨星文表示理解,脸颊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我爹就是这样,见到读书的好苗子就想往府学里塞,你也别为了顾及他的想法而强求自己。”

    “据我所知,现在教你的那位先生也是位了不得的。进士出身不说,教导学生也很有一套,若非遭遇变故,说不定早就有一番成就了。”

    韩榆不置可否,眼里满满都是对罗先生的信服。

    杨星文看在眼里,觉得老父亲的好意要落空了。

    反正不论如何,他都尊重韩榆

    的决定。

    毕竟在他眼中,韩榆不仅是好友,更是异父异母的好兄长。

    不久前狠狠拒绝过他的老父亲和温和包容的兄长,用脚趾头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眼看楼上的家人好友已经收拾好行李,频频往这边张望,韩榆只好打住话头。

    “等我们商议好了,就给你写信过去。”

    杨星文答应下来,带着小厮离开。

    ......

    韩榆坐上回太平镇的马车,将杨知府的意思转达给韩松。

    “二哥以为,咱们是去府学,还是继续留在镇上?”

    韩松不答反问:“你想去哪?”

    韩榆倒是无所谓:“我觉得先生教得挺好,还有二哥你帮我查漏补缺,并不比府学差到哪里去。”

    更重要的是,留在镇上可以每天回家,而去了府学,每两个月才能有一次休沐日。

    韩榆对家的归属感很重,后者会加深他的焦虑感。

    韩松透过韩榆的神态,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既然如此,回去后便给他回信吧。”

    “好。”韩榆点点头,掀起帘子看向外面。

    街上人声喧闹,马车与一群人擦身而过。

    为首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接受跟随之人的谄媚和奉承,下一瞬,似有所觉地看过来。

    韩榆和他四目相对。

    前者波澜不兴,后者在看清韩榆后,棕色的眼睛里产生明显的波动。

    韩榆微微眯起眼,中年男子忙收敛神色,作出不近人情的冷漠姿态。

    韩榆目送那一行人走进

    酒楼,视线自然地移开,任谁见了都觉得他只是在好奇打量。

    途径朱记烧饼,韩榆叫停了马车,下去买了几块:“还有几个时辰才到家,饿了怎么办?”

    韩松扫了眼马车里的饼子,只作看不出韩榆单纯是馋那口烧饼了。

    到家已是深夜时分,韩榆将府案首的好消息告知家里人,囫囵吃两口饭,洗漱后倒头就睡。

    韩榆感觉这一觉他睡了很久。

    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头痛欲裂,喉咙里像有一把火在烧。

    韩榆竭力想要睁开眼,然而不论他怎么努力,眼皮跟黏了胶水一样,怎么都分不开。

    “呼......”

    韩榆嗓子里溢出沉重沙哑的喘息,如同含着粗糙的砂砾,每一次呼吸都是负担。

    似乎有一只手轻柔地覆上他额头,说着模糊不清的呓语。

    韩榆轻哼,陷入更深的睡梦。

    ......

    韩榆睁开眼,下意识看向窗外。

    漆黑一片,还是深夜。

    韩榆记得他睡下时天就是黑的,莫非他只眯了一小会儿?

    不确定,所以起身一探究竟。

    韩榆掀开被子,却在下床时眼前一阵发黑。

    韩榆下意识探寻支撑点,一把抓住垂落在枕边的床帐。

    “哧——”

    伴随着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应声而断。

    韩榆:“???”

    借着月光,韩榆看清光秃秃的床帘,以及手中破碎的布料。

    韩榆:“!!!”

    这、这么不结实的吗?

    韩榆惊呆了,黑暗中的那双眼睁得比壮壮

    的猫瞳还要圆乎。

    “好说也有几年了,时间久了自然不耐用,正常,正常。”韩榆喃喃自语,“回头得再买一床新的。”

    韩榆丢开半截床帘,向门口走去。

    开门发出的细微响动在夜间格外清晰,很快萧水容从屋里出来。

    见韩榆站在屋檐下,一脸深沉地抬头望天,顿时又惊又喜:“榆哥儿醒了?赶紧回屋去,生病了可不能再受凉。”

    “生病?”韩榆不明所以。

    萧水容拉着韩榆进去,顺手把门掩上:“今早你一直没起,我们以为你考试累着了,就没打扰你。可你直到日上三竿了也没动静,让松哥儿进去看了眼,发现你整个人都快烧熟了。”

    韩榆挠挠头,表示有点懵:“我、我都不知道。”

    所以他这一觉睡了十几个时辰?

    萧水容催促韩榆上床去:“大夫说了,你是劳逸过度,这厢考完试歇下来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身体受不住,才会高热昏迷。”

    韩榆顺从萧水容的心意,乖乖在床上躺下。

    想到断成两截的床帘,韩榆心虚地伸出手,想把它捂住。

    可惜慢一步,还是被萧水容注意到了。

    “这床帐怎么回事?”萧水容捧起半截床帘,又在桌上找到剩下的半截,“好好的怎么断了?”

    韩榆眼神闪烁:“就、就是我醒来它就这样了。”

    萧水容满脸不可置信:“这不能吧?难不成是大夫来的时候不小心扯坏了?”

    韩榆觉得很有可能,

    并且心安理得地把锅丢给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夫:“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大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萧水容不疑有他,把床账放下:“那等明天我再去买一副新床帐回来,给你换上,还是这个颜色行吗?”

    韩榆手指捏着被角,笑得眉眼弯弯,映衬着烛光的眼眸分外明亮:“好哦,娘您快回去歇着吧,我也想再睡一会儿。”

    萧水容摸了摸韩榆乌黑的脑袋:“好,娘这就回去。”

    “你是不知道,看到你脸烧得通红地躺在那里,娘的三魂六魄都给吓飞了。”

    “幸好榆哥儿没事,下次绝不能再这么拼命,否则身子骨坏了,考取了功名又能如何?”

    韩榆听得心下发软,说实话他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这场小病完全是意料之外。

    但他从不会在这时候反对萧水容,只不住地点头应是:“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绝不会再有。”

    萧水容瞪眼:“还有下次?”

    韩榆从善如流道:“这是最后一次。”

    萧水容这才满意,退出韩榆的屋子。

    烛火摇曳,韩榆无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左右手的指腹各有几处薄茧,是常年握笔所致。

    指尖抚过掌心,柔软干净,乍一看毫无攻击力。

    韩榆翻来覆去地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依旧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韩榆眼底划过思量,良久后,再度向残破不全的床帐伸出罪恶之手。

    “

    哧——”

    韩榆:“......”

    很好,又一截落到他手里。

    再看那床帐,比壮壮挠过的烂布条还磕碜,简直惨不忍睹。

    韩榆郁闷死了,把被子拉过头顶,眼一闭睡觉。

    ......

    翌日,萧水容以韩榆身体尚未痊愈为由,没有准许他去私塾。

    待韩松上私塾去,韩榆坐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捏住鼻子吨吨吨,把一大碗苦汁子灌下肚。

    喝完最后一口,韩榆抱着碗打了个哆嗦。

    这药......简直比他上辈子的命还苦!

    今儿天气不错,阳光明媚,齐大妮把两个小娃娃抱出来晒太阳。

    韩文邈远远瞧见小叔叔的脸皱成一团,以为小叔叔在跟他玩闹,拍着手咯咯笑。

    韩榆看都不看他,把碗送去灶房,再回来手里多了个东西。

    韩文邈见韩榆攥着拳头,以为里头藏着什么好吃的。

    以前韩榆就总爱把好吃好玩的握在手心里逗他,虽然韩文邈不能吃,但无疑是喜欢韩榆这样和他玩闹的。

    于是韩榆一走近,他就咿咿呀呀地伸出手,要去拔拉韩榆的拳头。

    “想吃?”韩榆问。

    韩文邈一脸懵懂,听不懂但还是小鸡啄米般点头:“啊啊。”

    韩榆露出核善的微笑,趁齐大妮不注意,捻起一片药材,递到韩文邈嘴边:“好吃的,邈邈快吃。”

    ——一个月前韩文邈染上风寒,大夫开了一剂药,里头就有韩榆手里的这味药。

    韩文邈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

    ,哧溜舔一下。

    然后——

    “哇——”

    并没有想象中的甜滋滋,韩文邈小朋友表示,他的人生在这一刻都变得灰暗了。

    韩文邈的呜咽惊动了给张宝珠喂米汤的齐大妮,齐大妮抱着孩子看过来,就见韩文邈斯哈斯哈吐着舌头,两只小手拼命抹着嫩红的舌尖。

    “怎么了这是?”齐大妮不知所以然。

    韩榆表情无辜:“许是咬了舌头。”

    齐大妮没多想,继续给张宝珠喂米汤。

    韩榆瞧了眼泪眼汪汪的韩文邈,良心发现,把他抱到怀里,给他喂水漱口。

    韩文邈漱完口,仰起脑袋,啊呜啊呜地对韩榆指指点点。

    韩榆亲了亲他的大脑门:“小叔叔以为邈邈也想吃呢。”

    韩文邈不理人,继续控诉。

    韩榆轻叹一声:“好吧,是小叔叔错了。”

    韩文邈跟听懂了似的,脑袋一昂,埋进韩榆怀里,并翘起两只jiojio。

    韩榆陪他玩了一会儿,就回屋自学了。

    前段时间为了府试,私塾的课程多有疏忽。

    眼下时间充裕,自然得补上。

    除此之外,他不忘给杨星文回信,婉拒了杨知府的好意。

    韩榆一上午都在屋里没出来,直到韩兰芸敲门:“榆哥儿,吃饭。”

    “知道了,这就来。”

    韩榆应一声,放下笔抱起在一旁安静陪伴的壮壮,起身出门去。

    吃过饭,韩榆抱着韩文邈去了灶房。

    两个孩子吃得迟,这会子韩兰玥才给他们准备午饭。

    韩榆从门口探出个脑袋

    :“三姐打算给邈邈做什么?”

    张宝珠才三四个月,很多东西吃不了,韩春岚不在家,她的主食基本就是米汤。

    韩文邈能吃的东西就多了,米面都不挑。

    韩兰玥系上襜裳:“我还没想好。”

    韩榆灵机一动:“家里可有菠菜?”

    韩兰玥翻找了下:“还剩一些。”

    于是,她在韩榆的指导下,把菠菜煮好捞出,挤出菠菜汁,混入揉好的面团里,再擀成面条。

    如此,一碗翠绿的面条便出锅了。

    韩文邈对鲜亮的颜色毫无抵抗力,一小碗吃得一滴不剩,肚皮圆滚滚。

    他一高兴,油腻腻的嘴吧唧亲在韩榆脸上:“啵!”

    韩榆脸色僵了下,从袖中掏出帕子,先给韩文邈擦嘴,再翻个面,给自己擦脸。

    韩兰玥乐不可支:“这法子榆哥儿从哪学来的?”

    韩榆淡定道:“一本闲书上的,偶然翻阅所得。”

    其实是曾经看基地里的小孩子吃过,又恰好听做这碗面的厨子跟人炫耀他因此得了多少枚晶核。

    权当是差点逗哭小家伙的赔礼。

    陪韩文邈吃过饭,韩榆又回二进院,准备把还未抄完的书解决,尽快送去书斋。

    路过枇杷树,韩榆忽然停下脚步。

    走近,蹲下。

    韩榆伸出两根手指,对准树下的一块石头,轻轻戳了下。

    柔软的指尖仿佛触上一团棉花,深陷进去。

    韩榆移开手指,定睛看去。

    那块巴掌大小的石头上,赫然出现两个小洞。

    韩榆:“!!!”

    韩

    榆同手同脚地回屋,不忘插上门销,后背靠在门上,试图感知异能的存在。

    很可惜,没有。

    他前世的能力莫名其妙恢复了,但又没完全恢复。

    韩榆吐出一口浊气,踱步到桌前坐下。

    这里不是末世,没有大量的晶核供他食用。

    没有晶核遏制,拥有异能的他无异于猛虎出笼,很容易失控伤人。

    即便换了具身体,韩榆也不敢保证异能的负面效果会不会随之消失。

    思及此,韩榆松了口气。

    而对于这突然恢复的力量,韩榆并没有多少感觉。

    他如今身处太平年代,纵使入朝为官,也是走文官的路子,这把子力气多少有点鸡肋。

    唯一的用处,或许就是可以背着沉甸甸的书箱健步如飞。

    韩榆提笔蘸墨,不无促狭地想道。

    ......

    傍晚时分,韩松从私塾回来。

    从韩兰玥那处得知韩榆中午大显身手,韩松眸光微闪,在吃过饭后去找了韩榆。

    韩榆察觉到脚步声并未消失,反而跟在自己身后,诧异地回过头:“二哥?”

    韩松面色如常:“今日感觉如何?”

    韩榆推开门,让韩松先进:“感觉好多了,明日便可回去。”

    韩松微微颔首,一目十行地翻看完韩榆白天所写的文章,漫不经心道:“今天中午你给邈哥儿做了饭?”

    韩榆眨眨眼:“我只是口述,最后还是三姐做的。”

    韩松手指略显急促地轻敲两下桌面:“那个......面条的做法,你

    是从哪里学来的?”

    怎么还刨根问底了?

    “去年我不是经常跟同窗换书看,有一次得了本闲书,从那上面看到的。”

    “二哥问这个作甚?”韩榆用调侃的口吻,“可是也想尝一尝?”

    韩松摇了摇头:“我尝过。”

    当年行军途中,凌先生得知他生辰,便下厨为他做了一碗面。

    也是绿色。

    他以为能从韩榆这里得知先生的一丝消息,如今想来,希望又要落空。

    韩榆翻开书:“好吧,我还剩半篇文章没抄完,明天中午准备送去。”

    韩松轻嗯一声:“你抄,我看一眼你的策论。”

    韩榆弯了弯眼:“多谢二哥。”

    韩松强行摁下失落,依据个人见解在策论的空白位置留下批注。

    批注完毕,韩松把宣纸放到桌角,打算离开。

    正欲开口,眼神有一瞬的凝滞。

    昏黄的烛光从韩榆左侧打过来,勾勒出一半清晰的眉眼。

    另一半藏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

    光暗交织,有种肆意挥洒的浓墨重彩。

    韩松瞳孔轻颤,闪过一丝恍惚。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灯芯爆开的脆响。

    韩松眼神逐渐清明,腾地站起身。

    宽袖一扫,不慎将书本拂落在地。

    韩松喉咙一紧,弯腰去捡。

    然而韩榆比他动作更快,一倾身就把书捞到手里。

    韩榆抬头:“二哥这是要回去了?”

    唇红齿白,精致秀气。

    又不像了。

    韩松掩在袖中的手倏然松开,呼吸放缓:“对,你早些歇息,不要熬太晚

    。”

    韩榆对他的关切十分受用,笔头怼了怼下巴:“我知道啦,二哥快去吧。”

    也不知方才韩松在想什么,那眼神真叫人毛骨悚然,韩榆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策论我给你批好了,你回头记得看。”韩松留下这一句,快步离去。

    韩榆头也不抬地昂了一声,手里的笔挥出残影。

    回到私塾,韩榆不出意外地获得一大波来自同窗的关心。

    韩榆三言两语回应,开始新一轮的学习目标——院试。

    在韩榆的既定计划中,最好明年参加院试。

    这样一来,他就要花费比旁人更多的心血和努力。

    不过这回韩榆收敛许多,不再玩命一样地学。

    罗先生对韩榆寄予厚望,时常一对一地教导,这让韩榆痛并快乐着。

    在院试到来之前,先来的是韩松的乡试。

    八月中旬,韩松离家前往省城。

    韩榆原本是想向先生告假,提前体验一下乡试。

    结果假没告成,反而被罗先生留下来,为丁班的学生出题。

    月度考核将近,先生却在这关键时候得了风寒,难免精神不济。

    恰好韩榆这时候撞上来,先生就拉他充壮丁,将出题的重任交托给他。

    韩榆看着丁班的小萝卜头们,不由想起当初刚入私塾时的场景,笑容逐渐慈祥(?):“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出一份让您满意的考卷。”

    丁班全体学生:瑟瑟发抖.jpg

    ......

    历时两天,韩榆把新鲜出炉的考卷交给

    罗先生,和席乐安去沈家做客。

    沈华灿前段时间捡回一只猫崽子,正好今日得空,韩榆和席乐安都急着去和它培养感情。

    虽然韩榆有了壮壮,虽然壮壮的占有欲很强,但韩榆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韩榆向壮壮保证,家里只会有它一只小猫咪,所以壮壮也就睁一只闭一眼,勉强容许铲屎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韩榆和新来的小猫熟悉一番,三个人凑一桌,把先生布置的课业完成。

    写完后,沈祖父几乎是掐着时间出现。

    韩榆见状,忙不迭起身作揖。

    沈祖父挥挥手,让三人坐下:“最近学得如何?”

    韩榆知道,接下来沈祖父要考校他们近期所学,忙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回答。

    沈祖父虽然亲和,一双眼却格外锐利,任何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每当这时,韩榆都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应对。

    待考校结束,韩榆惊觉后背生出一层冷汗。

    眼看天色见黑,他便提出离开。

    沈祖父早已习惯孙儿的好友从不留下用饭,轻捋胡须:“灿哥儿,你去送送他们。”

    沈华灿面上含笑:“走吧。”

    目送一行三人远去,孙管家上前来:“老爷,可确定是韩小公子了?”

    沈祖父颔首。

    孙管家面带忧色:“可是阮家那位......”

    沈祖父淡淡道:“几年前我就明确拒绝过他,即便这回再来,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当然了,还得征求韩

    榆的意见。”

    “对对,这是自然。”孙管家叠声道,眼睛悄然湿润,“少爷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满意的。”

    沈祖父不作声,拄着拐杖离开。

    ......

    沈华灿送两人到门口,分别递给他们一盒糕点。

    “这是家中厨娘新研制出来的,你们带回家尝尝。”

    韩榆也不推拒,坦然收下。

    不远处的巷子里,和韩榆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人掀起帘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家大门。

    “就是他?”

    少年人声音清亮,却带着股与年岁不符的阴狠。

    “沈家鲜少有客登门,这几年沈家对外往来最多的就是沈华灿身边那两人。个头略高的是今年府案首,远比另一个优秀,若是沈祭酒有心收弟子,定然是前者。”

    “案首?”少年人冷笑,“一个浑身透着穷酸气的小子,凭什么得到他的垂青,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我?”

    少年人身后存在感极低的男子始终低头,鹰隼般的双眼落在马车内图纹繁复的地毯上:“二公子打算如何?”

    “父亲让你护送我前来太平府,可说了让你一切听从我的吩咐?”少年人问。

    青衣男子毫不迟疑地答:“是。”

    少年人微微眯起眼,指向韩榆所在的方位:“既然如此,本公子命令你,现在撞过去。”

    男子眼里划过诡谲的暗芒:“是!”

    说罢便起身出了马车,握起缰绳,一鞭子抽到马屁股上。

    品相上乘的汗血宝马吃痛,在男子的驾驭

    下直奔韩榆而去。

    ......

    “话说榆哥儿,你家邈邈现在可能吃糕点了?”

    提及韩文邈,韩榆眼神柔软:“几个月前就能吃面食了。”

    沈华灿见过韩文邈一次,对他很是喜爱,立刻让小厮再取几盒来:“那你们就多带点回去,榆哥儿给邈邈吃,安哥儿自己吃。”

    席乐安哈哈笑:“我这是沾了邈邈光?”

    韩榆忍俊不禁,正欲道谢,耳畔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循声望去,就见一辆马车直直朝他撞过来。

    风扬起车帘,少年人的脸映入眼帘。

    时隔多年,韩榆还是一眼认出了此人。

    ——阮侯家的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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