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在韩榆惊恐的目光下,韩松哧溜缩回手。
尴尬。
尴尬是今夜的韩家兄弟。
韩松:“咳——”
韩榆挠了挠痒乎乎的肚皮:“二哥可瞧仔细了?”
韩松定睛望去,那肚皮白皙圆润,不见丝毫淤青:“是我看错眼了,没受伤就好。”
韩榆放下衣角,松了口气:“二哥可还有事?”
韩松瞥了眼他面前的课业:“没事了,你写吧。”
目送韩松离开,韩榆吧唧一口亲在小白的花骨朵上:“幸好,幸好。”
小白忸怩了下,从指尖滑落,稳稳在桌面扎根,催促韩榆赶紧完成课业。
韩榆嘀咕:“你跟二哥越来越像了,总喜欢敦促我学习。”
小白轻晃两下。
“好好好,我这就开始。”韩榆无奈笑道,提笔蘸墨。
翌日一早,韩榆和韩松晨起健身,吃完饭赶往私塾。
途中听到吴先生的最新消息。
“熬了两天终究没熬过去,昨儿下午没的。”
“天又热了,隔壁人家闻到臭味才发现。”
“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还是邻里们凑了钱给他下葬。”
韩松对前面那条街的火灾略有记忆,不知想到什么,侧首看向韩榆。
韩榆支棱起耳朵,正听得专心。
“过两日娘和二婶去摆摊,放课后我也会去帮忙。你一个人在家,即便是饿了也不可在灶房乱捣鼓,以免点了屋子。”
“知道啦。”韩榆拖长了语调,又说,“二哥去帮忙
,我也要去。”
韩松没答应:“你还没推车高,等你长高了再说。”
韩榆气坏了。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身高歧视?
但气归气,韩榆也是明白韩松的话不无道理。
要是他站在推车后面,客人来买东西,怕是都看不到人。
韩榆低头,脚下的影子矮墩墩的。
气馁地拿鞋尖蹭了蹭,韩榆决定今晚吃两碗饭。
多吃饭才能长高。
还有晨练,亦不可间断了去。
......
转眼五日过去。
竹桌竹椅陆续编好,刷洗干净了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晒干后,就准备出摊。
出摊第一日,萧水容和苗翠云天不亮就起身了。
前者把醒发整整一夜的面团取出来,搓成团准备包包子,后者开始忙活卤味和配菜。
担心生意不好,她们不打算做太多,免得卖不完浪费了。
很快韩兰英韩兰铃两个姑娘也进来,在一旁打下手。
忙活了一个半时辰,第二笼包子出锅,那边的卤味配菜也已调好。
这时天色刚亮,空中还挂着一轮弯月。
韩树从灶房门口探出个脑袋:“娘,二婶,你们好了没?”
“好了好了。”苗翠云高声道。
把吃食和两小套竹桌竹椅送上推车,萧水容想想还是没摘下襜裳,就这么出门了。
韩宏昊和韩宏晔白天要出门做工,韩松韩榆又要读书,只韩树一个男人跟着去了。
韩兰英站在门口,望着推车渐渐远去,紧张地握住二妹的手:“铃姐儿,一定能卖得
很好,对吧?”
韩兰铃重重点头:“一定可以。”
韩兰英呼出一口气:“要是这生意做不成,怕是要回村去。”
在镇上吃什么都要掏银子,韩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纵使有分家所得的五十两,也不可肆意挥霍。
挣不到银子,总不能在镇上白吃白喝,只能回桃花村。
想到刻薄蛮横的齐大妮,韩兰英就觉得窒息。
齐大妮为了跟张地主家攀上关系,不惜逼迫铃姐儿嫁给一个傻子。
韩兰英眼看就要到说亲的年纪,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的婚事被齐大妮盯上,会被说给一个怎么样的人家。
即使爹娘不会同意,她还是想远离桃花村,远离那个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韩兰铃也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眼里闪过厌恶:“大姐你别胡思乱想,松哥儿榆哥儿等会要起来,咱们先做早饭,回头还要做针线活。”
韩兰英应下,又一头扎进灶房。
约摸过了一刻钟,韩榆打着哈欠出来。
停在一进院的推车不见了,韩榆合上嘴:“她们已经出门了?”
韩松从隔壁出来,垂眸整理衣襟,轻描淡写嗯了一声:“你还睡着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走了。”
韩榆嗅着灶房传出的香气,不自觉往那边走:“等放课了,咱们过去瞧瞧可好?”
韩松抬步跟上:“可。”
韩榆去灶房转一圈,偷了个包子吃,被韩松拎去晨练。
半个时辰结束,两人换下被汗水打湿的衣裳
,去正屋吃饭。
壮壮全程陪同,韩榆这边吃完,就扒拉他腿,嗲着嗓子喵喵叫。
韩榆哪里不知他这是在讨食,把碗筷送去灶房,就往他吃饭的碗里添了吃的。
“喵呜~”
铲屎的,算你识相~
壮壮用短了一截的尾巴轻扫韩榆的手背,粉色肉垫拍拍韩榆,喵喵喵地快乐吃饭。
韩榆看了一会儿,那边韩松收拾好东西出来,便结伴前往私塾。
一直惦记着摆摊的萧水容,这边放课的锣声刚响,就迫不及待拉着韩松跑出课室。
席乐安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再抬头,已不见韩家兄弟二人的身影。
他表情空白了一瞬:“他们俩......好快。”
沈华灿被他傻乎乎的样子逗乐了,提醒道:“忘了榆哥儿上午跟咱们说过的事了?”
席乐安哦哦两声,一拍脑袋:“课上先生讲得略有些深奥,听得我头晕眼花,我都给忘了。”
“那既然今天是榆哥儿家第一天摆摊,咱们可要去添个彩头,捧捧场庆祝一下?”
韩榆是席乐安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曾不止一次地开导他。
席乐安私以为,他能有今日这般,和榆哥儿脱不开关系。
友情是双方的,绝不能只一方付出,另一方什么表示都没有。
席乐安兴致勃勃地想着,要不要从家里拎几斤肉,送去榆哥儿家。
沈华灿摇了摇头:“榆哥儿既然没让我们一同前往,就是担心我们有所表示。”
席乐安不明所
以:“第一天开张,理应有所表示。”
沈华灿轻敲他一下:“若咱们送东西去,那才是真正生分了。”
大张旗鼓地送东西去,难免惹人眼红。
更甚者,还会给韩家带来一些小麻烦。
榆哥儿也是为了双方都好。
席乐安一时间没转过弯,挠挠头表示不解。
沈华灿神情一肃:“就问你听不听我的?”
席乐安条件反射地立正:“听!”
沈华灿满意一笑:“很好,你先回家去,过几日再问问榆哥儿,也好去尝尝榆哥儿家小食的滋味。”
席乐安嘟囔两句,含糊其辞听不清说了什么,拿上书本塞进布袋:“那好吧。”
......
韩榆对两个小伙伴的谈话内容毫不知情。
可若是知道了,也会赞同沈华灿。
韩榆从来都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
就好比他和韩松,因为成绩优异,屡次得到罗先生的褒赞,不止一次被同窗明里暗里地挤兑过,各种膈应人的小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那些个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哪个是省油的灯?
韩家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户人家,光是准备推车和吃食就掏了好些银子。
如若有人眼红生事,怕是一切支出都要打水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韩榆相信他们会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韩榆在路上走着,将今日先生讲授的文章背给韩松听。
稚嫩的童生清脆嘹亮,惹得过路行人纷纷侧目。
有人注意到他二人身上显眼的书生袍,啧啧感叹:
“不愧是罗先生,教出来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厉害,这才多大年纪,竟然背书背得这么溜。”
“要我说啊,进士老爷跟举人老爷还是有区别的,那焦家私塾出来的学生我就没听过几个有出息的。”
“可不是,我家儿媳妇二月份死活要把孙子送去焦先生那处,我跟老头子没同意,她还生了好几天的闷气。这才几个月,我家小孙孙张嘴就是之乎者也,这都是罗先生教得好。”
韩榆将过路人的交谈尽收耳中,微抬下巴看向韩松,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韩松敢保证,若是他身后有尾巴,估计得晃出残影。
韩榆背完最后一句,清清嗓子说:“先生自然是最好的,真搞不懂黄睿跟三叔怎么想的,几乎把那位焦先生吹上天。”
韩松淡声道:“不过是沽名钓誉之人。”
这还是韩松头一回直白地表露出对一个人的不喜。
韩榆若有所思,想必那位焦先生当真不怎么样。
余光瞥见举着草靶子卖糖葫芦的老丈,韩榆眼眸一亮,揪住韩松的衣袖:“二哥。”
韩松当即想到上次当街吃糖葫芦的场景,面色微黑:“不......”
“谢谢二哥,二哥真好,二哥我去去就来!”
欢快的嗓音掐断韩松的话头,韩榆迈着短腿啪嗒啪嗒跑远了。
那背影,像极了出笼的鸟儿。
韩松:“......”
无奈一叹,走到路边等韩榆买完回来。
然后,韩松就眼睁睁看着
韩榆举着两根糖葫芦跑到跟前。
右手捏着糖葫芦咬一口,左手递上前:“呐,给你。”
韩松战术后退:“我不......”
韩榆踮起脚,糖葫芦塞了韩松一嘴。
“酸酸甜甜,很好吃的,二哥快吃。”
韩松:“......”
见韩松不动,韩榆催促:“二哥快吃啊,再不吃就该化了。”
到底是他的心意。
韩松默念,心一横,咬下一颗。
......
韩榆二人在集市外溜一圈,找到自家摊位所在。
原以为头一天出摊,生意会比较冷清。
谁知生意意外很不错,摊位前站着好几个人买包子和卤味,一旁的小竹桌前还坐着三五个客人,哧啦哧啦嗦着面。
韩榆喜出望外,一溜小跑上前:“娘,大伯娘,大哥。”
萧水容于百忙之中看他一眼:“榆哥儿来啦?饿不饿?”
韩榆瞅了眼蒸屉里的包子:“中午吃得多,还没饿。”
总不能吃掉别人等了许久的包子。
“等会儿就能收摊,榆哥儿到旁边坐坐,要么跟你二哥先回去。”
韩榆选择了前者。
接下来两刻钟,韩榆坐在小竹椅上,托着腮看人来人往。
并非一直有人来他家的摊位,也有人被两旁的吆喝声吸引,去买了其他吃食。
韩榆数了下,两刻钟里共有十个人来,五个人买包子,三个人吃面,仅两人买了卤味。
眼看暮日西斜,萧水容跟苗翠云商量了下,打算收摊。
韩树把竹桌竹椅塞到推车
底下,几人合力,推着推车回家去。
橙红的夕阳普照大地,每个人都挂着红润的笑脸。
萧水容三人在集市待了整整一天,午饭吃了两个包子应付。
韩榆走在他娘边上,好几次听到她肚子在咕噜咕噜叫。
回到家,韩兰英和韩兰铃已经做好晚饭。
把推车停好,取下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韩宏昊兄弟俩也回来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数钱。”
想到小竹篓里叮当作响的铜板,大家觉得满身的疲惫都散去几分。
囫囵吃了晚饭,一家人围桌而坐。
韩宏昊把竹篓反扣到桌上,伴随着叮当声响,铜板落了一桌。
“一个,两个,三个......二百三十六......二百六十八!”
“二百六十八文钱!”
负责数钱的韩树按捺不住激动,拍着桌子高喊。
“这、这么多?”
“树哥儿你没数错吧?”
韩树不乐意了:“我虽然没读几本书,数数还是会的,这一个一个地数,哪里会出错?”
韩宏晔不敢相信,又让韩松数了一遍。
韩松在众人灼灼注视下,淡定地数完所有铜板。
“大哥没数错,确实是二百六十八文钱。”
所有人:“!!!”
韩宏昊抹了把脸:“摆摊竟然这么挣钱吗?”
要知道,他们在张地主家累死累活一整天,也才挣十个铜板。
韩榆笑得眼睛完成月牙,不吝夸赞地说:“主要还是娘和大伯娘手艺好,客人们的鼻子和舌头可灵了,好
不好吃他们能分辨不出来?”
民以食为天。
况且他们家的吃食定价也不高,量多又实惠,客人们自然愿意掏钱。
“真好。”
忙活了一天,苗翠云和萧水容浑身酸痛,只想躺下睡一觉。
可看着面前这一小堆黄铜色的铜板,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若非面粉用完了,她们可以再卖个一天一夜!
“大家都辛苦一天,早些洗漱歇下,明儿才有精气神继续干活。”
到底是长嫂,苗翠云一声令下,大家便都端盆洗漱去了。
至于摆摊赚的钱,提前说好两房对半分,一旬分一次。
账目都记在明面上,彼此绝非奸猾之人,也不存在什么猜疑。
夜色下,小院因着那二三百文钱很是热闹了一阵。
洗漱后,便都熄了灯,枕着美梦睡去。
韩榆的隔壁是韩宏晔夫妇俩的屋,练习八股文时,两人的鼾声清晰入耳。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韩榆悄然勾了下唇,手腕稳稳悬空,颇具风骨的字迹跃然纸上。
一篇八股文并一首试帖诗,练完后照例默写半篇文章,紧接着又是总结今日课堂所学。
如此这般,忙碌却充实。
戌时初,韩榆熄灭油灯,躺下入睡。
......
这天之后,韩家的小摊逐渐走上正轨。
萧水容和苗翠云生得秀丽,满头青丝用头巾包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是爱干净的。
在食材方面,她二人也不吝啬,无论是包子馅儿还是面条上的配菜,只会多给不会
少给。
包子皮儿被里头的馅料撑得圆鼓鼓,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油香。
面条的配菜只两种,荤的和素的。
每回苗翠云都满满一大勺浇上去,直把白花花的面条盖了个严实。
还有那卤味,色香味俱全,整个儿浸在卤水里,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以上种种,成功让韩家的小摊在一众摊贩中脱颖而出,成为食客们的新宠。
也不是没人眼红,试图针对韩家小摊,只是被妯娌俩轻松化解了。
最过分的一次,有人雇了个懒汉,污蔑韩家的吃食里有虫子。
那懒汉当真配得起“懒汉”二字,滚滚的一碗面汤,虫子还是个活的。
不仅没能诬陷成功,反而连累自家的生意大打折扣。
转眼到了七月,酷暑时节。
在韩榆隐晦的提议下,萧水容又在吃食里加了一样凉茶。
在这炎炎夏日,当你走在路上,如何能抵抗一碗清透爽口的凉茶的诱惑?
凉茶的畅销在意料之中,韩家又多一笔收入。
因为小摊的生意太好,三个人时常忙不过来,对此有少数食客颇有微词。
好在没多久,韩春岚伤势痊愈,也过来帮忙。
四个人忙活,勉强还算应付得来。
每逢休沐日,韩松体谅她们出摊辛苦,也会过去帮忙。
至于韩榆,怕是去了也会添乱,索性老老实实在家学习。
韩松的举动被有心人瞧见,在私塾里宣扬开来。
许多学生认为韩松一介童生却混迹于集市之中,有损读
书人的风骨气度。
就连数月未见的韩宏庆都闻讯而来,厉声质问,并以命令的口吻不许韩松再去。
三房都分家了,韩宏庆有什么资格管到隔房侄子的头上?
韩松自是不予理会。
但随着韩宏庆的知情,韩松猜想应该用不了多久,桃花村那边就能知道大房二房的最新情况。
可那又如何?
韩宏昊和韩宏晔都不再是当年那个愚孝的儿子了。
等韩宏庆气得甩袖而去,韩榆小小声说:“万一爷奶他们跟爹要银子怎么办?”
韩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韩·守财奴·榆才不愿把钱给讨厌的人。
韩松手指捋平卷翘的书角:“分家时白纸黑字写着,每年该给爷奶多少东西。超过这个份额,多给是爹和二叔孝顺,不给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韩榆轻唔一声,算是回应,转头趁休息时间继续抄书。
只是他二人还是低估了齐大妮不要脸的程度。
这天一早,齐大妮敲开院门,上来就问两个儿子要钱。
“要不是小三告诉我,我都不晓得你们两个不孝子摆摊挣了大钱。”
“还敢背着老娘让韩春岚跟杨家的和离,真是胆肥了!”
“十里八村都传遍了,杨世昌抱回去的崽子不是他的种,你倒是精贵,这点气都受不得,杨家没嫌弃你不能生养......”
齐大妮叉着腰,对着所有人一顿疯狂输出,就连韩榆都没能幸免于难。
对此,韩宏昊和韩宏晔硬气得很。
“为
了给我们俩治腿,家里欠了一百多两外债,还有大姐,她前段时间身子老不好,还咳血,也欠了二三十两。”
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的韩春岚:“???”
韩宏晔接过兄长的话头:“娘您要钱可以,只要您跟爹帮我们还了这一百五十两,往后每年都会把挣到的一半孝敬给您,您看如何?”
齐大妮当然不乐意。
而韩宏晔也是仗着老两口手里只有几十两,才会许下这样的承诺。
不等齐大妮有所反应,韩榆扑上去,整个人挂她腿上。
最近韩家伙食不错,韩榆又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脸蛋都圆了不少。
这厢全部体重坠在齐大妮身上,当场把她撞了个屁墩儿。
“奶,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帮忙还了这一百五十两吧,我都已经三个月没吃上一口肉了呜呜呜呜......”
齐大妮信以为真,哪里愿意做这个冤大头,连滚带爬地跑了。
门一关,韩榆瞬间收了哭声,露出八颗牙齿:“怎么样?我哭得是不是很逼真?”
所有人:“......”
在韩榆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大家憋着笑点头。
“是是是,榆哥儿哭得真好。”
“赶紧收拾收拾,该出摊了。”
又是休沐日,韩松换上耐脏的粗布短打,叮嘱韩榆在家好好读书,随萧水容几人一道出了门,傍晚时才回来。
韩榆带着今日份疑难找上韩松。
韩松捏了捏酸胀的手臂,着手答疑。
韩榆心领神会,
殷勤地绕到他身后,双手齐上,在韩松右臂上捏来捏去。
一问一答,时间过得很快。
韩松解答完毕,又拿起自己的书本,不紧不慢地翻看。
韩榆甩了甩捏得发酸的手,与他相对而坐。
抬眼望去,是韩松专注的面孔。
韩榆福至心灵,突然问:“二哥,你觉得人为什么要读书?”
韩松怔了下。
韩榆补充说明:“又或者是,读书的意义?”
韩榆自诩读书已经够努力了,但比起韩松,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他很好奇,韩松这样努力的目标所在。
重活一世,他想通过读书获得什么?达成什么目的?
像前世那样,位极人臣,名留青史?
韩榆觉得不止如此。
否则韩松那时常压抑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总归是有来处的。
韩松沉吟片刻:“一为大越。”
即便大越已经烂了,将来还会更烂,但韩松还是想救它。
凌先生曾对他说,我若不救它,又有谁会救它呢?
凌先生几乎凭一己之力,将大越从灭国的边缘拉拔回来。
韩松视凌先生为恩师,重生后的夙愿便是为大越略尽绵薄之力。
韩榆默默点头,这点在他的意料之中。
所以还有其二,其三,甚至更多?
韩榆洗耳恭听。
韩松眼神变得悠远:“二为先生。”
“先生?”韩榆来了兴趣,“可是罗先生?”
韩松摇头,眸光转向韩榆。
许是他此时内心激荡,有韩榆在前,不免生出倾诉的欲.望。
“非也,是
凌先生。”
说起凌先生,韩榆就想到几个月前从野史了解到的那位建国初期的凌先生。
韩榆心思流转:“可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位?”
韩松语气微顿,微微摇头:“不是。”
多年后,凌先生在大越风雨飘摇之际横空出世,力挽狂澜,许多人猜测他是一百多年前那位凌先生的后人。
韩松也是这么认为。
韩榆猜,这位凌先生应该在将来与韩松有什么深重的渊源。
总归现在韩松身边没一个姓凌的。
韩榆保持沉默,只作没发现其中的疑点。
韩松抿一口水:“是一位盖世无双,愿舍身救国的大义之人。”
世人皆道先生有铜头铁臂,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可韩松知道,先生只是肉体凡胎。
他瘦骨嶙峋,沉疴缠身,像一口灌风的麻袋,无时无刻不在苟延残喘。
直到生命的尽头,陪伴他的只有一盆半死不活的花,和一尾布满划痕的瑶琴。
韩榆双手托腮:“二哥一定很崇敬他。”
韩松很难忽略韩榆笃定的口吻,也不作掩饰:“是。”
韩榆咂摸着,有点不是滋味。
这位凌先生当真这般厉害?
二哥可从未给过一个人这样高的评价。
韩榆还想再试探两句,韩松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太多。
担心韩榆起疑心,韩松打住话题:“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吧,早点睡,明日还要上课。”
韩榆轻哼一声:“二哥也早些休息。”
韩松应声,目送韩榆离开。
...
...
翌日,有人在酒楼举办了一场小型诗会,广邀同窗前去参加。
韩松不欲前往,最后还是被祁高驰拉了去。
韩榆只好与小伙伴走一段路,再独自回家。
途经一条窄巷,里头有呼救声传出。
在巷口张望,是一位老丈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老丈似乎发现了韩榆的出现,用嘶哑的声音说:“小娃娃,我起不来了,你能来扶我一把吗?”
韩榆眼神微闪,笑着应好。
不缓不急走到老丈面前,伸出一只手:“老人家,我......”
话未说完,一只大手从背后绕到身前,用手帕捂上韩榆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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