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是韩松第一次参加县试。
来镇上读书之前,韩发跟他说,若是考不上童生,就不能再继续读书。
所以他没日没夜地学,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县试开考前,罗先生给考生放了两天假,用以调整修养,以最好的状态参加县试。
韩宏庆又带了女人回来,韩松不愿待在这里,就回村去。
下午,韩松一个人在屋里背书,敲门声响起。
门外是韩榆,他手里端了一碗汤:“二哥,这碗鸡汤给你补身子。”
彼时的韩松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不知人心险恶,更没学会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
他接过鸡汤,一饮而尽。
没多久,腹中咕噜作响。
从下午到第二天,他不记得跑了多少趟茅房,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走路都要扶墙。
韩松觉得是韩榆的那碗鸡汤,导致他接连泻肚。
但他没有把自己的怀疑告诉爹娘。
一来是不想他们担心,二来也是不想让韩宏昊在他和亲弟弟之间左右为难。
好在苍天庇佑,临行前韩松总算止住了泻肚。
但也因为身体太过疲惫虚弱,险些错过了县试。
......
类似的事不知凡几,韩松深受其害,韩榆最终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经历千难万险后,韩松回到十岁这年。
他下定决心,对韩榆敬而远之。
起初他确实做到了。
韩榆每每想要靠近,每每都在他
冷漠的眼神下落荒而逃。
直到韩榆在山里受了伤。
兄弟二人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韩榆怀着一腔热忱,丝毫不畏惧他的冷脸,撒娇卖痴,时常搞得他哑口无言。
韩松想,或许可以引导韩榆走上另一条路。
一条正直、光明的路。
所幸他的教导没有白费,韩榆在他既定的规划下愈发优秀,和上辈子的韩榆判若两人。
韩松坚信韩榆会越来越好。
直到今天。
理智告诉韩松,他此时应该狠狠质问韩榆。
可从私心角度,他又觉得现在的韩榆做不出那样的事。
这一年里,韩松看着韩榆成长,又怎会看不透他的心?
他可是智多近妖的韩首辅啊,没人能逃得过他一双眼。
韩榆如此单纯,如此真挚。
“你在做什么?”
所以韩松刻意控制着呼吸,面色如常地问道。
只有韩松自己清楚,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有多复杂。
失望与侥幸交织缠斗。
一时间不分上下。
他看见韩榆拿抹布擦了擦手,笑脸灿烂,又莫名透着几分小恶劣。
“呀,被二哥发现了。”
韩松心脏陡一沉。
却见韩榆啪嗒啪嗒走来,牵起自己的衣袖,半拖半拽地拉他到灶台前。
韩松眉头拧起,下颚紧紧绷着。
好似一颗气球,在空中飘曳不定。
只需轻轻戳一下,就会“砰——”地炸开。
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韩榆嘿咻嘿咻爬上小木凳,指着锅里还在翻滚的糙米粥,一脸邀功的意味。
“
我这不是见二哥近来太过勤奋,担心二哥还没考试就先累坏了身体,昨儿午休时去了一趟医馆,买了些滋补的药材。”
提及药材,韩榆小脸一红,颇不好意思地说:“只可惜我手头有些紧,不能给二哥买多么上等的药材,还望二哥不要见怪。”
韩松呼吸一滞,向锅里看去。
饱满的饭粒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其中夹杂着几抹明显的深色。
是人参、当归之类的滋补佳品。
也正应了韩榆的那句“手头紧”,都是些边角料,疙疙瘩瘩的,卖相不是很好。
可即便它们丑得惨绝人寰,也丝毫不妨碍韩松沉入谷底的心脏一个猛冲,飞入云霄。
韩松不甚明显的喉结轻轻滚动,嗓子哑得厉害:“你......”
韩榆旁若无人地说:“我这不是想给二哥一个惊喜,好让二哥知道,我这个当弟弟的每时每刻都有关心你。”
不经意间转头,捕捉到韩松有些怪异的表情,登时眉头一皱:“二哥这是什么反应?”
他不该感动得热泪盈眶,然后再给自己一个热情的拥抱吗?
韩榆脚下一转,直面韩松,眯着眼打量他:“我忽然想起来,二哥最开始问我的那话,怎么听起来有质问的意味在里头?”
韩松瞳孔一缩:“我......”
然而韩榆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凶巴巴地一跺脚,双下巴都气出来了。
“好哇,我自掏腰包给二哥补身体,二哥竟然还对我
这么凶?”
“二哥是在怀疑我吗?”
“二哥为何要用那样的调子同我说话?”
“难不成二哥以为,我会在粥里放什么不好的东西?”
韩榆双手叉腰,跟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顿说,韩松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趁韩榆长篇大论后扶着灶台大喘气,韩松见缝插针,语速极快地道:“我没有。”
忽略他发飘的眼神,还真像那么回事。
韩榆一瘪嘴,跟天要塌了似的:“我就诈你一下,你竟然来真的?”
韩松:“......榆哥儿你听我说......”
“我不听!”
韩榆捂住耳朵,眼眶红红,只差一步就要飙出泪来。
韩榆的模样刺得韩松双目生疼,愧疚如同潮水般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韩松手足无措地上前一步,欲扶住身体摇晃的韩榆,担心他从凳子上摔下去。
却被韩榆闪身避开,双手扑了个空。
韩榆吸吸鼻子,垂着脑袋不去看他,低声的嘟囔饱含委屈:“我这样为二哥着想,终究是错付了。”
说罢,颤着肩膀抽噎一声,跳下小木凳,冲出了灶房。
望着那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韩松狠狠一怔,下意识追上去。
仅差一步之遥,就要追上前面的人。
只可惜韩榆已先韩松一步跑进屋,用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睛瞪了他,啪嗒一声甩上房门。
韩松躲闪不及,险些被夹了鼻子。
韩松:“......”
韩松深吸一口气,轻叩房门:“榆哥
儿,开开门。”
无人应答。
韩松再叩:“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次有了回应。
韩榆:“呵,不信。”
韩松:“......”
韩松哑然无言,并且心虚。
因为有那么一瞬,他确实动摇过,也的确对韩榆生出了怀疑。
如今的局面,也算是他应得的。
韩松无声叹息,一贯平淡的、波澜不兴的语气软和下来:“是我的错,我不该质疑榆哥儿的一番好意。”
另一边,韩榆坐在小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壮壮。
再看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哪有半分怒气。
在韩榆看来,韩松完全有资格怀疑。
毕竟下药的事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也确实对韩松造成了伤害。
但前提是他和韩松没有达成深厚的兄弟情义。
虽然理解,但不赞同。
韩榆日日装乖,将自己塑造成一朵洁白无瑕的小白花,可不是为了让韩松质疑自己。
以往种种,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的人品?
简直过分!
所以韩榆单方面决定,跟韩松生一盏茶时间的气。
否则都对不起小白辛辛苦苦长出来的叶子。
正想着,韩榆发现脚步声逐渐远去。
韩榆:“???”
这就走了?
就不能再说两句?
韩榆暗戳戳磨牙,对壮壮放狠话:“我要一刻钟不理他,让他一个人哭去。”
对壮壮而言,这些话就是在对猫弹琴,根本听不懂。
但不妨碍壮壮自觉营业,在小主子膝头翻了个身,露出黑煤
球软乎乎的肚皮。
“喵呜~”
来摸摸~
韩榆轻哼一声,一头扎进壮壮的猫肚皮里,狂蹭。
刚蹭几下,脚步声响起,停在韩榆门外。
“粥好了,出来吃。”
隔着一层半指宽的木料,韩松的声音听得不是很真切。
韩榆动作微顿,继续吸猫,小声碎碎念:“我才不吃。”
这时,门外再次响起韩松平缓的声线。
“是我不好,往后再也不会了。”
无可奈何,包容,愧疚......诸多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丝丝缕缕钻进韩榆的耳朵里。
韩榆抬起头,抱着猫去开门。
韩松长身玉立,清隽的面庞在晨曦的微光下有种出乎意料的温和。
他直视着韩榆,很认真地说:“是我的错,榆哥儿不要生气。”
韩榆一手搂着猫,用手揉了揉眼睛,把脸埋到韩松身上,带着哭腔的嗓音软软发闷:“二哥,抱。”
韩松神色一僵,似有些犹豫。
韩大人从未做过这样亲昵的举动。
不习惯,但更多的是不自在。
韩榆见对面的人迟迟没个动静,仰起脑袋,拖长了音调:“嗯?”
韩松叹口气,蹲下身抱住韩榆。
“好。”他说。
右手略显生硬地拍了拍韩榆的后背,带有别扭的安抚之意。
壮壮被兄弟二人夹在中间,快被挤成一张猫饼,艰难抻开四只jiojio:“喵喵喵喵!”
无人理会它的叫唤。
韩榆气势汹汹地问:“那你以后还会像今天这样,很凶的对我吗?
”
韩松果决且笃定:“不会了。”
是他疑心病发作,辜负了韩榆的好意,认错也是理所应当的。
韩榆扒拉开韩松的手臂,一抬下巴:“那我就大度一回,勉强原谅你好了。”
韩松手肘支在膝盖上:“多谢榆哥儿。”
韩榆又一哼,往他身后跑去:“吃饭吃饭,练了这么久,我都快饿死了。”
韩松起身,紧随其后。
两人相对而坐,先后捧起碗筷。
韩榆抿了下唇:“你多吃一点,对身体好。”
韩松应好,在韩榆自以为隐蔽的关注下喝了两小碗粥。
不知是不是韩松的错觉,喝了这加了药材的粥,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疲乏似乎散去了大半。
总归身心都很舒坦就是了。
吃完饭,便赶往私塾。
和往常一样,一说一答,和着匆匆的步伐分外和谐。
长达一盏茶时间的争执,就这样轻飘飘落下帷幕。
之后数日,韩榆没有错过韩松身上的细微变化。
韩松再没用过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过他,取而代之的是绝对信任的目光。
韩松也不似往日那般冷淡寡言,惜字如金,兴致上来了,也会主动挑起话题,不再是韩榆的个人演讲。
用沈华灿的话说,韩二哥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以前韩榆总觉得韩松在压抑着什么,虽不知缘由,但因为无法过问深究,总让人心惊胆战。
如今,他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韩榆非常欣慰,将月度考核的奖励——一支毛笔赠予韩松。
“
这笔代表着先生对我的看好和期望,现在我把它送给二哥,希望二哥能在县试中一举夺魁。”
韩松接过毛笔,细细打量。
平日里他习惯用羊毫,价格低廉且使用寿命长。
他手里这支是狼毫,比之羊毫更为劲健,更适用于初学者。
但看在韩榆如此殷切的份上,韩松还是收下了。
县试都是自备笔墨,这支笔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得知韩松要用这毛笔答题,韩榆喜笑开颜,回村一路上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过。
直到韩发在他和韩松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了他们。
“这个月椿哥儿柏哥儿打算再去试试,你们三叔忙于院试,还要上课,难免分身乏术,你们俩多多看顾他们。”
韩榆默了默,心直口快道:“可是爷,三叔八月才参加院试,二哥这个月就要考县试了。”
韩发老脸一僵,他还真给忘了。
下意识地去摸挂在裤带上的旱烟,吧嗒吧嗒吸两口,借此缓解几分尴尬。
“这样啊,那就榆哥儿多多帮衬他们吧。”
韩榆:“???”
我一个五岁的,去照顾两个六岁的?
您别太荒谬了!
不过韩发压根不在乎韩榆是否有意见,不容置喙地说完,又转向韩松:“你准备得如何?”
韩松看似不卑不亢:“尚可。”
韩发点点头:“之前也说了,若是你没能考上童生,就尽早回来,别糟蹋了你爹娘的银子。”
一旁装木头桩子的韩宏晔听不下去了,好心提
醒道:“爹,咱家都已经分家了,那也是大哥的家事。”
又不花你银子,你在这儿叨叨个啥?
韩发一阵气闷,掉头就走。
韩榆撇撇嘴,左手韩松右手韩宏晔,一步一蹦跶地回家去。
娘和大伯娘已经做好晚饭,一家人围着大方桌齐齐落座,吃得肚皮滚圆。
因为韩松将要参加县试,这可是人生中头一等的大事,大家自发地保持安静,尽量不打扰到他学习。
就连韩榆教姐姐们识字,都是绕到屋后进行。
不久前韩宏昊抱回来一只猪崽子,就养在茅房旁边的猪圈里。
猪圈在院子后头,风一吹,那股子臭味直往鼻子里钻。
但没办法,二哥最要紧。
韩榆痛苦地屏住呼吸,故作不在意地在地上写写画画。
两天转瞬即逝,又该出发去镇上。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韩椿韩柏。
自从黄秀兰出事,随韩宏庆一道去了镇上,家里老两口又是无条件偏宠孙子的,这两人的坏脾气愈发见长。
牛车上人挤人,旁边的妇人不小心踩了韩椿的脚,韩椿竟当场指着对方鼻子骂起人来。
那妇人也不是个好惹的,反过来把韩椿骂哭了。
还是韩榆站出来打圆场,那妇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没抽熊孩子的大嘴巴子。
因着这个小插曲,牛车一路沉默着到了镇上。
韩松把人交到韩宏庆手里,像是丢开什么累赘,回到住处后继续新一轮的备考。
韩榆也忙于揣摩关大夫赠给他的那
本书,只觉脑袋里塞得满满都是毛线团,乱糟糟的,没个头绪。
不想打扰韩松备考,韩榆沉吟一二,决定去找罗先生。
拿着书在私塾里溜一圈,最终在一群没穿统一书生袍的小萝卜头的前面找到罗先生。
韩榆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又到了入学考核的时候。
“......还望诸位再接再厉,发现不足之处,提升自我......”
韩榆恍然大悟,这群人都是没通过的。
正欲寻找双胞胎的身影,就有一人跳出来,尖声大叫:“你个死跛子,真当我乐意来你这破私塾不成?”
韩榆哦豁一声,是哪位寿星公嫌命长?
定睛望去,是熟悉的一张脸。
哦,原来是韩椿韩寿星公。
再看罗先生,罗先生当场气了个仰倒,脸色铁青地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韩榆:“......”
真是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韩榆唯恐先生气出问题来,更怕大家不知道这破孩子是韩宏庆家的,忙不迭上前,不顾韩椿的挣扎捂住他嘴。
“实在对不住,椿哥儿也是无心之言,并非......回头我定会将这件事告知三叔,让三叔好生教导他。”
罗先生胸口剧烈起伏着,本就肃穆的脸更显冷硬:“他是韩宏庆的儿子?”
韩榆打了个哈哈,低声警告韩椿:“再乱说话,当心三叔把你屁股打烂。”
韩椿虎躯一震,安静如鸡。
罗先生原本还想再说两句,这
会子兴致全无,挥手让人离开了。
韩椿韩柏恶狠狠瞪了眼先生,跑得飞快。
“你来是有何事?”
罗先生如何看不出韩松韩榆两兄弟和韩宏庆关系疏远,不觉得是为了那两个而来。
韩榆道明来意。
“走吧,去书房。”
韩榆应声跟上。
进了书房,罗先生接过韩榆递来的书。
当看到书中的内容,浑身一震:“这书是......”
韩榆腼腆一笑:“这本书也是偶然所得。”
罗先生听出他不愿多说,便按下狂喜,专心为他解惑。
末了,面色温和了些:“这书可否借我一阅?”
“当然可以。”韩榆顿了顿,“只是我还未看完。”
罗先生抚掌:“为师不急着看,你且先拿回去,看完了再借我便是。”
韩榆应好,退出了书房。
......
有关韩椿的壮举,自不必韩榆通知,韩宏庆就从他人口中得知。
面对众人或讶然或鄙夷的注目,韩宏庆脸上火辣辣的,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去后,他就狠狠揍了韩椿一顿。
当然,韩柏也没逃过一劫。
三次不过,当真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韩榆对他二人的惨状毫不知情,加快看书的速度,总算在半个月后看完,把它交到罗先生手里。
罗先生自是喜不自禁,连声道谢。
韩榆忒不自在,嗯嗯啊啊应两声,一溜烟跑了。
罗先生净了手,小心翻开第一页。
眼前浮现韩榆面红耳赤的模样,轻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
是个孩子。”
二月二十一,县试。
前一天韩松就动身前往安平县。
与之同行的,是从桃花村而来的韩宏昊和韩树。
在他们眼中,即便幼子/弟弟再怎么老成,也才十一岁。
任韩松如何反对,还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坐上去县里的牛车。
韩榆和大姐韩兰英站在门口,目送三人远去,这才折返回去。
韩松会做饭,韩榆不会,所以苗翠云让韩兰英过来,给韩榆做几天饭。
“榆哥儿尽管去读书,灶房的事儿交给大姐。”韩兰英捏捏韩榆的脸,声音温柔。
韩榆笑眯眯点头:“那就辛苦大姐啦,等我晚上回来,教大姐识字。”
韩兰英自是求之不得,又问:“可会影响你读书?”
韩榆扒拉着门框:“不会的,几十个字而已,等大姐回去了,也好教二姐她们。”
韩兰英自是满口应下。
午休时间,三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吃饭。
“你们说,县试放榜那日,我要不要跟先生告个假?”
告假作甚?
当然是去县里找二哥,和他一起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啦~
席乐安扒一口饭:“最近先生在你们班都教了些什么?”
“四书五经都已讲完,现在主要是让我们练习四书文、五经文、试帖诗之类。”韩榆如实道来。
“这些东西你不都融会贯通了,顶多落下一天的课业,回来补上不就好了。”沈华灿摸摸下巴,“这些算是提前接触县试了不是?”
被小伙伴这么一
说,韩榆更加蠢蠢欲动。
县试考五天,考完之后将在三天后放榜。
这几天时间里,韩榆不仅没能打消这个念头,反而愈演愈烈,连梦里都是韩松考中县案首的场景。
一番心理斗争后,在放榜前一日,韩榆去找了罗先生。
罗先生听韩榆说明来意,什么都没说,只考校了韩榆几篇文章的背诵,还让韩榆当场作了一首试帖诗。
考校结束后,挑不出什么错处,就批了韩榆的告假。
韩榆喜出望外,深深作了一揖:“学生谢过先生!”
罗先生摆了摆手:“你心中有数就好,反正回来后就是月度考核。”
韩榆:“......”
看在您批我假的份上,我权当听不出这话里威胁的意思。
当天放课后,韩榆回去就跟韩兰英说了去县里的事儿。
作为亲姐姐,韩兰英其实也挺想去。
这厢韩榆征求她的意见,便欢喜不已地应下了。
于是次日天蒙蒙亮,姐弟俩就坐上了去县里的牛车。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来到韩松所在的客栈。
也是巧了,韩榆刚从牛车下来,韩松并祁高驰几人先后走出客栈。
“二哥!”
韩榆拉着韩兰英,远远向韩松招手。
韩松循声望去,韩榆蹦得比壮壮还高,存在感极强。
韩松:“......你们怎么来了?”
“我跟大姐来陪你看榜。”韩榆兴冲冲上前,“二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大伯和大哥呢?”
祁高驰给韩榆被风吹得乱蓬蓬
的头发理理顺,笑着说:“我们正是打算去看榜呢。”
韩松接上话头:“爹和大哥在客栈,过会儿才去,你们是去找他们,还是......”
“和二哥一起!”韩榆斩钉截铁道。
韩兰英迟疑了下,选择了前者。
来都来了,又不能丢回去,韩松便带着韩榆上路了。
一行人赶到县衙,刚巧衙役将红榜张贴出来。
考生们蜂拥而上,挤得不可开交。
韩松再三叮嘱,让韩榆不要乱跑,就在人群外围等他。
“这附近拍花子多了去了,当心乱跑被拐走。”
韩榆嘴上应着,韩松前脚刚走,他后脚就仗着身形小巧,从人缝钻了进去。
虽然知道韩松十有八.九是案首,他还是想亲眼看一看。
使出吃奶的力气挤到最前面,韩榆整个人几乎挂在了红榜上。
视线从下往上,停在红榜第一位。
“韩松”二字映入眼帘。
韩榆瞧着这红纸黑字,心中一阵激荡。
熟悉的气息临近,韩榆甚至不必抬头,转身一把抱住对方。
“太好了,二哥是案首!”
话音刚落,被韩松一把捏住婴儿肥。
“这事先不谈,你倒是说一说,为何不听我的话,到处乱跑?”
韩榆:“???”
韩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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