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箭四雕
王青云本正万念俱灰, 差点儿就撕下伪装,跟太子闹翻,不想江凌正好来了。
此时见江凌听了这事, 态度竟然如此泰然自若, 她不由心中惭愧, 顿时冷静下来, 暗暗叫了一声阿弥托佛,江凌可真是救了她。成大事者当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她刚才有点太沉不住气了。
江凌既然这样镇定,这事也许还有转机。
见太子并无叫江凌坐下的意思,她忙清了清嗓子, 上前劝道:“殿下,江丞相智计无双,不如您先坐下, 叫江相也坐下,大家慢慢商议才是。”
太子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嫌弃她多嘴, 不过还是自己一屁股气哼哼地坐了下来, 才朝江凌摆了摆手。
他这态度, 王青云也不放在心上, 只忙上前替他续了茶水, 又拿眼神支使太子身边的最信任的大太监向公公。
向公公忙给江凌拖了一把椅子, 又给江凌奉了茶水。
江凌谢过, 慢慢喝了两口茶,出了会子神, 才道:“无论如何,都得先把这银子的窟窿补上。不知殿下可拿得出这笔银子?”
太子满脸期待顿时变成了失望, 不耐烦地恨声道:“你这岂不是废话?若你当初没把常家给搞掉,孤至于这么缺银子么?”说着转向王尚书,道:“就看你们王家这回肯不肯帮忙了!若是不肯,那就大家一起完蛋。”
王尚书瑟缩了一下,看了一眼江凌,又看了一眼王青云,才垂头丧气道:“这些日子老臣拼了命地在筹银子。只是卖地卖辅子,都要时间。再说,就中掏空我们王家的家底,一下子也拿不出九十万两银子之巨啊。”
九十万两白银,确实不是普通之家能够拿得出来的。
王家要真一下拿出来,日后只怕也脱不掉一个巨贪之名。
“还有你们的亲家,钟家呢!谁不知道钟家那个三郎能点石成金!”
太子说得理直气壮。
他不提钟哲,王青云还忍得住。
此时听他说起钟哲,心里酸楚难忍,一股浊气直涌到嗓子眼里,差点儿吐出来。
钟家是有钱。确实钟哲有点石成金之能。
可谁欠了太子不成?想别人替他收拾烂摊子,也要想想自己对别人如何。
对她也就罢了,对王家,他也是从来没个好脸色。
现在要起钱来,却是大言不惭,连王家的亲家,好像也该拿钱来供他,实在毫无羞耻之心。
她把手藏在袖中,捏得紧紧地,指甲深深刺进肉里,皮肉的疼痛让她的脑子好像射进一道光,一个模糊的念头慢慢浮了起来。
江凌却闲坐一旁,蹙着眉头,久久不语。
太子见众人都不说话,又急又怒,拍着几案,道:“江凌,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主意?!”
江凌这才慢慢展开黑眉,问:“你们一共挪用了多少?”
王青云听到这话,悚然一惊。
她只盯着太子说的九十万两了。倒忘了问这关键之处。
太子一噎,肥脸通红,半天嗫嚅道:“孤……孤也不清楚,是袁谨去经办的。”
江凌唇边露出淡淡微笑,道:“那还请殿下传了他来。”
太子只得挥挥手,向公公忙走到殿外,吩咐小太监去叫人不提。
江凌也不说话。
太子越想越坐立不安,袁谨是袁相的幼子,与他年纪相仿,小时候是他的伴读,他跟袁谨的亲如兄弟,倒是诚亲王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从来都没喜欢过。
一时袁谨传了来。
江凌倒没见过此人,这时一见,见他长得圆脸厚唇,竟是个忠厚之相。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
袁谨见王家人在场,脸色尚可。目光落在江凌身上,一张脸顿时时惨白,阴恻恻地,怒视一眼,竟只当没看见,不肯跟江凌见礼。
想来在袁家人眼中,还是觉得江凌逼死袁相,夺了相位。
可袁谨只是吏部考功司的郎中,虽然是个肥缺,从品级上看,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见了江凌不拜,未免太过无礼。
不过太子包庇,竟视而不见。
他虽把江凌叫来帮着出主意,可仍是没把江凌放在眼里,只问江凌:“人传来了,你有话快问。”
江凌睨了太子一眼,似乎对太子与袁谨的无礼都没放在心上。
他慢悠悠地问道:“我记得过去三年,户部海防银子一共分三批,分别是80万两,100万两,180万两,共拨发了260万两白银,王大人,我可有记错?”
王尚书忙点头:“江相好记性。”心中对江凌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户部管着各地的银子,一笔一笔地,不是正经经办的人,大约都记不清。
更何况还是三年的总数。
可见江凌早就知道此事,并且已经查过帐了。
他实在惭愧。今日来本以为可以用钱要挟太子同意立照殿下为皇太孙。
万没想到太子敢动用海防银子,自然也没查过。
可现在这种情况,当然不能拖江凌的后腿。
自然要说这数是对的。
“你们一共挪用了多少?”江凌声音平静,好像这是一个肯定句。
袁谨惨白的脸顿时胀得通红。
王青云见此,不由大为庆幸,刚才太子也叫了江凌来。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太子竟然离谱到这个地步,不但动用海防银子,欠的还有可能不止这个数。
就听那袁谨怒道:“我们袁家忠心耿耿,替殿下办事,岂有中饱私囊之理?殿下欠的九十万两便是全部。”
江凌姿态悠闲,半靠在椅背上,不知何时手上还多了个珍珠羔皮裹着的手炉。
他脸色极白,微微挑了挑眉毛。
那模样,倒像一个正是烤火品茶,富贵悠闲的美人儿,而不是百官之首,天下权臣。
这般举重若轻,王青云心中骇然,倏然间已经明白江凌要干什么了。
这样巨大的贪墨,太子不可能亲力亲为。
中间是谁在办事?还有谁参与其中?各人名下又各挪了多少?太子补上自己这份后,会不会被别人拖累?
甚至可能太子真正挪用的银子不过二三十万两,见者有份,层层扒皮,最后变成了九十万两,全都堆在了太子头上。
江凌抓住袁家,是想让这些人把银子全吐出来,替太子填窟窿。
若是袁谨不肯,那么太子从今往后,还如何信任袁家?
若是袁谨肯替太子退赔,这口锅自然就顺势扣在袁家头上。
太子虽欠了袁家一大份人情,但太子自己也保住了。
袁家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袁家也并不冤枉。
这么多年,他们以太子的名义,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
之前看来千难万险的大事,江凌三言两语,便有了解决办法。
甚至不需要动用王钟两家分毫银两。
她心中佩服至极,深深看向江凌。
江凌进门后早已脱下了披风,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裘皮镶边的靛蓝海贝纹蜀锦袍,衬得一张脸如玉如琢。
再细看,他身上这件锦袍,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袖子十分宽大,沉沉地坠着,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乾坤。
要说现在百官最怕的是什么,那便是江凌的衣袖。
谁也不知道,那里藏着谁的罪证。
这时,果然就见江凌抬了抬手,将手慢慢伸进了袖中。
那袁谨见状顿时浑身瑟瑟发抖,身形把烛光都摇凌乱不堪。
却见江凌在袖中摸了摸,半天摸出一张折子来,打开看了看,起身,递给了太子身边的向公公。
向公公接过,又躬身双手递给了太子。
太子打开一看,便开始浑身肥肉不停地发抖,不过片刻,就怒吼一声,将那折子猛地朝袁谨脸上一摔。
那袁谨吃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太子怒道:“好啊,原来这九十万两,你们袁家倒拿走六十万两!”
袁谨磕头不止,道:“殿下息怒啊。不是我们袁家,是……是福建路知府!”
王青云心情激动,实在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折子,却见是福建路步军统帅所写的密折,报告有人挪用海防银九十万两,建造了两艘巨型商船,一艘可容500人,每艘连货物价值约十五万两白银。于某年某月出海,又于某年某月沉没。其余六十万两银子,被福建路知府和袁家等参与其事者瓜分。
王青云暗暗叹息。
她让钟微去跟锦鱼提及这事,算算不足十日。
江凌居然就通过兵部将这事查了个清楚。
还让人写了一份密折作为证据,难怪他刚才来时,一脸胸有成竹。
现在看来,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与锦鱼结成了姐妹。
能得江凌为她所用,何事不成?
太子已经气得跳了起来,上前怒吼着,猛踢袁谨数脚。袁谨在地上翻滚,却不敢惨叫。
江凌给向公公使了个眼色,轻描淡写道:“若是他被打死了,这注银子可就没了下落。”
向公公忙抹了抹额角的汗水,上前劝阻。
可袁谨已经被踢得满脸的血。
江凌抬了抬手:“你把脸上的血抹干净了。瞧着怪吓人的。”
袁谨此时哪里还敢对江凌有半分轻蔑不敬之心,听到这话,不敢不依,抬起袖子,使劲抹脸,却是把淡红的血迹抹得东一道一西一道,像块染坏的布。他连滚带爬地跪在江凌足前:“江相仁厚,求求您救我,救我袁家满门。”
大概是之前宋修的事,让袁谨心怀侥幸。
江凌淡淡笑道:“本相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样天大的事,自然要禀报皇上的。只是……这银子……真是殿下挪用的?还是你们袁家与福建路知府挪用的?这事倒还可以再查上一查。”
江凌没说让袁谨顶下这个罪名。
但是太子闻此,早急不可待,上前又踢了袁谨两脚,道:“这事与本太子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你们这些阴险小人所为。江相,你办了他们,抄家补赔!孤不信一个福建路知府再加一个袁家,还补不回这九十万两银子!”
所谓时穷节乃现。
王青云在旁边听到太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觉得心中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袁家虽是贪了不少,可是袁相及袁家也确实对太子算得上是鞠躬尽瘁了。
太子怎么能这样凉薄无情?她原以为,太子对袁家,多少有几分情分的。
刚才浮起的念头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这大好的江山,这天下的百姓,不能交给诚亲王那样能干却狠毒的人。
也不能交给太子这样庸碌无耻又凉薄的人。
她心意既决,目光深沉,投向江凌,似在询问。
江凌自然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两人眼神一对,江凌却微微闭了闭眸子,似乎在劝她放心。
她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有江凌在,此事必成。
“袁谨,这事十万火急。我给你们袁家十天时间,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补上这笔银子的亏空。皇上病重,马上又要过年,我也不想皇上忧心。等你们补好亏空,我算你们一个自首,再替你们向皇上求情。”江凌这时才道。
王青云心情激荡,眼中发热。
果然不愧是江凌。
如此,既救了太子,也救了皇上。
若是不然,这事一旦叫皇上知晓,盛怒之下,这个年,还真未必能安安稳稳地过去。
这样仁厚的心思,这样绝妙的手腕。
皇上真是选对了人。她也选对了人。
袁谨闻言早忘了自己刚来时的模样,冲着江凌感恩不尽,磕头如捣蒜。
江凌便让他去了。
等袁谨走了,太子才惊魂未定道:“可……可还有那……那御史,他们可不会等孤十日!”
江凌淡淡一笑,道:“我自会跟他好好谈谈。刚好,他在宋修的举报名单之上。”
太子先是一愣,随即纵声大笑。
王青云也扯了扯嘴角,看向她爹与王青山。
王尚书忙道:“江相天纵奇才,救了太子殿下,也是我们王家的大恩人。”
王青山亦道:“枢府当年日赞襄,隐然一柱在明堂。如今有江相在朝,万事安矣。”
江凌拱了拱手,道:“王大人过誉了。其实这事,还没算了结……”
太子此时早心悦诚服,不敢有半分轻视之心,忙问为何。
江凌道:“虽然挪用海防银子的事,是袁家与福建路知府所为,可……诚亲王岂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最迟年后,他必然用此事再大做文章,到时候怕难善了。”
江凌顿了顿,面露忧色,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还是要早作准备。”
太子忙急道:“准备,当然要准备。以你之见该如何准备?”
江凌看他一眼,凝神想了想,道:“诚亲王筹谋多年,一心想扳倒殿下。想的不过是殿下倒下,皇上便会立他为储。也只有皇上让他断了此念,他才会真的死心。只要他死了心,必然反过来巴结殿下,到时只要他识时务,就绝不会再深究此事。”
太子拍手道:“孤何尝不想如此。可是父皇母后从小就对他甚是偏爱,对他下不了狠心。其实只要一首圣旨,让他到外地就番,他也就死了此心。”
王青云此时已经完全明白江凌要干什么了。
不由暗想,江凌真是绝顶高手。
这时才图穷匕见,而且还是太子自己求着江凌,一步步被往坑里带的。
转念一想,更觉心惊。
不知御史要参太子这件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江凌设的圈套?不然怎么刚刚好那个要告发的御史,就是在宋修名单上的人?而且今日他来时,并不知所为何事,怎么就刚刚好带了那福建步帅的折子?
这事就算不是江凌的圈套,此时提出皇太孙的事,那也是思虑周详,将计就计,借力打力。
不管怎样,都是极高明的办法。
让照儿作皇太孙,眼看就一步之遥了。
她忙看向她爹。
王尚书此时似乎也明白过来,与王青山对视一眼,却不敢轻易插话,怕节外生枝。
“外地就番,前几年也就罢了,现在皇上的身体,无论皇上还是皇后娘娘都不会同意的。他可是幼子啊。”江凌道。
“那还有什么法子呢?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怎么到了孤这里,父皇母后就一味溺爱他呢。哼!”太子愤然。
“这也是人之天性。见到年纪幼小的,都难免生出些怜爱之心。就说我吧,明明长子浙哥儿,也才不过是七岁,比小殿下才大了一岁,可我瞧着,就是没有那最小的东东可爱。便是我家夫人,你们都知道,她向来是最明白不过的一个人,也是成天抱着东东,左亲一下,右亲一口。倒把两个大的都不知不觉,扔在了一边。”
江凌提起锦鱼,满脸宠溺,似乎在说家常,一下子扯远了。
可王青云却是暗暗又叫了一声阿弥托佛。
江凌的手段未免也太高超了。
他是在诱使太子自己说出“皇太孙”三个字。
这样太子便以为这主意是他自己出的,断断不会疑心到王家想母凭子贵上去,王家和她自然也就安全了。
“幼子?他现在五大三粗的,早不是什么小孩子,可爱个…………等等,要比幼小,他能比得过照儿?孤有了,孤有了,孤有主意了。”太子哈哈大笑。
他毕竟也是受皇家教育多年。梯子都递在他脚下了,他要再发现不了,那也不可能当这么多年的太子了。
就像刚才,江凌才暗示说要追究那银子是谁挪用的。太子立刻就明白,该让袁家替自己背祸。
现在也是如此。
在场众人,一个个心里都是雪亮的,却都冷眼看着太子。
只有太子一个人满脸兴奋,肥肥的双下颌激动得颤抖,道:“皇太孙!江相,父皇最信任你,你一定要劝他立照儿为皇太孙!这样一来,诚亲王就是暗杀了孤,也是照儿接位,这皇位,就再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其实如果诚亲王真有本事杀了太子,还怕没本事连太子的儿子也一起杀掉吗?
只不过多费些事罢了。
但是谁会在这时候扫太子的兴?
王青云头一个做作地尖叫出声:“殿下实在英明!居然能想到这样的绝妙的主意!这……这……”
她装作激动过头,语无伦次。
这时王尚书也立刻厚着脸皮,对太子进行肉麻吹捧。
只有王青山,实在说不出口违心之论,便作出一副才子样,保持沉默。
而江凌只是淡笑着,道:“亏殿下想得出这样的好计。不过这事,还是要殿下去跟皇上与皇后娘娘提。到时候,若是皇上问我的主意,我自有话说。若是皇上不问,这事也就作罢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对这主意并不热衷,只是被迫同意帮太子说话。
太子激动不已,站起来,吩咐向公公开私库:“江相回京后,搬到了宰相府,孤还没送过礼。去,把那座七彩琉璃屏风回头给送到江相府上。”
然后又怕江凌不知这七彩琉璃屏风的价值,道:“这可是孤当初册封太子时,秦凤路知府从大食商人手里买下的。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座,有半间屋子那么大。”
劫后余生,他如今是一口一个江相,早忘了当初对江凌有多瞧不起。
江凌随意地推辞了两句,也就谢了恩。
今日一箭四雕的目的已经达成。
既帮太子解决了贪墨海防银子的事,又离间了太子与袁家,让太子从此不敢再小看他,还有皇太孙的事,也成了一半。
转眼到了小年夜,皇后娘娘吩咐说要设个简单家宴,陪皇上一起过。
太子便叫王青云特意给华照打扮得可爱些,带着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
诚亲王自然也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去了。
不过诚亲王的儿子反比华照大些。
一众皇孙里,华照虽不是最小的,可却是最漂亮最可爱的。
皇上虽然病体难支,可见华照长得最精致漂亮,举止行动却又透着聪明大气,只觉得江山后继有人,十分开心。
王青云也早教过华照。
华照便对皇上格外孝顺贴心,一口一个皇爷爷,童言童语,把皇上哄得十分欢喜,饭都多吃了两口。
小年节过后,朝庭就休朝了。
第二日,太子单独求见皇上。
皇上平素养病,轻易不肯见人。可竟答应了。
太子大喜,进到皇上寝殿内,就见一个雪白娇柔的美人儿在场,正是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婉婕妤。
他请安之后,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机会难得,便往地上一跪,道:“父皇,儿臣实不忍兄弟相残,苦思多日,想出一计,若是能立照儿为皇太孙,便可让四弟从此知难而退,还望父皇体恤儿子,帮儿子维护兄弟之情。”
皇上半睡半醒,刚要说话,婉婕妤娇声道:“皇上,这碗药,不烫不冷,刚刚好,让臣妾服侍着,先喝了罢。有什么话,喝了药,慢慢再说,也不迟。”
太子便跪在地上,等皇上喝药。
不想一碗药下去,皇上竟就睡了过去。
那婉婕妤便柔声道:“殿下,不如先回,等皇上醒了,我再着人通知殿下?”
太子眼睁睁看着,却无计可施,只得退出。
不过想着只要皇上醒来,再招江凌觐见商议,这事也就成了。
谁知万万没想到,当晚皇上病情就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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