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隔阂消失
虞姝挽吃得很不安, 以她对柳昙的了解,越是这般越不正常。
她忐忑守在柳昙身旁哪也不去,柳昙没开口让她走, 反而让她帮忙递针线。
虞姝挽将针线递去。
柳昙接过后只是低头绣帕子。
母女俩就这样待了一整日,夜里用过膳,虞姝挽回卧房歇息。
眼见着夜深了, 外面守着的婢女都回去了,她还是睡不着,就想出去走走。
与其说想出门走走, 不如说想要去竹园附近转一圈。
虞姝挽穿好衣裳,提着灯往竹园走。
也是巧了,她才走到竹园附近, 就听到竹园的门开了。
虞姝挽停了脚步, 没有再动。
她好像知道是谁开了门,来的这样突然, 还不知该说些什么。
傻傻立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 对面的人出了声。
“我在等你。”
那声音清朗、平静,叫人听了心安。
虞姝挽握紧提灯,走近了些,看清前面站着的人。
林卿柏只着一袭白衣,衣袍上有金丝绣的云纹, 瞧着很是衬他, 若忽略他紧追不舍的灼热视线就更好了。
“表哥。”虞姝挽今日没说多少话, 长久不开口, 声音有几分哑。
林卿柏接过她手里的提灯,去牵她的手。
二人的手都很凉。
显然都是在外面站久了, 吹得身上都没温度。
林卿柏牵着虞姝挽往园子里走。
要跨过门槛时,虞姝挽顿了顿,有几分犹豫。
林卿柏:“他们都不在。”
林卿柏所说的是九松几人,今日都不在园子里,被他安排到了其他院里,只限今夜。
他这般做法,倒像是提前准备好,只为现在带人进去一样。
虞姝挽没再踌躇,跟着他往园子里走。
“挽挽,”林卿柏握了握她的手,轻声:“我等了你一整日,你终于来找我了。”
一整日么?
虞姝挽心中又酸又涩,张了下红唇,还是不知说什么,只能尽量往林卿柏身边靠,想与他走近一些。
她这般明显的动作,林卿柏不可能察觉不到。
而她也是故意这么做的,以此来表明此刻的心情。
林卿柏弯起唇,带她去了亮着灯火的书房。
书房的桌上摆满了一页又一页的纸,那是林卿柏罚自己抄的书,他白日里静不了心,唯有抄写书籍尚能稳定焦躁的情绪。
林卿柏很少焦躁不安,唯有牵扯到虞姝挽的时候才会这般。
就算是帮三殿下办事,哪怕事有危险,他也不曾乱了心。
可能因为他并没有很在意自己的处境,就算遇到危险,不过是受些伤,不会轻易死去。
虞姝挽对他而言,只可得,不可失。
所以程叙的每一次出现都让他乱了思绪,哪怕明白不会发生那种事。
但他还是会想,万一呢,万一他的挽挽被程叙强行带走了,该有多怕、多无助。
早在程叙动手的那一刻起,林卿柏就不怕虞姝挽会主动跟程叙走,更不怕虞姝挽被程叙诓骗,他只怕程叙做了什么伤害虞姝挽的事。
所以,他不想让虞姝挽身陷危险,一分一毫都不行。
林卿柏关好屋里的门,转身去给虞姝挽倒茶。
屋里亮,虞姝挽这才看清了林卿柏。
他脸色并不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眼白部分还覆盖了红血丝。
瞧着更像是昨夜没睡好。
虞姝挽接过他递来的茶,抿了口,手掌捧着温热的茶盏,身上都跟着暖和许多。
“表哥昨夜没休息好吗?”她明知故问起来。
“睡不着,”这点事,林卿柏没想过隐瞒,声音温和:“我闭上眼睛,就是挽挽伤心的模样,很担心。”
虞姝挽趴在他怀里哭泣的那一幕,他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虞姝挽也知道自己昨日做得不对,不该耍小脾气让那么多人担心,一整日过去,多少想开了些。
她把茶盏放桌上,走到林卿柏跟前,很自然地伸手抱住了他,侧脸贴在他胸膛,闭了闭眼,“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林卿柏手掌放在她肩头,轻轻拍了几下,手臂伸展慢慢将人圈在怀里。
“是我办事不妥,我应该进去跟你说一声。”
让马夫留下传话,太不考虑虞姝挽的感受了。
林卿柏知错,也会改。
虞姝挽待在他怀里摇头,咬了咬唇,问:“受伤的人是谁啊?”
林卿柏没瞒着:“你见过的,郭小侯爷。”
虞姝挽:“伤的严重吗?”
林卿柏回想那个画面,摇头:“还好,不是很严重。”
“那就是很严重了。”虞姝挽总有些了解他,明白他说话的方式和考虑。
林卿柏笑了声,没解释。
的确很严重,幸而穿了身深色衣裳,流出的血看不出来,若没有离近闻到血腥味,外人只当是水浸湿了衣袍。
而那个画面,他不想让虞姝挽看见,太容易留下阴影了。
他们抱了许久。
久到虞姝挽的手臂有了麻意,不自觉松了松,“我娘前几日给程家写了信,再过不久,程家的人应该就会到上京把程叙接走。”
归根结底,还是因程叙的搅和才成了这样。
虞姝挽必须将这事说清楚,深深呼出一口气,“我虽然跟程叙一起长大,但是感情并没有那么好,之所以常去程家,是因为程叙的姐姐。”
“姐姐?”林卿柏知道程家有位姑娘,却不知虞姝挽跟程家姑娘的关系怎么样。
“是,我跟爹娘刚搬过去的时候,与那里的人都不太熟,我们跟程家离得近,程姐姐大我三岁,时常去找我玩,久而久之程叙也跟着他姐姐一起。”.
虞姝挽早该把这一切说出来的,她当初不说,是觉得程叙没那么重要,只是个无关轻重的人罢了。
可现在,程叙的出现逐渐打乱了她的生活,林卿柏更是开始多想。
虞姝挽要说清楚,芸城的传言真假难分,许多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乱传。
“程姐姐在三年前远嫁,很少回芸城,没了程姐姐,就剩下程叙时常去找我,我看在程姐姐的面上才没有与他断了来往。”
却不知让那么多人误会。
程家姑娘的身影逐渐淡去,街坊邻居只记得程家公子常去找虞家的姑娘,三年过去,他们基本忘了程姑娘当初跟虞姝挽有多么要好。
也是,程姑娘远嫁后,连三日回门都没有回来看看,后面更是没见过身影。
嫁得太远了,回芸城一趟不容易。
虞姝挽至今都不知待她极好的程姐姐过得如何。
“原来是这样。”林卿柏承认,听完这些心里的确舒服多了。
他想到程叙这么久以来都在自作多情,更舒坦了。
虞姝挽仰起头看他,眸子很亮,含着期待:“那、那你还生气吗?”
林卿柏垂首,在她额头留下一吻,笑道:“本来就没生气,是你多想了。”
“好吧,就当是我多想了。”
虞姝挽又把脸埋在他怀里,闭上眼感受他怀里的温热。
折磨了两人一天一夜的隔阂终于消失,他们站在书房里,拥得很紧很紧。
回去时,是林卿柏送虞姝挽回去的。
虞姝挽说着不用,但拗不过林卿柏,只好被他牵着往栖园走。
这个时辰很晚了,她出来时都没碰见一个人,更别提回去了。
只是手牵手的走在路上,还是有些担忧旁人看见,要是让别人发现她这么晚了还出来找人,还挺不好意思的。
分明说定了亲事,虞姝挽却有种偷偷摸摸的刺激感,走路都不敢用力,生怕发出什么声音。
她这般小心翼翼,又让林卿柏不是滋味儿了。
到了园子门前,林卿柏问:“挽挽很怕别人看到我们这样?”
夜太黑,虞姝挽看不到林卿柏的表情,隐约听出他略带不高兴的语气,莫名心虚了下。
“没有,怎么可能。”
虞姝挽尽量理直气壮地回话。
林卿柏眼神很好,眼眸含笑地看她心虚,没有说话。
可能是等不到回应,虞姝挽更着急了,更怕他不高兴,便顾不得什么,陡然上前一步,踮起脚,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力气用得猛,还亲出了声音。
虞姝挽跟站在火堆前烤火似的,脸热得不像话,亲完后更义正言辞:“你看,我都敢在这里亲你,怎么可能怕别人看到,你别瞎想了。”
林卿柏眼眸温柔,牵着的手指未松,捏了捏她的指腹,“没有瞎想,快进屋,外面冷。”
二人牵着的手分离,虞姝挽小声道:“那我进去了。”
“嗯,进去吧。”林卿柏嗓音含笑。
见他没有刚才的情绪,虞姝挽才彻底放心,小步往屋里跑,进屋后要关门的时候还顿了下。
林卿柏没有走,就站在园子门前,手里提着灯。
虞姝挽只能看到提起的灯火,看不见他,略微可惜的叹声气,依依不舍关上门。
心中郁结没了,她脸上笑意多了起来,更衣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许是心情不错,还做了个不错的梦。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离林卿柏下聘的日子又近了。
天愈冷,连着三日不见阳光,冻得许多人都受不了。
虞姝挽待在林府没出门,柳昙倒是每日外出看宅子,今日也不例外。
不过柳昙今日回来晚了,林夫人脸上的笑比往日要多。
夜里用膳,虞姝挽跟柳昙问道:“是不是宅子的事有着落了?”
柳昙笑着颔首:“是啊,就在后面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
虞姝挽似乎知道是哪家了。
前阵子,林府的一位邻居上门来,说是过阵子要搬走了,专门给林老爷递了帖子,想邀林老爷过去一聚。
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林老爷没有拒绝,专门拿着礼去了。
据林老爷所说,这邻居一家要搬出上京,回到老家那边去,原因是老家的老人到年龄了,可能没几年可活了,想着是要将人接到上京来,但是天太冷,路上又折腾,他们干脆迁回去陪着老人。
还能回老家做回原本的生意,他们这些年在上京待的并不景气,就不想回来了。
宅子空着不如卖了,还能多一笔银子。
如今宅子搬空了,柳昙就接手了这宅子,没有犹豫就拿出全部的银钱。
宅子有些年了,柳昙还想找人好好修缮一下再搬过去。
她想着两家宅子离得近,往后就住在那宅子里,走动还方便。
虞姝挽听了,也觉得不错。
住得近总是好处多,更何况柳昙跟林夫人感情那么好,两人这半年来基本都形影不离,若真是住远了,往后好好说个话都不方便。
用过膳,虞姝挽想回屋,才站起身,就听柳昙说了句话。
“我昨日去找程叙了。”
柳昙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虞姝挽一顿,继而又坐下。
柳昙:“我让他不要再纠缠你,这孩子竟跪下求我别插手这事儿。”
柳昙当时就气笑了,什么叫她别插手这事,这是她女儿的终身大事,怎么可能不插手,更何况虞姝挽对程叙并无意。
柳昙当场骂了程叙一顿。
虞姝挽静默好一阵子,问:“姨母知道吗?”
柳昙摇头:“不知道,你姨母昨日去了秦家,我一个人去找的程叙。”
她并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就去糕尚斋守着,还真让她逮到了程叙,当时可气了,程叙都把事情搅和成这样了,居然还好意思蹲虞姝挽。
柳昙不会让旁人围观这事,专门带程叙去了没人的角落说这事。
虞姝挽:“那程叙的反应如何?”
柳昙叹息:“那孩子死犟,他爹娘都是听劝的人,他怎么就犟成这样。”
虞姝挽弯唇笑笑,并不明显:“程姐姐也是死犟呢。”
柳昙:“不说这个了,反正我放过狠话了,你最近都待在府里,我会帮你照看铺子,等程家人把程叙带走了你再出门。”
分明没做错任何事,却要待在府里不能出去,换作谁都会委屈。
虞姝挽再不舒坦,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况且她真的不愿再见到程叙。
也知道,一旦出了门,程叙一定想方设法的跑到她跟前胡言乱语,到时又是一肚子气。
虞姝挽就这样在府里好好待着,一待就是三五日,感觉身上都要起霉了。
林嫣嫣倒是每日都来陪她,但虞姝挽出去走动多了,不想一直困在院子里,太闷了。
林卿柏知道她待不住,偶尔会在夜里带她出去散心,两人偷偷摸摸的从后门出去,再偷偷摸摸的回来。
一来二去,真没人发现过他们。
虞姝挽在夜里很依赖人,每次出门都紧跟着林卿柏,几乎是黏着他走,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没松开过。
他们不去远地儿,因为骑马太冷了,坐马车动静又大,只在附近走走。
这夜。
虞姝挽跟在林卿柏身边,提议去看看新买的宅院。
买下那么多日,她还没去看过,只晓得柳昙在找人修缮,修缮到何种地步也不了解。
到了宅院门前,虞姝挽才想起她没有钥匙。
林卿柏以为她拿了钥匙才提议来这儿,得知她身上没有钥匙,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掩不住笑意:“跟我走吧。”
虞姝挽郁闷抚平被他揉乱的头发,乖乖跟他往前走。
林卿柏熟知这一片,带虞姝挽绕到了宅子的一个偏院处,那院子的院墙塌了一半,很容易就能翻过去。
这也是柳昙为何找人修缮的原因,宅子久了,许多地方都很破旧,有些没人住的偏院都塌了墙。
柳昙当时还不明白,这院墙显然是塌许久了,原先那家人为何不找人重建。
林夫人道:“他们人少,那院子没人住,也就放心扔在了那儿。”
柳昙虽找人修缮宅子,但那些人还没修到,倒是方便了虞姝挽二人。
“翻过墙吗?”林卿柏问。
虞姝挽:“小时候翻过。”
林卿柏低笑一声:“小时候还翻过墙啊。”
虞姝挽脸有些热,声音很小:“就翻过一次。”
林卿柏把灯放到墙上,两手搭在她腰上,“我抱你上去,会害怕吗?”
这墙只到虞姝挽胸前,她以前翻的比这个高很多,她摇着头:“不怕。”
话落的瞬间,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虞姝挽的双脚勉强站在破烂的墙上,伸手扒住,慢慢在上面站住,砖很不稳,她怕站不住,刚站到上面就一下子跳了下去。
“挽挽!”
林卿柏心中一紧,单手撑着墙翻身越了过去。
“我没事我没事。”
虞姝挽连忙回应,跳下来时只踉跄了一下,并未有事,看不见他,就只能伸手扶着墙找他。
两手摸黑似的往前伸,没一会儿就被牵住了手。
林卿柏把人带到自己跟前,着急问:“可崴到脚了?”
他刚才没有看到虞姝挽有没有安稳落地,所以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虞姝挽直接抱住他,嗓音含笑:“都说没事啦,不用紧张我,我还是很厉害的。”
林卿柏依然不怎么放心,微微推开她,凝着神上上下下将她检查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伤到哪里才放心。
虞姝挽牵着他的手:“这下放心了吧。”
林卿柏笑了声:“放心了。”
他拿起原先放在墙上的灯,带虞姝挽往院子里走。
这宅子很大,原先住在这儿的主人家就爱养些漂亮的花草,每走段路都能瞧见娇艳的花,有些花就开在冬日,摆在一起很漂亮。
虞姝挽主动提着灯蹲在花旁,手指碰了下花瓣,“我娘从前也爱养这些,等我大了些,就把心思全放在了我身上。”
这院子并没有那么好,唯有离得近让柳昙满意,如今看来还要加上一条,那就是这些花俘获了柳昙。
柳昙还是喜欢养花,她想着等日后虞姝挽嫁了,她就待在府里好好养这些花。
这些都是柳昙前几日对虞姝挽说过的,虞姝挽也喜欢花,但她不懂怎么去养,更没心思学,只会欣赏了。
虞姝挽站起身:“我们走吧,再去别处转转。”
林卿柏握住她的手,跟她转遍了整个宅子。
再回到林府,虞姝挽腿都走酸了,那宅子大,进出都要翻墙,她平日里走不了那么多路,可不就累了。
林卿柏把她送到栖园,二人分离时还抱了一下。
“我明日要出趟远门,可能要三四日回不来,你若是无聊了,就找嫣嫣陪你出去走走,多叫几个人跟着,省得再碰见程叙。”林卿柏抱着虞姝挽说道。
虞姝挽眨了下眼:“是去办事吗?”
“嗯。”
“可有危险?”
虞姝挽可没忘了前阵子受伤的郭小侯爷,因此很怕林卿柏出事。
林卿柏以前也会出门办事,好几日都不回府一趟,但那时候二人没在一起,虞姝挽过问不了那么多。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问的也就多了。
林卿柏迟了好一阵子才说话:“可能会有些危险。”
他不想骗虞姝挽。
可虞姝挽明白,这个可能只是安慰她罢了,是一定会有危险,只是不知危险到何种程度。
虞姝挽不会阻拦林卿柏过去,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手臂抱的更紧了。
林卿柏:“没事,别担心。”
抱太久了,虞姝挽手的凉了,依依不舍松开手,“那我进去了。”
林卿柏笑笑:“进去吧。”
虞姝挽三步一回头,哪怕看不到什么,还是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
外面太冷了,回到屋里身上才回温。
虞姝挽回屋直接歇下,没有失眠。
第二日一早,林卿柏就没了身影。
离下聘的日子越来越近,虞姝挽心想着程家何时能来人把程叙带走,昨夜还想着,今早用过膳就听说有人找她。
来报话的小厮说是位夫人,身旁跟着几个人。
虞姝挽去见人的时候还疑惑是谁,见了人后愣了下神,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程姐姐?”
眼前的人面色红润,气色特别好,见到她从府里出来,脸上立即有了笑。
“挽挽,我们许久没见了。”
虞姝挽走近,看到了她身后的程叙,收敛起眸底的笑意,平静道:“程姐姐是来带他走的吗?”
程梨看她这般生疏,笑意微敛:“是啊,他才偷跑出家门,我爹娘就给我送了信,信里把事情说的很清楚。”
程梨许久没回芸城,并不知道虞家的事,通过那封信才知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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