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了嫌隙
直到坐进了马车, 虞姝挽还神情恍惚回不过神。
若林卿柏听到了那些话该怎么办?
她要不要实话实说?
虞姝挽很想把所有事全说出来,但她不敢,怕林卿柏生气。
这种做法, 何尝不是一种欺骗?
虞姝挽抿着唇,手指攥在一起,难得跟鹌鹑似的不敢出声。
马车里静到只剩下平缓的呼吸声, 连外面的马夫和元知都不曾吭声。
主子没说去哪儿,马车不敢动。
反倒是外面的元知干着急,她方才好好守着, 眼见着公子过来了,她真想冲进去告诉姑娘别说了。
可元知接触到了林卿柏的眼神,整个人一激灵, 双脚跟粘在原地似的动不了一点。
其实元知并未听到虞姝挽说了什么, 虞姝挽嗓音本就轻细,那时又刻意压着声音, 离远了听不见。
但程叙不一样,程叙那个大嗓门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跟虞姝挽之间发生了何事。
元知站在巷子口, 把那些话全听进了耳中,根本不敢去看林卿柏的脸色。
元知当时在想,若公子信了那个程疯子的话,姑娘该多伤心啊。
元知还在想,若姑娘当初是奔着公子来的, 有段日子为何还要避着公子?
元知时常跟在虞姝挽身边, 虞姝挽干什么事她基本都知道, 所以她觉得程叙是满口胡言, 说这些话根本没有证据。
可元知也知道,她怎么想没用, 眼下是要看公子怎么想。
元知在外站了一会儿,终于听到马车里响起一道男声。
“去糕尚斋。”
还是去糕尚斋,元知下意识松口气。
马车动了,虞姝挽才晓得要说些什么。
“我一开始的确像他说的那样。”虞姝挽低着头,语气低落。
林卿柏面不改色地看向她,黑沉地眸子接触到她白皙脖颈,神色暗了暗。
虞姝挽没听到回应,愈发摸不清他的态度,但这不妨碍她准备实话实说。
“可姨母对我太好了,我娘说我不用那么做,我们一样可以安稳住在林府,所以我后来没有抱着那种目的接近你。”
虞姝挽说着抬起头,眼里着急的神色骗不了人,“我现在答应与表哥在一起,是真的喜欢表哥,别无二心啊。”
她紧张的十指牢牢扣在一起,相贴的掌心出了许多汗,黏腻腻地吸附在手上,很不舒服。
林卿柏看着她,没有出声。
虞姝挽跟他对上视线,好似知道了他想要听什么,艰难的咽了口唾液,“我并没有主动找程叙,是他拦着马车不让我们过去,我们也试过绕开他,可他还是堵了过来,我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去见他的。”
“而且我没想跟他说那么多,我只是想让他回芸城。”
虞姝挽顶着他的视线,声音愈发小,说话都快没底气了,不知道说这些到底对不对。
林卿柏摸了摸她的头。
虞姝挽忽然有些想哭,鼻头泛起红,蒙着水雾的眼睛很是惹人怜爱。
“表哥,我与他真的没什么。”
她声音发着颤,好似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林卿柏不忍心看她在这样,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
林卿柏似是无奈:“挽挽,你我如今都要订亲了,还与我这么生疏做什么。”
“我怕表哥误会,以为我是抱着不纯目的才接近你的。”虞姝挽埋在他怀里无声落泪,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裳。
林卿柏不得不承认,他在听到程叙说那些话的时候很生气,他不知道程叙是胡言乱语还是怎样,他已经做好了被瞒着的准备,不曾想虞姝挽都告诉他了。
这些话从程叙口中说出来,他是很很不舒服。
但从虞姝挽口中说出来,他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儿。
只知道,不想看到她这般难过。
林卿柏拍着虞姝挽的后背,轻声在她耳畔低语:“我说过,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信,我只信你一个人的话。”
这句话就像是把钥匙一样彻底解开了虞姝挽心底的枷锁,手臂不自觉圈住了林卿柏的脖子,声音还是很闷。
“我以后再也不会瞒你任何事了,发生了什么都告诉你。”
林卿柏低头看她。
似是察觉到他的眼神,虞姝挽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尾泛红,微湿的眼睫还挂着小泪珠,许是哭过的原因,眼眸多了层水色,比往日里更亮。
“你生气了吗?”她小声问。
林卿柏摇了摇头,“没生气。”
虞姝挽有些不信,这种事情若反过来放在她身上,她一定会很生气,正因如此,此刻见林卿柏这般纵容她,她心底更不舒坦。
“表哥,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骂我吧,我不会耍小脾气的。”
林卿柏叹气,摸着她的头不再说什么。
虞姝挽也不吭声了,安静待在他怀里,侧脸贴着他肩膀,眼里氤氲的水雾逐渐褪去,起伏跌宕的情绪也慢慢就平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
元知:“姑娘,公子,我们到了。”
虞姝挽动了动,察觉到腰间的手臂松了力度,往后退出去,“表哥要一起进去看看吗?”
林卿柏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湿润,温声:“不必了,我在这儿等你。”
虞姝挽应了声,下了马车就往糕尚斋去。
元知紧跟在她后头,看出她哭过了,自责道:“姑娘,都是我不好,没来得及告知你。”
要是那时候没有被吓到就好了。
“与你没关系,你不必这样。”虞姝挽柔声宽慰。
元知:“公子生气了吗?”
虞姝挽不知道、摸不准,“没有吧。”
虽然林卿柏嘴上说着没有生气,可虞姝挽并未完全信了,一个人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她被拉着上马车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林卿柏周身的不对劲,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但她就是知道林卿柏那时候隐约生气了。
只是在听她说了那些话后,不舍得责怪她。
元知不再问什么,只祈祷千万别生变故。
这几日天冷,铺子的人没之前多了,但生意还说得过去。
虞姝挽最近几日都会过来看看,在前面看会儿账,再去后头帮忙,顺便观察一下有没有偷工减料。
她今日心情不佳,随便转了一圈就走了。
这般不正常,就连粗心大意的邵恬都能看出不对。
邵恬问吕管事:“姑娘她怎么了?”
吕管事摆摆手:“好好干活,不该问的别问。”.
邵恬哦了一声,回到后头接着做糕点。
虞姝挽走出铺子,却没有看到来时坐的马车,更别提林卿柏的身影了。
元知:“咦?咱们的马车呢?”
虞姝挽左右看着,始终没看到,慌了下,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一起来的马夫朝她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元知问他。
马夫:“公子刚才遇到了朋友,那位公子受伤晕过去了,公子就带他走了,说是去看郎中。”
虞姝挽沉默片刻,道:“什么样的人?”
马夫:“瞧着挺富贵的。”
虞姝挽了然。
可见那人的身份并不方便外人看到。
马夫:“公子还说,若姑娘想回去就去臻楼找人,跟那里面的人提郭姓,会有人给您安排马车的。”
“不用了,我随便走走,你……”虞姝挽看着马夫,想让他先回去。
可马车不在,此处离林府还有段距离。
马夫:“奴才走回去就好。”
虞姝挽回了声好。
马夫匆匆走了。
虞姝挽站在糕尚斋门前,不知该去哪儿逛逛。
眼下更不想去臻楼找人,她对那里不熟悉,哪怕提前嘱咐过,她也不想去麻烦别人。
元知:“姑娘,天冷了,您再找人做几件衣裳吧。”
虞姝挽想着也是,她厚衣裳不多,确实需要多做几件。
二人就在附近的裁缝铺子逛逛,顺便去其他铺子挑些新到的胭脂水粉。
虞姝挽不仅给自己买,还给元知买。
逛了许久饿了,便在一家小摊里坐下用膳。
要了两碗看似清汤寡水的细面,其实汤底很有味道,细面劲道好吃。
唯一不好的便是这摊子简陋,又是在外头,挡不住风,吃的时候不断有风刮着脸,低头喝口热乎乎的热汤,胃里挺暖和的。
虞姝挽搓着手凑到嘴边哈气,冻得指节发红。
元知看在眼里,心疼极了:“您心情不好吗?”
虞姝挽摇头:“没有。”
元知跟她有些时候了,能看出她的小情绪,更何况还遇到了那种事,换作谁都会心情不好。
元知担忧道:“要不咱们去臻楼找人吧,天这么冷,还是别在外面转悠了。”
虞姝挽垂着眼,心里闷闷地,不愿出声。
林卿柏走了,虽说是送人,可刚发生了那种事,他就立马消失不见。
倒不是因为这点小事郁闷,而是因为程叙的那些话。
她现在闭上眼,都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耳畔回荡着程叙的那几句话。
林卿柏说没事,还说不会生她的气。
但虞姝挽会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何让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搞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虞姝挽眼中显露出几分苦恼,只是刹那间就隐去了。
元知:“姑娘,您若是着凉可就坏了,就先回去吧,要不然咱们去臻楼坐会儿也行。”
总之不能一直在外面吹风。
虞姝挽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到桌上,站起身,“我们回糕尚斋。”
元知立马跟上。
糕尚斋的铺子表面看着是两间房,其实后面还有其他空房,其中就有间单独的茶房。
那是虞姝挽专门让人空出来的,她那时候就在想,若哪日心情不好了,就过去坐坐,一个人待在那儿静一静。
她不常待在茶房,每次去了糕尚斋,在茶房里走几步就出来了。
这次不一样,虞姝挽在茶房里待了许久都不曾出来,元知还往屋里送了两壶酒。
这一待就到了夜里,林卿柏还找了过来。
其他铺子都关门了,唯有糕尚斋还亮着灯。
林卿柏才忙完,他回了趟府,得知虞姝挽没有回来,二话不说就往糕尚斋来了。
元知看见他,道:“姑娘心情不好,一个人在茶房待许久了,还饮了酒。”
林卿柏沉默着往茶房的方向走去,到了门前没有直接推门而入,他敲了两下门。
“挽挽?”
没有回应。
林卿柏耐心又喊了声。
还是没听到回应。
他干脆推门进去,这才发现虞姝挽躺在贵妃椅上睡着了,手臂垂在地上,手边倒着个空了的酒壶。
屋里昏暗,只有贵妃椅旁点了一台烛火,照得并不清楚。
林卿柏关上门,逐步走近,看清了虞姝挽红扑扑的脸颊,她皱着眉,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不好的事。
这次的酒很烈,且不是果酒,离近了只能闻到刺鼻的烈酒味,并不好闻。
林卿柏眉头没有皱一下,就这么蹲下身,握住了虞姝挽垂下的手指。
手很凉。
不仅是手,屋子里也凉。
虞姝挽睡在这儿,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瞧着并不能保暖。
林卿柏拧起眉,手掌贴着她额头,没有摸出哪里不对,实在是不放心,索性弯身低头,与身下的人额头相抵。
肌肤触碰到一起,同样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林卿柏稍稍放心,手指蹭着虞姝挽的脸颊,低声唤道:“挽挽。”
虞姝挽鼻子动了下,而后翻了个身躺正继续睡。
林卿柏低笑一声,两手分别从她肩头和腿窝穿过去,轻松就把人抱了起来,不做停留,抱着人就往外走。
外面的元知看到,赶紧拿上虞姝挽今日买的物件跟上,小跑着跟在林卿柏后头。
“公子,您今日去哪儿了?”
元知明白她不该多嘴,但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林卿柏没有说话。
元知:“我跟在姑娘身边有段时日了,从没见姑娘这么伤心过,您跟姑娘之间不会有矛盾的,对吗?”
作为林府的奴婢,元知这些话明显僭越了。
林卿柏没生气,低头扫了眼虞姝挽泛红的脸蛋,轻轻嗯了一声。
元知暂且放心,留在后头收拾铺子关门,动作很快。
还是白日里那个马夫,元知跟他一起坐在了外头。
马车里,林卿柏抱着虞姝挽没有松手,手臂泛起了麻衣,只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虞姝挽在他怀里睡得舒服些。
马车里没有灯火,里外都很暗。
马夫虽挑了灯,但是在这样的黑夜下并不好赶路,所以赶路的速度放慢许多。
林卿柏先前回府的时候,碰见了准备出门的柳昙。
柳昙那时很着急,问他知不知道虞姝挽去哪儿了。
他说知道,他让柳昙在府里待着,亲自出门寻虞姝挽。
离府的时候,并不确定虞姝挽在糕尚斋,他担心了一路,直到看见亮着灯的铺子才放心。
马车有些不稳,林卿柏回过神,抱着虞姝挽的手臂微微收紧。
快到林府的时候,虞姝挽醒了。
林卿柏并未发现怀中人醒来,面色沉静地盯着马车的窗户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姝挽眨了下眼,脑袋晕的难受,但她没醉,还愈发清醒了。
她没有出声,就这样乖乖待着,盯着林卿柏看了许久。
其实虞姝挽什么都看不见,也看不到抱着自己的人,之所以不慌,是因为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独属于林卿柏身上的清冽,很好闻,也很让人安心。
马车微微晃动着,虞姝挽困得难受,便闭上眼继续睡了。
马车直接进入林府,林卿柏抱着人下车。
“公子,让奴婢背姑娘过去吧。”元知走上前说道,自认为有这个力气。
“不用。”林卿柏抱着人绕开她往栖园走。
天太黑了,稍不留意就会被路上的东西绊倒,元知紧跟在后头,好几次都差点平地崴了脚。
进了栖园,才发现不止是柳昙没睡,林夫人也没睡,还待在栖园等虞姝挽回来。
两人待在屋里看到林卿柏的身影,同时站起身迎了过去。
“挽挽怎么了?”柳昙着急问道,伸手想要接过虞姝挽。
“只是睡着了,并无事。”林卿柏全当没看到伸出的手,稳稳抱着怀里的人往屋里走。
林夫人和柳昙跟在后头。
进了屋,才看到虞姝挽潮.红的双颊,若不是她身上还有酒味,柳昙都要以为是冻红的。
怕打扰虞姝挽休息,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林卿柏把人放到榻上,林夫人推着林卿柏出门,柳昙紧跟而上。
门关上,元知就留在屋里照顾。
屋外。
林夫人问林卿柏怎么回事。
林卿柏垂目,语气很淡:“是我的错。”
柳昙跟林夫人对视一眼,不安地问:“你跟挽挽吵架了?”
林卿柏出声否认,将白日里把虞姝挽留在糕尚斋的事说了出来。
柳昙听后,松口气:“原来是这样,你是着急你朋友才这么做的,挽挽能理解你,别瞎想了。”
可柳昙觉得,若仅仅是这样,虞姝挽并不会在外待到深夜还不回府,肯定会找个人回来禀报此事,到时再从林府派个马车去接人,这些都是很常见的事。
但虞姝挽没有派人回来说起此事,反而是一个人留在糕尚斋。
林卿柏没有把臻楼的事说出来,只说自己做事不妥,今后会长记性。
柳昙安慰道:“没什么不妥的,你别乱想了,都这么晚了,快回去歇着。”
林夫人难得没有说话,主要是不知说什么。
在她看来,林卿柏就不该把虞姝挽一个人留在那儿。
可她也知道情况紧急,那人又是林卿柏的朋友,说不定还是个权贵子弟,林卿柏此番作为也是迫不得已。
林卿柏跟林夫人一同离开的。
出了栖园,林夫人叹声气。
“卿柏,挽挽心思敏感,你要多照顾她。”
林夫人更想说,要不别跟那些人有牵扯了,今日是林卿柏的朋友出事,或许哪日就轮到林卿柏了呢?
林夫人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怕一语成谶。
林卿柏:“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林夫人拍两下他的肩膀,转身回去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一个婆子。
栖园。
柳昙守在虞姝挽屋外,等元知出来,立马就拉着元知到了一旁。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柳昙了解虞姝挽,明白虞姝挽不会因这点小事生气。
元知面露为难,欲言又止起来。.
柳昙:“说吧,你只有说了,我才能想个法子让这事儿过去,不然你想看到挽挽跟卿柏二人生嫌隙?”
“不,奴婢不想。”
元知立马摇头,只好把白日里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柳昙站在一旁听着,脸色愈发难看。
她就说呢,两个人感情好好的,怎么忽然变这么僵,原来是有人在捣鬼。
“姑娘心里不舒坦,就饮了些酒,奴婢喊不醒她,只能在铺子里守着。”
元知不是没想过找个人去林府带话,但铺子里的其他人走得早,她又不信陌生人,就干守着,一直守到林卿柏找过来。
柳昙宽慰了她几句,道:“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元知不放心的走了。
柳昙沉着脸回屋,一个人想了许久,最后看着手里的镯子,喃喃道:“你瞧瞧,这就是你一心帮着的程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咱们女儿。”
早些年虞程两家交好,柳昙那时候就让虞喆别那么好心,说不定程家根本不记这份心。
虞喆不听,觉得能帮一个是一个,这样的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事实上呢。
除了坏处,好像并没有看到一丝好处。
柳昙苦笑一声:“你对那么多人掏心掏肺,人家根本没记在心里,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你走了还欺负你闺女,多可悲啊。”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停了。
虞姝挽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暗着,她昨夜没沾多少酒,这会儿头并不疼。
睡了一觉,烦闷的心情好多了。
她记得昨夜是如何回来的,还知道柳昙找元知谈了话。
虞姝挽在被抱着下马车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不想解释那么多,就一直装睡,等到元知出门了才睁开眼。
她不知道元知会不会说,反正是做好了被问的准备。
虞姝挽躺到天亮才起,跟柳昙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一句质问的话。
柳昙跟无事发生一样,与她聊着家常,还帮她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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