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节
太多太多的人,想要的只是傲然立于舞台,光鲜亮丽的她。
“当然辛苦啊,练功还很疼。”桑虞眼眶有点酸,“我刚开始学的一两年,天天在舞蹈班哭。”
“知道,他们都叫你小哭包。”岑野用冰袋轻轻按揉她的脚踝。
“你知道?”桑虞揉着团子,意外地问,“是我妈妈之前住院,给你讲的吗?”
岑野口气淡淡:“姓沈的也讲过。”
桑虞讶异:“他?”
岑野抬起暗色的眸子,盯了盯她:“去蓉市的飞机,我和他是邻座。”
桑虞明白了,坐直了一些,惴惴不安地问:“他和你说了很多吗?”
岑野直直看向她,流转主灯光亮的眸子更显莫测,意味不明:“你是关心他,还是关心我?”
空旷宽敞的独栋别墅,仅有他们两个人,不轻不重的声量,似乎都能产生回音。
难绝的尾调荡在桑虞耳畔,引得心下涟漪阵阵。
她不好意思,垂眼去瞧怀中的团子,声轻若蚊鸣:“……你。”
岑野勾了勾唇,“他没说两句。”
他视线凝固在她自然娇粉的脸蛋,眉梢一挑,期许道:“我想听你说。”
这栋房子不是一二般的神奇,看不见摸不着的声波,在这里面传递,却能实实在在地酥麻了桑虞的耳朵。
她抬手揉了揉耳垂,听话地,随意讲了几件小事。
其实她对儿时的记忆比较模糊了,记得最清晰的,近乎都和沈亦淮有关。
她不想也不敢说,对面可是正牌老公。
“我给你说说我初高中吧。”桑虞冥思苦想一番,提出。
“初中就行。”岑野目光回到她的脚踝,“你高中那些事,我都知道。”
除舞蹈之外,桑虞做不到一点既透的敏感,但当下,她却鬼使神差地,自动将他的话拆解分析,敏锐揪出其中的奇怪字眼。
“都?”桑虞懵懂地问出口,“我们高中不熟啊。”
岑野长而密的眼睫下的双瞳闪了闪,手中冰袋的塑料包装被捏出了簌簌声。
桑虞正狐疑,裤兜里的手机连续振动了几声。
她的思绪被打断,摸出手机查看。
上午在舞团发生的意外,在内部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她的微信躺了无数条消息,一直没顾得上细瞧。
有领导的慰问和让她安心休假,有同事的关心和吐槽,还有沈亦淮刷屏式的轰炸。
大半天过去,他断断续续发来一二十条,传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为上午的所作所为道歉,希望取得她的原谅,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桑虞抱着手机,一条条地读下去,内心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
他们之间,不论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单论携手长大的师兄妹的话,曾经也是不需要说感谢,更不需要说抱歉的情谊。
何曾想过,双双成为儿时千盼万盼的大人过后,会走到这步田地。
她对着手机良久发呆,连软糯的团子都不撸了,岑野很难不觉出异常,不咸不淡地问:“姓沈的?”
桑虞吓得手一哆嗦,合理怀疑他是不是有透视眼?能看穿电子屏幕。
她识趣地关掉手机,低低应了“嗯”。
一听便知道欠缺底气。
岑野没吱声,让她肿胀的脚踝歇息两分钟,换了一个冰袋。
皮肤触及的是零度以下的寒凉,桑虞却怪异地体会到了燥热。
像置身于四十度的三伏天,心烦意乱的燥热。
桑虞环住团子,身子朝前面的他倾斜,忙说:“他就是给我道歉。”
岑野神情波澜不惊,鼻腔溢出一个“嗯”。
桑虞直视他走势险峻的下颌和高起的山根,心中打鼓,干脆跳跃了话题:“你和我爸爸妈妈说了什么啊?”
岑野总算是有了幅度较大的反应,掀眸看她,反问:“叔叔阿姨为什么不同意你住过来?”
“当然是……”桑虞赧然,讲得极小声:“怕我们发生点儿什么。”
父母嘛,最怕女儿家在男女一事上吃亏。
岑野颔首,“所以我承认了。”
“承认什么?”桑虞困惑。
岑野漂亮的黑瞳落到她眼中,毫不遮掩地说:“承认我对你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桑虞怔忡地思索了两秒,解析透彻这句话的实际含义后,瞠目结舌。
她率先浮现的念头便是抽回脚,逃离有他的空间。
却被他制服得死死的。
“不承认的话,显得太假,叔叔阿姨指不定还会怀疑我会不会有那方面的问题。”
岑野见她受惊不轻,浅淡莞尔,“我和他们说了,会尊重你,以你的意愿为先,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肯定做好措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桑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谁家的女婿和岳父岳母袒露这些啊?
亏他说得出口。
“叔叔阿姨清楚,他们一个放不下医院的工作,一个身体欠佳,力不从心,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岑野收起了不着调,认真地说,“但我可以。”
桑虞面红耳赤地偷瞟他,不知道他说的几真几假,他当时有意避开她,还有没有和父母聊别的。
但她不会再问下去了,以免接收到更为颠覆认知的言语。
团子约莫是不满意他们聊天,不理会它,不再老实安分,挣扎着抬起一双前爪,搭上桑虞的肩,用小脑袋在她身前拱。
桑虞低头瞧去,惊觉它拱的位置又是……胸。
岑野瞥了瞥一人一猫,立马错开,耳根悄然爬上了红晕。
桑虞的尴尬比起他,过之而无不及,冰敷结束,被他送回房间,双颊还似在火炉边炙烤。
她不习惯穿家居服睡,脱掉内衣,换回睡裙,躺上床,搂住带来的雪龙,熄灯闭眼。
奈何酝酿了半晌睡意,也不见得分毫困倦。
桑虞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越睡越清醒,脑中情不自禁转动的,全是在楼下,和岑野的接触。
右脚放去他大腿的感觉,他握住自己的小腿,他和父母说的那些虎狼之词。
以及……再次被他目睹团子蹭自己的胸。
桑虞把滚烫的脸蛋埋进雪龙的身体,以防自己再去回忆,坐起来按开主灯,拿过放在床头柜的平板,找人转移注意力。
前阵子忙到马不停蹄,她没空追西沉的《日薄西山》,积攒下二三十章。
这等容易胡思乱想的漫漫长夜,多适合用小说打发。
可囤积的章节再多,也扛不住这是一篇连载文,桑虞花了一个多小时就看完了。
她再也不能往后翻页,盯着系统自动弹出的“未完待续”,惆怅不已。
突地,被敲门声惊扰:“还没睡?”
凉淡的音色,源自岑野。
他应该通过门缝,见到了房内的灯光。
桑虞转头去瞅房门所在的方向:“没。”
“要不要牛奶?”岑野问,“我准备下楼热一杯。”
桑虞有些口渴,还睡不着:“好。”
几分钟过去,岑野再来敲门,桑虞挪到轮椅上,找了一件外套罩住不算文雅的吊带睡裙,去给他开门。
长方形的门槛似是成了一道结界,饶是这栋房子的一砖一瓦都归岑野所有,桑虞住进来以后,他谨守分寸,停在门外,仅是递上一杯温牛奶。
他原地不动,等她喝完,一会儿好把杯子拿去清洗了。
岑野不经意扫过她的穿着,厚实外套边缘露出的内搭,不是先前的家居服,看颜色和面料,更像她在蓉市酒店里,穿的丝质小裙子。
“这么晚还不睡,在做什么?”他喉结滚了滚,抬高视线,尽量不去看她。
桑虞喝下一半牛奶:“追西沉的《日薄西山》。”
岑野眼皮跳了一下,闲聊般地问:“追到哪儿了?”
“更新的都追完了,卡在了特别特别关键的情节,他怎么那么会留钩子?”桑虞懊丧地说,“他在三次元好像很忙,最近的更新时间不太规律,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等到下一章。”
岑野沉默地看她喝完了牛奶,拿过空杯子,“回去睡了。”
“啊?”桑虞沉浸于精彩纷呈的故事内容,没听清。
岑野语调散漫,仔细辨别,却能找出几分确信:“睡一觉起来,指不定就有更新了。”
桑虞搞不懂他这份笃定从何而来,不过钟表已然演绎了时针和分针的重叠,她再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会相当别扭。
她点点头,说了一声“晚安”,掉头回去睡觉。
入睡晚的缘故,桑虞第二天醒来,红日爬上了三竿。
她脑子比较懵,惯性思维作祟,她不曾想过换下睡裙,抬腿就要往床下跑。
然而放肆挪动右脚,带动的撕拉感,顷刻间把她唤醒。
桑虞痛得双眼睁圆,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哪儿,绝不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自己家。
不能不用出门,就真空穿睡裙瞎晃悠。
她注视惨不忍睹的右脚,花了几秒钟接受现实,不得不去找一条外穿的棉麻长裙套上。
在蓉市同住一套房时,桑虞就有所了解,岑野的作息和她差不多,她操作轮椅到一楼,他已准备好了早餐。
两人对面坐下,桑虞喝一口鲜榨的果蔬汁,去拿盘中的贝果,瞥见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昏昏欲睡的模样,眼下一片显而易见的青乌。
她问:“你熬夜了吗?”
“差不多吧。”岑野太困了,没有胃口,勉强陪着她吃。
桑虞咕哝:“哦,原来你昨晚和我说了晚安,没去睡觉。”
岑野抬起不断在打架的眼皮,唇边弯起了弧度,瞧她的情形不太对,问道:“没上网?”
“上了啊,随便刷了朋友圈。”桑虞不解,“怎么了吗?有重大新闻发生?”
岑野端起和她同款的果蔬汁,摇头。
桑虞觉得他奇奇怪怪的,自己拿出手机看,逛去微博,发现西沉在三个小时前上传了新的章节,还是两个大肥章。
她惊喜地漾开笑,找饭搭子分享:“西沉真的更新了唉。”
岑野平淡地应声:“是吗?”
“你嘴巴好灵。”桑虞乐得眉眼弯弯。
岑野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你现在快说西沉这部小说明天就完结。”桑虞双眼亮堂堂,饱含期待地瞧着他,“不,今天就完结!”
岑野:“……”这个恐怕办不到。
按照大纲计算,《日薄西山》还剩二十万字左右,他就算衣不解带,趴去键盘上乱滚,一天也滚不出来。
饭后,桑虞带上团子回了房间,专心致志追宝贵的两章更新。
岑野昨晚几乎没有睡觉,计划下午再回老家接奶奶,收整好厨房,便上楼补觉。
他刚在床铺躺下,云望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你最好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岑野困极,合着眼接的。
云望不理睬他的警告,依从自己的节奏走,:“劳模啊,凌晨更新,还一连更了两章,你好好反思一下,多久没有双更过了?”
岑野记起饭桌上,对面女人的言笑晏晏,席卷骨髓的疲乏都被冲淡了一些。
他弯起唇,得意道:“没办法,媳妇儿想看。”
云望哀嚎一大声:“我为什么要自己找罪受?大清早听你撒狗粮,我早饭还没吃呢。”
岑野得逞地笑了笑,“没事挂了。”
“还真有。”云望急切地说,“那个晏以柔,就是你媳妇儿的好闺蜜,攻克不下我,改去攻克其他同事了,上个月电话采访你的编辑还记得吧?她现在在社里,天天围着他献殷勤。”
岑野反应平平:“这不挺好?你之前不是和我吐槽她老是缠着你,很烦,她去缠别人,你耳根子落得清净。”
“好什么好?她非要打听到的人可是你西沉,她向别人打听,你能放心吗?万一说漏嘴呢?”云望张口就是,“放眼整个出版社,只有我的嘴巴最严。”
岑野觉出端倪,揶揄地问:“云副总编,这么为我着想啊?”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的摇钱树,我的月度提成和年终奖都指望着你呢。”
云望语速加快了不少,仿佛担心他继续调侃,随即专注地说他,“喂,你小子真打算一直捂着西沉的马甲,不告诉你媳妇儿?”
岑野侧身躺着,缓慢睁开眼,盯向与隔壁卧室共同拥有的墙壁,半天没接话。
云望等了片刻,猜出他不会说:“行吧,你们扯证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弟妹,好久约个时间,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
“再说。”岑野敷衍道,桑虞脚伤严重,不方便出门。
挂断通话,他扔开手机,重新闭上了眼。
再也没人干扰,却是无论如何,睡不舒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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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睡裙
◎我们的家可以。◎
耗费整个上午, 岑野依旧没把昨夜欠缺的睡眠补回来,不敢疲劳驾驶,请了村里一个年轻小伙,将奶奶送过来。
桑虞格外期待奶奶的到来, 在家翘首以盼。
房子多一个人, 她和岑野的相处应该会避免不少尴尬。
三四点, 奶奶顺利抵达别墅。
老人家最是忧心桑虞,一进门就站到她的轮椅前, 左右打量她伤势显著的脚踝, 心疼地说:“哎呦,我的乖乖小可怜, 肯定很痛吧?阿野真是的,没照看好你。”
“不关他的事,我当时在舞团工作,他也不知道会出意外。”
桑虞摇头弯出笑, 一天一夜过去, 她接受了脚伤到不能跳舞的事实,“奶奶,您别担心, 我没事的,这伤过一两个月就好全了,我正好借这段时间,偷偷懒。”
“也好, 叫阿野给你补补, 瘦得皮包骨头咯。”奶奶和她一道走回客厅, 坐到沙发闲聊。
奶奶的年龄摆在那儿, 爬楼梯会累, 又不喜欢坐电梯,到这儿来,都是住的一楼,岑野将她的行李放去房间,开门取了一个快递,拿回来就要往里面走。
“你忙什么呢?”奶奶扭头问,“不来陪陪阿虞?”
桑虞连忙摆手:“奶奶不用的,他忙他的。”
“新到了衣服,拆出来洗了。”岑野朝她们扬了扬手上的包装袋,再定向桑虞,浅弯唇角:“马上来陪你。”
视线隔空撞了个正着,桑虞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怎么感觉有奶奶在,二人之间的氛围更别扭了?
听到孙子这么说,奶奶才转回头,拉着桑虞嘘寒问暖。
岑野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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