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士兵冲进京城,逼得小皇帝当众禅位。 (13)
看:“郡主,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现在的身分。”
“我现在什么身分?我现在不就是端和郡主吗?”端和郡主笑道:“你们侯府名声都烂大街了,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想嫁你?你还真别把我惹急了,也别在我面前摆什么夫为妻纲那套,你倒是去问问,皇帝舅舅是偏你还是偏我?”
曹闻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现在在陛下面前印象得有多坏,端和郡主有恃无恐,如果自己真的敢把她惹怒,东安侯府又得挂上京城八卦版。
他一时哑口无言,又觉得面子下不来,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田琴也看清楚了,这次的主母并不如以往那般好对付,以前柳宛对曹闻多少还有一片真心,这次的端和郡主似乎啥都不在意。
那端和郡主为什么愿意下嫁呢?无他,身为郡主,所倚仗的不过帝皇宠爱。现在皇帝是自己的亲舅舅,在位时愿意容忍她疼爱她,但以后等她老了,皇子们大了,谁还知道她这样一个郡主?
她又不想要牵扯夺嫡,所以给自己弄个儿子,有个名正言顺的某夫人名位自然是比较保险的作法了。
但保险归保险,她要的也就是这个名位而已,并不想要连这个名位的义务跟憋屈一起承担。曹闻以为自己可以收获另一个贴心贴肺的枕边人,那是打错了算盘。
端和郡主冷笑的看着曹闻拂袖而去,然后就跟田琴说:“曹元毕竟是侯府长子,以后记到我名下,下午就抱到我院子里吧。”
田琴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郡主:“郡主……小孩子爱哭闹,会打扰郡主休息的。”
“不会的,有下人婆子看着,怎么会打扰我呢?”端和郡主说:“府上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照顾孩子是我分内之事……况且即使那孩子出身不光彩,交给个姨娘养活也不像样啊。”
说完就把两位姨娘挥退,一点也没给田琴反驳的余地。等田琴回过神来的时候,抱孩子的下人已经到她的院子了。
160 ? 一六〇、被深情的夫人(六)
这么点大的孩子大多数时间都跟奶娘待在一起, 奶娘跟伺候的人一起走了,其实影响不大。但田琴简直要疯啊!曹元是她此生的指望,郡主上下嘴皮子一掀就要带走,她实在接受不了。
于是她奔去前书房苦求曹闻, 希望曹闻能让郡主不要抢她的儿子。
新婚之夜时, 曹闻看见艳丽无双的端和郡主内心其实还是很开心的。端和长相随了长安公主,那可说是一个艳冠群芳, 而且她从小由长安公主教养长大, 仪态出众, 随意一坐身上都能散发出一种高雅的气质。
这样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子成为他的女人,曹闻说不得意可真是假话。谁晓得才开心不过一天呢, 人家就摆明车马没打算给他一点面子。
现在田琴又来说郡主抢了曹元,曹闻气冲冲的又回了世子院。
“郡主, 听说你把元儿抱过来了?”曹闻一进门,单刀直入的直接问了。
“是啊,我身为你的正妻, 照看你的孩子不是应该的吗?世子不用相谢。”郡主漫不经心的说。
“琴儿舍不得孩子, 如果你喜爱孩子, 我们自己生也可以的。”曹闻忍忍气,放软了声音说。
“我不想生孩子。”端和郡主说:“生孩子凶险太高,况且再生也不是府上长子了,反正孩子还小能养熟, 干脆就他了。明日去给他上族谱,就算作嫡长吧。”
“郡主……”
“怎么,把心爱之人的儿子弄成嫡长子不是你本来的打算吗?”郡主问:“我这般遂了你的意, 你反倒不开心了?”
“不, 没有不开心, 我只是讶异于郡主的心胸宽广。”曹闻憋屈的回答:“只是郡主还年轻,为何没想过生子呢?”
“生子有什么好?拼死拼活给你生孩子,难道你还会谢我?”郡主说:“我就不费那个力了。让你的姨娘多努力吧。”
“郡主……”
“你烦不烦?不就是你的琴儿难受我抢了她儿子嘛?”郡主说:“再烦我,以后这孩子也不要姓曹了!你觉得侯爷会不会答应我的要求?”
说完,端和郡主自顾自进了里间。曹闻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捏了好几次的拳头,然后又默默的走了。
“走了?”郡主问身边的宫人小桥。
“走了呢。”小桥回答。
郡主微微一笑:“窝里横,没种的男人。除了长得好以外竟然没有什么优点了。”
“郡主不就喜欢他长得好吗?”小桥说:“您又不缺其他的,温柔长得好就行了。”
“说得对。”郡主说:“元儿那里,大家都多费心,也不用禁止琴姨娘来见。咱们好生养,那孩子脑子要是正常,就不可能偏向生母。”
“是。”大桥与小桥恭敬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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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宛到了边关以后,第一件事情不是招收女兵,而是开始择地兴建兵营。不得不说,边关将士的生活条件那是真的糙,许多地方的设备并不适合女子。
柳宛考察过男子兵营,认真规划了一通以后在男子兵营的隔壁兴建了一个女营,跟男营隔着校场,两边有大门相隔,过了宵禁就不能互相来往。
校场地方大,重新起一个不现实,就先跟男营共用。女营的训练除了基础体力之外,还有医护、照顾、器械修缮等等周边事宜。
对于即将招募女子的女营,边关人民反而没有京城那边反应那样大。真的有北蛮人打进来的时候,刀子可不会辨别男女,大多数的时候,即使女子也得强悍一点,不然根本活不下来。
况且柳宛也没有要挑战规则的意思,她开设医护跟伤兵照顾之类的选项,很显然就是把以往守城时会遇到的问题条理化而已。
至于对女子的体能训练……这个根本不用解释,真的打起来的时候,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体力呢?
只要有钱,不管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快,女营很快就修建妥当,并且进入招募阶段。而跟男营不同的是,女营如果有儿女,在儿女不满七岁的时候可以跟着一起入营,营中招募年纪大的妇女负责煮饭跟幼儿照顾。
真的没有体力但知书达礼的姑娘,也可以负责幼儿教育、给营中女子启蒙等等工作。
如此一来,许多无依无靠的女子都秉着讨口饭吃的心思报名了,一时间蛮城孤儿寡母都少了许多。柳宛在组建军营的同时,也把靖北侯的家传武术给传了下去。
这一份家传武术除了刀、枪、剑、拳等外功,还有一份附带的练气之法。这一套武术在其他世家都是传男不传女,因为这都是武将世家在战场上保命的倚仗。
但柳家已经没了,如果还敝帚自珍的话,这一套武术大概很快就要失传。况且柳宛自己也没有练到极致,自己的身手大进是因为佛祖显灵,突然给了自己力大无穷的恩赐,真的要把这一套武术发扬光大,靠着柳宛自己是不行的。
柳宛这一举动为她赢来了不少民心,本来靖北侯在蛮城这一带就有很高的声望,柳宛这般花费自己的资财嫁妆兴建军营,收留老弱,还负责启蒙跟训练女兵,根本就被人当成许个由头在做善事。
她也没有争辩的心思,真的有天赋的姑娘,她自然会重点训练。其他的只要能够学得基本的攻守合击之道,在打仗的时候就可以成为一份战力。
一开始一切都是不容易的,柳宛也没有一蹴而就的心思,她感谢佛祖的恩赐,让自己避免了被曹闻利用致死的命运,所以做这一切,她不为别的,纯粹就是为了为国尽忠。
两年之后。
“郡主,姨娘们在外头等着请安呢。”大桥在熟睡的端和郡主耳边轻声提醒。
郡主叹口气睁开眼:“让她们来请安,也真不知道是在折腾谁。”
“这些子小门小户的,如果太放松了,说不定就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小桥说:“况且郡主不是说看那些姨娘在那互相使绊子挺有趣的吗?”
“是有趣儿。”端和郡主也没说什么,在宫人搀扶之下起床洗漱。
这两年来,端和郡主陆续给曹闻纳了六个妾,加上田琴跟雨竹,刚好够凑两桌麻将。端和郡主的理由也充足:为子嗣计。
曹闻本身不愿,毕竟一开始他最有名的就是对妻子深情。即使后来知道他深情的对象不是妻子,那深情的名声一样还在。偏偏郡主一来就不断的给他纳妾,这显得他之前种种的坚持特别可笑。
本来他还坚持不去其他人那里,但被纳进来的姑娘怎么可能容许他只跟田琴一人要好?纷纷各使手段,于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曹闻流连后院也就成了常态。
端和郡主为人比较不羁,但眼光是没得说的。那些被选进来的姑娘每个都有属于自己的特色与魅力所在,他们各显神通,田琴一个只凭着情份跟孩子的老姑娘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至于雨竹……她自从被发配的曹闻的后院以后,活得一直跟透明人没有两样。
端和郡主为了方便管理这些妾室,规定他们逢五逢十来请安,今日正是二十五,是请安的日子。
只见端和郡主慢悠悠的扶着丫头的手出来坐好,八位姨娘行礼如仪,等众人坐定,她照例过问了一些吃食份例。
两年过去,八位姨娘当中三位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大小不一。端和郡主倒没有控制东安侯子嗣的意思,所以妾室的生活尚算过得去。
只是这两年田琴面上显得愈发幽怨,她本就是袅娜纤弱的女子,以往一张脸清丽柔弱,现在却慢慢显出了苦相。
这两年她一开始因为孩子的事情闹了几场,也曾动过心眼想要把孩子带回身边。但是她身边可以使唤的下人段位跟郡主身边的人手哪有可比性?没有成功不说,自己还出过几次大丑。
端和郡主虽说从来不给曹闻面子,两人只是面上夫妻,私底下甚至没有断过招幸琴师,但她做事大器有度,任谁也说不出不好。曹元在她手上养得健康聪慧,把田琴这生母比得简直一无是处。
最近曹元已经会说几个字了,而且很明显的更亲近端和郡主。端和郡主从来没有遮掩曹元生母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但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田琴内心打算等曹元懂事之后以生母身分亲近的事情也显得愈发不可行了。
家里几个妾当然不敢跟郡主呛声,那自诩曹闻真爱的田琴就显得特别碍眼了。等郡主让大家各自散去以后,田琴跟以往一样站在门边等着大家离去,她总是会留到最后,然后就有丫头把她带去跟曹元见面。
“田姨娘今日也是要留下来看大公子的吧?”陈姨娘路过时秀气的看着田琴说道:“大公子又聪慧又健康,看着就令人好生羡慕,如果郡主以后愿意稍稍指点我这腹中孩儿一二就好了。”
“郡主平日事多,哪能专门帮咱们看孩子呢?”钟姨娘掩着嘴笑说:“这种事情啊,得碰个巧儿,谁让咱们生得晚呢?”
“唉唷~这谁能有田姨娘生得早啊?”旁边王姨娘说完,大家都意有所指的笑了。
田琴低着头不说话。以前她只觉得自己可以在正院产子是因为姑母跟表哥疼爱,现在这种事情却成为所有人都知道的笑谈,没事就会拿来讥刺于她。
“要我说郡主可真是好心胸,不然这大公子的身分上可就……”
“可不是吗?”
田琴再也待不住了,扭头拔脚就走。
这两年来她也不是没想要再生一个孩子,只是院子里的妾多了,她分到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只能说是因为运气不好,八个妾室当中扣掉没有存在感的雨竹,七个里头三个都怀上了,就她一点动静也没有。
却不知原来的命轨中,曹元一直到五六岁上曹闻跟田琴才有了第二胎。因此现在她再怎样努力,也不可能会怀上的啊……
161 ? 一六一、被深情的夫人(七)完
小桥冷眼看着几名妾室互相攻击, 等人都走了以后才去郡主那里覆命。
“今日田琴不留了?”郡主一边陪着曹元玩耍,一边问着。
“像是被几位姨娘讽刺得受不了所以走了。”小桥说。
“那曹闻呢?他的真爱被讽刺了呢?”郡主问。
“早几个月世子就不管这些个了。”小桥说。
曹闻一开始孩会在后院当中给田琴主持公道,但是每每想要对着端和郡主出气都会被蹶回来。而且端和郡主也没对他隐瞒自己招幸琴师的事情,所以曹元除了找姨娘之外, 根本就不会回世子院居住。
而且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他在郡主这里讨不着便宜,自己的未来前程可能还要指望郡主, 因此后来也根本不管后宅了。
现在每日除了待在书房以外, 就是跟着几个新交的朋友出去诗会画坊, 跟以往那个洁身自好的兰芝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郡主想见世子了?”大桥小心的问着。
“也不看他一天天的出入的都是什么地方,本郡主嫌脏呢。”端和郡主蹙眉:“只是最近他应该会回后院, 等等把正院另一间屋子给整理一下,我不耐烦应酬他。”
“郡主是在说柳宣抚使打了胜仗的事情吗?”大桥问。
既然是半个皇家人, 自然有一些普通人不晓得的管道。
两个月前北蛮因为天冷南下劫掠,虽然靖北侯不在了,上次靖北侯还把他们族中青壮给杀了大半。但天气毕竟冷, 不南下他们这个冬天可能就要捱饿。
因为兵力有限, 又是背水一战, 这次他们特别小心,一部分人扮作商旅先混进了蛮城,还有一队人马在半夜偷开了城门,偷袭瞬间发动, 只差一点蛮城就要被攻破。
也就在蛮城处处火光的时候,柳宛率领的女兵起了极大作用,她们平日的训练本就有许多疏散老弱, 安置伤员的内容。
经过训练的女营将士特别干练麻利, 城内老弱很快被引导到安全的必方, 然后柳宛率领武力最强的飞凰军在城里跟北蛮打起了巷战。
柳宛本身力大无穷,那些欺她纤瘦的北蛮将领通通都死不瞑目,飞凰营虽然因为训练时间还短,但因为彼此之间的配合默契,在巷弄当中反而比起男营军士更灵动更有杀伤力。
后来北蛮军被杀得狼狈而逃,柳宛又率领了飞凰军出城追击。蛮城守备见飞凰军追出去,立刻纠集了人马也跟着追,只是女子普遍体重比较轻,她们的马跑得快了些,等蛮城守军的大队赶上飞凰军时,柳宛已经一刀斩下了北蛮王子的头颅。
经此一役,女营在蛮城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蛮城守备本来就是靖北侯麾下,皇帝之前也打过招呼要他照顾柳宛,先在柳宛立下大功,很快的捷报就被快马传到御前。
柳宛身为靖北侯遗孤,一刀砍下北蛮王子的头颅太有纪念意义,皇帝当然是要大赏的,最近朝上吵得沸沸扬扬。
没人对嘉奖柳宛有意义,只是皇帝正在考虑让柳宛承袭靖北侯的爵位,朝中大臣吵吵嚷嚷的没个结论,不过再怎样没有结论,两个月后柳宛回京献上北蛮王子头颅是肯定的。
最重要的是因为这次大胜,柳宛还会带回北蛮王的降书跟使者,如果一切顺利,往后会有许多年北蛮将不会成为本朝祸端。
“谁能想到呢?”郡主有些怅然的说:“我一直瞧不起那些男子,却从来没想到原来女子也能做到这般地步。”
曹闻现在根本不上朝,东安侯爷早就回东北去了,因此这些没有正式发布的消息曹闻可能要好几日以后才会知晓。
如果曹闻知道自己当初算计的妻子现在已经要因为自身能耐继承爵位,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因此羞愧而死?
“郡主,柳宣抚使那是死里逃生,如果她不拼命,那靖北侯可就没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小桥说:“您自有公主跟陛下疼爱,情况跟柳宣抚使又有不同的。”
“也对,真不晓得当初她是被逼成什么模样了,以前挺温柔的姑娘,现在都会砍人头颅了。”端和郡主笑笑。
北方大胜毕竟是大消息,虽说没有谁故意传开,但朝野上下还是慢慢的都知道了。随着消息散布开的,是皇帝特封柳宛为靖北侯,柳宛成为了本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女侯爷。
这日,曹闻气冲冲的直入世子院,一进门就横冲直撞的,好不容易才在花架下面看见正在听曲儿的端和郡主,除了前方眼熟的琴师以外,旁边还有人专门喂水果,别说有多惬意了。
曹闻现在管不了那个让他如哽在喉的俊秀琴师,直接走到郡主面前,冷飕飕的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郡主抬眼看他,发现曹闻色青白相间,眼下还有黑眼圈,看样子是几日没睡好的样子──看来他的消息比郡主以为的还要快一些。
“你是指什么?”郡主喝了口茶,然后示意了一下,那几个琴师就先退下了。
“柳宛要封靖北侯了。”曹闻咬着牙看像郡主:“你我夫妻一体,我没脸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这种消息你一定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先知会我一声?”
“就算我早就知道了,知会你一声干什么?”端和郡主问:“你是能阻止还是怎的?”
“我……”
“人家以自己的家财独立在蛮城建置了飞凰军,将一干女子训练成精锐之师,听说蛮城因为有了飞凰军,伤员丧命的情况都少了三成。”
郡主说:“更别说飞凰军安置了许多孤寡老弱,让死于战乱的孩童都少了九成──光就是这些,舅舅封她个爵也没什么不妥,现在人家凭着一己之力砍了北蛮王子的头颅,这子承父业,靖北侯落到她的头上,你有什么立场说话?”
“我至少得先心里有数!”
“有数什么?有数你之前想要谋算的女人如今已经走到你踮起脚都构不着的位置了吗?”郡主嗤笑一声:“你以为人家还会记得你?你到底是低看了人家,还是高看了自己?”
曹闻脸色青青白白,一开始他的确担心柳宛回京必然要报复于他,但后来几夜没睡好以后,很不情愿的承认柳宛想要报复他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只要柳宛一天当着靖北侯,他当初为了田琴谋算忠臣遗孤的事情就会不断的被人传唱,甚至一直到柳宛百年以后,人家还会说着第一位(也可能是最后一位)女侯爷的一生传奇。
而东安侯府就会变成戏文上的丑角一样被人当成唾骂的对象,并且这种唾骂可能不是几年,而是在许久许久之后,都会有人记得自己狼心狗肺谋算发妻。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一个生前死后名,要是知道自己会遗臭万年,想必除了少数几个枭雄之外没人能够淡然处之。
但是郡主说的也没错,他身无功名,虽然也跟父亲学过武艺,那点花架子想要跟父亲一样提刀上战场还是差得远。
柳宛当年也是娇花照水般的弱女子,曹闻都不晓得她到底是怎样一边筹办军营,一边又把自己的武艺增进到可以砍下北蛮王子头颅的程度。
当初自己真的有伤她那样深吗?
郡主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了什么,实在是曹闻的脸上表情根本就没有掩饰:“你不会以为你在柳宛的心中还有什么地位吧?
她可以把自己逼到如今地步,除了因为你的无耻以外,大概就是觉得自己一条命,与其因为你跟田琴那无耻的感情葬送,还不如用在跟北蛮拼命吧……如果我是她,只要想到自己差点因为你这种男人去死,就会巴不得在战场上豁出命去以洗刷这种耻辱。”
“你……”曹闻被说中心事,只觉难堪无比:“我毕竟是你的夫君,人人鄙薄于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那对我又有什么坏处?”端和郡主问:“就算整个东安侯府都没了,我也不可能跟着陪葬啊。”
曹闻简直要被郡主这种不在乎的态度气吐血:“既然你这样看不上我,你又何必答应这门婚事?”
“我只是觉得侯府的老夫人这个头衔很不错而已,如果没有,那我也不在乎的啊。”端和郡主说:“你还可真别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不然等柳宛献俘那日,我就在城墙上跟舅舅自请和离。”
曹闻一听开口就想骂人,但嘴巴一开,在端和郡主那嘲讽的眼神之下又有些不敢开口,最后无声的张张嘴,一甩袖子,只留下一句“泼妇”就大步离去。
他走得很快,就像是这般就听不见后面端和郡主的嗤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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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宛成了新一代的靖北侯,此生都待在蛮城守边。飞凰军成为新的神话,柳宛本人就是神话的中心。
她曾经对曹闻非常厌恨,但到后来,她根本都要忘记那个没用的男人。
曹闻此生都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差事,在老东安侯年老以后,兵权就被平稳交接到了皇帝之前安排的人马手中,并且在老东安侯去世之后,皇帝以曹闻德性不配承爵为由直接跳过他,让年轻的曹元直接承爵。
曹元从小就知道郡主不是自己的生母,他也知道自己的生母是田姨娘。田姨娘一开始还想要跟他培养感情,郡主从来也不拦,但在他懂事明理以后,对田姨娘却升不起孺慕之情。
不是因为田姨娘对他有什么不好,而是在郡主的对比之下,田姨娘从格局到人品都没有一样可以拿出来比较的。
他一样会孝敬田姨娘,但对郡主的尊敬也一点都不少。郡主教会他太多东西了,他的整个为人处事兜售郡主的影响。
如果没有郡主,他不能想像自己在田姨娘跟父亲的影响之下会变成一个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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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琴对于曹元对自己的亲昵一开始是很高兴的,但她很快就发现曹元对自己只是一种情感上的稍微亲近,他真正敬慕尊敬的人是郡主。田琴一开始很愤怒,觉得郡主使了手段,但对这种状况也无能为力。
她本来以为自己即使不能当表哥的妻子,但至少表哥对自己会是不一样的。可是在被皇后娘娘懿旨为妾以后,一切的事情就跟想像的都不一样了。
表哥没有跟他所说的那样绝不娶妻,反而是很快就娶了端和郡主。
端和郡主长相的确好看,但年纪比柳宛还要大,而且端和郡主的名声不好,她虽然伤心却也不认为表哥会喜爱她。
可是端和郡主似乎也不需要表哥喜欢。
她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之所以下嫁就是想要一个侯府老夫人的名分养老,并且毫不嫉妒的陆陆续续给表哥纳了好几个妾。
表哥一开始还跟自己骂那郡主居心不良呢……但也没过多久,就一一跟那些妾都有了孩子。
端和郡主自过自的日子,田琴看久以后也看清楚了。老侯爷让表哥娶柳宛或者郡主都是为了不被夺爵,当初娶了柳宛,表哥还有凭着自己才学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机会。
娶了端和郡主以后,表哥大概就被皇帝当成给外甥女找个安身之所的牌匾了。
所以表哥此生都没有得到过任何的职位,并且在这府里,争宠也没有意义,因为早在端和郡主收养曹元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只有曹元才会继承爵位。
并且即使自己是曹元的亲母也没有用,端和郡主只需要好生教养曹元,曹元自然就不会把亲生父母给当成孺慕的对象。
田琴后来自然也想要跟表哥生一个只属于他两的孩子。但那柳宛后来凭藉一己之力当上靖北侯以后,表哥就愈发不爱见她了。
她知
PanPan
道表哥迁怒了她。
但田琴自己也怨……其实自己不是没想过放弃的,还不是表哥让自己相信他吗?现在事情不如所想,表哥凭什么把一切都怪到自己的头上呢?
雨竹早就在柳宛当上靖北侯之后没多久就忧郁而死了,她快死的时候还一直在说对不起。
老侯夫人也没有活很久,她大概是被自己气死的……田琴没有太注意她,因为她入了侯府以后,姑母就特别的讨厌她,如果不是郡主做事情还算公正,自己说不定死得会很早很早。
田琴活得很久,毕竟后来曹元成了侯爷,她只要安份是不会有人为难的。她想要看一看柳宛的下场,一个没有丈夫跟孩子的女人,哪怕成了靖北侯大抵也逃不开晚景凄凉。
她也真的活过了柳宛,柳宛长年征战,并没有她活得长。但是她死了以后,新皇把靖北侯的爵位交给了飞凰军的接班人,蛮城上下自主为她戴孝,甚至她的画像还破格入了忠烈阁。
田琴不甘心,比较起柳宛,自己这几十年,活得就像在喘气的尸体。因此柳宛死后,她没多久也把自己郁闷死了。
反倒是端和郡主,此生都过得肆意。
162 ? 一六二、被不贞的妾室(一)
上辈子小金给柳宛力大无穷的金手指, 本来想的是她一个弱女子想要逃出侯府,武力其实最好用。没有想到柳宛只要知道了情况,即使不晓得未来也可以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强大的武力她最后也没浪费,竟然靠着那武力闯下了偌大功业, 并且真正做到了照抚一方百姓。
小金因为宿主所做的善事也得到了丰厚的报酬, 并且对自己给金手指的判断力忍不住又有些自我怀疑……似乎每次都给不了恰到好处的金手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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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坐落于榕树村,村口有一棵大榕树。安家老太太生了二子一女, 老二家里只生了一个女儿安宁, 老二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年纪还小, 大概因此伤了身子,所以多年都没有消息。
反而是老大媳妇比较晚开怀, 第一胎就是儿子,叫做安文;第二胎又添了小女儿, 叫做安芙。
安宁是年纪最大的,平日也是干活最多的,安文是第三代唯一的男丁, 在家里的地位无庸置疑, 五岁上家里凑钱把他送进了私塾, 到了十五岁的时候他就考上了童生。
在村里就算只有个童生功名那也是很了不得的,并且因为他年轻,再努力一下至少也是个秀才,因此安家所有的指望更都是在他身上。
老二没有生儿子, 因此对侄儿总是好一点。毕竟要是以后真的都生不出来,还得要靠侄儿养老,因此在这个家里, 老二家三人总是做得最多, 吃得最少。
老二媳妇长年操劳, 身子都没养好呢,又哪有可能再孕呢?
大概在安芙十岁的时候,她发了一场高烧,然后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不但重生了,而且还有了一个灵泉。那灵泉很奇妙,是从她一个茶壶形状的项链中流出来的。
那茶壶项链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只是当初她在山脚玩耍时捡到一个花纹跟形状看起来像茶壶的小石头,因为喜爱,她娘就串了红绳给她做项链。
安芙重生回来以后,对二房一家子的态度变得更差了,虽说安芙本来对二叔二婶就没多少尊重,但以前至少还是嘴甜讨喜的姑娘。
但是在安芙重生以后,对二房的敌意不要太明显,其中对大姐安宁的态度更是犹若仇敌,两句话里头必有一句含酸带刺,甚至还故意挑拨的家里所有人都厌恶安宁。
她会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安芙的上一辈子,家里为了给安文筹措赶考路费,所以把安宁嫁给了临镇富户刘家的小儿子刘鸣冲喜。
刘鸣本身就是秀才,跟安文是同一间书院的同学。刘家会知道安宁,也是安文拉的线。
当时刘鸣突发急病,真真是只剩一口气了,刘家父母兄长听了偏方,说只要有八字相合的姑娘冲喜,说不定还能有一丝希望。
问题是要去哪里找八字相合的姑娘呢?八字可是挺隐私的东西,打听也打听不来。结果安文跟许多同窗上门探望刘鸣之时就晓得了这件事,并且想起了家中大姐安宁。
就这样巧,安宁的八字就是几个相合八字当中的一个。
就跟安文是安家的希望一般,刘鸣也是刘家的骄傲。他突然生了重病,刘家的父母兄嫂都非常着急,知道安家急缺银子,他们就立刻找了媒人下聘,并且跟安家签了断亲书。
如果三少爷病死,安宁就必须殉葬,因此这高昂的聘礼就算是断绝了安宁跟安家的亲缘,从今以后无论富贵贫穷双方都不得有牵扯。
这其实是刘家使的一点心眼,他们看出来安宁在家里显然并不受宠,安文也不像是个可靠的样子。不管冲喜结果如何,好歹是跟自家小儿子结缘一场,要是人死了把安宁放回去,转头再被卖了,那小儿子的脸又往哪放呢?
安家当然是不晓得刘家没有要让安宁殉葬的意思,安老二夫妻还因为这个迟疑了两日,最终拗不过安家二老跟兄嫂恳求,还是签了这断亲书。
安宁知道以后,那当真是心丧若死。她没想到父母为了隔房的弟弟竟然连自己亲女儿的性命都能舍。
不过大概就是好人有好报吧,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安宁嫁过去就是死路一条,谁晓得婚礼当日刘鸣竟然就醒了。大夫说刘鸣挺过了生死关,从此以后好生调养就没有大碍,刘家都感念安宁的福气,也因此安宁正式成为了刘家的三少奶奶。
安家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还上门想要攀亲,但安宁早就冷了心,根本不愿意见安家人,好在安文很争气的一鼓作气考上秀才,自此安家人真的再也没把安宁放在心上。
刘鸣调养好身体以后,很快的考上了举人,又过两年考上了进士。毕竟刘鸣家里富裕,学习资源尽有,况且刘鸣的年纪也比安文大一些,所以当安家还在为安文考举人的路费苦恼时,刘鸣已经在京中入了翰林院。
安家不是没想过厚着脸皮去安宁跟前放赖打滚,但刘家又不是他们可以拿捏的人家,最后是安芙被嫁给了县里富商王老爷为妾,得了好大一笔钱,才算解决了安文路费跟在京居住求学等等问题。
身在农家,却能年纪轻轻就考上功名,安文在读书上的确是有天赋的,有了这一笔钱,安文很顺利的一路考到了进士。
王家知道安文考上了,立刻就将安芙给扶正,虽说王老爷比安芙大了十岁,但安芙对自己的生活基本上还是满意的。
彼时安文跟安宁同样在京,一开始安文还想着去跟刘鸣套近乎,但安宁早就跟刘鸣说过自己跟娘家早已断亲,所以刘鸣就没有理会安文。
刘鸣一开始只是怜惜安宁,但后来两人相处之后幸运的个性相合,刘鸣甚至还会教导安宁识字,因此两人可说是一路扶持。安宁的意见在刘鸣这里自然就很有份量了。
安文试了几次以后,最终只得恨恨放弃,只觉得安宁现在可以成为官夫人跟家里的恩情脱不开关系。结果现在翻脸不认人,着实忘恩负义。
他这样想,也这样回信给家里。安家二房夫妻的生活因此开始艰难了起来。
大概也是为了跟安宁较劲吧,安芙鼓动了王老爷资助安文。刘家跟王家一样是家境富裕,但王老爷是当家人,可以动用的银钱比刘鸣多得多。他愿意资助大舅子,那手笔跟刘家父母还要顾虑三兄弟之间的平衡就不一样了。
于是从此安文手上就没缺过银钱,就连居住的地方也比刘鸣他们好了不少。
之后就是安文一路开挂,他先用王老爷给的钱在京中得了一个中书省经历的缺,然后又被尚书大人青眼,许嫁了庶女。
接着王家透过安文给尚书大人金钱上的支援,尚书大人则给予王家皇商的资格。安文在这两边左右逢源,有了尚书大人的保驾护航,这官运也是一路腾飞。
与此同时,安文跟安芙不忘在村里择地起大屋,买了下人让父母爷奶过上呼奴唤婢的生活。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只是二房夫妻并没有如想像中那样有侄儿给他们养老,因为当安文娶了尚书家的姑娘以后,安家两老就说第三代都已经长成,叔叔怎么好一直赖在侄儿家里?
况且因为安宁对安文的不理不采,所有人都有些迁怒二房夫妻。最后是把家里原本所有的田地跟老房子都给了安家二房,然后安家两老就跟着大房夫妻一起搬去了新屋子居住。
富贵是属于安家大房的,安家二房夫妻依旧过着辛苦的农家生活。
虽然说如果一直都是农户,光是分家他们定然分不了所有的田地跟房屋。但安文可以顺利考上,安家二房夫妻一直都出了很大的力。
家事老二媳妇做得最多,田地里头安家老二也干得最辛苦。他们甚至连女儿的生死契书都签下去了,结果得个自耕自种的结果,安家二房当然是不满意的。
不满意也没法子,村里人都说大房把祖产通通给了老二很厚道,况且安文跟安芙也给了老二夫妻一笔银子,毕竟不是亲爹娘呢,这样做已经够了。
总之安家二房夫妻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时,刘鸣突然从翰林院调为刑部郎中,并且跟着钦差一起负责查核皇商贪墨的案子。
皇商可以贪墨自然是因为背后有人,尚书大人首当其冲,安文自然也没幸免,甚至王家跟榕树村的老安家也全家下狱,家产抄没。
安家因为安文得来的富贵一夕消失,安家两老因为惊吓过度在大牢就先后病没了。王家男丁抄斩,女眷流放。安文夫妻跟尚书大人直接参与牵线,所以都是斩首。
安家二房反而因为早早分家而置身事外。虽说女儿早已不再理会他们,但好歹生活还过得下去。
所有人都因为安宁夫妻而面临惨烈后果,可以想见安芙重生以后对安宁会有多大的怨气?在安芙的想法中,安宁后来对家里的不管不顾就是白眼狼。刘鸣针对所有亲戚就是冷心冷肺。
只是重生的时候安芙才十岁,安文此时十二,安宁已经十三。冲喜的事情还有五年多,安芙也不可能说出什么来,所以才只是针对二房跟安宁做出讨厌的模样。
重生后的安芙自然不愿意去给王老爷做妾,虽说王老爷后来也把她扶正了,但王家只是商户,她更想要跟安宁一样可以成为官家夫人。
而且王老爷虽然长得俊秀,但从年轻到老都是风流种子。安芙嫁给他的时候后院就十好几个妾,即使后来扶正,也没能因此得到什么偏爱,还因为搭上了尚书大人,家里日进斗金,女人收得更多了。
要安芙选择的话,那还真是宁可当初去冲喜的是自己,这样成为官夫人的就是自己了。而且如果自己嫁给刘鸣的话,也会劝着刘鸣不要对安家跟尚书大人下手。
只是如此一来,家里就必须要有一个人去给王老爷做妾。
安芙想来想去,安宁就是很好的人选。因为王老爷不会因为女人而改变外面的决定,即使安宁厌恶安家,只要安文有出息,安宁就不可能对王老爷造成什么影响。
如果安宁还是跟上辈子那样忘恩负义的话,王家自然就会教他做人。
163 ? 一六三、被不贞的妾室(二)
以安芙为角度的故事里, 安芙的打算自然是成功的。一开始她先是利用灵泉把自己养得肤白貌美,然后给大房一家每人都按时喝下灵泉。
安老大夫妻因为灵泉的关系身体更好,看上去也比安老二更有气质。安文因为定时喝灵泉的关系,脑子灵活, 更讨夫子的喜爱, 也比以前更早考上童生。
只是家里该缺钱还是缺的,灵泉并不能拿来换银子, 而且上辈子身为富商夫人的安芙很清楚怀壁其罪的道理。
上辈子安家都可以挺过来, 那就跟上辈子那般的挺过来就好。在安家还只是普通农户的时候, 安芙认为自家不适合太过张扬。
安文因为更早通过了童生试,而且名次还比较靠前, 因此这次家里需要路费的时间比当初还要早一些。这个时候刘鸣还没有重病,也不需要人冲喜。
不过王老爷那是一个常年都愿意纳妾的人。所以安芙以一种不经意的态度让安家二老知道城里王家可能会愿意纳安宁。
为了让安宁可以卖个好价钱, 安芙还准备了半杯灵泉给安宁喝。安宁喝下以后硬是拉了一晚的肚子,在家里养了两天才慢慢可以下地。
安宁本身底子就很不错,好歹也是女主角的姐姐呢。所以喝下半杯灵泉水之后的效果非常显著。虽然没有安芙那样长年服用的效果好, 但无论气质还是外貌都比之前提升了不只一个台阶。
王老爷对安宁惊为天人, 愿意以大价钱把安宁纳回去, 因此安家的财务危机也解除了。
安宁长得好,的确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宠爱,可是安家也没有因此就放过她,反而时常派安老二夫妻去跟安宁索要钱财。
在没有断亲前提之下, 安宁即使不愿意也只能满足父母的恳求,也因为这样,安宁即使受宠也跟以往一般过得紧巴巴的。
安文考上秀才以后, 因为年纪比较小的关系, 书院里的先生建议他多磨练一下文章跟阅历, 不用这么快去考举人。因此安文开始参加很多的诗会、书会,并且加多了跟同窗一起讨论的时间。
有了灵泉水的加持,安文读起书来更有灵气,从同窗跟老师那里得到的讯息总能很快的吸收。只是因为这样,交际的银子多了不少,虽说安宁也支援很多,但也只能说是勉强足够。
接着等到安文要去考举人的时候,大家又开始为了路费跟住宿发愁了。安宁因此只得跟王老爷恳求,王老爷倒是无所谓资助一个秀才,毕竟如果以后安文考上的话,这就是现成的人脉。
可是这在王夫人的眼中,那就是王老爷因为对宁姨娘的宠爱已经快要没有原则了。宁姨娘只是求一求,几十上百两的银子老爷也说出就出。
王夫人在生完长子以后的身体就没有好过,商户人家又一向没有太多规矩。王夫人很担心宁姨娘很可能会在自己去后被扶正。
宁姨娘年轻,以后必然要有自己的儿子,这样一来,自己的儿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由此,王夫人把安宁给记在了心里,并且下定决心自己在死前一定要把安宁给除掉。
于是等到安文需要上京的时候,安家又故技重施,想要跟安宁拿钱。
这次可是要上京,路途遥远之外,京里住宿更贵。安宁自己出不起,又不好意思再一次跟王老爷拿,最后就把自己的首饰给了安家,让安家拿去典卖。
此时的安宁已经有了身孕,如果安文真的考上,那自己的首饰就是雪中送炭,想必老爷不会太过怪罪。所以她也不太担心。
结果没多久,她的首饰就在家里的一个马伕那里被搜出来,马伕说那是宁姨娘给他的定情信物,还说宁姨娘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王老爷并没有相信那马伕的话,只是请了大夫来给安宁问诊,谁知道安宁此时当真有了身孕呢?
就这样安宁以不贞的缘由被休。王老爷毕竟对她有点情份,就作主把安宁跟那马伕都赶了出去。
两人被赶出去的当天晚上,那马伕就直接联系了中人把安宁给卖了,她身上的财物都被收缴,然后人一清醒就到了遥远县城的一个花楼。
花楼把她买来自然是要她接客的,当场一碗药就落了她的孩子,安宁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体剧痛绝望无比,然后大概是因为体质的关系,她就这样大出血没了。
她死了以后英灵不灭,飘飘荡荡的回到了家乡。这才发现之所以安家人会连她的首饰都要搜刮完毕,是王夫人的意思。
王夫人给了安家五百两跟他们买回了首饰,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夫人一手安排。
王老爷当初也听了她的话去问过安家人,是不是曾经拿了安宁的首饰去典卖,但安家人矢口否认,这也是王老爷下定决心把安宁赶走的原因之一。
而安家之所以这样做,其实也是安芙敲的边鼓。她认为安宁是个白眼狼,如果之后真的得宠,甚至安文考上进士,那王夫人本来就命不久已,安宁说不定要跟她上辈子一样的被扶正。
安芙对安宁的厌恨是从上辈子持续至今的,怎么愿意安宁有出头的一日?所以王夫人找上安家以后,安芙就说大家应该一起上京,这样安文可能可以找到更好的妻子,自己也可以找到更好的婆家。
至于家里的田地,可以先给二房照顾,大不了田里出息都归二房得了。
如果安家二老跟大房通通都要走,那旅费就得多出很大一笔,但是安芙描写的未来实在太美好了,能够在京城当老爷夫人不比在村里当泥腿子强?
于是他们纠结了一小会儿就接了王夫人送来的银钱,并且也答应矢口否认见过那些首饰。
安老二夫妻本来还不同意,但老大夫妻说:安宁到时候出来必然带着贴己。到时候嫁给那马伕当正妻不是比当小妾强?
反正安老二夫妻大概也只是需要一个放弃女儿的借口吧,就这样答应了。只是他们根本没想到,那马伕卷了安宁的钱财之后当晚就消失得影都没了,他们自然也没有看见安宁跟安宁的贴己。
之后的安芙在跟家人上京的路上机缘巧合下救了定国公的外室子林知敏。
林知敏现在只是外室子,但几年后却会因为自身手段的关系成为一代权臣。安芙看见林知敏之后自然就看不上刘鸣了,于是一路上着意跟林知敏处关系,等到上京的时候,在她的坚持之下,就跟林知敏完了婚。
林知敏也是上京赶考的。能够成为权臣,自然也是榜上有名。
又因为林知敏的缘故,定国公注意到了安文,因此安文这辈子没有娶尚书家的庶女,而是娶了定国公家二房的嫡幼女。
二房没有爵位,但家境不俗,况且定国公身为林知敏的生父,对安文也多有照顾。就这样安家成功避开了作风有疑的尚书大人,靠着定国公一家都走上了人生颠峰。
至于刘鸣……或许是因为那冲喜真的有效?总之这次没有安宁的冲喜,刘鸣就没有撑过来,在上辈子的成亲那日永远闭上了眼睛。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安宁自然恨得不行。她自认从未对不起安芙,安芙凭什么这样摆弄自己的人生?
也是因为这样,小金就来了。
小金来的时候,安宁正好是在花轿上。王老爷对安宁的容貌很满意,即使是村里姑娘,依旧弄了一顶粉轿。甚至还像模像样的给请了妆娘,连粉色的婚服也弄了一件。
安宁自然是不愿意做妾的,但安老二夫妻几乎都要以死相逼了,她也拗不过啊。
现在她的脸上一点喜气都没有。王老爷喜爱美人,所以刻意把排场往大了弄,因而花轿走得特别慢,大概要拖到吉时才会正好进入王家门。
安宁本来就意兴阑珊,在轿子上只差没睡过去,结果头脑一晕,就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奇特的能力。
那能力就像原本就存在于脑海一般让人觉得一点违和都没有。就像是突然想起来自己除了走路还会跑步那般自然。
能力也很简单,就是“空间”:安宁有了小部分可以动用的空间能力。
其实就是一个连结空间的小小天赋。例如安宁可以在自己的口袋里头开一个空间小口,这个空间小口可以连接到其他空间。例如连接到某地的库房之类的,然后就可以从口袋里头源源不绝的拿出库房当中的东西。
当然这些空间不可能凭空出现,所有的空间都必须要真实存在。并且那个空间必须要是安宁去过的,知道的空间。即使不知道那个空间的真实位置在哪里,那也必须是亲眼看见过的地方。
安宁在内心觉醒了这个能力以后,看着眼前粉红色的盖头,思绪已经飘散了起来。
她对安家二房的现状很清楚。按照安文跟安芙的个性,安宁不觉得他们有一天真的有出息的话,他们还会记得自己跟二房。现在自己的婚事都能卖,谁晓得自己以后还要付出什么呢?
纳妾是不需要拜堂的,王老爷把安宁从轿子上接进门,一路领到新房,挑了盖头以后就出去招呼客人。王老爷走了以后,安宁把头上钗环卸了,还吃了一顿饱饭。
接着她就站起身到窗边,在窗户四周做了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空间传送点以后,深吸一口气开始惊叫:“你是谁?来人!”
她的房门外面自然有人守着,外面的人听见她呼救连忙开始拍门,而在这中间还听到安宁在里头挣扎拉扯,并且说:“我爹娘不会这样对我的!”
下人们此时也顾不得了,直接踹门冲了进去,然后就只看见新娘子粉色的衣摆在窗边一晃后消失了。他们连忙跑到窗边从里往外看,结果竟然一个人影也不见。
然后他们又从外头绕到窗边,跟窗内的人大眼瞪小眼,新姨娘就这样消失,这下子应该要怎样跟老爷交代?
164 ? 一六泗、被不贞的妾室(三)
却说安宁利用空间传送点离开了王家, 并且临走前还坑了安家一把。这是因为安宁知道如果没有一个理由,自己被掳的事情根本说不过去。
安宁知道大房一直把二房所有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这些年安芙对自己的敌意又这般明显,安宁觉得除非父母彻底离开安家, 不然根本不可能摆脱安文跟安芙的压榨。
如今自己留下的话明显是指向父母, 大房又会如何对待惹了麻烦的父母呢?
不过反正那些银子还在,王家只要能够拿回银子, 应该不会对父母太过为难。父母在这中间要是可以看清楚大房的嘴脸, 早点远离那就是意外之喜。
安宁觉得, 自己已经听了父母的话嫁出去了,按照父母的观点, 自己的价值也就是长大了换聘礼。过往自己在家里跟娘亲一起当牛做马,多少的恩情也还清了。
现在给父母一个给自己找退路的机会, 那是自己对他们最后的孝顺。
安宁把自己传送到自己村落的后山山洞之中,这个山洞是自己上山砍柴时发现的,偶尔自己也会在里头躲躲清闲。她身上穿得这样显眼, 不管去哪里都会被人发现, 想来想去, 还是只有这里最好。
之前安宁也不是不想跑,但她一个弱女子又能跑去哪里呢?如今王老爷愿意花大价钱纳妾,所以她就成了王老爷的妾。如果是花楼想要花大价钱买姑娘,父母是不是眼泪一抹也要答应?
不举那样极端的例子, 倘若是冲喜呢?冥婚呢?是不是只要价格合适,父母都会答应?
安文赶考又不是一次两次,中间还有笔墨纸砚的消耗, 甚至还有跟友人聚会的花销, 如果自己留在王老爷的后院, 可以想见未来必定是没完没了的找自己要银子。
安宁不想当安文的钱袋子,况且安文跟安芙就算是得了自己的银钱,也不可能会对自己有半分感恩。以前是没法子,现在有了这种空间传送的神术,天下之大哪不可去?
她乍得天赋,又知道自己要嫁给大七岁的男人做妾,心情有些激荡,做事情自然就冲动了些。如果不是现在人已经在山洞当中,说不定再迟疑一下就要反悔。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安宁虽然有些兴奋害怕却没想着回。至于其他,还是等到明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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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爷新娶的姨娘被掳,消息很快就传扬了出去。因为门外的人很清楚的听见了姨娘说:“我父母不会这样对我!”所以安家一时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王老爷,我们不知道啊!”安老大说:“姑娘在你家被抓,您不是该去找贼人吗?我们小门小户的,哪里有办法去贵府抓人喔!”
“你家姑娘被抓之前,还说了是跟父母有关!”王老爷震怒:“你们家想钱想疯了,一女卖二家也不是不可能!我只想知道你们又把安宁卖去给了谁?”
安家众人面面相觑……真卖了他们还能拿钱呢,问题是没有啊!
“即使有,那也是安娘她爹娘办的,总之我们不晓得的!”安大媳妇说。
“大嫂!”安二媳妇不可置信的说:“宁宁之所以会嫁过去,是因为文儿要赶考,我们私底下把宁宁再卖一次又有什么用?”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们就是想要用唯一的女儿得点钱呢?”安大媳妇撇嘴。
“大嫂,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安大媳妇哭道:“她安安生生的嫁人,以后姑爷也不是不能帮衬,我们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那谁知道呢?毕竟你们也只有这一个女儿能换钱不是?”安大媳妇不屑的说。
“大嫂,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安大媳妇不可置信。
王老爷的重点也不是谁搞的,他要的是人。现在眼见找不着,内心着实晦气,他又不是什么一手遮天的恶霸,最后只能让安家把聘金给吐出来了事。
至于那些损失的银钱跟面子……王老爷只能自认倒楣。他倒是想要做点什么呢,但安文已经是童生,少年童生,眼看着前程远大,小小找一点麻烦可以,真太过分自己也要惹上麻烦。最后他是把安家两个成年男子给打了一顿解气。
既然只是出气,自然不会伤筋动骨,这些长随都有经验了,专挑肉多的地方打,看上去鼻青脸肿,但其实连大夫都不需要请。
皮肉之苦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去考秀才的路费没了。
安家对安文的期待很深,况且安文十六就得了童生,名次还靠钱,对于这次考上秀才那是有很高期待的。
王老爷给的聘礼足足五十两,路费加上住宿十两就绰绰有余,剩下的都是能攒下的。现在非但没有了路费,家里还被打砸的乱七八糟,于是安家立刻陷入了愁云惨雾。
安老二看见一家人都在为路费发愁,却没人想起安宁的安危,内心不是没有触动的。而且刚刚大房推卸责任的样子也真的让他心寒。
安文在一旁从头看到尾,一点帮着说话的样子都没有,现在只是出了一点事情就这样,要说以后能指望他什么,安老二根本不敢相信。
安二媳妇根本不参与家里人的讨论,早就回房间里默默垂泪。她的确是以夫为天重男轻女,但也不是不疼女儿。
她认为女儿虽然是去做妾,好歹以后有富贵日子过。现在女儿生死不知,所有人却只顾着安文没有路费,她是真切感到心寒了。
+++
安宁在山洞修整了一日,把那件粉色的嫁衣脱下埋进土里,然后穿上以往留在山洞中备用的外裳,接着就决定去临镇讨活。
安家在村里,这一路去县城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镇子,平日安家赶集买东西都往东边富来镇去,富来镇靠得近,规模也比较大,但其实除了富来镇以外,还有次一点的镇子可以生活。
像再隔段距离的来喜镇上绣坊就有人在招厨下的洗碗工。吃住都在绣坊里,工钱不太高,工作又辛苦,而且必须得是女人。
镇子上倒是有需要增加收入的女子,但大多数是有家里有孩子要照顾,大多数人比较愿意去当绣坊的女工,钱多还能日日回家。这样一来,洗碗工的人选显得特别难找。
来喜镇不是最大的镇子,但安宁却去过,因此她也没有用脚走,只是在山洞中开了一个空间节点就直接把自己送到了来喜镇偏僻处,然后很顺利的就去住到了绣坊当中当洗碗工。
现在的她最怕的就是无处落脚,洗碗工的月钱不高,但却包吃住,对她最合适不过。
+++
没有了安宁的安家现在气压极低。二房夫妻因为安宁失踪想要去报官,但安老伯跟安老太却觉得有一个生死不知的姐姐对安文的名声不太好。
况且去县城报官也是有花费的,交通、吃食,即使不住宿那也是一笔开销,所以安老伯想了想,干脆就这样算了,反正安宁就是找回来名声也坏了,根本也不可能再嫁到好人家了。
安老二知道父母的打算,大哥不在乎就算了,安文安芙两个恍若无事人,脸上连悲凄都没有,甚至还有一点对安宁的恼怒。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看见妻子满脸悲愤,自己也默默的坐在床边。
“她爹,我没能给你生个儿子那是我没用,但宁宁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大哥大嫂这般也太凉薄了。”安二嫂说:“他们只把宁宁当成个可以换钱的物件,那他们对我们又会有什么不同?这些年我们一家帮着大哥大嫂做牛做马,家里事情都用不着大房沾手。芙儿自从八岁开始学绣花,一双手养得跟水葱似的,你看过宁宁的手吗?”
“爹娘说不让报官、不让找,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安二抹了把脸,虽然他不那样看重女儿,但毕竟是唯一的女儿,哪有不疼的?
“我知道文儿必然出息,但我觉得文儿就算出息也不会想着我们。”安二嫂说:“要我说,我们干脆分家吧。以后收养个孩子,老老实实过着庄稼人的生活,怎样也不会过不下去。”
“文儿都要去考秀才了……这……”这是投入太多,一时间舍不得放手了。
“她爹,这文儿要凑路费,当真没有是不是要卖地?”安二嫂不干了:“这地可是全家人的,没的我们赔上女儿,连地也赔上去,然后最后啥都得不着。”
“那你想要怎么办?”安老二有些烦躁的问。
“要不我们就分家吧?”
安老二看着自家媳妇儿,眼带深意的问:“你可想好了?文儿这次名次靠前,很快就会是秀才公,现在分家,咱们啥都落不下。”
“就算当真成了秀才公的家人,有好处还会想着咱?不得大哥大嫂先得好?”老二媳妇泣道:“还有安芙,她倒是成了秀才妹妹,以后前程差不了,可怜我的宁宁……
你又不是没听见大嫂怎么说?说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可以换钱的女儿!如果文儿的上榜,到时候可还要考举人,还要考进士,到时候我们又该要如何?”
安老二想了半天。如果今天他们有个儿子,安老二可能也就忍了,问题是他们没有,既然没有,指望的就是以后侄儿养老。眼看着大哥一家靠不住,不趁现在自己还干得动,另外收养个孩子还等什么?
“分!”安老二下定决心:“当真考上了,难道还能不管叔叔?哪怕是已经分家的叔叔,有困难他也不能不管。”
两人商议已定,一时间犹如放下了心口大石。一个女儿消失的冲击毕竟还是太大,如果不是今天安宁的事出来,他们还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
165 ? 一六五、被不贞的妾室(四)
当了洗碗工的安宁没觉得日子有多累, 洗碗的工作只有饭点之后跟着几个帮工洗上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就是打扫一下灶房跟饭厅。工作都做完以后还有许多时间可以休息,包食宿,发工钱, 甚至每季还发衣裳鞋袜。
这跟之前在安家, 天刚亮就起床做到天擦黑才休息差太多了。况且在安家做得再辛苦也没人说她一句好,得亏了是成亲之后跑, 身分文书是自己拿在手边的, 本来是方便嫁进夫家以后改动文书方便, 现在则正好便宜了自己。
有身分文书,签聘雇合同都不用惊动家里人, 安宁在这个没人想要应征的职位上觉得自己的心灵找到了平静。
且不说安宁这里,没有了安宁顶锅, 安家的资金当场见底,不只将聘金给还了回去,好在考秀才还能拖两年, 这辈子的安文十四就考上童生, 现在才十六, 而在安芙所知道的那辈子里,安文十五考上童生,一直拖到十九才考上秀才。
安芙对灵泉水的效用可是很有自信的,况且穷有穷的考法嘛, 虽说会辛苦一点,全家人把存银挤一挤,跟周边邻居借一点, 去到现成别吃那么好, 勉强也能应付过去。
只是安老二自从退聘的事情过去以后, 就开始嚷着要分家。家里银钱本来就吃紧,如果现在分家,得分出去好大一笔钱,安老伯无论如何不肯答应的。
不过安老伯也知道老二是因为安宁的事情跟家里起了隔阂,一下子也不敢狠逼,只得徐徐劝说,毕竟这要是分出去了,家里当场就少了一个壮劳力。
安文从小就没有下过田,还有就是安二嫂平日家里家外的忙活,安宁已经不在了,要是她也走了,这些活可都得落到安大嫂身上。
安家老二是有点拗性的,之前一门心思的把侄儿当儿子养,连妻女都不在意,现在他认为自己的付出不值当了,那就是一点都不愿意吃亏,坚持要分家。
也是因为这个,安家最近都愁云惨雾的,连安芙都安静了不少。
“唉,你二叔也不知道脑子里头都在想什么,你哥哥要是出息了,咱们一家可就从种田的农村人变成读书人家了。”
安大嫂一边做饭一边叨叨的跟女儿抱怨:“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家里好吗?现在闹着要分家,以后文儿要是当真出息了,你看他是不是这个嘴脸!”
安宁不在以后,洗衣做饭的事情就落到了安大嫂头上,活突然重了,银钱又没到手,这几日安大嫂心情不好,嘴里都起了泡。
“娘,其实如果二叔真的想要分家的话,我们不如就让他分吧?”安芙可是有打算的,不管怎么说,功名早点考到才是真的,没有人会资助童生,但天才少年却会有人资助。
“说什么傻话?真分了家,你哥哥去赶考的钱就真的不够了!”安大嫂横了女儿一眼。
“我们可以让爷奶把钱留下来,然后跟二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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