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BG言情 > 劣性宠溺 > 第一章不太甜,因为是重生文嘛。 (13)

第一章不太甜,因为是重生文嘛。 (13)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样,看起来像只吃瘪的狼王,还有些和蔼可亲。

    “唔——轻点啊!”

    “抱歉。”贺灼亲亲他耳朵,阖上眼发出一声舒服至极的叹息。

    “你就作吧,可劲儿作,我看你把自己撩起来了怎么出去,这么大的总不知道丢人啊?”

    贺灼还是那句:“不想离开你。”

    你是个复读机吗?

    季庭屿有些无奈,掰正他的脸正对自己:“达蒙,到底怎么了?很难受吗?”

    他这情况太反常了,简直就像交代后事一样。

    “是不是真快易感期了?”

    可伸手检查他后颈的腺体,并没有易感期时鼓起来的迹象。

    “我只是觉得不安,就像有什么可怕的事在身后追着我一样。”

    贺灼没说的是,从昨天开始他就有一种大限将至的错觉,仿佛闸刀已经高悬脖颈,只等将他枭首示众。

    “威廉都解决了还能有什么事啊,真有事我会保护你的,谁追你我就把他砍了,好不好?”猫咪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贺灼“嗯”一声,眯着眼睛侧着脸,就像一只被顺毛的大型犬。

    “怎么都好,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嗯,嗯,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我连花都为你戴了。乖啊别撒娇啦,船马上就停了,晚上回来随你怎么弄。”

    贺灼听话地放开他,起身扯过旁边的薄被帮他盖上。

    “照顾好自己,任何人都不准上船,遇到可疑人员直接打晕,知道吗?”

    “昂昂昂,别啰嗦了,我又不傻。”

    游轮停下时天刚蒙蒙亮,海风也懒倦,港口却已经热闹非凡。

    贺灼带着莫里斯和小天鹅下船,早有两辆没有牌照的黑色汽车等在一边。

    车上司机看到他们连忙下来,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

    季庭屿随意披了条围巾,和罗莎琳一起站在甲板上为他送行。

    从他们的视角只能看到贺灼和小天鹅说了什么,对方就被司机请上了另一辆车,临上去还不甘心地回身瞥了邮轮一眼,之后黑车扬长而去。

    “嗡——嗡——”

    季庭屿的手机震动两下,打开一看是贺灼的消息:送走了。

    季庭屿勾唇一笑,给他回了一个字。

    -乖。

    “不是老大,你们俩在这眉飞色舞地打什么哑谜呢?”

    罗莎琳欠嗖嗖地揶揄他,就着不算明亮的天色看到他脖颈上惨不忍睹的青紫和红痕——简直像被暴打过一样。

    “我说你们这一晚战绩真不赖啊。”

    季庭屿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痕迹,他一直就没照镜子,还以为罗莎琳闻到了。

    “味道很重吗?”

    “那是,”美女蛇荡起尾巴从后面拍拍他屁股:“一股子人妻味儿。”

    “去你的!找揍是不是?”季庭屿瞪了这死丫头一眼,让她滚蛋。

    “我不!人家还有正事呢,谁像你们一样天天不务正业。”

    “你什么正事,替猴子来看我笑话。”

    “哈哈哈没那么肤浅!我下船买早餐,刚才好像看到个华人小摊儿。”

    “后厨不是准备早餐了吗?”

    “不想吃,天天鲍鱼龙虾的早吃腻了,我想来碗油条泡豆腐脑。”

    季庭屿无语:“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给你吃罐头就吃不腻了。”

    “那你要不要啊?”

    猫咪伸手就比了个“二”:“来两碗。”

    罗莎琳:“噗,胖死你。”

    她扭搭扭搭地下船去追豆腐脑小贩,对面的贺灼也已经坐上车。

    季庭屿和他挥手告别,转眼就看到罗莎琳追出了巷口。

    他不太放心,想要跟上,结果迎面冲出来一个小男孩儿“砰!”地撞他身上。

    靠……

    季庭屿向后踉跄几步,疼得龇牙咧嘴,靠上柱子才勉强稳下身形,真心怀疑这小孩儿是不是练过铁头功。

    低头一看,不是铁头,是铁锅。

    ——瘦得像麻杆似的男孩儿被撞倒在地,穿着肥大的背带裤,脚上没鞋,后背却背着那么大一口死沉死沉的锈铁锅,把他坠得像乌龟一样爬不起来。

    “没事吧?”季庭屿弯腰去扶他。

    男孩儿却坚强,自己挣扎着坐起来,跪在地上捡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到季庭屿脚边时突然小手一顿,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好一阵,才腼腆至极地吐出一句:“哥哥,你的脚踝真漂亮。”

    说完抬起头,和季庭屿四目相对。

    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滚圆的眼珠有大面积留白,瞳孔只有一个小黑点。

    本应是恐怖的一双丧尸眼,却并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他长了一张十分可爱的娃娃脸。

    作者有话说:

    贺灼:烦?。

    原57章发出去就噶了,直接看这章就好,之后会把原章替换成小剧场或者番外,不会让大家多花钱的。

    扇他

    “呦,嘴还挺甜。”

    季庭屿看着那张白白嫩嫩还带着几分懵懂的娃娃脸,肩膀再疼也生不起气来了,揉着胳膊将他扶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给他:“吃吧。”

    小男孩儿局促地站起身,季庭屿心里就蹦出来一句“卧槽”。

    看着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结果站起来比他还高,纤细的手臂上布满了树枝一样精瘦的肌肉线条。

    一看就是过惯了苦日子的能干小孩儿。

    本体应该是浣熊或棕熊一类,头顶竖着两只黑色的半圆形毛绒耳朵,因为紧张微微地向前打着卷,像两把小扇子。

    他呆呆地看向季庭屿掌心那颗比宝石还漂亮得的彩色糖果,受宠若惊又不敢置信,眨巴着眼睛超小声地确认:

    “哥哥,我、我真的可以吃吗?”

    声音比那块糖还要甜。

    哎呦,这小可怜儿……

    季庭屿向来受不住这样软乎乎的毛绒动物的眼神,心脏瞬间化成一块泥巴,就像当初看到呜呜一样忍不住逗他:“不能吃,这糖吃了会变傻。”

    “……啊?”

    男孩惊讶地瞪大眼睛,还真信了:“真会变傻吗?那我想给隔壁温德大叔吃。”

    嚯,小小年纪心思够歹毒的。

    “为什么要给温德吃?”季庭屿问他。

    男孩扁了扁嘴,两只眼睛眼见着就红了起来,呼吸变得不畅,特别激动地说:“因为他总是打我外婆,一直打一直打,上周还把外婆打进了医院,外婆被他从楼梯上踹了下来,都不能动了,他居然还抓着外婆的脖子喂她吃土!他想闷死外婆,害死我外婆就能把我卖掉!把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没事了。”

    季庭屿没想到这小男孩的身世这么可怜,赶紧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帮他把糊了一脸的眼泪抹掉。

    “抱歉,我多嘴了。”

    他不会哄人,只能从口袋里拿出更多的糖给小男孩儿。

    男孩一颗都舍不得吃,好好地收在背带裤胸前的口袋里,还高兴地拍了拍:“外婆爱吃甜,她吃到了,病就好了。”

    季庭屿有些心酸,默默叹了口气。

    抬头看到港口对面罗莎琳从一堆小贩里杀出重围,小跑着走过来。

    “老大快来一根!还热着呢。”

    她一手拎着七八袋子早点,嘴里叼着根冒着热气的油条,咬出嘎吱嘎吱的脆响,酥渣沾一下巴。

    “哎?打哪唬来的孩子啊?”

    美女蛇打量着小男孩儿,男孩儿看了她一眼就赶紧缩起没穿鞋子的脚,低着个脑袋,眼神却像蛇信子一般,贪婪地在她精致的脚踝上流连。

    “撞来的。”

    季庭屿伸手帮她抹掉下巴上的油条渣子,罗莎琳感动得痛哭流涕:“老大,你对我可真——”

    “好”字还没出来,就见季庭屿的手一转,把渣子抹在了她的新夹克上。

    “……你在这玩粘贴复制呢?”

    “我只是告诉你,不管过程怎么样,万事万物都有它注定的结局。”比如这个渣子不擦终将掉在你的身上。

    “是是是,多谢指教。”

    罗莎琳翻着白眼,把嘴撇得能挂住香油瓶,油条扔给他,一屁股坐在木头桩子上,朝船上大喊:“下来吃早饭了!”

    “我来了我来了!买的什么!”

    孟凡像小狗一样闻着味下来,还有沙漠青和其余几位吃惯了高档海鲜的队员。

    季庭屿把自己那份早饭给身边坐着的男孩儿,柔声问他:“你是小熊吗?成年没有?外婆现在在哪个医院,医药费够吗?”

    罗莎琳听了朝他努努嘴:什么情况?

    季庭屿还没回答,男孩儿松开咬着吸管的嘴巴,有些胆怯地交代。

    “我的本体是懒熊,今年17了,外婆在下一个港口的圣地亚医院治病,邻居有帮我凑一些医药费,但叔叔阿姨们生活都比较辛苦,也没有多少钱,不够做手术,我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

    他说着把自己踩得脏兮兮的脚藏得更深一些。

    季庭屿低头快速扫了一眼,发现他脚背和脚趾上虽然沾着变色的尘土块,但足底并没有常年风吹日晒的皲裂,反而被养护得很好,可能被他列进能卖的东西的清单里的,也包括他的皮鞋。

    然后就是衣服、铁锅、一管又一管从手臂上抽出来的鲜血,最后则是他自自己。

    懒熊在当地黑色产业链中非常受欢迎,因为智商高、容易驯化,经常有不正规的马戏团在黑市购买本体是懒熊的未成年幼童,冒充野生懒熊为马戏团表演。

    男孩之前说那个叫温德的想要把他抓去卖掉估计也是看中这一点。毕竟男孩已经17了,再大一点就不好卖了。

    “外婆现在怎么样了?医药费还差多少?”季庭屿拿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都取出来交给小熊。

    小熊摇摇头,说不能要。

    “不是我给你的。”

    季庭屿怕伤他自尊,解释道:“你的情况可以申请未成年保护协会的帮助,到时候机构会给你拨款,我就是机构的一员,相当于提前把善款交给你应急。”

    小熊歪过头来,丧尸般失焦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季庭屿看。

    两秒后,他伸出头去,像祈求抚摸一样温驯地叫了两声。

    这是懒熊的示好。

    “哥哥,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多希望可以早一点遇见你啊。”

    季庭屿心尖一紧,“外婆她……”

    “留不住了。”

    小熊有些哽咽,低头抹了抹眼睛,大滴的水珠啪嗒啪嗒砸在木桩上。

    “她吐了好多血,花光了家里所有钱,医生说她年纪大了,很难再救过来,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医生和我说……让我最后再陪陪她,就是今天了。”

    队员们听得唏嘘,纷纷放下早饭向他侧目,以维安救人为己任的队伍,对这种可怜的小家伙总是有种与生俱来的怜悯。

    “那你外婆有什么愿望吗?”孟凡问他:“我们要留半天,可以帮她实现。”

    “这都先放一边,关键是那个温德。”罗莎琳说:“去找当地警方备下案吧,我真怕那个丧心病狂的混蛋把他卖了。”

    季庭屿没作声,盯着地板静默半晌。

    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一扬下巴:“罗莎琳,去拿条毛巾。”

    “得。”美女蛇蹦起来,一甩尾巴倒挂在船舷上,像弹簧似的把自己甩了上去,紧接着一条白毛巾就从船上飞甩下来。

    季庭屿伸手接住,递给小熊。

    “先擦擦脚,都是青苔和泥,昨晚也没下雨,你去树林里了吗?弄这么狼狈。”

    “去了啊,我去了易耳山,那里有一种我外婆喜欢的蘑菇。”

    季庭屿“嗯”一声,不经意问:“什么蘑菇,好吃吗?我也挺爱吃菌子的。”

    “好吃的,但是要好好处理不然会中毒,那蘑菇在哥哥国家应该叫见手青。”

    “好,我记住了,是哪片山上有啊?你给我指一下。”

    小熊闻言转过身,毫不犹疑地指了一个西北偏北的方位:“就在那里,哥哥要去的话记得穿雨衣,山间雾气很重。”

    季庭屿点头说知道了,从他手里拿过毛巾,向后一伸手。

    沙漠青赶紧倾身去接,但并没能拿过来,因为季庭屿正捏紧毛巾一角,撩起眼皮沉默地望向他。

    沙漠青面无表情,锐利的鹰瞳机械地移动向旁边吃油条的小熊,再移动回来,下巴以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轻点一下。

    季庭屿放手,转头继续和小熊闲聊。

    沙漠青则摘下耳机,后退半步。

    两侧队员自然而然地向他围拢,形成一面人形墙壁。

    等这面人墙散开时,早已不见沙漠青的身影,只有一只振翅的山鹰正向西北偏北飞去。

    原本轻松的氛围像被冰冻一般静止。

    队员低着头继续吃饭,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不约而同地加快速度,几口吃完后慢慢往船上溜达,“老大我们撤啦。”

    进入视线盲区的那一刻瞬间疾跑起来,翻越进仓库抄起武器。

    两分钟不到,大船上靠近港口的一侧,五个最佳狙击点全部做好布控。

    季庭屿拿下围巾上贺灼的袖扣,利用光滑的反光面看到身后景象,不慌不忙地继续和小熊说话。

    同时向后放松身体,伸出左手臂搭上椅背,比出一个手势——狙击手待命。

    五只黑洞洞的枪口立刻伸出甲板。

    季庭屿问小熊:“你外婆在下个港口住院是你一直在陪房吗?也够辛苦的,昨天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

    罗莎琳和他对视一眼,刚发现似的一击掌:“对哦,医生不是说就是今天吗,你怎么回来了?”

    小熊:“我——”

    季庭屿:“给外婆摘蘑菇?”

    小熊:“对,我想——”

    季庭屿:“但从这里到下个港口船票不便宜,你手里钱够吗?不够我帮你垫付。”

    小熊:“不用不用,我还有——”

    季庭屿:“船票多少钱一张?”

    “五十。”

    “旺季呢?”

    “八十。”

    “我也想买一张船票,但我手里没有英镑,你能不能帮我跑腿换下钱?”

    季庭屿语速极快,问题像连珠炮是似的一个接一个,冷沉的目光直直刺入他心脏,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小熊却丝毫不慌,有条不紊地依次回答,笑着点头答应他:“可以的,我愿意帮哥哥做事,现在就要去换吗?”

    季庭屿拧了拧眉,半晌,嗤笑一声。

    “这里是克罗地亚不冻港,舵长安诺尔是一只三十岁的猎豹,因为有极强的宗教信仰所以臭规矩贼多,其中一条就是——他不收英镑。”

    话音一顿,他转过头来,目光如炬:“而你作为原住民,却连这点都不知道?”

    “啊?不收吗?”

    小熊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都是从欧文大叔那里买的,他倒卖船票,价格会便宜一些。再加上昨天下雨,五十的船票我只花了38就到手啦。”

    “可以。”

    季庭屿欣然点头接受他的解释,下一秒却抽出手枪猛地抵在他脑门上!

    “啊!”小熊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栽倒。季庭屿站起身,给枪装上消音器,与此同时五支狙击枪从船上架起。

    “哥哥你干什么!你要……杀我?不行……我不能死……我还要去看外婆……”

    他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白嫩的娃娃脸上爬满泪水,看起来可怜极了。

    “别哥啊弟的了,要装也装点好的,安诺尔确实有很多规矩,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不收英镑。”

    季庭屿举枪“砰!”地一声打在他脚边,小熊吓得嘶声大喊。

    “我不知道啊!我从来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收什么钱!我是在欧文大叔那里买的票,昨天半夜才坐上船。”

    “错了。”抬手干脆利落地又是一枪。

    “昨天是七月的第一场雷雨,按照安诺尔的规矩要全港禁止出海,谁开的船让你走?鬼啊?”

    “是没船!是没船!我是半夜搭一条偷渡的小渔船飘出去的!”

    “哈,又错了。”

    季庭屿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俯下身,一个眼神过去罗莎琳就从后勒住小熊的脖子,将他拖到猫咪面前,“老实点儿!”

    小熊涨红着脸,声嘶力竭地为自己争辩:“我就是半夜坐的船!我们还有一起的乘客呢!”

    季庭屿掏掏耳朵,懒得听了。

    掀开他背带裤的衣领子,露出半个有刺鼻气味的黑点。

    “要伪装就做全套,你根本就不是坐船来的,身上还沾着直升机的机油呢。”

    “机油怎么了!我是做汽车修理的,身上当然有机油!”小熊不甘心地撅起脖子大叫:“所以你是什么人?就凭一个油点就可以这样诬陷我还当街打我吗!说到底我是怎么上的港关你什么事!不信我是坐船来的就找安诺尔和欧文来对质好了!”

    “哦?”

    猫咪像是发现什么意外收获,愉悦地动动耳尖:“这么说岸上还有人接应你?能随时帮你打点人证。”

    “我呸!”小熊不知什么时候挣脱开手臂,一巴掌抡圆了抽在季庭屿脸上,当即把他打得歪过头去!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我要报警!我要找欧文大叔!我要找安诺尔船长为我作证!让他们把你这个坏蛋抓起来!”

    “你他妈的……”季庭屿维持着歪头的姿势,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脏话。

    “找个屁安诺尔,压根没这人,我他妈瞎编的。”

    起身把枪交给罗莎琳:“扇他。”

    作者有话说:

    贺灼:老婆好辣,来扇我。

    57是小剧场,大概率明天能解锁,今天没解开,大家稍等下。

    你真相信我会砍你?

    罗莎琳是队里出了名的心狠手黑女刺客。

    不仅本体人形随意切换,自如流畅,而且力大无穷。

    早些年刚入行时整天在交战地淋着枪林弹雨,扛起七八斤的摄影机说跑就跑,右手臂练得比左手粗出一圈,漂亮的肌肉虬结着绷紧皮衣,一巴掌下去直接扇飞娃娃脸两颗门牙。

    “噗——”他歪头吐出一大口血沫,血丝在豁裂的嘴巴和泥泞的土坑之间黏连成线,两只眼睛又青又肿的,像个长出青霉的烂橘子。

    刚叫嚷着要说话,又被一巴掌抡进土里。

    “闭上嘴你个小杂种!”

    这一巴掌抽在上半张脸上,打得他脑瓜子里嗡嗡响,视网膜差点被扇掉,再也伪装不下去,大吼一声挺起脖子狠狠撞上罗莎琳的头:“小婊子我弄死你!”

    身后“砰!”地一声枪响,娃娃脸身子猛地一僵,左边肩膀上一块肉被生生打碎,冒着热气乱飞出去,登时血流如注,倒地惨叫。

    “对待女士要温柔一点。”

    季庭屿举着一把四斤重的沙漠之鹰,看向娃娃脸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和贺灼平静着发怒的样子非常像。

    “你和威廉什么关系?”

    “你……你不配知道!”

    “哦,那就是关系匪浅了。”

    季庭屿心道威廉怎么养你这么个蠢货。

    港口对面小声议论的行人越来越多,尽管队员们默契地围成一圈挡着美女蛇的施暴现场,但血腥味和惨叫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挡,很快就会引起恐慌。

    “带他上船,别给人家的地方搞得血刺呼啦。”撂下这句话,季庭屿转身走了。

    罗莎琳俯身去拖拽娃娃脸,他奄奄一息,颤抖着蜷缩成一团,整个左肩像被打烂了一样殷红殷红地糊在肩上,脖颈上满是暴凸的筋管。

    “消停了?刚才不是挺横的。”

    她嗤笑一声,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边感叹人不可貌相,边把他往背上拖。

    腰间陡然一松,垂眼就看到原本动弹不得的人突然暴起,抽出她的软刀直冲季庭屿而去!

    “老大小心!”

    这一声落下已经晚了。

    娃娃脸身体精瘦跑得飞快,攥着软刀死命砍向季庭屿的后背,明显是冲着割喉去的。

    可游轮上狙击手早已撤离,队员又距他太远,眼看明亮的刀锋就要割破猫咪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伴随着凄寒的鹰唳,巨鹰以最快的速度破开云层俯冲到二人面前,叼住娃娃脸拿刀的手臂猛地一撕,瞬间皮开肉绽、骨肉分离,热烫的鲜血泼洒而下。

    与此同时,暴怒的罗莎琳变出粗壮蛇尾朝他背后全力一甩,娃娃脸就像个残破的血葫芦,被弹飞上船。

    巨鹰落地,凶悍的体型和游轮等高。

    引发岸上不小的轰动。

    他转过头,足有网球大小的诡谲眼珠三百六十度转过一周,确定没有危险后俯头到猫咪面前。

    “哥,没事吧?”

    “没,你做得很好。”

    猫咪像夸小孩一样摸摸他颈部坚硬的羽管,垫脚凑到他耳边,轻声交代了什么。

    巨鹰点头,叼住猫咪的腰放上游轮甲板。

    转头又来叼罗莎琳的尾巴,美女蛇被迫倒吊着大喊:“哎哎!走光了哥们儿!”

    一桶水下去,港口木桥上堆积的鲜血从两侧被冲入海中。季庭屿叫船长准备起锚,又通知船上所有人员都出来在甲板上集合。

    记者部队员在左侧站成一列,工作人员和水手在右侧站成一列,季庭屿立在中间,身后是被五花大绑在栏杆上的娃娃脸。

    他双脚吊出船外,只要敢松绳子立刻就会掉进海里。

    “人都齐了吗?”

    季庭屿把自己队员点了一遍,又问船长。

    船长点点头,说都在这里。

    “好,罗莎琳带几个鼻子灵的去走一躺,船舱和各个包厢都仔细搜查,别让可疑人员混上来。”说完转头看向助理:“徐助,麻烦您看看这些服务生和后厨是否全是贺灼的人。”

    助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看这阵仗多少有些心慌,不禁暗自腹诽:这位季主任哪里要自己照顾,一枪能把人肩膀干碎的主儿,他不去招惹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检查过后赶紧点头:“没有外人。”

    楼梯口罗莎琳也跑上来,气喘吁吁地比了个“OK”:“清了老大!”

    季庭屿嗯一声,视线忽然定她脸上:“你嘴怎么了?”

    “嗯?嘴?”罗莎琳疑惑地摸摸嘴巴。

    孟凡凑过去看:“咦,怎么青了一块,指节盖那么大吧,像是蹭到了青色的颜料。”

    “没有啊,我没接触过颜料。”罗莎琳用力蹭蹭嘴唇,青色一点没掉,想了想说:“可能是刚才打架的时候那小子给我磕的,兔崽子跟牲口一样。”

    季庭屿眉头拧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扭头和船长说:“麻烦您把游轮开到离岸500米的地方,等贺总回来我们再靠岸来接他。”

    船长不疑有他,立刻去办。

    贺先生交代过他不在时一切听小季先生安排。

    大船起锚,开向海中。

    黑沉的铁链拖拽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

    季庭屿站在船边向港口观望,斟酌两秒后还是决定向霍华德报备。

    -老将军,我们现在在克罗地亚港口,行踪泄露,有威廉余党企图混上船被我拦截制伏,但他仍有同伙在岸上,为防再被袭击我已让游轮离岸,请将军指示。

    消息发出去两分钟后,霍华德给他回电。

    -拿好武器,海中待命。

    -收到。

    季庭屿回复完这两个字,转身离开栏杆。

    在他走后,一根长且粗壮的黑色暗影在游轮底部无声游过,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的触角。

    如果此时有无人机在头顶高飘,就能发现整个船底已经被弯弯曲曲的暗影团团包裹。

    娃娃脸望着船下,阴恻恻地勾起嘴角。

    离岸越远,此起彼伏的海浪声越是嘈杂。

    季庭屿脱下睡衣,换上行动方便的队服。

    白衬衣外绑上一套黑色背带,凡是能放武器的地方全都塞满短刀和手枪,腿包里塞两枚手榴弹。

    拿起贺灼的石头挂在脖子上,随身携带。

    惬意的度假时光转瞬消失,队员们一个个心情郁闷。

    他安慰了几句就溜达去厨房,捏了只牛角包塞嘴里,思来想去还是要给贺灼打个电话说明刚才的情况,提醒他万事小心。

    电话一接通,对面传来一阵螺旋桨的轰鸣,伴着呼嚎的风声,信号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季庭屿喊了好几声才和贺灼接上头。

    “你在哪啊?怎么这么吵?”

    “停机坪。”

    贺灼和莫里斯站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身后停着五六架直升机,飞行员和检修师在挨个儿测试飞机性能,螺旋桨高速旋转起来,把他们的衣服吹得翻飞。

    贺灼走远一些,让他听得更清。

    “我这个朋友是卖直升机的,有人搞他在他新出的一批飞机里动了手脚,出了人命,我们在帮他调试。”

    “那你小心点啊,别自己坐上去调。”

    “我知道,你当我傻啊。”

    贺灼哭笑不得,挥手示意朋友自己接个电话,转身走得更远些,这下彻底没了噪音。

    “你那边怎么样,无聊吗?”

    “哈,我这一上午可精彩极了。”

    季庭屿叼着牛角包,对着洗手池上的镜子和他告状:“送完你我就在港口碰到一只小熊,长得白白嫩嫩特别可爱,说话声音甜得很,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

    “他是威廉的余党!埋伏好了想要阴我,出手比牲口还猛,白瞎他那张娃娃脸了。”

    贺灼猛地停住脚:“你说他那张什么?!”

    “唔,娃娃脸啊?”

    “他本体是什么!”

    “小熊,准确说是懒熊。”

    “……”

    是那个园丁。

    贺灼呼吸停滞,胸口就像被挖开一样空荡,大睁的眼睛里显出前所未有的慌乱,在那两三秒里脑海中闪过无数前世的影像:季庭屿惨死火中,被打被虐待,被那四个人掼在床上喂泥……

    抬手在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屿,我、我刚才给你发了张肖像,你看一下你遇到的娃娃脸是不是他。”

    季庭屿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恐慌,不再多问立刻打开照片比对,发现眉眼有七八分相似,但是比起照片上那个人,小熊看起来更为单纯。

    “应该是他,就是现在瘦点,他是——”

    “妈的!”贺灼一拳打在树上,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停机坪,边跑边问季庭屿:“你现在在哪?手边有没有武器?不要说废话。”

    “我在后厨,就我一个人,武器充足。”

    季庭屿语速很快,一一应答,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依旧全力配合他。

    “好,你将门反锁,关上窗户,仔细回想见到他之后有没有进口过任何东西,吃喝都算,他是威廉养出来的变态杀人狂,用毒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就能给人下毒。”

    季庭屿心尖一紧,暗道坏了。

    “我们吃了早饭,十多人一起吃的,他就在旁边。”

    话音落下,空气如同被冻结般死寂。

    贺灼闭了闭眼,攥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青,心脏已然悬到嗓子眼,跑到马上准备起飞的直升机前一把扯下驾驶员,自己坐上去,连安全带都不放就要拉动手闸。

    莫里斯吓一跳:“老哥你干什么!那辆还没调试过!”

    贺灼来不及和他解释,戴上头盔后通知他们:“我爱人遇袭,调出所有人去港口和我汇合,一定要快!”

    莫里斯面色凝重起来:“我们这就去!你万事小心!”

    贺灼在军校时最好的两门成绩就是远距离狙击和空中飞行,当年创下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检查一通基础设备能用后立刻将飞机起飞。

    季庭屿听到螺旋桨的声音和他跟朋友的对话,急得吼他:“贺灼你疯啦!别开那个直升机!你赶紧停下,我不一定就中毒了你别瞎冒险!”

    “别管我了。”贺灼声音冰冷,带着命令的意味,让季庭屿下意识想要服从。

    “听着小屿,我叫了船长过去帮你,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抠喉,手指用力往喉咙里伸,向上弯曲抵到咽部,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然后打开消毒柜,拿出一个杯子加满水放两勺盐,一口气喝进去,喝完继续抠喉,这两件事交替重复直到吐干净为止。”

    他慌而不乱,将每个步骤都交代得清楚。

    季庭屿立刻放下手机照做,手指刚伸进去一点就感觉到反胃,干呕一声后条件反射地往外退,但被贺灼勒令:“继续,再往里,你承受得住。”

    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承受得住?小猫知道答案,耳尖一红,狠了狠心一举将手指怼进去,喉管里立刻感觉到一股向外的气流猛地从胃里冲了出来。

    贺灼听到他剧烈的呕吐声,又急又心疼。

    “做得很好,小咪,现在去喝盐水。”

    “呕……我、我这辈子都不吃油条了……”

    季庭屿还在吐,怕吐不干净索性掰过水龙头对准咽喉猛冲,胃袋里的东西急吼吼地往外冲,嘴巴里又酸又苦,恶心得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得快要站不住。

    但很快季庭屿就意识到,这不是恶心,是已经毒发。

    因为他在扭曲的镜面中看到自己嘴唇上多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色,和罗莎琳的一样。

    罗莎琳早中毒了,因为她早饭吃得最多。

    那她现在怎么样?晕倒了还是昏迷了?

    季庭屿一阵后怕,尤其他留在甲板上看守娃娃脸的队员大多是一起吃过早安的,现在应该也已毒发。

    他再顾不得自己,弄好一杯盐水后仰头大口大口地猛灌进去,交代贺灼:“你路上小心,我去看看他——”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诡异的脚步声:“嗒嗒……”

    “谁!”

    季庭屿蓦地扭头,背后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疑惑地转过身来。

    可不等再次开口,更近的脚步声就出现在身后,一声接一声:“嗒……嗒嗒……”

    季庭屿浑身僵硬,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阴恻的冷风吹拂过他的后颈,好像有人在贴着他呼气:“呵……呵……”

    他闭上眼,没有转头,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没事人一样将水杯放下,然后一步步走向长桌尽头的刀架。

    身后的东西紧跟着他,非常小声地笑,嘴里说着:“快跑,快点跑啊……”

    “跑你大爷!你当老子吓大的!”季庭屿在距离刀架两米时猛然暴起,像雄狮一样飞速冲过去,抽出最长的那把砍骨刀抡圆了拼命往身后一砍!

    可刀刃直直落空,没砍到任何东西,而他转头的瞬间,却仓惶地傻了眼。

    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双刀站在他身后,殷红的双眼里燃着两把火焰,那张完美到极致的脸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是贺灼。

    季庭屿脚步顿住,右手僵在半空。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茫然地摇了摇头。

    可往日对他百般疼宠的人此刻却满脸杀机,低吼一声就举刀朝他狠劈过来:“去死吧!”

    猫咪无助地退后半步,又突然停下动作,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狼王殷红的眼眸,就在砍骨刀要削掉他脑袋的前一秒,季庭屿陡然闭上双眼。

    按照剧情发展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秒之后,他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砍骨刀、贺灼、诡异的脚步声、拂过后颈的凉气……这些东西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偌大的厨房里依旧只有他自己。

    季庭屿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凉气。

    缓慢地撤回退后的半只脚,往后一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案板上,手里的刀只是手机,而脚跟之后一厘米不到就是一架打开盖子的内嵌式绞肉机,两层刀片闪着寒光直直向上竖起。

    他刚才只要再后退半步,一条腿就没了。

    “小屿?小屿能听到吗!你怎么样!”

    电话对面贺灼快急疯了,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应,只能把飞机当赛车一样玩命得开,恨不得再多两片螺旋桨。

    季庭屿抹了抹脸,一手的汗,眼睛被汗水刺得蛰痛,瘫坐在地上呼呼直喘,和他说没事。

    “我刚才毒发了。”

    “那你——”

    “没事,这个毒并不致命,但会让人产生某种影响家庭和睦的幻觉。”

    他用词实在微妙,贺灼脸色缓和的同时又露出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具体?”

    “因为我刚才看到你举着两把刀朝我砍。”

    “……”

    贺灼满头黑线,还有点心酸。

    “所以你真信了我会砍你?”

    猫咪瞬间炸毛,蹦起来隔空给了他一拳。

    “我信个屁!我闭眼了!”

    “我没反应过来之前简直伤心死了!”

    “你他妈以后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把你的老二踹断!”

    贺灼:“……”

    作者有话说:

    贺灼低头看看自己下面:好险。

    问猫猫中的什么毒?

    会闹小人(指贺灼)的菌子毒。

    宝贝们,没看超甜小剧场的记得去看,目录拉到最下面,章节序号57的就是,有6K字!是狼猫婚后的生活。

    等你回来再说吧

    手机信号会影响直升机飞行,季庭屿让贺灼挂掉电话,将手机调成震动塞进腿包。

    毒素引起的幻觉并不是一时的。

    季庭屿能感觉到眼前的景物在来回变换,而他对距离和温度的感知也出现问题,身上一会冷儿一会儿热,张口能吐出热气,可手脚却冻得发抖。

    伸手拿刀时明明指尖已经碰到刀柄,可是一个眨眼,却发现两者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靠坐在墙上,闭着眼沉思了半分多钟,拿起刀在掌心划下一道浅浅的口子,再撕下一条衬衫下摆用水浸湿,裹上厚厚的盐粒包在伤口上。

    “嘶……”小猫边裹边疼得发抖,冷汗一层层顺着脸流,两只小毛耳朵被弄得湿漉漉的,颤巍巍地哆嗦。

    但随着盐粒和伤口融合,刀割一般的蛰痛感猛烈加剧,他明显感觉到视野愈加清晰。

    废了老命终于把掌心裹上,猫咪抬手揉了揉自己哆嗦到抽筋的耳朵,又在伤口上呼呼两下,就强撑着站起身往外走去。

    队员不知道怎么样了,粗略估计中毒的至少有十五个。

    罗莎琳现在的情况一定比自己还糟,当务之急是先去甲板上看看那个娃娃脸还在不在,他被罗莎琳连抽二十几个巴掌,一旦脱困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报仇。

    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刚要伸手拉门,季庭屿指尖蓦地一顿,耳边传来一道老旧铁门被推开的“嘎吱”声,在空无一人的密室里挑动着他的神经。

    闭上眼睛,声音还在,是真的。

    之前贺灼说过找船长来帮他,所以进来的会是船长吗?

    季庭屿把脸贴到门上,通过狭窄的竖窗往外张望,漆黑一片的楼道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只能看到楼道尽头幽绿幽绿的逃生通道指示牌,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散发着诡计的光。他不敢冒险,想了想,踩断一根木棍横住门把,转身关掉排气扇。

    排气扇外周不够宽敞,季庭屿爬上去一拳干碎两片扇叶,才有足够的空间爬出窗口,外面一臂远就是方便工人维修的竖梯。

    小猫不敢轻举妄动,先支棱出两只耳朵,滑稽地上下左右抖动一圈,确认只有海鸥的嘎嘎声后才敢小心翼翼把整个人钻出去,顺着竖梯往上爬。

    边爬边往下看,海水里突然闪过一条老长的黑色触手,眼看就要钻出海面冲上来!

    “卧槽!”小猫吓一跳,脚下一滑险些掉进海里,可是定睛一看黑色触手又消失了。

    他不可思议地抖了抖耳朵。

    “啥幻觉这么牛逼,能看到尼斯湖水怪。”

    正想着头顶上空突然传来“刺啦”一道拉开电锯的声音,有女生在惊声尖叫。

    是罗莎琳!

    顾不得会不会打草惊蛇,他握紧竖梯快速爬上三楼甲板。上去就看到七八名队员在地上躺倒一片,伸着两只手在虚空中一通乱抓,栏杆上只剩一条带血的麻绳。

    娃娃脸拖着仅剩的一条手臂,拿着嗡嗡作响的电锯和罗萨琳对峙。

    而罗萨琳双手交叉成十字放在胸前,兢兢业业地扮演奥特曼:“老娘拿无限光波射死你!”

    猫咪嘴角一歪:“……”

    行吧,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他突然不想撅断贺灼的老二了。

    比起幻想自己是奥特曼“biubiubiu”地发射无限光波,还是被贺灼砍要酷一点。

    小猫左右看看,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根高尔夫球棍,他弓腰爬上甲板,捡起那根球棍,贴着船舷一点点往娃娃脸身后突进。

    马上要到达适合攻击的距离,他直起身把球棍一抡!

    罗莎琳大叫一声:“啊!老大!”

    娃娃脸握着电锯猛然转过头,猫咪随手就把球棍扔进了海里,一双眼睛深情款款又透着几分好骗:“贺灼,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吓死了……”

    娃娃脸嘴角一抽:“……”

    看到他嘴巴上那一抹代表已经毒发的青色指甲印,饶有兴致地试探道:“小屿?”

    “嗯,我在。”猫咪脸上写满真诚。

    娃娃脸嗤笑一声,用力一扯电锯对准季庭屿的胸口,循循善诱:“亲爱的,到我怀里来。”

    猫咪疑惑地看向他手上的东西,伸手指了指:“那是什么啊,我看不清楚。”

    “玫瑰花啊,我刚给你买的。”

    小猫喜笑颜开:“嘿嘿,你对我真好。”

    “当然,我是你男朋友啊。”娃娃脸又将电锯向前递了一些,继续骗他:“过来亲爱的,向我跑过来,我想拥抱你,亲吻你的脚踝。”

    小猫点点头奋不顾身地向他跑去,奔向电锯,甚至张开双臂做出迎接的姿势。

    娃娃脸满眼兴奋,癫狂大笑,把电锯拉得火花直冒。

    然而就在季庭屿的胸膛被电锯割开的前一秒,小猫虚晃一枪弯腰抱住他的腿,转手就把他扔进了海里,整套动作丝滑得像把大象放进冰箱一样容易。

    拍拍手吐出两个字:“傻——”

    第二个字还没出来,一条大花尾巴就从后甩过来一把砸上他后背,季庭屿当场被拍飞出去,胸口直直撞上栏杆,又“砰”地一声滚落在地,低头吐出一大口血。

    这力道、这准头,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死丫头……回去我就拿雄黄给你泡澡……”

    罗莎琳的幻觉不知进行到哪一步了,看着季庭屿的眼神满是敌意,拍了刚才那一下还不够,看他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又要拿尾巴甩他。

    “你还没完啦!”

    猫咪气得要死,爬起来抓住她滑溜溜的尾巴尖一把踩在脚下,把她扯过来捂住眼睛。

    美女蛇疯狂挣动起来,季庭屿拼命抱住她:“好了闭上眼,闭上眼听我的声音。”

    罗莎琳双手一僵,疑惑地歪了歪头:“老大?”

    季庭屿:“是我。”

    罗莎琳动了动:“好像有人在踩我尾巴。”

    季庭屿:“也是我。”

    “……你嫉妒我尾巴比你尾巴长吗?”

    “……你刚才差点拿尾巴把我拍飞。”

    “真的假的?我有那么大劲儿吗?那今年的自由搏击我是不是有望打败你!”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兴奋。

    季庭屿无语死了。

    “我真该把你扮奥特曼的样子录下来。”

    他放开罗莎琳,以防她再次被幻觉迷惑背刺自己,就拿条布把她的眼睛绑上,把贺灼的催吐方法教给她。

    “那娃娃脸是变态杀人狂,脑子不好但很会用毒,我们吃过早饭的都中招了,吐出来会好一点但不能根治,必须立刻下船去医院。”说完拿了一双烧烤用的筷子给她扣嗓子眼:“你先吐着,我去看看他们。”

    罗莎琳看着手中半米长的木筷,一下能把喉咙捅穿:“……你确定不是在趁机报复吗?”

    “就是呀,我们猫咪向来心胸狭隘。”

    季庭屿走到躺成一片抓小人的队员堆里,挨个给绑住眼睛用凉水泼醒,好在大家除了中毒外没有受严重的外伤,局势慢慢明朗起来,反而是贺灼那边比较危险。

    “罗莎琳,你帮他们催吐,我给贺灼打个电话。”

    “贺总来了?”

    “嗯,他不放心我们,开着没调试的直升机就过来了,我让他开慢点。”

    “你早说啊。”罗莎琳明显松了口气:“他来就没事了,刚才真把我吓死了,那牲口想拿电锯把我削成薯塔!”

    季庭屿闻言一乐:“怕什么,你不有无线光波吗?”

    “哎别说别说!”罗莎琳羞愤地冲他嘘声:“别告诉别人我干了这傻逼事儿啊!”

    “不说?我不拿个大喇叭广播就不错了。”

    季庭屿帮他们冲了好几杯淡盐水,放在小圆桌上,手机里正在拨打贺灼的电话。

    还没接通,就感觉脚下一晃。

    听到海水被巨物分割开的哗哗声,然后是金属被敲击的空响:“砰……砰……砰……”

    一连三下,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就像有什么东西踩着船体从下往上爬。

    队员扯开眼罩站起来,往声音的来源,左侧船头张望。

    “什么声音?我又幻听了?”

    “好像是真的,我也听到了。”

    罗莎琳放下水杯往栏杆前跑:“老大我去看看!”

    季庭屿想起刚才看到的黑影,连忙喊住她:“回来!”

    话音落下,敲击声迅猛提速,砰砰砰地往船上爬来,整座游轮开始猛烈摇晃,就像地震海啸发生的前兆。

    凝固的海水被骤然唤醒,如同咆哮的巨兽拍打着游轮,海浪腾空而起,瞬间拔至十米多高,顶着厚厚一层滚白的沫子像坍塌的小山一般朝大船倾压而来!

    船体如同失衡的天平,快速向一边倾倒。

    “抓住栏杆!抓住两侧栏杆!”

    季庭屿大喊着朝队员冲过去,先扯住最近的孟凡的脚脖子将他甩进船内楼梯口。

    海水拍打上来,瞬间在地板上堆积,加上倾斜角度越来越大,游轮直接歪了三十度,玻璃杯砸碎一地,还没恢复力气的队员纷纷跌倒,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一个往大海里滑。

    “老大救命!”

    “主任救救我!”

    他们惊慌失色哀嚎一片,有人绑眼睛的布都没来得及扯,根本抓不住栏杆。

    季庭屿砸开消防栓,扯出还没注水的水管缠到自己腰上,双脚一铲顺着地板向下猛滑!水管被迅速抻开变成人造栏杆,围住所有人。

    队员劫后余生,大呼老大万岁,一齐扯着水管帮他承受拉力,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暂时安全的时候,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那个东西爬了上来。

    先是一条肉红色的触手挥舞到半空,露出下面两排整整齐齐、圆形开口的吸盘,下落时“砰”地一声砸上对面船头的栏杆,裹着腥臭热烫的黏液一圈圈缠绕上围栏。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十条……

    数不清多少条肉红色的触手在短短半分钟内迅速登船,增加的重量硬是让倾斜的三十度恢复至水平。

    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嘎吱”声,那个东西的头部突然钻出海面一跃到船头!是一只长满了肉瘤的巨型章鱼的脑袋,足有半条船那么大,“哐!”地一声砸到船上将甲板震出一道五六米的裂缝。

    而他两只眼睛像要融化似的被黏液沾在脸上,叽里咕噜地转向傻在对面角落里的队员。

    如果此时贺灼在场,就能认出这只变异章鱼是前世四人团其中之一,大肚子厨师。

    空气凝固了半分钟,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操……你们看到了吗……”

    “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他妈是不是中毒晚期了,有只比房子还大的章鱼哥正在瞪我……这是科幻片吧……”

    罗莎琳怀疑自己毒素入脑了,抓住季庭屿的手腕头也不回地问:“老大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难道中招后幻觉是互通的吗?”

    “应该不是,我没变奥特曼。”

    罗莎琳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吞了下口水:“你说我闭上眼,这玩意儿会不会消失?”

    季庭屿认真道:“不会,但它会让你消失。”

    巨型章鱼动了起来,五六条触手同时飞向半空,密密麻麻的吸盘里还塞着没吃完的鱼虾,淅淅沥沥地滴着黄汤儿,眼看着就要砸上他们的脑袋。

    “快跑!向楼梯里跑!”

    罗萨琳和季庭屿合力扯着水管将众人连拖带拽塞进楼梯口,自己却在最后被季庭屿一把推进去,死死关上大门:“照顾好他们!”

    “老大!”罗莎琳转身砸门,却看到季庭屿一瞬间被一条粗壮的触手照着腰部狠狠一击,直接甩出游轮。

    人形在巨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季庭屿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肋骨少说断了两根,跨过栏杆腾空飞出去好几米。

    就在他跌进海面前,巨鹰低飞而过,轻轻托起猫咪的身体,季庭屿忍着剧痛翻身爬起来,匍匐在巨鹰背上。

    “左侧突进。”

    “是。”

    沙漠青绕到章鱼左侧贴着他的脑袋斜飞过去,季庭屿扔出手榴弹,炸烂他一条触手。

    但章鱼没有痛感,只是轻微抖了抖,就转身朝他们甩出七八根触手。

    沙漠青赶紧飘高,带他飞到安全空域。

    “哥你怎么样?”

    “死不了……”

    季庭屿侧躺着,胸前疼得一股股地颤,嘴角全是血,顺着脸流进鹰的羽管里。

    他哽着气交代:“别飞太远,绕着他飞,看不到我们他就会……会进船找别人。”

    “好。”沙漠青听命行事,绕着章鱼环绕飞行。

    季庭屿拨出腿包里最后一枚手榴弹:“小青你本体和他差不多大,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一分没有。”沙漠青如实回答。

    “没有正常章鱼能长到这么大,他是变异种,战斗力激增百倍,而我只是普通巨型,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你的意思是只有变异种才能和他打?”

    “对,我们队里就他一个变异种。”

    季庭屿知道这个他是指贺灼,但他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赶到,而章鱼已经识破他们的计划。

    “不能等了,拼一把。”

    章鱼说到底内里还是个人,知道他们在故意吸引火力后就驱动触手开始往船里蛄蛹。

    季庭屿等他蛄蛹到一半时指挥沙漠青从身后绕过去,准备用最后一枚手榴弹炸向他双眼中间,那是他的弱点。

    巨鹰倾斜身体离章鱼越来越近,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最后十米,就是现在!

    巨鹰飞到章鱼侧面最佳投掷点,季庭屿站起身抡圆手臂,刚要将手榴弹抛出去,就见章鱼身形未动,眼球却滚过四分之一圆转到侧面死死盯向他们。

    “他眼睛会动!”

    季庭屿发现时已经晚了,章鱼埋伏在身后最粗的那根触手刹那间冲天而起,像一堵墙一样朝他们全力砸来,这一击绝对能把沙漠青的骨头拍散。

    “妈的!”季庭屿咒骂一句,借力跃起猛蹬向巨鹰的后背,内部冲击力让他迅速下落,触手擦着他的羽毛横扫过去,直冲季庭屿而来!

    猫咪身子一歪惊慌躲开,从巨鹰背上直直掉了下去。

    底下是船不是海,三层楼的高度,他还是头朝下,脑浆子都得爆一地。

    “哥!”沙漠青吓疯了,最快速度向他飞去,但被章鱼触手中途拦截,缠住了翅膀。

    楼梯内的队员拼命砸门想要出来,却被章鱼脑袋抵住。

    他目的明确,昭然若揭,就是要季庭屿死在队员面前。

    猫咪再无力自救,看了他们最后一眼,握紧脖子上的石头,低低念了句抱歉。

    周身风声四起,一股巨大的气流裹挟着海浪向他席卷,

    未及分辨,就听一声近乎撕裂的狼嚎破风而出,须臾间响彻天地,刺得耳膜撕破流血。

    贺灼在距他二十米的高空跳下直升机,在空中化形,银灰色的身体在生死时速内划出一道弧线,在季庭屿头部触地前的最后一秒叼住他,翻身滚进船里。

    猫咪在狼王嘴里毫发未伤,贺灼的后背却重重撞上护栏,嘴巴里渗出满口血。

    他吃痛地阖上眼,根本顾不上自己,站起身把小猫放下,伸出舌头舔了两下。

    小猫艰难地抬起手抚上他的吻部。

    “我以为我这次真完了……”

    狼王狂吼一声,双眼骤然变成猩红色,周身戾气暴涨仿佛十殿阎罗:“我要撕碎他!”

    巨狼带着满腔怒火冲了出去,和变异种章鱼展开搏斗。

    季庭屿脑内的神经终于松懈,拖动身体到栏杆上靠着。

    眼睛被贺灼的血糊得看不清东西,他抬手抹了两下,又去摸脖子上的石头,自己的血就和贺灼的血融合到一起,慢慢渗透进石头里。

    眼前亮起一片诡异的红光,石头骤然变得和铁水一样滚烫,瞬间把他掌心烫掉一层皮。

    季庭屿惊呼着想把石头扔出去,可伸出手的那一刻,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

    噩梦般的声音和画面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因为季主任重大决策失误,致使记者部五十三名队员在酒馆爆炸事件中全部罹难,现决定将其压上军事法庭,一月后开庭审理。”

    “怎么样?他认罪了吗?”

    “没有,他拒不认罪,掰断了两根手指。”

    “将电流调到一百五十伏,结束后拖进禁闭室,三天不准进食,加大药物剂量。”

    “死者家属都在门外,要季庭屿赔命!”

    “把他推出去,不信他不低头。”

    “威廉先生!他自杀了!”

    “打点药,别让他死。”

    “终于认罪了是吗,送回国吧。”

    “出去七八年,你就混了个一无是处?”

    “贺少爷来求婚了,为了我们家你就嫁了吧。就你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除了他还有谁会要你?新婚夜把他伺候好,知道吗?”

    “哥,别走……可以把我绑起来……”

    “恶心我就说,别把自己逼成这样。”

    “先生回来了,被您发疯气走了。”

    “您又不好好吃药,真是让人头疼。”

    “今天大雪,没有太阳。”

    “小季,石头找不回来了。”

    “没人记得我的名字了……”

    “我找了很多模特来家里开party,你也一起吧。”

    “先生,我要出差了,您能……摸摸我的耳朵吗?”

    “等你回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以上寥寥几句对话,就是前世猫猫经受的一切,我不想再描述个中细节,尝试了好几次都做不到,今天这一章反复修改,最后还是决定收着写吧,不让大家跟着一起痛苦了。

    前世记者部五十六名队员,除了被逼无奈最后用生命保护他的猴子孙敬平以外,没人背叛过他。

    贺灼之所以怎么查都查不到第一支队伍里的叛徒是谁,甚至看不到他们在队伍解散之后的去向和档案,是因为他们全都死了。

    你不要我了吗

    季庭屿没坚持到贺灼胜利的那一刻。

    当时巨狼已经撕碎大章鱼七八条触手,甲板上都是热气腾腾的章鱼残肢,游轮下的海洋被染成了腥臭的烂红色,翻滚的海浪将它们拍出恶心的泡沫。

    这一仗打得并不轻松。

    贺灼和他实力相当,重创对方的同时自己也身受重伤,满身都是血红色的伤口。

    双胛处的月牙形割裂伤最为严重,黑红色的濡湿皮毛里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不知道第几次被粗壮的章鱼触手缠住四爪,像个西瓜一样被抡起来往游轮上撞。

    最后一次他的后脑重重砸在铁质栏杆上,身体擦着甲板滑出去五六米,流出的血从皮毛里渗出来,在他身下托出一道又长又宽的血印子。

    沙漠青和罗莎琳赶紧顶上,让他有时间喘口气。

    队员急匆匆围过去,七手八脚给他上药。

    医生在检查他眼睛时发现异常:“不对劲儿!瞳色很深,心跳过速,他进入狂躁期了!”

    这是野兽派Alpha的通病,一旦变回本体长时间作战就很容易陷入狂躁的状态,暴虐因子和敏感情绪被瞬间放大无数倍,精神和肉体都非常痛苦,急需伴侣抚慰。

    “坏了坏了,现在怎么办?”

    队员们慌成一片:“贺总受伤已经这么重了,这他妈骨头都打出来了,再来一个狂躁期还能挺得住吗?”

    “没事,小问题。”医生说:“有老大在,他可以安抚贺总。”说着就要去找季庭屿,却发现本该第一时间出现在贺灼身边的人现在却不见踪影。

    “老大呢?老大怎么没来?”

    “老大受伤也很重,不会出事了吧!”

    队员以为他晕倒了,赶紧散开去找,最终是孟凡在楼梯侧面找到蹲在角落里的季庭屿。

    “这呢!老大在这儿!”

    大兔子跳起来朝队员们挥手,拉着季庭屿就往甲板上跑:“快点老大!贺总进入狂躁期了,你快帮帮他。”

    可拽半天都没拽动,转头就发现季庭屿一动不动地蹲在那儿,两条手臂紧紧地抱着小腿,低头把脸埋进膝盖里,沾满血的双肩微微颤抖。

    “老、老大?”孟凡疑惑地叫他。

    就见季庭屿的耳朵蓦地颤动一下,像是做噩梦被惊醒的小孩子一样,呆怔几秒后,茫然地抬起脸来。

    那一刹那,孟凡的心被猝然拖拽进谷底。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庭屿。

    无助的、可怜的、失魂落魄的、双眼像两个空洞又干枯的窟窿,好似不会眨了似的任由泪水一行行地滚出来,将他糊满血的脸冲出两道泪痕。

    孟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他觉得季庭屿就像一只被虐待了很久很久终于逃出来的小猫,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回忆着往日的苦痛舔舐伤口。

    他再顾不上贺灼,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凑到季庭屿面前:“老大,怎么了?你的伤口很疼吗?”

    小猫呆怔良久才僵硬地摇摇头,抬起手放在他头顶,摩挲着大兔子缺失一角的耳朵。

    “你还活着……真好……”

    “我当然活着啊!”

    孟凡被他搞懵了,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我虽然没用又胆小,还很怂,但老大你一直把我保护得很好。”

    季庭屿还是摇头,更多的泪从殷红的眼眶里冲出来,纵横交错地爬在脸上,就像一块破碎的红色瓷器。

    “一点都不好……我、我没有保护好你们……你们那么信任我那么拥护我但我把你们——”

    “老大!你在这啊!”医生带着其他队员跑了过来,打断他的话,火急火燎地让他安抚贺灼。

    季庭屿听到那个名字,濡湿的眼睫仓皇地眨动一下,低下头去,没有动作。

    “怎么了?是不是腿受伤了?”医生以为他腿出了问题,过去就要掰他的腿,季庭屿大喊一声:“不要!”

    医生吓得赶紧停止,疑惑地看向他。

    小猫崩溃地闭上眼睛,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发狂似的把脑袋往船上一下一下不要命地猛磕,嘶哑的哭腔从指缝里溢出:“抱歉,请……请你们先离我远点……”

    队员被他这样自毁的反应吓得连连后退,绕是再着急也不敢过去,猜测他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幻觉。

    带着血腥气的粗重喘息在身后响起。

    “呼……呼……”

    众人转过头,看到身负重伤的巨狼步履蹒跚地朝他们走来,一步一个血印,从他们身边穿过慢慢靠近季庭屿。

    贺灼前面两条腿几乎被打断,一瘸一拐地撑着庞大的身躯,肩胛骨从皮里刺出来,白森森的骨头染着一层血丝从背上支出来,随着他的走动一起一伏。

    左边眼睛被血糊得睁不开了,他只能歪过头,用右边那只眼睛看向自己的小猫,模样阴森可怖。

    两秒后,巨狼轰然倒地,匍匐着身体,将沾满血的狼吻递给季庭屿。

    “小咪,你抱一抱我……”

    他疼得要死了,想被自己的小猫安抚一下。

    怕自己会失控伤到他,连再靠近一点都不敢,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狗狗哀求抚摸的声音。

    只需要一个拥抱就好,或者像雪山那晚帮他度过狂躁期时用脸贴蹭吻部,只要这样再微小不过的亲昵动作,就能减轻他心里的狂躁,让他爬起来继续战斗。

    可季庭屿并没有给他。

    猫咪呆滞地望着他,眼神迷惘又陌生,从他满身惨烈的伤口上流连而过,却依旧无动于衷。

    狼王疼得厉害,很慢很慢地抬起一只前爪祈求他的抚慰,可刚伸出去一点点,猫咪就害怕地连连后退,不住地摇着头流泪,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怪兽。

    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

    贺灼前爪僵在半空,眨了眨眼,怔住了。

    如同一只被无故抛弃的狼崽,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神慌乱地看向自己的爪子,把它缩回来快速舔了两下,弄掉恶心的血污后再小心地递给季庭屿。

    但猫咪依旧没有接受他,闭上眼撇过头去。

    贺灼不再动了,肩膀一下子坍塌下来,冰蓝色的眼眸被鲜血染红一半,就那样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小猫。

    罗莎琳和沙漠青被章鱼击落,掉在甲板上摔出好远,吐着血求他支援:“贺老大你好了没!我们顶不住了!”

    “贺总不行!他刚进入狂躁期了!”

    “我们一起上!和这玩意儿拼了!”

    队员被刺激出血性,抄起武器冲向大章鱼,明知不敌也要和他决一死战,不能一味躲在贺灼和季庭屿身后。

    一条狼尾伸过来,将他们拨回原地。

    “我去……”

    狼王艰难地撑起身体,回身看了季庭屿一眼,混沌的眼珠里滑出一滴血红色的泪,就像一名残破又无畏的战士,冲向本应和他无关的苦难。

    拼着最后一口气搏斗了近两个小时,贺灼才将变异大章鱼逼回人形。

    他的手脚全部被贺灼撕碎,只剩了恐怖的躯干在甲板上苟延残喘。

    罗莎琳带人把他逮捕。

    沙漠青则带着孟凡在海上打捞娃娃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狼王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地躺在甲板上,血淋淋的皮毛随着越来越微弱的喘息上下鼓动,嘴巴都闭不上了,如同濒死的鱼一般一呼一喘地开合着。

    医生迅速帮他处理伤口,止血、上药、给断掉的骨头上夹板。

    队员们围在他身边往他的嘴里灌电解质水,打能量针,检查皮毛下的隐藏伤口,问他脏器有没有被撞坏。

    可巨狼一言不发,他半睁着的眼珠始终盯着楼梯角落里的小猫。

    但季庭屿全程没有看过他一眼,大船停靠时,他第一个走到扶梯口,在孟凡的搀扶下艰难上船。

    贺灼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强撑着爬起来从扶梯侧面凑过去,血顺着脖子往下流:“小屿……”

    季庭屿停住脚,没有回头,抓着栏杆的指尖一点点用力到泛青,五个指头在上面生生硌出血来。

    像是在通过这种自虐的痛感来逼自己坚持下去。

    孟凡搀着他,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