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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没人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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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马干事,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您工作了。”

    马干事一把压住他的胳膊,“不急不急,这不还有半杯茶吗,喝完了再走。”

    “这……”罗建林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安。

    不过他有经验,每到这个时候装惨就行,“那就多打?扰了,马干事你是不知道啊,上回一下?子分?给?我们大?队六名?知青,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干活,那知青屋都是挤得满满当当,有两名?女同志不得不搬到旁边破烂的小屋,屋里连炕都没有,夏秋也就算了,冬天怎么办?”

    说着说着,就唉声叹气起来,求助道:“要不马干事替我们想想法子?”

    “你啊你啊!”马干事没好气的指着他,“你别在?我面前装腔作调,我还不知道你这个老?东西?”

    罗建林什么都没说,就是憨厚的笑了笑。

    马干事拉着他,一脸慎重的道:“我知道你们大?队很难,我也尽量想法子给?你们大?队申请一些补贴,不过……”

    “不过?”罗建林面上不显,心?里咒骂一声。

    他就知道马干事这么热情没好事!

    就在?这等着他呢,肯定是个让他头疼的事。

    马干事铺垫这么多,总算说出了主要的事,“不过你们大?队得再接受两名?知青。”

    “知青?”罗建林有些惊讶,“今年不都已经分?配了吗,怎么还来了两个?”

    马干事叹气,“这事说来就有些话长了……”

    “不行不行。”罗建林直接打?断他的话,“红山大?队的知青够多了,怎么还能再来两个?”

    马干事压着他的手?,无奈道:“你先听我说!”

    ……

    “呼呼呼。”容水根跑的气喘吁吁,冲进电话室就问:“是我家?小闺女来的电话吗?”

    “对!总算是盼来了你家?小闺女的电话,再等个几分?钟她就打?回来了。”

    “好好好!”容水根连连应着,双眼盯着电话机都舍不得挪开。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长,电话机在?他期待的注视下?响了起来。

    “晓晓,是晓晓吗?”等容水根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心?里压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你这个丫头,怎么才打?电话回来?我给?你……什么、二姑?你是说你二姑……”

    电话室的老?刘见他情况不对劲,仔细一看大?惊:“哎哟,你怎么哭了?难不成是你小闺女出了什么事?”

    容水根哪里有心?思回他话,手?紧紧握着电话,嘴皮子激动的颤抖着,“晓晓,真的吗?你不会骗爸爸吧?”

    他这一番激动,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出了大?事。

    都是一个厂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容师傅是一个事事都听媳妇的男人,他家?媳妇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老?刘见状,拉住外面经过的一人,“快快,快去把容师傅的婆娘喊来,他家?小闺女出事了。”

    这一个穿一个,等落在?吴传芳耳里时,那就是自己小闺女快不行了。

    凭着一股气跑到电话室,等看到电话机边上泪流满面的老?容时,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此时心?里没有难过、也没有后悔,而是一片空白,整个人都空洞了。

    她顾不上跌坐在?地?的疼痛,挥开要搀扶她的人,冲到老?容身边抢过他的电话,颤声对着电话哀嚎,“晓晓……娘的晓……二、二姐?”

    “传芳,那是我二姐,晓晓把我二姐给?找回来了。”容水根一脸激动,面上是喜极而泣。

    一旁的老?刘一脸尴尬,都不敢直视吴传芳瞪过来的眼。

    他这不是太着急了嘛……

    吴传芳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给?浸透了,她对电话那边道:“二姐你好,我是老?容的媳妇吴传芳,对对……是是……你们还好吧?”

    吴传芳在?接电话的时候,容水根一直待在?旁边候着,凑过去仔细听也能听到话筒里二姐的声音。

    传芳来之前,他就已经和二姐聊了很多很多。

    知道她现在?住在?老?宅里,身边还有一个八岁大?的孙子。

    然后就没其他人了。

    容水根没继续追问姐夫和外甥的事,二姐没说怕是人都已经不在?了。

    一个上了年龄、一个不满十岁。

    想想就知道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也让他的心?更是揪起来。

    他这次没太详细的追问,也是想着等哪天二姐不在?旁边时好好问问晓晓,看看二姐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传芳说了两分?钟,还有很多话没说,但容婆子实在?是舍不得电话费,便约定信上聊。

    最后,吴传芳叮嘱着那头的闺女,“找到你二姑就该好好庆祝下?,别不舍得花钱,还有啊……你保重点,有什么事一定得跟家?里来信。”

    得到肯定的答复,才将电话给?挂了。

    容水根伸手?掏钱。

    他等得就是小闺女的电话,身上一直带着钱。

    不过带的钱有些不够,他不好意思道:“老?刘,还差的钱我等会给?你送来。”

    “不急不急。”老?刘看了面无表情的吴传芳一眼,悻悻然道:“抱歉啊,吴同志,我真是一时会错意,不然也不会急匆匆让人去找你。”

    知道弄错后他还找了人去带消息,可没想到吴同志来的这么快。

    “算了,你也是好心?。”吴传芳摆了摆手?,跟着又笑着道:“对了,老?刘你明天记得过来吃酒。”

    “吃喜酒?”老?刘纳闷了,“你们不是说大?儿子的喜酒先不办了吗?”

    “他的喜酒确实不办。”吴传芳临时来了主意,一手?搭在?老?容的肩膀上,“我家?老?容和家?里人失散这么多年,如今能重聚就是一件大?喜事,值得办酒席庆祝下?。”

    “对对对,一件天大?的喜事。”容水根连连点头。

    接近三十年了,他日日夜夜都在?盼,无数次祈祷老?天爷给?他们重聚的一天。

    更是无数次恐慌着,担心?容家?只剩下?他一人。

    好在?,他找到了自己的亲姐姐。

    这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就这样,吴家?的亲戚和朋友们又再一次接到邀请。

    真的就挺戏剧化。

    刚取消掉儿子的婚事,结果现在?又办了重聚酒。

    这样看来,吴家?是真不打?算让大?儿媳妇进门了,这办酒特意准备的菜都上了桌,总不能又重新置办一次吧?

    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就在?吃酒席的当天,一个瘦小的丫头从吴家?大?杂院离开,一路跑到小镇的另一头,钻进一条显得有些破烂的巷子。

    她并没有马上回到家?,而是先看家?里有没有人,确定没人后才飞速跑进房间,“大?姐,你赶紧收拾东西去吴家?。”

    段月被突然进来的人吓得一跳,“你不是去捡煤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经过吴家?见他们正在?办酒,他们是真不打?算依着爸妈狮子大?开口。”段春性子急,翻开柜子就打?算给?她收拾东西。

    “可是……”

    “还可是什么?你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还不够吗?是真想被家?里给?压榨死?”段春打?断她的话,“你现在?就去吴家?,哪怕不办酒席也得进了他们家?的门,只有离开这里去到吴家?你才能过好日子。”

    段月还有些迟疑。

    手?指抠着手?指,显得犹豫不决。

    在?婚事前两天突然增加聘金,这件事她也不想,可那是她的爸妈啊……是生?她的人,她哪里能拒绝。

    段春瞧她的样子就很气躁,“你还犹豫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吴家?真的不愿意娶你,你会怎么样?去乡下?当知青都算好的,你很有可能被爸妈给?卖掉,不管是老?头还是鳏夫、又或者是一个傻子,只要谁给?的起钱,他们就会把你卖给?谁。”

    段月脸上惨白,她没法否认。

    因?为她知道小妹的话没错。

    段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放缓声调:“只有嫁到吴家?,你才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姐夫虽然木讷又软弱,但他有一双好父母,容叔叔是高?级锻工,家?里就不愁吃喝;吴婶婶看着不好相处,可只有她能压得住咱爸妈,真要闹起来,爸妈不一定能有好果子吃。”

    她深深看着面前的大?姐。

    或许大?姐不敢反抗又容易被人鼓动的性子很不好,但大?姐却是唯一愿意照顾她长大?的家?人,如果不是大?姐在?,她或许早就被重男轻女的爸妈给?淹死了。

    段春带着些哀求,“大?姐,你就听我的吧。”

    “可……”段月有些松动,其实她自己也明白。

    如果不和吴平祖在?一起,她的下?场一定很惨很惨,就跟她两个姑姑一样,每次想起姑姑们的生?活,就让她毛骨悚然。

    她紧张地?吞咽口水,“可我这么走了,爸妈要是闹怎么办?”

    “所以你千万不能退!”段春叮嘱她,“镇上妇联的干事说过,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父母不能逼迫子女,只要你立得住,他们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要你立得住,吴婶婶会替你解决一切麻烦。”

    她再次重复,“你一定不能再被爸妈鼓动,不然没人能帮得了你,去了吴家?也别把这里当做娘家?,你做的一切足够偿还他们的养育之恩,他们耽误你这么多年,别再让他们耽误你一辈子。”

    “我懂我懂。”段月紧张的手?心?尽是汗。

    段春替她收拾着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能收拾的。

    要不是想把女儿卖个好价钱,怕是连衣服都不打?算给?她们做。

    收拾好后,段春扯着紧张到身体发颤的段月出门,一路跑到某处巷子口,她催促着,“走吧,到了吴家?就跟吴婶婶说,你想明白了,宁愿不要聘礼也要嫁进他们家?,吴婶婶不是小气的人,肯定会给?你们备上一些物?件,与其便宜给?段家?的人,倒不如你和姐夫拿着。”

    段月早已经泪雨阑珊,因?为泪水让她看不清小妹的脸。

    小妹不过才十五岁,却想得比她多得多。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担忧道:“可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能有吴家?庇护,可小妹呢?

    段春闻言一笑,“我还小,能有什么事?”

    她抬起手?给?大?姐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再说了,我不还有你嘛?难道我真的出事,你会不管我?”

    “当然不会!”

    段春笑得更灿烂了,“那不得了?”

    伸手?推了推,“行了,赶紧走吧,再不走段家?的人要回来了。”

    看着大?姐离开的背影,段春脸上的笑意收敛。

    她和大?姐不同。

    她的心?很冷很冷,不管所谓的父母是苦苦哀求还是严厉打?骂,她都不会听从他们的安排。

    想靠她养着一大?家?子,做梦吧。

    前方的巷子里已经见不到大?姐的身影。

    段春这一瞬间特别轻松。

    总算将大?姐从泥坑里拉出来,就像小时候大?姐从水缸中将她捞起来一样……

    就在?这日夜幕降临时,一人背着小小的包走进了吴家?所住的大?杂院。

    同时间,东北某处的乡间小道上,一头老?黄牛拖着板车缓缓朝着前方走去。

    老?黄牛边上的老?汉紧锁着眉头。

    显然他想办的事没有头绪,反而还因?为某些事更添忧愁。

    而坐在?板车上的容婆子正肉痛着,哪怕看不到,也能感受到篓子里的重量,眉头皱得跟大?队长似的,“丫头欸,你怎么割了这么大?块肉,多费钱啊。”

    容晓晓脆声,“我妈说啦,今天得好好庆祝下?呢。”

    她可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所以,肉得往大?块的割!一顿要吃个够!

    第 20 章(二更)

    买了肉, 自然是打算做大餐。

    结果到家发现……没人会做。

    容晓晓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真要自己下厨那绝对是浪费这么好的肉了。

    二姑会做但是眼睛不行,至于丑牛。

    丑牛从镇上回来,一直到现在都没开口。

    因为自打他看到表姑姑买肉后, 生怕开口口水就落下来, 一路上顾不上说?话只顾上吸口水了。

    他都快忘记肉的味道。

    好些年没吃过, 更别说?做肉菜。

    虽然平日里都是他在做饭, 但大部分都是直接将菜倒一碗水闷熟, 这根本都算不上厨艺, 怕是连容晓晓都不如?。

    “我来吧。”容婆子?站出来, “别看我眼瞎,但也不是一直没下过厨, 你今早吃的玉米糕不就是我做的?”

    容晓晓不愿意老人家操劳。

    之前没留意, 听大伙都叫二姑婆婆, 家里还有一个八岁大的孙子?, 想着她年龄应该不小。

    可二姑比容爸大不了几岁。

    爸看着还是个矫健的中?年人, 二姑却像是迟暮的老年人。

    她想了想:“我去找陈婶子?帮忙吧, 之前她帮过我不少,正好请她过来吃顿饭。”

    容婆子?并?没有拒绝。

    晓晓是她的晚辈,只是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 她不需要事事都去插手。

    此?时天都快黑了,陈婶子?早已经吃过晚饭, 可被叫出来一点?怨言都没有, 不住道:“那你可算找对人了, 我做红烧肉那叫一个绝, 等会我做的时候你学着点?,以后也能自己做。”

    不管叫她来吃肉是什么原因, 反正是她沾了光。

    自然得回报一些。

    这家传的红烧肉手艺就是回报了。

    在做菜之前,陈婶子?还回去了一趟。

    拿了一些家里的干菇,泡发后炖在红烧肉里。

    期间容晓晓一直拉着丑牛旁观。

    两个人学会最好,她懒得不想动就让表侄儿动手。

    突然间,她体?会到有表侄儿的幸福。

    天色都这么晚,吃饭还得点?着油灯。

    干脆将桌子?搬到后院里,就着月色还能看清一点?。

    “老姐姐,以前没发现你这边的景色是真的好。”陈婶子?朝着前方?望着,因为地势较高,眼前没有任何遮挡的物?件。

    能清晰的看着小河以及河那边的景色。

    “当年我爹就是看中?这边好才?定下的地基。”容婆子?回忆着,突然笑了起来,“我娘还和他争了许久,说?是这边临着河,怕涨水会淹又怕孩子?没看住掉下去,这不,我爹为了让我娘放心,专门将这边填得更高一点?,还搭建了护栏。”

    可没少费心思。

    想着会住一辈子?,会住几代人,用材也是最好的、也费了很多心思,可惜爹娘连小半辈子?都没住上。

    “来来,吃肉吃肉。”陈婶子?见她面上浮现出哀痛的神情,身为客人的反而先招呼起来,都是二三十年的老邻居,也没那么讲究,“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难过的事。”

    容婆子?点?着头,“对对,你说?得对。”

    头偏向另外一侧,“晓晓你多吃点?。”

    容晓晓连连点?头,嘴巴用在吃上实在是没工夫说?话。

    丑牛也一样,脑袋都快埋进?碗里面了。

    真别说?,陈婶子?弄得这锅红烧肉真的特好吃,入口酥软即化,简直美妙无比,尤其是炖在里面的香菇,也十分入味。

    不输国营饭店的大师傅!

    陈婶子?克制的吃了几口,便好奇问?道:“你们打电话了?”

    “打了,幺弟家里都挺好……”上了年龄的人,说?话就忍不住重复来重复去,容婆子?几乎将她和幺弟夫妻的对话全都背了出来。

    等她和陈婶子?说?完时,旁边专注着吃的两人已经吃到肚撑。

    容婆子?最后结尾一句:“我和幺弟定好了,以后书信来往。”

    吃撑的丑牛忍不住开口,“我也和舅爷爷通话了,他说?下回给我寄照片回来,是年轻时候的舅爷爷。”

    容晓晓轻拍他的脑袋,“过几天表姑也带你们去照相,让舅爷爷看看你的样子?。”

    提起信,陈婶子?好奇:“对了,信的事查到了吗?”

    容晓晓摇头,“大队长带我们去了邮局,想查清太难了,不过好在我爸前段时间寄了一封信,邮局会格外注意这封信会不会落在他们那里,这样一来就能把?事情变得更简单一点?。”

    如?果?信落在邮局,那信封丢失怕是和邮局内部的人有关。

    如?果?信没寄到镇上的邮局,那信封就是丢失在寄来的路上。

    陈婶子?听得不是很明白,“怎么这么复杂?”

    容晓晓也没办法,她轻叹:“也只能等着了,大队长说?会盯着,等有了消息会告诉我们。”

    “那就好。”陈婶子?跟着叹气,“你是不知道,容三家的父亲昨天哭了一宿,早上发现的时候人都站不起来了,说?得修养几日才?行。”

    为什么哭?

    还不是为了走?散的家人。

    这么多年了,大部分的人都没抱希望,想着一直没消息人肯定是没了,可谁能想到,却是因为信不通阻止他们和亲人失散二十几年。

    谁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

    大队长这边也很发愁。

    连饭都顾不上吃,先去把?罗支书叫上,带着他一同?去了袁会计家。

    罗支书年龄大了熬不了夜,大队长叫他的时候已经躺上床,结果?没任何抱怨就起身穿衣跟着出门。

    三个人一起管理着红山大队。

    彼此?都知道彼此?的性?子?,如?果?不是大事大队长不会这么晚叫人。

    三人在袁家的院子?里坐下。

    各自已经抽出旱烟,就着油灯点?亮烟火。

    罗支书先开口,“瞧你皱眉的样,这次去镇上很不顺利?”

    大队长还没开口,袁会计就道:“你去之前我就猜到了,这件事肯定不好查。”

    “岂止是不好查,难上加难啊。”罗建林叹气,“按容知青给的她爸寄信的时间,专门调出那段时间的书面记录,几个人一起排查,并?没有发现容水根的来信。”

    “查不到?那这事怎么弄?”

    “继续查。”罗建林吸了一口旱烟,“如?果?镇上的邮局实在是查不到收信件的记录,就得往上一个邮局点?查,从容水根到咱们镇上一共会经过七八家的邮局,上一个邮局点?查不到就得去上上一个邮局点?……”

    这样的范围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镇上的邮局他们好接触,可其他城市的邮局怎么办?

    一个电话打过去,然后就只能等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来回应。

    “那就这么等着?”

    “只能等着了。”罗建林说?着,“我这次会这么晚回来,也是去了公社开了个会议,上面发了话,说?是这事得引起重视,会安排专人来调查。”

    “那就好,有公社出手,会比我们自己查更方?……”罗支书说?着说?着,突然吓了个激灵,他说?话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嚎声,这大半夜的听得心里瘆得慌。

    他望去,“这是怎么了?”

    袁会计讪笑着,“小馨在家闹着呢,她妈正在骂她,应该是受不住才?哭了。”

    罗支书奇了怪了,“你们家不是特宝贝这个闺女么?今天怎么舍得骂了?”

    谁不知道袁家连着几个儿子?后总算生了一个小闺女。

    从小都是捧在掌心宠着。

    袁会计气起来直接脱下鞋子?揍儿子?,但再生气都舍不得动闺女一根寒毛。

    袁会计一脸愁容,“我也不怕你们笑,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盛知青,喊着闹着要和他在一起。”

    他也不怕说?,毕竟现在大队里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了。

    他们家向来不下地的袁馨,这段日子?是天天往地里跑,就一直往盛知青身边凑,还主?动替他干活。

    只要没眼瞎,都能看出闺中?少女怀春的心思。

    罗支书皱了皱眉, “这盛知青不是有对象了吗?这可不是一个能托付终身的好人选。”

    “可不是吗?”袁会计愁得要死,“我和她妈也是这么说?,可她就是不听。”

    “你就是太惯着她了。”罗支书比两人大一辈,也没什么不敢说?,“现在不狠下心,以后总有后悔的时候,到时候苦的就是她。”

    罗建林跟着道:“这次来的六位知青,除了盛知青之外其他人都不错,看着都不是能干活的人,但好歹他们都坚持做了,就是这个盛知青……”

    他时不时去地里走?一走?。

    几乎每回都能看到盛知青身边有人在帮忙。

    而这些人都是大队里适龄婚嫁的姑娘们,袁馨就是其中?一个。

    “这人心思不正,不能这么纵容下去。”罗建林向来不是一个手软的人,“明天我会让罗宝君和他说?说?,如?果?还不改正就送他去挑粪。”

    “说?到知青。”罗支书问?着,“咱们大队的四头宝贝疙瘩真就交给两个新知青了?我这两天往猪圈晃悠,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厉害的养猪法子?。”

    袁会计笑着:“罗大爷你担心什么?不管他们养不养得好,咱们年底都不会缺猪肉吃,你就放宽了心,任由他们去折腾吧。”

    别人不知道容知青‘对赌’的协议。

    他们三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行嘞,那我就放宽心好好歇着。”罗支书站起身,他道:“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还有事。”罗建林发愁的可不止信封一件事,“知青办那边给我递了一个消息,过几天还会再来两位知青。”

    “什么?”

    “还来?”

    袁会计也坐不住了,“怎么还来两个知青?这么算下来咱们大队的知青数量最多了。”

    “不行不行,知青屋都塞不下,咱们不能收。”

    罗建林苦笑一声,“要是能拒绝,我还能和你们说?这件事?”

    罗支书不死心,“真不能拒绝?”

    罗建林摇了摇头。

    他回想着马干事说?的话,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根本没法拒绝。

    “哎!”罗支书再次坐下。

    罗建林道:“我叫你们来,是想商量下知青屋扩张的事,再来两位知青硬是要挤也能挤进?去,但明年肯定会再来知青,到时候还是得解决住房的事,不如?现在想法子?。”

    “扩建肯定不行。”管钱的袁会计立马开口,“咱们大队可没多少钱,就算有,可要是花在知青身上,大队里的人都不会答应。”

    全是他们辛苦挣的钱,谁乐意花在外人身上?

    “找些空屋安顿吧。”罗支书想着,“队里还有几处空屋,那些屋子?没法直接住人,修缮一下还是可以,咱们大队不可能出钱但出力还是没问?题。”

    “也行,我明天去这些空屋看看。”袁会计点?着头,接下这个任务,“希望来得两个和容知青他们一样,多少能干点?活吧。”

    罗建林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没打破他这个念想。

    还是等人来了后自己看吧。

    ……

    同?是夜晚。

    总算单独睡一间房的容晓晓有些亢奋,闭着眼都睡不着。

    一个转身,腿直接撩到床的另外一边。

    一个人占据整张床的感觉也特别幸福,不用顾忌自己的姿势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想怎么翻身都行。

    “这日子?,真舒坦呀。”

    嘴角带着笑,容晓晓庆幸自己选择下乡。

    这要是找个人嫁了,日子?哪有现在这么好过?

    果?然还是单身最自在。

    抱着这个念头容晓晓入了睡。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容婆子?便起床,靠着双手摸索到灶房生起了火。

    出了院门,她一个瞎老婆子?便摸不着东西南北,没人带着根本没法去其他地方?。

    可在家里。

    在这个待了几十年的老宅子?中?,哪怕瞎着一双眼,她也能靠着双手来活动,做一些简单的活也并?不困难。

    火刚刚生起。

    丑牛也起了床,走?过来接过奶奶手中?的活,“奶奶,我来吧。”

    容婆子?没拒绝,轻声道:“把?糊糊煮干一点?,多加半碗苞米碴。”

    丑牛也把?声量放低,“好。”

    就这样,等容晓晓起来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除了苞米碴糊糊外,还有昨天剩下的一点?红烧肉。

    容婆子?侧过头对着她,“快来吃吧,吃了还得去干活可别迟到了。”

    容晓晓梳洗完后走?了过来,“丑牛呢?”

    “他去割猪草了。”容婆子?说?着:“大清早的猪草最嫩,猪都特别喜欢吃。”

    其实这会也不是太晚。

    丑牛都已经吃完出门,也不知道是多早就爬起床了。

    “二姑,今天中?午不用等我吃饭,我打算去镇上走?一趟。”容晓晓说?完,捧着碗喝了一口糊糊。

    苞米糊糊的口感一般都不是很好,喝下去有些刮嗓子?。

    可这次的不同?。

    一定是费柴火熬了很长时间,才?让口感变得更加绵滑,吃进?嘴里还有一丝丝苞米本身甘甜的味道。

    “行,你一个人小心点?,记得早些回来。”容婆子?听了听声音,她伸出手:“吃完了吧,吃完了我来收拾你赶紧去上工。”

    “不用。”容晓晓摆了摆手。

    容家老宅后方?就有一个水井,用水特别的方?便。

    她快速的将碗筷冲洗好,也没赶着去上工而是坐在二姑身旁,“二姑,我想做一种另外形状的篓子?,你可以做吗?”

    “当然可以。”容婆子?立马应着:“你握着我的手比划一下,我保证给你做出来。”

    容晓晓握住她的手,比划了一个如?同?鞋子?一样的形状,“缝隙不用编织的太过紧密,可以留出一点?点?空隙……”

    她仔细说?着要求,容婆子?听得也十分认真,随后说?道:“我等会就开始编,等你晚上回来的时候也能编出大半,到时候你再说?说?对不对,如?果?不对我还可以再改。”

    “那麻烦二姑了!”

    “不麻烦不麻烦。”容婆子?笑了起来。

    她最担心的就是怕容晓晓不麻烦她,恨不得为这个侄女多做一点?事。

    其实她心中?很明白。

    和弟弟相认后,哪怕她心中?并?没有占便宜的心思,过后的日子?里弟弟家肯定会对她和丑牛多多照拂。

    弟弟家想帮助她,而她何尝又不想为弟弟家做点?事?

    两姑侄又说?了些话,随后容晓晓便离开上工。

    养猪有一点?特别好。

    周边没有小队长盯梢,哪怕稍微迟一点?点?到岗,也没人会说?。

    真要有人看到了,也能找去割猪草的理由来搪塞。

    不得不说?丑牛真的是一个很勤快的孩子?。

    容晓晓刚到猪圈,就见丑牛和他的小伙伴背着满满一篓子?的猪草走?来。

    “表姑姑!”丑牛一下子?冲到她的身前,略显骄傲的对小伙伴介绍着,“虎娃子?,这是我的表姑姑,我还有个舅爷爷,以后再介绍给你认识!”

    对于突然多了一门亲戚,丑牛是特别的兴奋。

    在以前,爷爷奶奶这边没有亲戚,妈妈那边又彻底断了联系,逢年过节他是一家亲戚都不用走?动,不管是什么日子?都只有他和奶奶两个人待在家里。

    可现在不同?了。

    他多了一个表姑姑。

    还有一个和他通过电话的舅爷爷。

    舅爷爷说?了以后找机会一定会来看他,他也能在家里招待亲戚了!

    “表姑姑,这是我的好朋友虎娃子?。”丑牛变得特别多话,他拉着表姑姑的手让她弯下身,凑在她的耳边小声道,“我跟你说?,虎娃子?是我捡来的,要不是我年龄太小,他就能认我当爸爸了!”

    容晓晓听的啼笑皆非。

    丑牛还当她不信,“真的!我去河边捞鱼,正好在草丛中?看到他……”

    还在说?时,虎娃子?就挤了过来,脆生生的喊:“表姑姑好!”

    丑牛不乐意了,“这是我的表姑姑!”

    虎娃子?呲着小米牙憨笑着。

    容晓晓瞧的有趣,又开始掏兜,抓了一把?水果?糖递过去,还没说?丑牛就拉着虎娃子?连连后退,“表姑姑你自己吃,你上回给的糖我都还没吃完呢!”

    好大一把?糖,哪怕给小伙伴们分了一些,他也还能吃好久好久。

    容晓晓想塞,丑牛双手藏在后背不敢拿。

    她想着塞不到手上,那就塞进?他们兜里。

    结果?发现……

    两个瘦娃娃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连个兜都没有,想塞都塞不了。

    不过小孩子?怎么拗得过大人?

    最后还是给接下了。

    丑牛是又高兴又苦恼,小大人似地道:“表姑姑你下回可不能这么破费了,有什么好东西你得留给自己吃。”

    容晓晓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行,姑姑都听你的。”

    闹腾了好一会儿,焦港才?打着哈欠走?过来,“你们来啦?”

    丑牛连忙迎过去,“知青叔叔,你看今天的猪草怎么样?”

    “可以可以。”焦港嘴上说?着没问?题。

    其实他怕是连什么是猪草都分不清,不过一点?都不心虚,胡岔道:“挺不错嘛,这么青嫩的草,猪肯定很喜欢吃,你们去把?它剁碎了吧。”

    “好!”两个小娃去了猪圈的一旁,拿着石刀将猪草剁碎。

    容晓晓哼声,“你可真能偷懒。”

    别看她语气嘲讽,可心里特羡慕呢。

    她和焦港都是懒人,但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她是想尽法子?才?能让自己变得轻松。

    而焦港连动脑都不用,直接使用钞能力就行。

    这怎么能让人不羡慕呢?

    焦港为自己辩驳,“是他们主?动的呢。”

    昨天容知青没来,他和虎娃子?谈的价钱。

    还真别说?,这些小娃子?是真厉害。

    说?什么光是割猪草的话,十天五分钱。

    要是想让他们割完猪草再剁好,那就是十天七分钱。

    如?果?剁好后再给烧火煮好,就是十天一毛钱。

    别说?是十天一毛钱,就是十天一块钱对于焦港都不是事,但他多少有些心虚,总不能来养猪什么事都给小孩子?们给干完了吧?

    最后忍痛退了一小步,选择了第二种。

    十天花七分钱,让这些孩子?们割完猪草再剁碎,他只用煮熟和清理。

    这可比下地轻松多了。

    就算只有四个工分也没关系。

    反正他也不靠工分吃饭。

    而他现在也确实在干活,没人能找他的错点?。

    焦港面露幸福的神色,“早知道下乡是过这种日子?,我就不该和家里闹。”

    倒不是闹得太狠,而是太丢脸了。

    躺在地上大哭,大院里不少人瞧见了,真的是丢尽了脸。

    账十天结一次,丑牛两人剁完猪草就去捡柴。

    容晓晓两人喂完猪又清理了猪圈,便和大队长打了招呼去镇上。

    到了镇上,先去邮局打了电话。

    容水根也是等着这通电话,一打过去就找到了人。

    容晓晓只是将二姑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昨天二姑在有些事不好说?,现在人没在自然不用顾忌。

    电话那头的容水根听得哽咽,“我昨天做梦了,又梦到了当年逃荒的时候,要不是有哥哥护着、姐姐省口吃的,我不一定能活下来。”

    “晓晓啊,你就受些累,替爸爸照顾好他们,明天我会给你寄一笔钱,你看着给他们置办点?东西。”

    容晓晓一一应下来。

    做这些事并?不是她的责任,她要是不想做没人强求。

    之所以会应下来,也不是因为善心,而是觉得和二姑丑牛相处挺自在。

    一旦让她感觉不好。

    她仍旧会将容爸给的东西转交,却会立刻收拾东西搬离,绝对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结束电话,容晓晓又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从空间拿出八十斤的土豆装进?背篓里,然后背着去了供销社。

    一眼就看到柜台中?的熟人,她走?过去熟络道:“表姐,我去你家没见到人,就跑来找你了,不会耽误你干活吧?”

    柜台里坐着的贾菊皱着眉,“你谁……”

    话没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热情起来:“哟,表妹啊!不耽误不耽误,咱们去旁边说?话。”

    说?着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来人去了旁边的小屋。

    刚进?去,她便小声道:“你穿成这样我都没认出你来。”

    容晓晓笑了笑。

    她今天穿得是一身旧衣,不是没好点?的衣服。

    而是清理猪粪她也不敢穿新衣服啊。

    贾菊瞧着她背着的篓子?,特期待道:“是不是带了些好东西?”

    “就带了一些土豆。”容晓晓没直接将篓子?递过去,而是接着问?道:“大姐,你们这边有尼龙线吗?”

    贾菊盯着篓子?看了看。

    犹豫了一会才?道:“咱们镇上的供销社没有,不过我能找人给你弄一点?,只是价格特别贵,一斤怕是得十来块还得搭上两张工业票。”

    容晓晓取下篓子?,直接放在她脚边:“这里有八十斤的土豆,四分钱一斤不要票。”

    “好好,我都要了!”贾菊双眼发亮。

    她看着女同?志背着轻轻松松,还当篓子?里没装多少。

    八十斤土豆呢,可够他们一家人吃好久。

    虽然价格要贵了一分,但不要票啊!

    贾菊正要掏钱,容晓晓伸手按住了她:“一共三块二毛,算是我定尼龙线的定金,剩下的等货到了我再给你。”

    贾菊深深看了她一眼,很郑重道:“行,你既然信的过我,我肯定也不会诓你,你三天后来供销社找我。”

    “好!”容晓晓笑着。

    两人交易算是做成了,就在要出门的时候,贾菊问?道:“你买尼龙线是为了钓鱼吗?”

    刚说?完,她赶紧加了一句,“我没打听消息的意思,就是真有鱼的话,也给我留一些?”

    “好呀。”容晓晓答应的爽快,“肯定少不了大姐。”

    贾菊就喜欢这么爽快的姑娘。

    两人出了小屋时,她是勾着姑娘的手,热情的不得了:“表妹啊,你说?说?你,大老远的给我送什么东西?让你去家里坐坐也不干,干嘛急着赶回去?”

    “表姐啊,等下回,下回一定去家里坐坐。”容晓晓更着热情回。

    这要是外人瞧见,真当她们俩是表姐妹了。

    对着站在供销社大门的人挥了挥手,容晓晓便转身离开。

    同?时心里感叹着食物?的重要性?。

    瞧瞧,八十斤土豆就多认了一位表姐。

    不过,土豆也太便宜了。

    八十斤才?三块钱,她决定以后不在空间种土豆。

    要种就种大米和小麦。

    她也是做了一番了解。

    机米(普通米)一毛四一斤,精米能卖到二毛二一斤。

    小麦磨成面粉一斤也能卖到一毛五。

    价格要高出很多。

    一般人也很少将大米和白面当做主?食。

    在知青屋待了那么长时间,除了焦港三个大院子?弟,其他人几乎从没用大米和白面当主?食。

    全都是玉米面和苞米糊糊。

    在这个年代,粮食真的太可贵了。

    办好了事,容晓晓又回到了大队。

    她这次并?没有选最近的那条路走?,而是顺着小河一路往下。

    入口的食物?可贵,所以现在有无数食物?摆在自己的眼前,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连八岁的丑牛都知道河里有鱼,宁愿冒险下河捞鱼,那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她比丑牛胆子?小,打死都不会下水。

    想要捞鱼,还是得靠工具才?行。

    盯着河面,容晓晓突然舔了舔下唇。

    好想念白花花又鲜嫩的鱼汤啊……

    鱼汤现在是喝不着了,倒是猪又得喂食。

    刚赶到猪圈这边,焦港一脸兴奋的跑来,“你知道吗?大队又要来两位知青。”

    容晓晓不甚在意,“来就来呗。”

    焦港现在已经成为一位包打听。

    他发现只要兜里不缺花生瓜子?,大队的人就特别爱拉着他说?话聊天,很多事情还没传到知青屋,他就已经摸得清清楚楚。

    第 21 章

    “不感兴趣?”焦港见她丝毫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有些无味。

    八卦的乐趣在于什么?

    在于?交谈!

    不然他一个人说有什么意思??

    焦港在她身边坐下,如同一个多?嘴婆一般,“记分员你认识吧?就是那个罗宝君,别看?他一脸正派的样子, 其实和队里的陈寡妇有来往, 两人差点定终身, 结果罗家根本不愿意。”

    “队里南边的那户刘家, 小儿子根本不能生, 偏偏媳妇接着连生三胎, 队里都好奇刘家到底找谁借的种。”

    “队里还有一户当兵的人, 每个月寄二十几块津贴回来,自己妈偏心其他儿子, 那兵人的媳妇儿子被赶去?破屋住, 天天挖野菜。”

    “你知道咱们大队的后山吗?听说那里挖出过?死人骨头。”

    “对了对了, 还有蔡知青, 她居然和卫东谈过?对象……”

    说着一个又?一个听来的八卦。

    容晓晓从不甚在意到不知不觉将身子往前探, 双眼发光听得是津津有味。

    她梦想?的日子不就是和现在的焦港一样?

    不缺钱、不缺吃, 工作轻松还能时不时和大队的婆婆婶婶们一起扯扯闲话?

    羡慕!

    真的好羡慕啊。

    可惜为了美好生活奔波的进度还不到一半,容晓晓同志,你还得继续加油啊。

    “快快快, 那边没打起来吧?”

    “大队长呢?赶紧把?他喊上。”

    “你们等等我,怎么跑这么快啊……”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的时候, 突然有几个人经过?这边, 朝着某个方向急匆匆跑去?。

    焦港认识其中一个婆子, 扬声喊道:“柱子奶奶,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被喊中的婆子回头,“蔡知青那边打起来了, 我们去?劝劝。”

    焦港一愣,“蔡知青居然还能和别人打架?”

    在他印象里,蔡知青是一个很安静,而且完全?不会生气的人。

    在知青屋,杨知青时不时就诋毁几句,他听着都觉得有些过?分,结果蔡知青从不发火,除了低着头就是进屋躲着。

    刚升起一些好奇心,身旁的容晓晓率先?起身,“蔡知青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同志,你去?拉架不方便,你看?着它们,我过?去?一趟。”

    说完,不等焦港的回应迈腿就跑。

    “欸?”焦港傻眼了。

    看?着快速跑开的背影,瞬间气得要死。

    他不想?留下来看?猪,他也想?去?看?热闹啊!!!

    找个理?由先?遛的容晓晓脚步特快,跟着前面的人没多?久就到了大队的另一头。

    这边住民多?,房子大多?挨家挨户建着的。

    正好和二姑家处在东南两个方向。

    容晓晓还是最?初想?了解大队的地理?位置来过?这边,房子多?人也多?,热闹同样也很多?。

    但?真的住在这周围,就有够闹腾了。

    没事的时候跑来玩玩挺好,住就算了。

    前方的院子外已经挤满了一群人,里面还能听到歇斯底里的怒骂声,容晓晓找准位置插了进去?,等看?清眼前的一幕时,眉头微微紧蹙起来。

    大院的大门敞开,里面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蔡少英跌坐在某一处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头发被扯得凌乱,衣服更是连袖子都被拽掉。

    一看?就知道先?前真打起来了,怕还是吃亏的那方。

    而在院子里的另一侧,如果不是有几人拦着,那矮瘦的婆婶子怕是会直接冲过?去?踹上两脚,嘴上还在不住臭骂着。

    “就是一个浪货!我要是知道她还同别的知青搞过?对象,我怎么可能同意她嫁进我家的门?一个破鞋,谁乐意要谁要!”

    “妈,你别说得这么难听。”旁边站着一个垂头丧气的汉子,眉头紧蹙,显然他就是蔡知青现在的对象。

    然而容晓晓看?着,这人非但?没为蔡知青出头的意思?,而是时不时瞟向大门外,显然是觉得自己母亲的话让他丢脸了。

    “我说错了?”葛桂喷了他一脸,“她就是一个狐媚子,你当时都在相看?媳妇了,眼瞅着就要定下日子,她倒好,不要脸的跑来勾搭你,硬是坏了你大好的姻缘!”

    这场闹剧,全?都是葛桂在骂。

    “你可别全?信葛桂的话。”

    容晓晓望向身边说话的人,是一个眼熟但?从没接触的婶子。

    这人对着她笑了笑,“我是钱春凤,你以后叫我钱婶子就好,咱们以前一起拔过?草,就是可惜没分到一组。”

    “钱婶子好。”

    “好好。”钱春凤眯眼笑了笑,小声对着她道:“别看?葛桂左一口浪货、又?一口狐媚子,当初她儿子和蔡知青谈对象时骄傲的不得了,逢人就说自己儿子找了一个城里姑娘,以后说不准能去?城里当工人。”

    或许蔡知青心也不正,看?到杨银都快要谈婚论嫁了还要掺和进来。

    但?那个时候葛桂不知道?

    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一个农家姑娘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她整个人掉进财眼里了,哪里会骂人家狐媚子,是恨不得赶紧迎进家门供起来。

    这段时间更是时不时招待蔡知青来家里吃饭,对蔡知青就像是自己闺女一样好。

    容晓晓跟着小声问:“那现在怎么又?闹翻了?”

    “那能为什么,自然是什么好处都拿不到呗。”一边的婆子撇嘴。

    说完后她看?了容晓晓衣兜一眼,随后问道:“焦知青怎么没来?”

    比起面前瞧着好看?的容知青,她更爱和肉乎乎的焦知青聊天。

    焦知青好啊。

    两个兜里塞满了花生和瓜子,人也不小气,见?谁都是塞一把?,弄得她这两日放弃了和老姐妹们闲聊,反而经常往猪圈跑。

    “他在看?猪。”容晓晓随意搪塞,跟着又?问:“她想?要蔡知青什么好处?”

    “嫁妆呗。”钱春凤小声嘲讽,“她没少在我们面前显摆,说蔡知青体?贴他们,知道他们家条件不好,开口只要了十块钱的聘金,还说什么城里姑娘嫁人,怎么也得带个自行车、缝纫机过?来……笑死人,花十块钱她就想?带回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

    “昨天不是定了日子么,满心期待问蔡知青他们家准备了什么。”后方的婶子两手一摊,“结果,什么都没有,除了她现在的行李,家里一点嫁妆都没给她准备,昨天晚上他们家就闹起来了,没想?到今天会闹得这么凶。”

    钱春凤捂着嘴,“也不知道是谁把?蔡知青和卫知青搞对象的事传得人人都知,葛桂那么看?中脸面的人哪里受得了?而且啊……”

    “婶子,你别这么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大院中,一个绑着齐腰麻花辫的女人说着话,瞧着是在安抚,其实是在火上浇油,“我和杨银哥没缘分,怎么说他现在的对象是蔡知青,你也别把?我和他扯在一块,省得坏了他们的感情。”

    “莲花,婶子就知道你好。”葛桂握住她的手,正好瞧见?她手腕上戴着的一块手表,心中就忍不住肉痛起来。

    要是她儿子没悔婚,这款手表可是他们家的。

    可谁能想?到一个城里知青穷的要死、反而是一个乡里丫头被家里人宠着。

    早知道这样,她就是打死都不会让蔡少英跨进他们家的大门,“莲花啊,其实婶子一直就特别喜欢你,你杨银哥也时常惦记着你,你看?看?……”

    “婶子,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呢。”蔡莲花一脸娇羞的样,还忍不住跺了跺脚。

    可其实,眼里却是看?着跌坐在那儿一脸痛苦的蔡少英,眼中尽是一片冷笑。

    这份痛苦她原先?也体?验过?。

    她也不是多?么满意杨银这个男人,对于?葛桂这个未来婆婆更是从一开始就十分厌恶。

    可即使对这门亲事再不满意。

    她也无法承受被悔亲的痛苦。

    家人的唉声叹气、外人的冷言热讽,她的世界被安抚和嘲讽包围,就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觉得她是这世界上最?凄惨可悲的人。

    蔡莲花恨死了杨银和蔡少英。

    她会遭遇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这两个贱人。

    现在看?着他们一家闹成这样,是恨不得仰天大笑。

    不过?这还不够,这并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而且也没打算和杨银复合。

    一个心性丑恶的婆婆,眼睛里除了钱之外什么都不认,除非有大把?的钱财塞在她手中,才会将她的儿媳捧在手心。

    可一旦不能满足她的贪欲,什么恶心的话都能从她嘴里喷出来。

    一个懦弱又?扛不住事的男人。

    悔婚时说什么心里最?爱的是蔡少英,可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心爱的人被欺负,让无数人围观心爱人最?狼狈的时刻,这就是最?爱了?

    突然间,蔡莲花还有些感谢蔡少英。

    如果不是她的插足,她就得嫁给这样的婆家,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本来,蔡莲花这次来是为了搅合掉他们的婚事,可现在她又?觉得这两个贱人要是能一辈子在一起,互相折磨,永远都别想?安宁,或许这样才更好。

    蔡莲花将手从葛桂手里抽出来,“葛婶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别乱说,我和杨银可没关系了,你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名声,我还在乎我的呢。”

    葛桂有些急了,连忙道:“是婶子错了,之前着了这个狐媚子的道,其实她根本就不是好人,你看?看?那个男人。”

    说着,指着外圈围着的一个男人。

    正是卫东。

    此时的卫东一脸黯然,担心的望着院内被欺负的人,任谁看?着都是一片痴情的样子。

    “这就是蔡少英之前的对象,下乡之前两人就谈着的,下乡后这女人受不了干活的苦,一脚踹了自己的对象,想?方设法的想?嫁进我们家。”葛桂说得那叫一个惨,“我儿子傻啊,见?她装可怜就真信了,他也是心好,不然哪里能被一个坏女人诓骗?”

    葛桂在这边说着。

    卫东一脸黯然的垂头,他什么都没解释,可他这番表现在不清楚情况的人看?来,葛桂说得这些都是真的。

    这样一看?,看?着蔡少英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耻。

    “还真别说,我以前确实看?到这两个知青单独在一起,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在谈对象?”

    “怎么能这样?受不了苦就踹了对象重新找人嫁了?可是不是以后家里出个什么事,这人就丢了男人孩子一个人跑了?”

    “看?着蔡知青文文静静,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当然,人群中还是有其他声音。

    “卫知青有对象了?我怎么记得他之前还喜欢过?袁会计的闺女?”

    “不止袁馨,还有大队长家的闺女。”

    “不可能吧?你看?他难过?的样子,不像是滥情的人。”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见?过?,说不准是卫知青先?抛弃的人。”

    有人指了指院内,“你们傻,葛桂要是说谎了,蔡知青怎么可能不反驳?”

    这话一落音,质疑的人立马说不出话来了。

    当事人都没反驳,这事还能有假?

    葛桂看?着外面的人对蔡少英指指点点,心里痛快的不得了,刚要说什么时,却见?蔡少英面前站着一个人,她破口大骂着:“这是我家,谁让你进来的!一看?你和她就一样,穿得花枝招展,是想?勾搭男人吧!”

    这人的出现让旁观的容晓晓很是惊奇。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女主白?曼。

    不过?瞬间脑海里浮现出小说的一些剧情,她也理?解白?曼的出现。

    “走?吗?”

    白?曼站在蔡少英的身前,俯视着她,“要不要离开这里?”

    只要她开口,或许她没法提供给她其他的庇护,但?她能将她离开这处让人厌恶的地方。

    知青屋的女生,除了她和新来的容晓晓之外,她和其他三人的接触其实不少。

    不是这辈子,而是上辈子。

    上辈子和她相处最?多?的其实是蔡少英。

    可她搬离到小屋时,为什么没有选择她而是选择了石迎蓉?

    杨娟嫉妒心很重,有一点看?不顺眼就阴阳怪气,除非样样比她差,不然有理?没理?她都会找人麻烦。

    石迎蓉很贪,会想?尽法子占别人便宜,一旦被人抓到,非但?不心虚还理?直气壮。

    所以在上辈子,她和蔡少英走?得很近。

    蔡少英性子温和,不会轻易和人发生争吵,哪怕是受了委屈也只会忍着,做每一件事时都是替别人考虑。

    相处的时间长了,白?曼真的将她当做自己人。

    可在感情上,蔡少英的做法太让人生气了,无论怎么说都说不醒她。

    现在这个场面,上辈子也出现过?。

    这样的恶婆婆,这样靠不住的男人,在过?段时间后蔡少英居然还愿意嫁过?来。

    嫁过?来后,每日顶着恶言恶语,给杨家当牛做马,偏偏她还无怨无悔,甚至在杨银和大队寡妇的丑事闹出来,她伤心归伤心,却还是愿意给杨银生二胎。

    白?曼实在是想?不明白?。

    在无数次的生气和无奈后,她彻底和蔡少英断了来往。

    本来这辈子也没打算继续和她接触,上辈子劝不过?来,这辈子同样劝不过?来。

    可看?着蔡少英狼狈的样子,她终究还是不忍。

    心里也是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蔡少英今天不愿意跟她离开,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搭理?。

    “为什么不反驳,错的根本就不是你啊,明明是杨银骗了你,他从没有说过?自己在相看?,骗你说蔡莲花是他的表妹;明明是卫东负了你,在大队里,你哪一次干活偷懒了?明明你最?能吃苦,是卫东承受不了当知青的辛苦,打上了某些人的主意。”

    “你闭嘴!”

    “你胡说!”

    两个男人的呵斥响起。

    在蔡少英备受辱骂和诋毁时,这两个男人,一个从没想?过?为她遮风挡雨,一个装做深情在黯然伤心,从没有大声为她发过?言。

    原来不是哑巴了,只是不愿开口。

    白?曼懒得搭理?这两个渣男,而是继续盯着默默流泪的蔡少英。

    卫东先?跳出来,“你这是在诬蔑人,我行得端坐得正,你凭什么诬蔑我?”

    杨银跟着冲出来,本来长得就健壮,瞧着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打人,“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你那个时候都没来大队,你怎么可能知道?再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三人对持,彼此的目光就像是冒着电光,电闪雷鸣般。

    而就在这时,一人特别苦恼,用谁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该信谁呢?”

    刚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应,容晓晓就自己给自己答案。

    扬着脆铃般的声音道:“有了,找些证人来证明不就能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容晓晓偏着头,特乖巧地问道:“钱婶子,我这话对吗?”

    钱春凤其实不愿意掺和这些人的事。

    一方是大队的人一方是知青,这样闹起来他们也怕丢了大队的脸面。

    可现在被问到自己身上来,她也只能应和,“对对,你说的对。”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想?着应该没有哪个人会傻的直接站出来吧。

    容晓晓也是这么想?。

    她要做的无非是把?更多?的人给拉下水。

    这种事她做的多?,正要开口时,谁也没想?到有一个傻不愣登的人主动站了出来。

    “卫东就追过?我。”人群中的袁馨挺着胸脯,面上特别的高傲,“送我一块白?帕子还说是从大城市买来的,真当我是好骗的小姑娘,一块帕子就想?骗走?我?”

    说着话时,她身边的嫂子不住扯着她的衣袖,低声制止:“我的小祖宗你赶紧闭嘴吧!”

    “我为什么不能说?”袁馨非但?没有闭嘴,声音反而更大了一些,“我又?没错,错的那个人是卫东,他明明有对象还来追我,真的太不要脸了!”

    说完,眼神就忍不住瞟到白?曼的身上。

    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蔡知青证明什么,她是想?告诉白?曼自己也是有人追的。

    追她的人同样也是知青,她不比她差多?少!

    她不屑地道:“他追我我还不乐意搭理?他呢,一个大男人连干活都不行,有什么用!”

    容晓晓鼓着掌,“袁馨同志说的好,他之所以会追着你是因为你太优秀,总不能一个人优秀还有错吧?”

    袁馨一听,双眼瞬间发光。

    甚至还高傲的抬起了下巴。

    有一些曾经被卫东私下追过?的姑娘,一开始还有些羞涩难堪,低着头生怕自己被扯出来。

    可听着这些话,她们突然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只有太优秀的人才会被人追。

    虽然这个人简直一言难尽,但?他好歹是城里来的知青,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高中生。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们脸上反而还更有光了。

    没多?久,一个高挑的姑娘也举起手来,“他也追过?我!专门采了地里的野花要送我,我直接给扔了。”

    有了第一个自然少不了第二个。

    “他给你送了花?他也给我送过?。”

    “他给我送的是一块石头,还说他的心情比石坚,简直肉麻死我了。”

    “还有我还有我!他还让我保密,说这件事要说出去?会误了我的名声……”

    一个接着一个,让旁边的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冒出来的都是大队里的姑娘们,本来大多?人也就是想?看?看?热闹,谁能想?到看?着看?着热闹反而来自于?自己家中。

    尤其是这些姑娘们的家人,更是火冒三丈。

    好在姑娘们都是拎得清的人,这万一被这个骗子给骗到手,那不就惨了?

    要说卫东是真心真意,那绝对不可能。

    因为冒出来的这些姑娘们家中的长辈在大队里都有些职务。

    比如袁馨的爸爸是大队的会计。

    罗二丫的大伯是大队的分队长,专门负责分配工种。

    刘苗儿的哥哥是公社学校的老师。

    还有……

    这要是看?不出卫东打着什么主意,那他们都白?活这么几十年了。

    而卫东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他脸上深情黯然的神色早已消散,瞧着一个又?一个追求对象冒出来,他已经吓得冷汗直飙,垂着脑袋缩着肩膀就想?钻出人群仓皇逃离。

    可哪有那么容易?

    “混账东西,你居然敢骗我妹妹!”其中一人的哥哥直接冲过?去?拎起卫东的衣服,挥着拳就揍了过?去?。

    “哎哟!”卫东痛呼。

    可还来不及挣扎,就被冲过?来的第二个人踹了屁股,被踹的朝前扑了过?去?,下巴狠狠磕在地面上。

    这还不止。

    想?揍他的可不止一两个人。

    就算这些姑娘中没有自家的,可谁家又?没有一两个姑娘?

    一想?到大队里有这么恶心的人盯着她们,那心中的怒火止都止不住。

    哪怕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只要是围到边上的人都忍不住补了一两脚。

    “好了好了,出出气就行了可别把?人给打死!”罗宝君挤上前,将揍人的人拉住,大声喊着:“先?把?人给扣住,等大队长来了再看?看?怎么处理?。”

    劝归劝,只是他劝的时候手时不时就松了那么一下,让被他拉住的人再多?挥一拳、多?踹一脚。

    等所有人散开,躺在地上哀嚎的卫东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

    可谁也不同情他,还直接往他身上啐口水。

    相对比可恨的卫东,院内同样躺在地上的蔡少英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其实想?想?也是。

    蔡少英来到他们大队这么长时间,算是少有能干活的人。

    但?凡和她一组过?的人都知道,要是遇上什么事请她帮帮忙,她绝对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以至于?有一些偷懒的人看?她好说话,就让她帮着干活。

    这样的性子也不像是心地不好的人。

    葛桂瞧着不好,赶紧嚷嚷着:“卫东是卫东,我儿子是我儿子,当年我家杨银和莲花相看?大队谁不知道?蔡少英肯定是自己被抛弃了,心存坏心才故意破坏。”

    杨银看?到卫东的下场,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好在,当时他只欺骗过?蔡少英,在大队其他人面前并没有介绍蔡莲花是自己的表妹。

    这般一想?,心中倒是安定一些。

    但?也不敢太强硬,生怕蔡少英和他对峙,便示弱道:“少英,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最?难过?的时候是我在陪着你,你生病的时候也是我陪在身边给你烧着热水,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信别人的话误会你……”

    他知道蔡少英很容易被感动。

    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就算闹得再厉害,只要他稍稍示好一番,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原谅他。

    这次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大?

    其实也是他和家里人商量过?的。

    他们想?逼迫蔡少英从娘家要一些东西,可如果蔡少英真的什么都没有,倒不如趁着蔡莲花对他还有些意思?时,选择娶她。

    最?少,蔡莲花手腕上还带着一只百来块的手表。

    这可是大物件啊!

    可没想?到会因为卫东的事闹成这样。

    他也不想?闹的没法收场,倒不如先?把?人劝好以后再说。

    但?杨银没有想?到的是。

    他说的这些和蔡少英的来往,让蔡莲花是越听越生气。

    在她看?来,杨银对蔡少英可真好。

    可他对蔡少英好的那段时间,是自己人生中最?低谷的时候。

    一想?到他们这边浓情蜜意,而自己痛苦万分,她便想?都不想?开口道:“你说过?。”

    蔡莲花走?到杨银身旁,死死盯着他:“在我面前你说过?,你说我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定下来,不好对外说是对象,所以你在蔡少英面前说我是你的表妹,我当时也承认了。”

    现在想?想?,她是真傻。

    再也憋不住这股气,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时,伸手一巴掌重重甩在他的脸上,“我可真庆幸没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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