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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稍后还有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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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然而书笺所就, 一字一句,却透着与那字截然不同的情思心境。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阮舒月呢喃出声, 倚坐窗前, 望着天边月斗星辰, 怔怔出神。

    “小姐!”秋兰急匆匆从外间跑进来, 将阮舒月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怎么了?”自棠哥儿成亲之后, 秋兰一直没什么精神,这般咋咋呼呼倒是少见了。

    “琦,琦哥儿来了。”阮舒月听到琦哥儿名字立时站起身,“客栈出事了?”秋兰摇头摆手,紧倒了两口气喘匀:“不是,元姑娘,是元姑娘出事了!”

    亥时的梆子敲过二声,阮府后门外,车夫挑起车帘,两位穿着暗色披风的人匆匆上车,后面还跟着个袍衫男子。

    欢喜镇现下虽不宵禁,但遇上巡逻捕快差役仍要盘检。这时车里人便会出示腰牌,巡逻捕快一见纷纷拱手行礼,让行先过。

    车上,王琦擦了擦额上的汗,她这一路是飞跑而来的。“出什么事我也不知晓,但七娘伤势很重。”

    坐在她对面的阮舒月将披风帽子摘下,面上是少见的焦急担忧:“我们还是再请上胡大夫吧。”

    “不可!”王琦赶忙拦道,漠城去找掌柜棠哥儿之前交代过,万不可随意找大夫,必须信得过。“大小姐,不能随意找大夫,必须十足信任。”

    阮舒月从她神色中明白过来意思,定然是出了大事,不然三娘和棠哥儿也不会刚刚成亲便急着出门,起初她也以为是回棠哥儿家乡祭祖,现在想来必有内情。

    马车很快驶到欢喜客栈,阮舒月扶着身后人匆匆下车,“麻婆婆,快。”

    “知道了,你别慌。”

    麻婆婆是医女出身,陪着阮舒月的母亲嫁到阮家后,便在府上做起医婆,这么多年一直帮着母女二人调养身体。说来阮舒月都是她亲手接生的,看着她长到这么大,何曾见过这丫头如此慌张。

    三人奔着客房而去,正好遇到急着出来找人帮忙的俞菱初。陶依收到信鸽后实在放心不下,带着三娘前去末州寻人。元怿得知后,只让漠城速去将人找回来,漠城虽不放心她,但知道陶依要是真出什么意外,元怿怕也是活不成了。如此一来,客栈只剩俞菱初能照顾元怿,可等她想先给人止血包扎后,却发现衣服已经粘在伤口上,她不懂医术又不会处理,等了半天王琦又不回来,急的她正准备叫醒寒时来帮忙。然而刚出门,就看到王琦带着人跑来,等那人摘下帽子,俞菱初不禁惊叫一声:“大小姐?你怎么?”

    “人呢?”阮舒月显得比她还急,俞菱初下意识给人让路,顺手往后一指,“在过去你住的那间房。”

    “麻婆婆,快点。”

    麻婆婆五十多岁的人哪里跟的上她,紧喘着气:“来了来了,跑这么急做什么。”

    等她们来到房间见着元怿的伤后,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阮舒月抬手摸上元怿的额头,触手滚烫。“她起了高热,婆婆!”

    麻婆婆将她拉到一旁,沉声道:“快去准备热水剪刀烧酒,小姐你把蜡烛拿近些,我的药箱呢?”

    王琦跑出去准备,俞菱初将蜡烛和药箱拿过来,“婆婆,我们店里的药箱也在这,您看有什么能用上的。”

    麻婆婆起初没当回事,但看到里面一整套的镊夹剪针后,又将其中的瓶瓶罐罐翻出看了看,不由点头,“这是内行人备下的,你们这有人会医术?”

    “我家掌柜略通医术。”

    “婆婆!”大小姐又在唤她,麻婆婆赶紧取镊剪,“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来。”

    器材喷酒烤火,麻婆婆走到元怿身边,看了眼阮舒月,“你还是别看了。”

    “婆婆你快点。”她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麻婆婆无奈,“你在这碍事。”

    大小姐退到一旁,麻婆婆坐到床边,“姑娘,你忍着点。”话音落,上手一剪子剪开元怿的衣服,“嘶拉”声响后,开始用镊子快速剔下伤口上的衣料。

    元怿本来晕过去了,被这一下子疼的一个激灵转醒过来。“呜!”

    “轻点!”阮舒月几乎是扑了上去,一下握住元怿的手,一个头上起了汗珠,另一个眼里含上泪花。

    麻婆婆一边动作,一边觑了她家小姐好几眼。还从没见她对谁这么紧张上心过,就是当时那小畜生,哦,就是未过门的新姑爷死在她面前,她也没像现在这般啊。

    “现在还死不了,再耽误下去就说不定了。”

    果然,大小姐眼泪直接飙出来,“婆婆你快点!她不能有事!”

    见她真走心着急,麻婆婆不再多话,手上动作加快。外伤好治内里难调,虽然漠城一直用内功给她疗伤续命,但确实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间。

    “得用人参吊着,不然她这内伤好不了,灵芝雪莲这些都得用上,她这次伤的不轻,怕会落下病根。”

    阮舒月听罢解下身上玉佩并着腰牌,来到帘帐外一起交给王琦,腰牌是县府的通行腰牌,玉佩是阮舒月的贴身物件,上面还刻着个“月”字,阮家人见此玉佩如见她本人。“家里都有,琦哥儿你速去找秋兰,只要是名贵药材多多拿来。”

    “哎!我这就去!”

    “三娘那还有根人参,我这就去拿来先煮上。”俞菱初跟着一道往外出。

    屋内一时只剩她和麻婆婆。“从来没见你对谁这般上心过。”

    阮舒月回过头,刚才只着急她的伤势还没注意,这一下看到元怿露在外间的雪白肌肤,脸色不由腾下红起。

    “她,她救过我,当时就是她给我吸出毒血,不然我现在早就死了。”

    麻婆婆闻言看向元怿,这事她知道,只是那时适逢少夫人有孕,她去往京都城照看胎儿了,回来时才听说还有这样的变故。却原来,就是这个姑娘啊。

    “我观这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你不要担心,会好的。”她扯过被子给人盖上。阮舒月踱步到床前,望着元怿的脸,眼神分外柔软。“婆婆,她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七娘她极聪明,功夫又很好。”

    麻婆婆笑了:“她又没伤到脑子,以前聪明以后也自当聪明,烧是外伤带起的,处理好便没事了。不过内伤需得用心调理,不然真会落下病。”见人又要着急,她赶紧摆手,“但只要好生照顾调理,定会和以前一样聪明伶俐生龙活虎。”

    大小姐这才放下心,交代婆婆几句,请人留下照看她的伤势,对外也告诉她不要声张,这事连母亲都不要说,只讲陪自己来小住几日便可,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欢喜客栈小住。

    麻婆婆见她这样小心谨慎,连她娘都要瞒着,虽有疑惑,但年轻人的事,她也不好管太多。只起身道:“随你吧,我得去瞧瞧人参,这东西可是功夫活,熬不好可续不了命。”她算是看出来了,床上那丫头要是好不了,她家大小姐也得恹着。

    待房间只剩二人时,阮舒月终于有机会好好看一看她了。此时的元怿仍旧没什么生气,中衣染血半合在她身上,苍白和鲜红刺的阮舒月心里一揪一揪的疼。记忆中永远英气勃勃的人,现下只能虚弱地躺在这,她设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这是怎么了?”阮舒月抚上元怿的脸,“我其实想同你说好多,但我知道你,大抵是我说你听,可我想,就算你不说话听着也是好的,只要我问你你还是会答我。”

    她手指轻抚元怿的眉心,划过她的鼻梁,她看起来更瘦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下得狠手,把你害成这样?阮舒月望着元怿,“你到底,是谁?”

    “舒月小姐。”俞菱初敲敲门进来,手里捧着干净的衣裳。阮舒月慌忙收回手,不自然地掠下鬓角,“怎么了?”

    “麻婆婆让来给七娘换下干净衣裳,这衣裳有我的和三娘的,都是新做的还没上身,就是怕短了不合身。”

    “先换上吧,不合身明日再给她做。”阮舒月应着,俞菱初直接走到床前,掀开被子就要给元怿脱衣。

    “哎!”大小姐赶紧拦住她,二人对视,俞菱初不解:“怎么了?”

    阮舒月捏了捏手,总不能说,她不想让别人看七娘的身子吧。“没什么,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你去照看参汤吧,我怕麻婆婆一个人忙不过来。”

    俞菱初是个热心肠的性子,当下摆手。“没事,不差这一会儿工夫。”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伺候人的粗活,她怕是做不来的。

    阮舒月还想再说点什么,对方却已经将元怿轻轻扶起,她只能赶紧过去帮忙。到底是常年抡锅颠勺的人,力气不小干活也麻利,阮舒月在旁跟着只能打打下手,确实,要比她来做好很多。

    元怿平躺在床上,众人都是在她右侧,等要换衣服时,免不了要将整件里衣除下。这一脱不要紧,待看到她左臂时,俞菱初不由呀了一声,“这是什么?”

    阮舒月跟着探身去看,这一看顿时瞪起眼睛。元怿左臂处,一块青玄色的刺青,图案设计的很精致,盘龙纹隐在狼首之下,尤其那双狼眼,孤傲冰寒,仿佛睥睨众生的王者。

    “俞姑娘。”阮舒月牢牢盯着那刺青,仿佛要将这图案看穿。“对谁,都不要提起。”

    “什么?”

    收回视线,阮舒月看向她,俞菱初对上她的眼睛,心里一抖,这大小姐怎么忽然如此渗人。

    “七娘身上的刺青,对谁,都不要提起。”

    作者有话说:

    要出门了,提前发出来,晚上怕没时间看评论~美好的周末进入倒计时了~?

    ? 45、前缘

    阮舒月自这日起于欢喜客栈住下, 王琦给她在隔壁开了间房,但她却鲜少进去休息。元怿的伤时好时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人参灵芝进下去不少却始终不见好转。麻婆婆虽是老大夫, 但却更擅于妇科,对内伤并不在行。阮舒月连着两日都陪在元怿床前,尤其是发现了苍狼图腾之后, 喂药换药进食更衣一应贴身事宜都是她亲自来照看料理, 哪还敢假手于人。几日下来人都瘦了一圈,看得麻婆婆从起初的感慨她家小姐都会照顾人了, 到现在直担心的要把她送回家去。

    当元怿不烧睡着时, 她又会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怔怔出神。苍狼图腾,她为什么会有苍狼图腾?手抚过她的眉眼,元怿虽然闭着眼, 但她一直记得她的眼睛。不知为何,这几日来记忆中儿时那个被她藏在心里的轮廓越渐清晰,慢慢与眼前之人重合又交错。

    “会是, 她吗?怎么可能是她呢?如果真的是她……”阮舒月每每思及此,便不敢继续想下去, 如果不是她……想到这,萌生的失落感涌上, 她转而又想,如果真的是她, 如果真的是她!心口猛跳了两下, 望向床上的元怿, “七娘, 你到底是谁?”

    这日夜间, 元怿伤口再次崩裂,阮舒月忧急不已不敢再拖,要是放在过去,她早就遍请名医给人医治了,管她惹的什么官司仇家,在这里,还没人敢找阮家的麻烦。可现在不同,苍狼图腾的含义她还是知道的,兹事体大。

    给人换上药包扎好,看着病中痛苦消瘦的人,大小姐一咬牙,召来麻婆婆去请胡大夫,自己则躺在元怿床上放下帷幔,到时候就说受伤的是她。

    “小姐,你这样传出去,老爷夫人知道会问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阮舒月给元怿将衣服系好,“婆婆你快去。”

    取来毛巾冷水,阮舒月给人擦着额头上的汗,到了晚上元怿经常高热反复。

    麻婆婆走了不多时,门外忽的人声响动,阮舒月赶紧躺到元怿床上拉下帷幔。房门被推开,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大小姐皱了皱眉,这不像是年逾花甲的胡大夫啊。

    不知外间情况的人正要起身,却不妨一下压着了元怿的头发,于此同时帷幔被人一把掀开。

    “阮姐姐?”陶依愣在原地,担忧的表情还没收回又惊诧地睁大眼睛,指着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人,“你们!这是?元怿不是受伤了吗?”她被漠城救回来后快马加鞭飞奔回客栈,听说元怿受了伤,带着洪三娘急三火四奔上房,结果,这是什么情况?身后跟来的洪三娘同样愣住,初尝女欢女爱滋味的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当然她们的胡思乱想很快便被阮舒月打断。

    “棠一三娘!你们可算回来了!”阮舒月一步从床上跨下来,奈何她连日辛劳,吃不好睡不下,这一大动作身子一晃,差点没栽倒在床上。三娘赶忙将人扶过,“舒月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帷幔拉起,陶依这才能清楚去瞧元怿,待见到她毫无血色的脸,顿时急道:“她怎么了?

    “伤了心脉。”阮舒月扶靠着坐下,“伤口时好时坏,夜间还总高烧。三娘,你快瞧瞧吧。”

    洪三娘自幼跟随隐世高人学医,医术很是了得。上手搭脉便知元怿症结所在,若想快好只得回还丹,但此药现下她没有,要去找她师父更是难上加难。

    “内伤难调,我先去取药,她得慢慢修养。”待洪三娘走后,陶依对阮舒月拱手行了一礼。“这些日子多谢阮姐姐照顾了。”

    “和我无需这般客气。”陶依说完一眼瞥见元怿身上白衣渐渐透红,“这!

    阮舒月走过去熟练的给人换下衣服,陆棠一的急忧伤心她都看在眼里。“棠一,你们到底是谁?又是怎么沦落至此的?”

    陶依咬下唇,阮舒月已经看到元怿的左臂,她知道图腾的事。心中犹豫一瞬,阮舒月总不会害元怿的想法在脑中浮现。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陶依淡淡开口:“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权力为了那张椅子。”

    阮舒月一时无言,她叹了口气,看向床上的元怿,“可是,她为什么会有图腾?”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的母妃不得宠,为了生存,都是没办法的事。”

    阮舒月垂首听完,陶依能感觉出她似乎很低落,“阮姐姐。”

    “她,是谁?”

    陶依一愣,就听阮舒月继续问道:“她叫什么名字?是,哪位王爷之子?”

    陶依虽疑惑她为什么会问元怿是谁的孩子,但还是回答:“元怿,她是江王次子,郎元怿。”

    江王……

    ——车上是,江王府的公子爷。

    ——你是贵人,我便不留姓名了,来日若有机会,定当尽心以报。

    回忆纷至沓来,她一直封存心底的模糊影子,越渐清晰。

    “阮姐姐,你没事吧?”

    阮舒月从心疼到震惊再到怅然惊喜,太多情绪同时涌上心头,陶依见她整个人有些不太对,试探问:“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她就是,江王府的,小公子。”

    这感觉,怎么好像认识?“你和元怿以前……”陶依的话没问完,洪三娘拿着药瓶推开房门。“阿棠,快去倒热水来,这药要温开了服下。”

    两人赶忙起身忙活张罗,待到将洪三娘的药融好喂着元怿服下,阮舒月自然地拿过一旁的干净布条。她早就让秋兰做好了十几身里衣,干净的棉布条更不知备下了多少,以方便随时随地更换。

    身后陶依和三娘对视一眼,二人已是心意相通,可看此时大小姐对元怿,怎么也觉有些什么?

    那边阮舒月刚上手,元怿忽然咳嗽两声,陶依闻听不及再想其它,忙奔过去,“元怿!”

    元怿这些天时昏时梦,迷迷糊糊中感觉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过什么,只不过朦朦胧胧的听不清,但却能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她好像在为自己担心。今天不同,意识要比前几日清醒不少,还听到了陶依的声音,她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攒着一口气力,动了动喉咙。

    “陶,依。”

    “我是陶依,元怿!我是陶依,我回来了,你快起来看看我,元怿我有好多话要同你说。”

    陶依?阮舒月看向陆棠一,不说的时候还没注意,这下仔细打量起来,身段样貌,确实过于清秀了。此时的陶依不再压着嗓音,明显能听出是少女的声调。阮舒月看似平静地凝视着洪掌柜和她,心里却已惊涛骇浪起来。她是亲眼看到两人成亲的,又与她们相处日久,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真挚。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元怿,你还疼吗?”

    此时的陶依仿佛又如同过去那个小女孩一般,一种久违的亲切安心之感袭来,元怿轻轻舒了口气。

    “元怿!”

    “没事的。”洪三娘拦下都要哭出来的陶依,“她就是晕过去了,等下再把这血息丸吃下,今晚的烧应能退下。”

    陶依擦了擦眼睛,刚才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知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失去元怿,那种这个世界上,和她血脉相连的便只有她的感觉会这么清晰深刻。

    阮舒月今晚接二连三的接收到震撼真相,此刻默然立在那,思绪纷涌,一时不知该抓住那头细想。

    “阮姐姐?阮姐姐?”

    陶依的唤声将她拉回神,“怎么了?”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就好,我刚才听说这几日都是你一直照顾七娘,定是累坏了。”

    阮舒月下意识就想摇头,俞菱初她们不是没来请自己休息,只是她实在不放心元怿。

    “没事的,这里有我们。”洪三娘倒了碗水,端过给陶依,一路颠簸她定是又累又渴。

    阮舒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好,那我便回去歇息。”临走前,大小姐目光望向元怿,那依依不舍的一眼,愣是看的旁边陶依眉头一跳。

    等到阮舒月出了屋子,洪三娘一点陶依的脑袋,“你方才那是什么表情?”

    “喜儿。”陶依给元怿盖好被子,表情复杂地瞅了她一眼,“你都看到了吧?”

    洪三娘叹了口气,这姐妹俩的事她是都知道的,如今阿棠肯同她安于田园,可七娘却不同,若大小姐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喜儿?”

    “我瞧见了。”

    陶依窝到她身旁,“还是元怿有魅力,女装都能让姑娘喜欢上。”

    洪掌柜听这话就不得不哼声了,“你以为我当初捡你回来,照顾你,对你好,是因为你是个男子?”

    “哪儿能呢,你不是一把脉就知道我是姑娘了吗?”陶依赶紧冲人扬起笑脸,随后又是一叹:“元怿这次伤的这么重,日后要成事会更难的。”

    “阿棠。”洪三娘见她似有所决,心下一紧,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陶依仿佛知道她想的什么,握住人的手,“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但是复仇不是元怿一个人的事,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支持帮助她,到时候我们可能会过的辛苦一些,就是连累你,要和我吃苦。”

    “我不怕吃苦。”洪三娘回握住她的手,“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旁的还算什么苦?”

    作者有话说:

    没错,当年那个小女孩就是大小姐~?

    ? 46、喜欢

    自洪三娘回来后, 亲自照看元怿的用药疗伤,一段时间下来她身体也渐渐好转。只是身上的刀伤因处理不及时,溃烂发炎, 好的要慢许多, 故而阮舒月依旧每日照顾在床前,端药喂饭,换药包扎。

    等伤口消肿之后, 元怿便开始想着不再用人照顾, 她倒不是为着别的,人家姑娘这么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她是十分感激, 只不过这伤在前身, 自己昏着不知道便罢了,如今都醒了,还被这样看来看去, 实在是难为情。

    “我自己,我自己来吧。”元怿挣扎两下,想要自己起身, 她刚一动,身上未好的伤口便撕扯一下。元怿不吭声, 只抿了下唇准备自己咬牙忍过去,奈何这些日子相处, 阮舒月早就摸透她死要面子的性格。她也不多话,上来直接半扶起人, 动手取过衣服, 大小姐闭上眼睛。

    “我不看你还不成吗。”

    “阮小姐……”

    “你叫我什么?”

    “咳, 舒月姑娘, 我自己来可以的。”

    “你昏迷了这么久, 衣服都是我换的,身子我都擦过。”大小姐眯了眯眼,随即又合上,小声嘀咕:“哪里我没看过,矫情什么,快点吧。”

    元怿憋了一口气,慢慢红了耳朵,什么时候擦的身子她怎么不记得?想想自己躺了这么久身上确实没有粘腻难受,再看对面闭着眼睛的阮舒月,心里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这都是,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这面大小姐可不管那么多,见她还在扭捏,上手直接解了元怿的衣带。闭着眼睛和睁着眼睛哪里一样,元怿眼看她那纤纤柔荑就要往自己胸口上招呼,赶紧吭声:“慢着!”

    大小姐睁开眼,想着又怎么了?可这一眼却看到元怿那张羞红的脸,不耐烦的话便堵在了喉咙口。素来清冷自持的人,红脸害羞得是什么模样?更别说对面的观看对象还是阮大小姐。

    “你,你要不还是睁着眼睛吧。”元怿的脸已经从耳朵根红到了脖颈。阮舒月也没好到哪里去,揉着布条的手紧了紧,两个人对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大小姐才颤着手指上前给她解衣换药,气氛一时间有种莫名的尴尬又暧昧。往常元怿都睡着便罢了,再怎么情绪翻涌都是她自己的事,现在她醒着,还在这两两相对,对于初晓相思情愁的阮大小姐来说,实在有些煎熬为难。

    “你,过去不都有人服侍嘛。”阮舒月清清嗓子,开始没话找话,想着她一个小世子总不会不习惯别人服侍。不过这话说完她自己就咬了舌头,忘了人家过去是女扮男装,肯定不敢让人近前服侍啊。元怿听闻这话,刚才那点害羞的心思立时无影无踪,她盯着阮舒月,淡淡开口:“我这颗脑袋,可让你父亲飞黄腾达,交上去,阮家就是黎朝新贵。”

    阮舒月刚给她将药换好正缠干净布条,闻言手上一顿,瞥了她一眼,继而继续动作。“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为什么要帮我?”身家性命生死攸关,在两人口中,仿佛谈论家长便饭一般。

    阮舒月没说话,将布条绑好,元怿伸手,她又帮着人穿好衣服。

    “为什么要帮我?我那救命之恩你早还清了,我听棠一说过,她前些日子遭受牢狱之灾险些被发配流亡,多亏有你才能平安度过。”

    元怿穿好衣服,阮舒月又去收拾换下来的血布条。“你是不是,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什么?”

    阮舒月突然凑到她近前,元怿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她却按上她的肩。“你对我可不止一次……”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朝元怿眨了眨眼,起身的时候,手腕却被人拉住。

    元怿望着她,意思不言而喻,话得说完。

    她果然,是不记得自己的。心里不说没有一点遗憾,虽然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

    阮舒月对上她的眼睛,或许是元怿在她面前表露出的情绪越来越多,又或者她当时看她的眼神过于专注,让本准备将当年之事告知的人,突然被蛊惑了心神。

    “因为我,喜欢你啊。”

    ———————————

    “七娘,帮我开一下门。”柜台前,陶依捧着两坛酒,正要往柜台后面的酒柜送。过不多久王琦就要和俞姐姐成亲了,阮大小姐又点了名说她酿的青梅酒好喝,她可得多备下些。

    元怿站在柜台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动地儿。自从她身体大好之后,没什么事的时候,便下来帮棠一理理账目,如今欢喜客栈生意越发红火,她也不能总在这白吃白住,虽然,如今的欢喜客栈和过去已然不同。

    “嘿!”见她没反应,陶依凑到她耳边,“你怎么最近总魂不守舍的?”

    元怿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闪身给人打开柜子,“又要酿酒?”

    “阮姐姐喜欢。”果然,提到阮舒月元怿的表情便有一丝变化,陶依看在眼里,一挑眉,“我怎么感觉自从阮姐姐走后,你好像不太对劲?”

    元怿帮着她将酒坛码放整齐,“别胡说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有的没的?什么是有的,什么又是没的?”

    将酒柜门合上,元怿看向陶依,如今的陶依已然长了身量,比元怿矮不到两寸。

    “你同洪掌柜。”此时不是上客的时段,客栈里没人,元怿还是上前一步小声道:“我想过了,只要你过得好,男子女子都无所谓。就算来日有什么,你总有我在,便永远都有家可以回。”

    陶依一怔,这话在很多年前,她也听过,那是元怿对着五姐姐讲过的。

    “陶依。”元怿按了按陶依的肩膀,“我定会让你过上安宁快乐的日子,别的我什么都不求。”

    就在不久之前,元怿才知道,陶依和洪三娘竟然成了亲。起初她还以为是洪掌柜仁慈心善,为了帮她落难的小妹假装成亲,没想到陶依却告诉她,她和洪三娘已经登记官府身份造册,从此以后她便是陆棠一,她和洪三娘也是实打实的真夫妻,最重要的是,她们是真心相爱的。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你,你们?你不是假身份吗?”

    “是,阮姐姐帮忙解决的。”陶依摊手,“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知道的,在欢喜镇地界,没有阮姐姐办不成的。”

    “她知道你的身份?”

    陶依望着她,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她都知道你的身份,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身份。

    女子之身爱女子。这在过去,元怿从未深想过的问题,哪怕……她下意识按上怀中的海棠香囊,小世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方小镇,竟然如此,超凡脱俗。

    “元怿。”陶依忽然握住她的手,双唇微颤,她知道元怿定然不会反对,就像她说过的,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会支持她,可刚才那番话自一向寡言少语不善表达的元怿口中说出,不免更让人动容。

    “我也是一样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转过年来,欢喜客栈洪家大嫂又添了对龙凤胎,洪家添丁进口,最高兴的当属洪家大哥。

    要说这位洪家大哥和陶依元怿还颇有渊源,他便是当年军饷案被冤斩的左都使之子,洪明昭。元怿对这位大哥的才华胆略很是欣赏,洪明昭没有读书人的酸腐之气,脾气性格同她也相投。私下她同陶依亦说过,洪明昭的才华不应被当年冤案埋没。

    陶依寻人这趟,还带回来两个人,湖州震关山当家的妹妹,人称少太保唐翀,还有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蓝钰儿。唐翀武艺高强为人爽直,最重要的是,她在知道诸王惨案后对当今所作所为亦十分痛恨,又与现下官府有血仇,这样的人在得知元怿的身份后,两人当即一拍即合。就这样,当元怿伤好准备启程去往并州时,一个浅成形态的新伙初初构成。

    王琦和俞菱初幼时相识,如今走到共约白首这一步,坎坷艰难很是不易。元怿虽然和她们相识不久,但欢喜客栈的人都是真诚善良的好人,又都帮助过她,她是真心喜欢感动于他们每一个人,加上现在还多了层陶依的情分。元怿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奇妙,自己稀里糊涂的,结了门姻亲不说,还成了婆家人。

    缘分啊,当真妙哉。

    白日她空着时,便帮着王琦操办婚事,民间规矩虽不如皇家多,但一礼一度都需小心用心,王琦对俞菱初十足十上心,因此凡是所需皆要力所能及的最好。

    到了晚间,元怿一个人回到房里,便开始一项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活计。自幼被当作皇子王孙培养的小世子,烛光下拿过簸筐穿针引线,开始一点一点的,绣香囊。

    针线活她是真不会,又不好意思问其她人,只能想着过去阿姐绣东西的模样,一针一线将锦缎穿和在一起。因她选的是月白色,只要不小心扎着手,定会将料子染上好明显的一大块,故而从几日前缝到现在,小世子已经开始着手她的第三个香囊缝制。

    她得加紧绣成,琦哥儿她们成亲之后,自己便要走了,总得在那之前,送给她才好。

    作者有话说:

    这章纯甜甜的了?

    ? 47、伤情

    元怿再次见到阮舒月, 是在王琦和俞菱初的喜堂上。镇子里的人来了大半,加上洪家一对龙凤胎满月,陶依和寒时唐翀做王琦的傧相, 一同被大家闹着喝酒, 一时间堂上敬酒谈笑,玩闹起哄,所有人都沉浸在喜乐欢腾的氛围中。元怿站在大堂一角, 淡笑望着眼前场景, 直到她看到对面一侧的阮舒月,两人隔着人群相望, 继而相视一笑。

    喜堂里的热闹还在继续, 元怿瞧了会儿人群中的陶依,继而提着她亲手酿的青梅酒,一个人走到客栈后的小溪旁。陶依安好, 她便能放心离开了。

    “人家成亲,你一个人躲到这里喝什么闷酒?”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元怿不由笑了笑, 身后脚步声渐近,身旁的石台上便多了一个人。

    “人家成亲, 你不是也一个人跑出来。”

    “我可不是一个人跑出来。”元怿侧头去看她,就见阮舒月冲她扬了扬眉, “我是看到你一个人出来,才跟着出来的。”她理顺裙摆, 笑道:“看你有没有做坏事。”

    元怿可能自己都没发觉, 当她和阮舒月在一起时, 慢慢开始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她喝了一口酒, 又将酒壶递给旁边的人, 她记得陶依说过,青梅酒是她最喜欢的。阮舒月自然的接过,在她转过头时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壶嘴,心里竟有些小小的欢喜。

    “我明日,便要离开了。”

    欢喜和着酒刚入喉,明明应是微酸却回甘的滋味,可此时她却只觉清苦难咽。阮舒月不语,望着眼前溪水怔怔出神。

    元怿没有回头去看她,但却如同感受到她的感受一般,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本来早就应该走的,想着阿琦和俞姐姐成亲是大事,总得喝一杯她们的喜酒。”

    “这么久不见,你还真是如从前一般,一句好听的都不会说啊。”赌气的话,却被她说的颇为心酸。

    元怿默然,她知道阮舒月说的意思,就如同那日,她同自己说过喜欢之后。阮舒月和其她人不同,她们在她最落魄无助时相遇,她不再是风光伪装的世子爷,而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落魄逃犯。可即使是这样的自己,她依旧愿意一次又一次帮她,甚至帮陶依和整个欢喜客栈。阮舒月说喜欢的时候,目光真诚而炙热,过去她见过不少这样的目光,对着江王府的玉面小世子,爱慕崇拜有,向往喜欢有,但这些,却并不属于真正的郎元怿。

    只有阮舒月,她没办法对这样一个姑娘,一个喜欢身为女子,流落民间朝不保夕的自己,一个这样善良而纯真的姑娘,欺瞒和伤害。

    “你厌恶这种感情?女子……”她的语调颤抖,想来能说至此,已经耗费了她几乎全部的勇气。

    “没有。”元怿赶紧否认,“即使女子之间,我亦相信真情。”

    陶依和三娘的事,她们是都知晓的。

    她看到阮舒月听到这话时瞳眸瞬间一亮。“但我,不可以。”元怿转正视线,不再去看她。“我身负血仇,将以余生为限,以性命相搏。此生,唯此一愿,再不做他想。”

    ……

    溪水潺潺,元怿的声音再不似往常那般淡淡平静,她说:“对不起。”

    阮舒月苦笑,吞下一口酒,“你有什么对不起我,本就是我一厢情愿。”

    元怿听她这么说,心里莫名不舒服,她张了张口,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一坛青梅酿,她喝了两口,剩下的都被阮舒月饮下。二人并肩坐于石台望溪,清风缓缓,也不知吹乱了谁的心。

    “元怿,你能带我走吗?”

    元怿眸光微动,说出的话却无半分转圜。“我这一去,前路未知生死攸关。舒月,我希望你能过上平和安宁的生活。”

    “平和安宁。”阮舒月哼笑着摇摇头,“所以,你希望我嫁人吗?”

    “我……”话在喉中翻腾,元怿叹了口气:“我没想过这件事。”

    “那你现在想,你,愿意我嫁给别人吗?”

    元怿看着她,愿意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幸福就好。”

    沉默过后,阮舒月站起身,不妨一个脚下不稳,元怿赶紧去扶她,却被人捉住手腕。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抱歉……”

    话已至此,还能再说什么?错身的瞬间,阮舒月却还是唤住了她,“元怿。”素日尊严的大小姐,此时应该转身离去,再不留恋。可偏偏,遇上的人是她。

    “你,可曾有,喜欢过我吗?”

    沉默,在两人彼此交汇的眼神中无声割裂,她和她的距离,当真山海难平。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阮舒月终于垂下眉眼,“我知道了,明日,便不来送你了,以后,珍重。”

    元怿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渐行渐远,心口莫名的酸楚,仿佛她离开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心口上。

    “以后,珍重。”

    ——————————

    元怿是在王琦成亲后的第二日离开的,来时只她和漠城两人,走时又多了唐翀和蓝钰儿。

    “小翀,元怿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保护好她。”

    “放心!”唐翀一拍胸脯,“有咱在,谁都别想伤了咱女公子。”

    她同蓝钰儿这些日子在欢喜客栈住着,和众人早已相处出感情,这下冷不丁要分别自是十分不舍。

    “三娘菱初,保重。”

    “钰儿你也是,照顾好自己,万事当心。”

    蓝钰儿同她俩关系最好,姐妹三人分别在即难免伤怀,尤其她们都清楚,自此一别,前路艰难,相见之日,怕是遥遥无期。

    元怿换上女装和唐蓝一起,三人装作探亲的姐妹倒并不惹人怀疑,漠城则是她们兄长,护送她们一路去往外祖家。临出发前,元怿还是将陶依偷偷叫至一旁。

    “找个机会,将此物交给舒月小姐。”

    陶依接过一看,见是枚香囊,“你什么时候买……”她将香囊在手中翻转,却见那香囊一角,赫然用金丝线绣了个“月”字。“这是?”陶依瞪大眼睛,“你自己绣的?”

    元怿咳嗽两声,别开眼。“她照顾我这么久,又帮过咱们多回,我答应过她要送她一份谢礼,你,赶紧收好。”

    “不是。”陶依拿着香囊,千言万语在嘴边,最后还是捡着个要紧的问:“你怎么不自己送?”昨天阮舒月不是来了吗?

    昨天那种情况,要让她怎么送?陶依不知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元怿也不愿多说。“总之,你别忘交给她,就说……郎元怿欠她的恩情,日后无论如何都会报答。”

    欢喜镇口,陶依手握香囊望着元怿一行离开的背影,重重叹息:元怿啊,这阮小姐,哪里是要你的报答啊。

    “山水有相逢,她总会回来的。”洪三娘走到陶依身旁,握住她的手。

    “她,她总会回来的,只望她能平安。”

    送别元怿一行,陶依三娘等人正准备回客栈,却不妨一眼瞥到路口拐角松竹林后,隐着一辆马车。

    陶依见过那辆马车,上次阮小姐回去便是乘坐这辆车。她刚想转道过去,洪三娘却拉住她。跟着同样看了一眼马车方向,她的心情,她格外感同身受。

    “走吧。”

    “可是……”香囊还没送呢。

    “她应该,不想外人打扰。”陶依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乖乖点头,跟着洪三娘一起,回到她们的欢喜客栈。

    另一边,元怿一行四人,穿遂州经雍州关,一连走了小半月,终于到达了并州城。

    他们进城后漠城先去梁忠说过的接头之处查看,她们三个则由唐翀开了两间客房,准备先在客栈里休息一晚。

    “哎呦,终于到了。”唐翀仰躺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没想到一路盘查颇严,多亏了阮小姐的过所啊。”

    元怿刚抿上茶,闻言又将茶杯放下,取出银簪伸进茶碗试了试,而后擦拭干净仔细揣入怀中。蓝钰儿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免心下好奇,这是在试毒?可一路来并未见元怿有这个习惯啊。

    “元姐姐,我们干嘛不直接去找他们?”唐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小翀,记得,从此以后便不能再唤我姐姐了。”

    唐翀闻言一愣,蓝钰儿在旁接道:“公子是要更衣换装。”

    唐翀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女公子女公子的念叨习惯了,只是公子,以后你都要以男装示人吗?”

    “我本就是江王世子,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对面两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继而纷纷点头,“是,公子,我们记住了。”

    漠城是在夜间悄悄潜入客栈的,彼时唐翀和蓝钰儿已然在隔壁房中睡下。元怿自己一间房,此刻还坐在桌前。

    漠城进来时,见到她正把什么东西揣进怀里,似乎是个女儿家的物件。漠城看她一眼,元怿现在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些东西了。

    “师父,如何了?”

    “见到梁忠了,明日一早,咱们装作商队去找他。”

    “商队?”

    看着疑惑不解的元怿,漠城笑了笑:“你是不知道,这俩兄弟,当真是藏在了好地方。”

    作者有话说:

    王琦唐翀她们的故事在欢喜镇有写在这就不赘述了,往后小柿子要开启事业爱情双修模式~?

    ? 48、亲事

    并州中街主路后身有一座大宅, 紧邻主城街区,背靠花街柳巷,来往商贾行客不绝。此一处, 便是梁忠等人落脚藏身之所。

    元怿几人换上男子行头, 由漠城领着装作运粮入城的商队来此交货。

    “嚯!公子,这地儿可真是……”唐翀押着粮车,对旁边同样押车的元怿低语:“真是招摇啊。”

    “大隐隐于市。”元怿打量着这座宅院, 地势位置当真是好, 料想他们未必会想到她敢如此招摇。

    粮车运到后院,待几个工人散去后, 梁忠梁义方才出现, 见到元怿,二人齐齐下跪行拜。“属下拜见世子爷。”

    “两位将军快请起。”元怿扶起二人,自末州一别, 事端多变,如今终于有机会相见。梁忠端详着元怿,眼中尽是关切之情, “世子爷您可有受伤?这么些日子可还好?”

    元怿冲他笑笑,伸臂抖了抖衣袖。“将军放心, 一切都好,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无恙便好, 无恙便好。”梁忠口中念叨着。孙佐回来报信后他以为不久便能见到元怿,没想到这一等又是大半年, 期间他亦派人手暗中查访, 得到的消息却是, 有两名末州出逃的要犯曾被伏击于遂州一代, 据说还伤了当今的二皇子, 当然要犯亦身受重伤,现下仍潜逃在外。梁忠得知消息直觉此二人定是元怿漠城,一时更加忧急,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寻人,只能一边加派人手暗访,一边筹措准备,如此一来竟耽搁了半年。

    “孙佐可回来了?”元怿一行被请至后院一处暗室秘堂,此一处便是他们秘密商议之所,这秘堂连接密室可通临宅,后来元怿又命人将临宅开了暗道通向城外。

    “回来了,知道您可能受伤的消息,他便出去寻你们了,等我让兄弟给他带个消息,让他回来。”

    元怿听闻孙佐平安,放下心来,众人来到内堂,元怿将唐翀蓝钰儿介绍给他们。“这位是唐翀,以后便是我贴身护卫,旁边这位是蓝姑娘。”

    梁忠兄弟刚才就注意到了她们二人,只不过两人都是男子打扮他们起初没多想,如今听闻其中那白净清秀的是位姑娘,兄弟二人不由对视一眼,心道:世子怎么还带回来个姑娘?

    “蓝姑娘是小唐的家人,日后便跟着我们。”

    二人这才了然,原来是唐护卫的家眷。想来能入世子的眼,这位兄台武艺定然不俗。眼下正是招揽人才之际,兄弟俩闻言立时抱拳相迎。

    “唐兄弟,蓝姑娘。”

    “二位将军叫我唐翀便好。”唐翀亦抱拳回道,他们这才听出,原来这唐护卫竟也是女子?

    元怿见他们表情变化,知他们心里所想,便道:“小唐是震关山的少太保,湖州官兵豪绅勾结坑害百姓,震关山仗义出手才惹下杀身之祸。小唐的武艺高强人也侠义,如今加入我们,当是我之幸事。”元怿一番话后,蓝钰儿暗地推了身旁人一下,唐翀赶紧抱拳。“还要多谢公子赏识。”

    世子都这般说了,梁氏兄弟自然不会再言其他,众人自此于并州暂时安顿下来。

    当初几人之所以选择并州,是乃并州驻防军多为汉王旧部,郎延拓为了打散汉王集中兵力,瓦解他的兵权,将不少汉王军调防他派,散在全国非要塞的各处州城。而带着部分末州军调派到并州的,正是昔年汉王部将右翼将军王令通。这位王将军在汉王军中并不显,又不如梁忠等人的战功职位,也没听汉王多提携过他,因此郎延拓并未对他多上心。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低调到他以为不足轻重的四品武官,却在接到梁忠消息的第一时间,暗调城防,放他们一行入得并州城。

    想来郎延拓这种唯擅谋划朝堂的王爷,是不会懂战场手足生死过命的感情。

    “令通在当年还是王爷的马前卒时,有一次战西流厥被敌人一枪挑中肩胛骨,是王爷勒马回援这才救下了他。”

    议事堂中,梁忠点着图上并州所在,追忆长叹:“所以,王爷的仇,他一定会报。”

    元怿看着并州地图,眸光深了深。若你只是高高在上的王,众人臣服的,不过是你的权势地位。“原来如此。真心相交,自换真心。”她见过那王令通,为人沉静少言,但说到汉王之仇时,眼中恨意决心却是真。

    并州府虽不如安州汴州那般繁华,又不似湖州那般紧要,但南延末关二州,北靠通入京都之境的雍州关,若经营得当,将是此一局成败基石之保。

    “公子,如今我们想要起事,招兵买马铸造兵器哪一项都离不开钱粮,此其一;其二,分散全国各处的汉王旧部,若得前来助力,我们胜算更大。”为得安全起见,如今他们不管内外,只唤元怿为公子。

    “钱粮一事我和陶依自有安排打算,只是联络六叔旧部,还需慎重。”

    “公子是怕?”

    “六叔旧部仗义忠心自是肯定,可如今时局,我怕郎延拓已经有警觉手段,若我们冒然行动恐暴露自身。且他们大多都有家眷妻小,若一旦事情败露,我也担心连累无辜。”

    梁义在旁道:“那我们先找几位没成亲的将军,就是品阶不高恐怕难有太多兵力支持。”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真当有心,不在乎品阶高低,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梁忠拦下还要说话的梁义,世子的话他明白,汉王部众,确实难保人人都如他们这般,而且家眷亲属都不得不考虑在内。

    “至于兵器,我曾在凉城山发现过一处铁矿,只是开采难度不小且铸造兵器的地方还需再找。”

    梁忠:“既如此,便听公子的,铸造兵器的场地我会让人去找。”

    在场只漠城唐翀并梁氏兄弟。“来此已有多时,还有另一件要事需办。”元怿从怀中取出封血信,唐翀见到那信目光一沉,就听元怿道:“这是唐翀的兄长唐飞大哥,拼死送出的信。”他将信递给梁忠,梁忠接过展信阅之,神色从起初凝重到惊喜再归于肃寂。

    “没想到,吕将军会有此心。”此信正是湖州武尉吕松托唐飞转交给陶依的,当初陶依在湖州因缘际会得见吕松,这才有了后续共谋之约。

    梁忠摸过信上染就的鲜血,转而对着唐翀躬身一拜。“唐女侠,受梁某一拜。”湖州之地为南北通关要塞,他虽想过,但吕松属于早年跟从过王爷的,因而此事并未受太大牵连,加上两人过去交集并不多,因此他不敢十足保证。

    “梁将军这是做什么,唐家人言出必行,受人之托自当终人之事。”

    “你们也别什么女侠将军的叫了,人前多不方便。这样,日后唐翀便称梁家二位将军梁大哥梁二哥,梁忠梁义你自唤她小唐便好。”

    梁义当下拍掌,“对,没得叫生疏不说再说漏嘴,以后咱们就兄妹相称了。”

    刚还严肃的氛围,此刻轻松几分,尤其唐翀,亦轻笑应下。唐飞的死一直是她心里的结,元怿明白这种痛苦。

    从议事堂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元怿这几日一直想着若要假装行商也得装得像些,最好买来个铺子以供货应,若来日陶依真行通商路,也好有中转所承。

    “铺子的事你不必亲为,交给唐翀和梁义就好,待过两日,你和我同师父一起动身去趟湖州,总得先见一见吕松。”

    “就是,大哥你放心,这点事我和小唐没问题的。”

    梁义开朗梁忠稳重,这兄弟俩倒是互补。唐翀在旁跟道:“是,保证完成公子交待的。”

    “行,听公子的。你小子警醒着,事事多留心,切不可马虎。”

    梁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元怿,这俩人性子都是大大咧咧的,还得有个心细的在旁提点着。“遇事让蓝姑娘多帮你们留意着些,她心思细。”

    “知道了公子,我会同她商议的。”

    “诶?小唐,蓝姑娘同你到底什么关系啊?”这么一提梁义倒想起来了,两人不是一个姓又不见姐妹相称,但关系却非同一般的好,他们相处这几月梁义都能明显感觉出来。

    唐翀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元怿看着面色微红的唐翀,不由轻笑。唐翀和蓝钰儿的事她是知道的,还记得当初在得知唐翀要带蓝钰儿一起走时,唐翀对她说过的话。

    “与其彼此牵挂担忧,不如一同携手相伴。人这一世,不过匆匆数十载,我可不想辜负自己又负她。”

    元怿望向远处的天空,夜星将升,阮舒月的脸却在此时浮现。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此时此刻的阮舒月,正独坐桌前,看着面前的合婚庚帖怔怔出神。自武护官那事过去一年后,已陆续开始有人上门提亲,过去她总是推脱,父亲怕她伤心也由着她。如今父亲昔年同窗好友之子来此提亲,这人与她自幼见过几面,家里算知根知底,现下又有功名在身,母亲看后亦十分满意。庚帖放到她跟前,她却再也找不到一个推脱的理由。

    “你如今已双十年华,周围还哪里有这般年纪未嫁的姑娘?月儿,娘知道你不是为着那厮伤心,但也别因为他,对世间男子寒了心。”

    “娘,我不是……”阮舒月顿住,她要怎么说?昔年旧梦不敢妄想,如今命运使然再次得见,却又重重阻难不能如愿。

    “天下男子如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自始自终,她心里有过的,只有她一人。如果她愿意,山海天涯,她都会陪着她一起。

    可惜,她不愿。

    “亲事,但凭爹娘做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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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9、私奔

    县太爷要嫁女的消息再次传遍欢喜镇时, 陶依刚从平安村收粮回来。

    她同元怿商议过,若想信通全国,以她们现在能做到的, 唯有商路之法。且起事所需花费甚重, 她得多经营谋划。元怿倒是不担心钱财,只让她以通路为主,万不可过度操劳, 凡事以自身安危为首要。

    这些日子以来, 她一直忙碌州城粮行筹开之事。趁着房家倒台这一时机,得抓紧时间运作开展起安州粮行的生意, 现下有房思宾房念禾兄妹帮忙, 说不定还能拉拢一批过去的粮行监事。可陶依没想到,就是这一耽搁,差点误了大事。

    洪三娘并不知香囊之事, 再听陶依说完后,急得差点拧上她耳朵。“这般大事你不提前知会我一声?你姐姐和舒月小姐要是生生错过,岂不是咱们造孽了。”

    陶依唯唯称是, 这事是她疏忽,不过她也没想到阮舒月会这么快议亲啊。

    待那枚绣着“月”字的香囊出现在阮舒月面前时, 人前一向爽朗淡定的大小姐,顿时红了眼眶。

    “阮姐姐, 这是元怿走时让我交予你的,她说她欠你的恩情, 日后不论何时何地, 只要你提出要求, 她一定倾尽所能。”

    阮舒月手抚香囊, 月字在她眼中渐渐模糊起来。陶依觑着她的神情, 又补道:“那些日子她总一个人早早回房,点灯熬蜡待到很晚。元怿打小没做过女红,可能绣的不是那么好,但她也没问过我们这些,想来都是一个人在房中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而且,我还总见她身上戴着个荷包,那荷包我过去从未见过……”

    待陶依三娘从阮府离开后,阮舒月捧着那枚香囊,泪终究砸下,一点点晕在月字之上。

    安州诚一粮行开业这日,陶依和洪三娘立在不远处欢喜客栈分号门口,看着楼前车水马龙热闹景象。谁能想到由房家庶出一脉开起的诚一粮行,背后最大的东家竟然是欢喜客栈的洪老板和她的小“女婿”。

    “如今分号和粮行可算都开起来了。”

    “手有余粮,心中不慌,粮行开起来后,自有下一步。”

    洪三娘看向陶依,她家小郡主,当真是个宝贝啊。“我家阿棠,当真有本事。”

    “那还不得娘子大人支持。”陶依冲洪三娘眨眨眼睛,牵起她的手,眼看面前人来人往,不由一叹:“也不知道阮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诚一粮行能开起来,阮舒月亦出了不少的力。就在前不久,欢喜镇上最热闹的传闻已经从县太爷嫁女,变成了大小姐逃婚。而在阮舒月临走之前,还给了她们一大笔贯票,用来投资新粮行开业。

    “除了钱,别的我似乎也帮不上她什么。”

    “阮姐姐……”

    阮舒月释然笑笑,拍了拍陶依的肩膀。“所以,小阿棠,你要好好干啊,让姐姐的钱多生些钱,毕竟除了钱,我可真的没别的了。”

    ……

    元怿如今乔装改扮的功夫越渐纯熟,就算不换回女装,亦没办法将她和通缉令上的江王世子联系到一起。时日渐长,朝廷官府也不能一直在城门口扒男子衣裳,故而现下她只要易容改面,出入倒也方便许多。

    湖州这一趟,比元怿想象的要顺利许多。自湖州知州李远道死后,朝廷一直未派新知州到任,故而现下湖州事宜都由吕松暂代。借此机由,梁忠向他推荐了几位昔年同袍,元怿则将孙佐留了下来。吕松自然应允,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的心腹都在各个要关未免招摇,孙佐这般名不见经传的,只要举说外官调派,别人也不会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吕松原来没见过元怿,只听陶依郡主提起过,今日得见,观其举止谈吐为人处世,心里不免暗暗称赞,才华谋略是一处,最重要的便是心胸坦荡得以容人。这新皇着重培养自己的势力,他们这种和汉王沾过边的统统别想有前程,能居安一隅到告老还乡便是最好的结局。可谁做官打仗能是为了平庸到死的活一世?若跟了元怿世子拼一次,往后位列公卿亦不是没有可能,这一局,他必定要押上。

    从湖州回来后,天气渐渐转凉,并州的冬天虽不如末关苦寒但亦冷冽,元怿早早命人准备下炭火,而在炭火转运的过程,一小队人马则悄悄潜上了凉城山。

    “师父他们启程了吗?”带队去往凉城山的正是漠城,梁忠听闻答道:“回公子爷,漠师父上午动身的。”

    “铁匠铺子……”元怿话还未说完,忽见外间夜空星弹迸发,几人都是一惊。元怿却猛地起身来到院中,“西北处是什么地方?”

    “是并州山。”

    “你们俩跟我走一趟。”

    梁忠见元怿急切神色,亦不免紧张,“公子爷,出什么事了吗?”

    “这是我同陶依约定好的信号弹,想必是陶依来了。”

    梁义一听陶依来了,即刻奔向后院牵马,三人快马疾驰去向并州山。元怿行马至山间,老远就见一抹飘飘白影,后面梁义问道:“那是郡主吗?”天黑雾重,他看不太清。

    元怿虽然离着远,但还是从身形中认出,那似乎是……挥手扬鞭,待到近前,那姑娘回转身来。

    “元怿!”阮舒月站在夜色星空下,对着她粲然微笑。

    元怿有瞬间的恍神,“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见你。”

    从起初的惊讶中平复,她说她想来见自己时,元怿竟然会觉得,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由此竟泛出一丝开心?

    “胡闹,这里很危险。”

    “我不怕。”

    元怿骑在马上望向阮舒月,月光映照她的侧脸,光亮微弱,却能看到她眼中熠熠生辉。俯身对她伸出手,阮舒月看着那只手,笑容更深。

    “抓紧了。”元怿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阮舒月听话点头,向后轻轻靠进她怀里。夜风渐起,山间寒凉,元怿动了动喉咙,还是将她环紧了些,她穿的太单薄了。

    回去时,要比来时行的慢一些。阮舒月微抬起头去看她,两人靠的近,这一动,她的发便蹭到元怿的侧脸。她们同乘一匹马,又没办法避开,元怿被这发丝香气撩蹭到耳朵泛红,清清嗓子低语:“你,别乱动。”

    阮舒月还是第一次见她束着发冠长衫武袍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英朗不凡,不免又多看了几眼,不论女子打扮还是男子行头,她总是这样好看。“我就是,好久不见你。”

    元怿不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将人环的更紧些,扬鞭策马加快了速度。

    身后跟着的梁家兄弟一路上不时交换眼神,后来梁义实在忍不住,对他哥嘀咕:“哥,这姑娘不会是?”梁义过去多在汉王府当差,自然听过元怿玉面桃花剑的名号,只不过从没见她对哪个姑娘上心,素日来往的女子亦都是族亲姐妹。而且他们世子爷自接上这姑娘开始,连一句话都没给他们,不怪哥俩好奇。

    梁忠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安静,自己却也纳闷,本以为能见着郡主,结果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姑娘又是谁?知道郡主和世子联系的方法不说,还能和世子爷同乘?最重要的是,他还没见过他们世子对哪个姑娘这样亲近过。

    几人踏夜而归,此时天色已晚,元怿本想带着阮舒月先去休息,却有人来报唐翀归来。唐翀不久前被她派去湖州送信,这次回来定有要紧消息。

    “你们先去议事堂等我。”

    梁家兄弟互相看了看,目光略过元怿身后的阮舒月,继而一拱手。“是,公子爷。”

    待人走后,元怿回头去看阮舒月。“走吧。”

    “哦。”阮舒月紧紧跟着她,从她进门就发现,元怿落脚的地方并不是她所想的隐蔽之所,闹市城区倒是有够招摇。一路走来看到的家丁奴仆,看似平常,但一个个的眼神精锐,仔细留心不难发现似乎都是练家子。

    “元怿,我们去哪啊?”

    元怿瞥她一眼,笑笑:“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阮舒月一愣,随后撇撇嘴,上前两步走到她身旁,抬起手想揪她耳朵,那手顿了顿,又放了下去。“你要是把我卖了,我也认了,反正是我自己选的。”

    元怿抿下唇,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阮舒月。两人来至内院一处侧屋前,元怿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天不早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她说完就要走,阮舒月却扯住她衣袖,“元怿。”那眼神不言而喻,如同拉扯的手一般,诉的都是不想她离开的念头。

    “小唐回来了,有要紧事说,你先歇息,我晚些会来看你。蓝姑娘她们的房间就在隔壁另一侧,有什么需要的你同她说就好。”

    阮舒月闻言这才松开她,只是眼神还有些委屈可怜,“那我等你。”

    元怿看看她,最后那句你先休息吧,终是没有说出口。“好。”

    阮舒月站在门口,看着元怿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这才合上门准备进屋休息一下。连日奔劳属实疲累,但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这里虽然陌生危险,但是有元怿在,那种发自内心的心安感让她长长舒了口气。往里屋去时,阮舒月这才发现此处房间的不同,起初她以为这非主屋的厢房不过是客房而已,可等她一闻到那木质檀海香时才觉不对劲,而再瞧内中陈设物品,尤其东侧里间半扇屏风后隔着的书桌,上面虽书案整齐看不出其它,但鲜少有人会在书桌前摆屏风。她转而往西侧去,同样半扇屏风,后面是张红木大床,正对床的窗下小几上,则摆着一套剑架,上面横陈着两柄剑。她几乎一眼就认出那短剑,正是上次回来时,元怿随身携带的。

    所以,这是元怿的房间?

    有此认知后,大小姐心情一瞬间提升了一个开心值,她走到床边坐下,手摸上那床,薄薄一层软被,摸着略显硬硌。以前在欢喜客栈养伤的时候,元怿便喜欢睡这样的床,自己还担心她这样睡不好,她却说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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