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chapter 103 (8)
:“侯爷何必如此紧张。”
叶轻舟淡声说:“姑娘说笑。”
这两句话甫一落地,变化陡生,季玉钟只觉得自己身侧几缕劲风交错,还没反应过来,杀手头领痛嘶一声,撤回了手。
季玉钟:“?”
然而此时她已经握住了季玉钟的肩膀,季玉钟垂眸一看,只见杀手头领手腕处裂开了一道细长的血口,血色微微有些发紫。
看来方才刹那间交手,还是叶轻舟赢了一招,只是自己还是被交到杀手这边来了……无论如何,双方到底是长宁侯与流风回雪楼,彼此实在没什么信任的基础。
杀手头领愤恨道:“长宁侯!”
叶轻舟扬眉道:“你先动手的!”
杀手头领道:“惺惺作态,明明是……”
明明是她见叶轻舟手腕微动似有出手之意,才下意识抢了个先手,否则输一招则输全局,谁知道他会有什么盘算!
何况她还输了一招——真是个憋屈亏!
“左右你我都是心怀鬼胎。”叶轻舟指尖寒光一闪,是一柄纤薄的刀片:“这是我圣安司的奇毒,三日之内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就算你握着玉钟,这种毒也不是他一时一刻就能解决的。如此你我安心,三天后你给我人,我给你解药。”
杀手首领冷笑了一声:“长宁侯好手段,我见识到了。好,我不动季玉钟!”
叶轻舟诧异道:“你本来还真准备动啊?”
杀手头领一梗,再懒得和长宁侯废这些口舌,只是拽着季玉钟,向后一摆手:“走!”
流风回雪楼的人都好轻功,各自四散逃命去了,不多时叶轻舟眼前只剩下一条空洞的长廊,火势已经蔓延到这里来了。
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他确实不在巅峰状态了,如果拉着季玉钟硬扛这剩下的几十个杀手,无论是时间还是体力都太难为人。若非如此,他不至于和这些杀手废这么多话。
好在解决了。
杀手惜命,就算本来真想冒着得罪长宁侯府的风险动玉钟,那头领身中奇毒,也会弹压住手下,把季玉钟完好地送回来,现在她反而要担心玉钟会不会出事了。
什么承诺——口头的约定全不作数,没有把柄,谁能相信谁呢。
叶轻舟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烈火焚烧,又空洞洞的长廊。
他举步正要走,身后突然劲风来袭,叶轻舟眉目一凛,刀光瞬间割裂风声,当空架住了——竟然没架住,来的人功夫绝妙,不是流风回雪楼普通杀手的水平!
叶轻舟手腕剧痛,堪堪握住刀,顺势卸力,退了三步——看不清,来者动作太快,只是一团白影,隐约也是流风回雪楼的装扮。
这不是流风回雪楼的路子,流风回雪楼豢养杀手,其□□夫最好的人是苏照歌。而杀手做得是精巧的功夫,或许阴森精准诡谲,但绝不会如此堂堂正正,气势凶猛!
叶轻舟且战且退,交手间道:“阁下何意?刚谈好的交易,立刻就要翻脸,难道不在乎你姐妹们的死活了?”
来袭者不答,只是猛攻。叶轻舟接着道:“季犹逢败局已定,你功夫如此好,死在此处也是可惜,但凡你收手,无论季犹逢允诺你什么,我长宁侯府都能数倍补偿你!”
来者似乎冷哼了一声,满怀愤恨与不屑。叶轻舟一直避退,不与她正面交手,倒像是正面不敌她攻势。可长宁侯脚下有如鬼魅,窄窄一截长廊,她强攻快斩,竟然也连衣角都抓不到他!
叶轻舟含笑道:“何必这么看不上我?姑娘想要什么,权势,富贵,良人,自由,这天下的事物,只有你许不出来的,没有我叶轻舟给不得你的。”
来者终于回了一句,十足怨恨:“我只要你的命!”
“哦。”叶轻舟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
仿佛谈判破裂,来者突然觉得眉心一寒,一点刀刃斜斜挑了上来,那是叶轻舟的反击!
虽然也算精妙,但凭这就想赢她也是做梦!来者向后一避,反手格开了这招——刀刃上传来的力量不对,叶轻舟武器脱手了!
来者简直大喜过望,一切果然如她所料,长宁侯一路战至此处已经力竭,根本不能再与她正面对敌,甚至连刀都握不牢靠了!她变招出腿,绣鞋头处突然弹出来一柄雪亮锋利的短刀,割伤了叶轻舟!
这一招不轻,这是叶轻舟在今夜第一次受伤。
于流风回雪楼的人而言,杀掉谁,都不如杀掉长宁侯来得痛快。来者不禁又是畅快又是得意地嘲弄道:“你在砍那里!”
叶轻舟没有回答,似乎已经绝望了。然而下一瞬间来者却只听一声巨响,一片燃烧着的阴影从天而降,她退避不及,被整个地压在了下面!
那是回廊上的横梁。
这木头掉落下来的力量横有上百斤,那杀手惨叫一声,只觉得浑身剧痛,视线瞬间模糊了。
她挣扎着抬头,看到了叶轻舟的刀……插在了回廊的天顶上。
原来如此……她没有打掉叶轻舟的刀,是叶轻舟算好了这一刀的去势。她会怎样格挡,把这一刀送到了已经被火烧得足够脆弱的横梁接轨处……
如果不是自己这样势大力沉,说不定这一刀还不足以斩断这根横梁……
长宁侯。
杀手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无论她的功夫多么精妙,人终究只是肉体凡胎,这一记横梁砸断了她的腰,她是强弩之末,生机已然尽绝了。
她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染血的,绣着竹叶的袍角,那是叶轻舟站到了她面前。
可她终究还是失败了。
“你记住……我是……”杀手呛咳着血沫:“我是为了……”
我那么恨你,我不惜背叛姐妹,顶着生命危险来火场里杀你,就是为了……
她这句话没有说完,喉间一痛,叶轻舟仿佛随手走刀,已经割断了她的喉管。
她有些茫然。
你不好奇吗?我在这么重要的时候阻拦了你的脚步,你都不听听我这样一个高手,为什么听命于季犹逢,甘冒大险来杀你吗?
叶轻舟已经转身走远了。
他心中毫无好奇,只有厌倦。他这一生杀掉的,没杀掉的敌人都已经太多,早就懒得再听来处广袤无垠,风格千篇一律的仇恨了。
季犹逢的招数没意思得很,他已经看得腻透了。
“我安排了一个人,你猜叶轻舟还能不能走到这里来见你?”季犹逢说:“我觉得一半一半。”
苏照歌说:“热。”
季犹逢出生时候算命肯定命里缺火,怎么跟火场这么有缘。
这命相看起来就和她与阿久不搭的样子。难怪积怨这么多年。
季犹逢温文尔雅道:“郡主不好好跟我聊天,我难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照歌自觉犯不上惹他:“阿久一定走得到这里来。”
“何以见得?”季犹逢问:“你甚至不知道我有什么布置。”
他这话问得其实已经相当客气,他放这样一场火,同样没给自己留后路。他们正在这庄园中心的一处高楼上,火舌已经舔到了脚下不远处。
不要说叶轻舟能不能走到这里来,他但凡来得再晚点,苏照歌就得跟季犹逢一起葬身火海了。
“人一生中有些事是尽力就好,有些事却是不得不赢。”苏照歌垂眸俯视火海:“我信我是他的不得不赢,我还在这里,他一定会来。”
季犹逢似乎觉得很有趣:“人力终有时尽,如果真的就是做不到呢。”
苏照歌道:“那就是夫妇一体,不问福祸。”
“他来了。”季犹逢突然说。
或许眼盲的人听觉就会变得敏感,一片嘈杂声中季犹逢听到一行足音,从听觉尽头缓缓而来。
他仿佛突然被一盆凉水浇透般浑身一震,急切地走向了边缘处:“……叶轻舟。”
火海中叶轻舟抬头:“……照歌。”
隔着血海深仇,他压根没在乎这是自己第一次直面季犹逢。
苏照歌眼眶酸涩,季犹逢仿佛突然被提醒了什么,一把将苏照歌扯了过来,摔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对!哈哈哈哈哈哈叶久!时隔多年,良安郡主又落到了我手里,你感受如何呀?”
苏照歌被摔在地上时叶轻舟克制不住般向前冲了一步,仿佛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又叫了一句:“……照歌!”
这声音里揉满说不清的彷徨,又像是他此生已到绝处,光这个名字就足够说尽他一生的心事。
苏照歌心里一沉,然而这腔调仿佛取悦了季犹逢,季犹逢大笑道:“时隔多年,你终于又一次死在我手里!叶久,叶久!你枉称才高,还不是被我这换都没换的招数,杀得死去活来!”
“……你受伤了。”苏照歌看着他的衣袍下摆,轻声说。
离得太远,这声音其实出口就散了。然而仿佛有风把这一句话送到叶轻舟耳边,他努力弯了弯眉眼,试图笑一下作为回复。
“受伤了?!”季犹逢哈哈笑着高声问:“伤在脚上吧?我特意吩咐兰心,就算杀不了你,也一定割断你腿上的经脉!这处高楼低处已经被全部被火势覆盖,你轻功已绝,叶久,你来了又怎么样!你救不了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精心为你设计的绝路!”季犹逢高声笑着,抓着苏照歌的后襟:“近在咫尺,远隔生死!这一次,我在你面前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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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不得不再次感叹一下,季玉钟某种程度上也挺幸运的了。可能是天生的吧,他注定养不成坚韧的品格、吃苦耐劳的精神。小时候遇到季犹逢,从此吃穿不愁,虽然后面对叶久的模仿中吃了苦,但是实在算不上多大的难关,而且因为想要得到季犹逢认可,他坚持了下来;后来遇到叶久他们,明明已经多次背叛过他们,还是会因为叶久他们的重情、重诺被理解、原谅。他生于泥沼却又没有自己向上爬的决心、本事,遇到挫折就等着别人的救赎,自己没有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努力,却阴差阳错的因为季犹逢、叶久等人而拥有一个称得上不错的结局。
我好奇啊百爪挠心啊他是谁啊 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
那个……老叶,你不好奇,但是我好奇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这突然冒出的是谁啊!什么仇什么怨
哟,兰心,老熟人,居然没有死。
老叶轻功已绝没关系,这不还有我们照歌吗,美救英雄也是不错滴。
阿久照歌快把这家伙干掉
下一刻毒针就给我毒死他!
我真怒了季犹逢,上蹿下跳你看谁把你当盘菜了吗
哎,季犹逢怎么还不死
求问第一个口口和谐了啥 怎么肉体凡胎都和谐
啊啊啊啊啊 下一更在什么时候呢
-完-
chapter 141 ·
[你既然这么问,那我猜他先死。]
“不想说点什么吗?叶夫人?”季犹逢抓着苏照歌,指间闪出一柄薄刃,压在了苏照歌脖颈处。
那刃口极其锋利,足以隔断人颈间的血脉而看不到刃口,血液甚至不会喷发出来,这是流风回雪楼特制的武器。
苏照歌恍然间意识到十年前也是这把刀,可笑她是个蠢货,这把刀她同样用了十年,竟然今日才发觉原来是旧相识。
季犹逢下手缓慢,刻意在苏照歌颈间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血液汩汩地流了下来。他语意含笑,带着十足的快意:“不觉得这是我的慈悲吗,叶夫人?今天至少你和你儿子不会死在黑暗里,我给你这个向叶久道别的机会!要不要说点什么感人至深的告别之辞?难得你见他一面!”
苏照歌咳嗽了一声,她喉间的只是皮肉伤,这刀刃太薄,她只觉得微微有点痒,季犹逢疯得实在很有水平。
叶轻舟双拳握得死紧,寒声道:“季犹逢,你……”
季犹逢打断他道:“我如何?我输还是赢?我能得到什么?还是你有什么可威胁我?哈哈哈!叶久,别在今天才让我看不起你,咱们两个都变成笑话!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什么值得在乎,还有什么输赢?!今日我是必死之局,也是必胜之局,无论你说什么或是做什么都是无用了!”
他的确已经疯了,叶轻舟但凡张嘴,他语气中每一丝情绪变化都会是季犹逢啜饮的美酒。
夺嫡已输,名利已输,地位已输,如果他所求只是叶轻舟的痛苦,那他今夜握着苏照歌,的确立于不败之地。
“我要怎么做呢?其实就这么烧死她也可以,一刀割断她的喉管也可以,但那未免太可惜了!我留着她,是为了让你更深,更深地体会到我当初的痛苦……”季犹逢道,“不过你先去找了季玉钟,我不免怀疑你这多年来的深情尽是伪装——”
“不过说不定你们两个都是伪装,如果你真的爱良安郡主,你怎么会再把她丢在险境里?而如果良安郡主真的爱你,何不在此世重逢之时便与你相认,远走高飞?”
“你们各有私心,这些年来无非你骗骗她,她骗骗你,最后骗得自己都信了,一个假的东西,最后为了它送命,你们这番为人传诵的爱情,起于利益,终于自我欺骗,从开头到结尾,都全然是个笑话!世间情爱无非于此,可笑最终你也不过是个愚人!”
烈烈火光中叶轻舟动作一顿,目光晦涩,竟没想出话来反驳。
苏照歌说:“不是。”
“哦?”季犹逢笑声一卡,他转而彬彬有礼道:“叶夫人终于有话要说?”
高台上,苏照歌的声音沉静而清亮:“不是利益,也不曾欺骗。”
“阿久,我幼时在宫中长大,活得很寂寞。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嫁给另一个人,或许能安稳富贵一生,但那只是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里罢了。”
叶轻舟愣住了,苏照歌笑了笑:“在你之前我没见过什么人,那年选婿,我其实很怕……可那天你在宫车道上拦住我,就仿佛冥冥中有谁对我说:睁开眼,看看这个人吧。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世间于我从来都是枷锁,你是我见过的所有风景。你明白吗?我嫁给你和你的誓言,什么利益的交换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在乎过你发什么誓,我是因为爱你而嫁给你的。”
“我未曾向你言明身份,不是要逃,而是胆怯……或许还希望你找到我。我曾藏在破败的宫室中,床铺的角落里,难过的时候希望有谁来找我,那些年里没有人来过。我披着苏照歌的身份不说话,是希望你把我从人海里找回去。无论结局如何,我心愿已偿,没什么遗憾。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然。”
火势已经烧到了他们脚下,真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苏照歌垂眸看着叶轻舟,目光清亮,恰如当年雪夜初见:“……接住我,阿久。”
她猛然抬手变招,劈手便夺季犹逢手里的薄刃,季犹逢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把气力,压根跟不上苏照歌变招的速度,忙乱之下没被她把兵器夺走,却不得不退了两步。
两步的间隙已经足够!苏照歌并不追杀,竟然转头,飞身扑了下去!
叶轻舟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先于意识而动,竭力跳起去接住苏照歌——
他的确小腿经脉有伤,攀爬燃烧着的高台是痴人说梦,但只是跃起,还是足够!
他接住了苏照歌。
苏照歌轻声说:“我就知道你接得住……我和季犹逢说,人一生有些事不能失败,他不信,但我知道你做得到。”
叶轻舟只是把她死死扣在怀里。
他们落地难得狼狈,叶轻舟就势一滚卸力,苏照歌呛出一口血来。叶轻舟简直魂飞魄散,惊道:“照歌!”
苏照歌低声说:“没事,我强冲经脉的一些后遗症罢了……”
强冲经脉对抗药性,其实会有很大的危险。只是她也没想到季犹逢看得这样紧,要抢出两步跳楼的功夫来需要废这么大劲……但只要从那个高台上逃下来,所有的问题都可以之后再解决。
季犹逢大约从没想过她会选择这一招。强冲经脉,一来可能经脉受损武功全废,二来她怀着孕——一个不小心,便容易母子俱亡……就算母亲有舍身的觉悟,却肯定狠不下心伤害孩子。
这人一生不屑任何感情,越是不屑便越是觉得别人必然沦陷其中不可自拔,最终也输在这份高傲上。
他先错看了叶久,后错看了她苏照歌。
他们转头去看,季犹逢未曾想到苏照歌竟然没有追上来杀他,尚且在高台上摸索,然而他反应奇快,摸索了两把没听到响动后,便意识到苏照歌已经跳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一时极其可怕。
季犹逢到底也算拿得起放得下,知道自己已经再没什么筹码,一句话也不多说,竟然转头就在高台上不知道哪里按了处机括,一阵铁链声动,石板翻响,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高台上!
他竟然在这处还留了逃生的后手!
这人的确是狡兔三窟,他又是疯笑又是作态,乍一看像是已经抱了赴死之心,岂料全是谎言,他手边永远藏着偷生的暗道。
难怪他不到最后一刻,到底没有对苏照歌下这个狠手,他的确还抱着先杀叶轻舟,留着苏照歌腹中孩子的主意。
但终究是无用功,叶轻舟岂能让他活生生在自己眼前跑了。他并指入口,吹出了一段尖利的哨音,山庄各处顿时响起了其他的哨音回复。
这地方已经叫圣安司围的水泄不通了。
苏照歌咳嗽着:“不如来……咳咳咳……打个赌,你说是圣安司的人先找到他,还是季犹逢先自己死了?”
叶轻舟抱着她向火场外逃,闻言皱眉道:“你不要说话了,我们先逃。”又顿了顿,似乎到底不忍叫苏照歌这话落空,便又说:“你既然这么问,那我猜他先死。”
苏照歌说:“你知道?”
叶轻舟默了默,说:“玉钟说给你留了后手,告诉我只需要在季犹逢面前装作慌乱无措的样子,想办法配合你拖延时间便好。”
苏照歌说:“那刚才都是装的了?”
叶轻舟说:“不是。即便知道你有后手,亲眼见你……仍旧后怕。你怎么胆子这么大?怎么不要我的命呢?”
苏照歌呛咳着笑起来。
他们二人都是逃命的好手,何况这并不像在随州时,四处都是广袤湖水无处可逃,庄子里无人阻挡,逃起来速度飞快,没过多久便一行出了庄子。
易听风正立在庄子不远处候着他们。
更奇的是他身边歪着脸色苍白的季玉钟,叶轻舟和苏照歌两个人一路躲避火势,都满面黑灰,被熏得万分狼狈,却没想到季玉钟不仅没被挟持,安安稳稳披着易听风的狐裘大氅靠在一边,除了伤势,竟然还算收拾得立立整整。
一见到苏照歌出来,季玉钟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一松,又一紧,目光死死盯住了她。他伤势重,这一夜折腾,已经有点说不出来话,好在苏照歌知道他想问什么,与他对视两秒,点了点头。
叶轻舟问:“怎么回事?”
易听风躬身:“回侯爷的话,火势险峻时属下正带人撞上挟持五公子的一干流风回雪楼杀手,她们号称……”
叶轻舟打断他道:“号称与我做了交易,是真的。你怎么把玉钟从她们手里抢回来的?”
易听风道:“比她们人多,当时都赶时间。属下知道五公子是紧要的人,所以一定要求她们放下五公子,否则谁都走不出去。那头领说被侯爷下了药……所以属下以解药换来了五公子。”
原来被叶轻舟威胁过一次后又遇上了易听风,又被威胁一次。叶轻舟听完倒一默:“你给的什么解药?”
易听风道:“听那首领形容,属下也实在不知侯爷下了什么药。圣安司并无能在三日内取人性命的慢毒,但属下未曾表露出来,便随便掏了一瓶糊弄了事了。”
他有些谨慎道:“不知这些人侯爷留着是否有用。”
“没什么事。”叶轻舟接过易听风递来的帕子轻轻给苏照歌擦脸,随口道:“我什么毒都没带,那是照歌的安胎药,形势所迫,诈她的。”
◎作者有话说:
杀手头领:mmp。
◎最新评论:
季二你这狗东西,你不懂情你不懂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杀手头子:你们这群老六
季狗东西这个爱情论完全就是诡辩!爱情听起来像是风花雪月,其实比亲情要复杂得多,因为是两个陌生人要互相产生感情,互相信任,互相扶持,这是很难的,不是以一句“我爱你就要先来救你”作为定论,狗东西不明白明显是因为不会爱也没爱过人,侯爷你怎么就被这么个傻子绕进去了呢!!!!
可惜最后季二没死在我们照歌手里(撇嘴
对于照歌而言,选择老叶是因为他是老叶,是因为照歌爱他,她其实一直期待心中爱意能得到他的证明,用他寻来的行动证明(这里我真的想吐槽,照歌啊你好歹透点你还活着的消息给你老公呗,你一点消息都不说这要怎么知道你还活着啊,子不语怪力乱神啊,何况你老公那么讨厌佛教,虽然我也知道你村没通网消息发不出来,你老公那里网线拔了接不上,但是说不定呢?因为爱情有奇迹嘛)
但老叶不一样,老叶选照歌,起初是因为她是郡主,后来爱上她,才是因为她是照歌,可惜他窍开的太迟,醒悟的太晚,害怕自己配不上心中的照歌,从心性上来说,他看似直接果断,不肯表露出自己的爱意,实际上是更为怯懦、爱得更深的那个人,他唯恐自己行差踏错伤害到了他心中如珠似宝的小郡主,于是他害怕直言自己的爱(真急死我这个太监了你俩嘴呢嘴呢),这段爱情先天不足,后天难补,好说歹说,上天仁慈,让你俩重逢(指指点点)
现在要好好珍惜啊喂你俩(指要长嘴,爱要大声说出来)
最后特别指出:季二!滚你娘的儿子,就是女儿女儿女儿女儿女儿!(手指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床前明月光,更文上晋江,营养液浇灌,码字翻一番~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终于!!!
hhhc安胎药
一直都很喜欢长宁侯的感情戏,阿久站在男性立场上,尽管没什么男味,但他是无法反驳季犹逢“爱是臆想”的想法的,甚至他自己也无法想通“爱”这件事,会因此自困,因为他毕竟是封建社会接近顶级特权的人,而男权社会金字塔越往上走利益越多,被认为是干扰项的“情绪”和“情感”越少,能为这些事物建立完整逻辑的唯有被金字塔忽视的女性,因为这是她们自幼就被规训也信任的东西。这文既然以爱为主题,照歌就是最明亮的刀锋,是唯一能让这个故事走出不同道路的破局者。但要做到这点也不容易,照歌的爱必须足够纯粹人设必须足够丰满,既要鲜明又要立体,比起老叶她的人设还是有一些不足的,但春山在人设亮点上拿捏得很好,作为这个故事的女主是完全合格的 大大今天更新了吗?更了。营养液浇灌了吗?浇灌了。
笑死
-完-
chapter 142 ·
[我不愿失去你,也不愿你受到束缚,所以打算跟你走。]
叶轻舟放眼望去,火势已经猎猎烧了半座山。尽管冬夜寒凉,但依照这个蔓延的速度……
这周围是一片山带,包围着京城。
安国公府本来就是秋后蚂蚱,哪怕不胆大包天搭上季犹逢,平康伯也不会放过他们。烧了他们家的山头和庄子不算大事,可要是和季犹逢这点打闹危及京城的安全,这就是大过了。
叶轻舟问道:“做好善后了吗?”
易听风俯身回道:“火势刚起就给山下的人发了信号,叫他们在四周砍树,好阻隔火势蔓延。侯爷放心,京城无恙。”
叶轻舟点点头:“你做事我向来放心,此处咱们也不能久留,先撤吧。”
长宁侯府还被重兵围着,下了山也没法大张旗鼓地立刻回去,他们只得先回圣安司落脚。好在圣安司衙门深处倒有一间布置雅致的屋子,是叶轻舟在圣安司的居所。
季玉钟的伤不是普通郎中能医治的。这个计划开始前季玉钟信誓旦旦地说季犹逢不会对他下什么狠手,至多是零碎折磨,叶轻舟信了他的邪,没做要抢救重伤的准备,只得半夜派人去拍佟晚衣的门板。
佟晚衣也是个病病殃殃的身子骨,天生的弱质,平生最怕两件事,一吃不好饭,二睡不好觉。半夜被抓来,脸色也就能比大量失血的季玉钟强一点。
然而佟晚衣在医毒上不如季玉钟远矣,救得了季玉钟却治不得苏照歌,季玉钟挂心着苏照歌体内的药性平衡,左手搭给佟晚衣把脉,右手按在苏照歌手腕上。
两人一个脸色苍白一个脸色青灰,竟说不出来这二位大夫哪一位更憔悴些,而叶轻舟体内余毒未清,这一夜火场拼杀,高楼救人,强撑一口气力从山上回圣安司,也绝说不上精神,捂着狐裘和热汤坐在苏照歌另一侧,时而咳嗽两声。
满座上坐了这么几个人,竟然还是坐在中间的苏照歌看上去最是个全乎人。季犹逢想要孩子,自然好好养着她,几乎养得珠圆玉润,只有今夜在高台上时才拽了她两把。
苏照歌多年杀手生涯,早在随州就见过比今夜大得多的火,是以心里非常平静,把手搭给季玉钟,还有心情关心两句:“我没什么感觉,倒不着急你现在给我把脉,要不你先歇息?”
季玉钟几乎没力气说话,万分虚弱地摆了摆手,唇瓣微动:“……你……是……这……不能……”
没人听懂他说了什么,苏照歌也就不再强求。
叶轻舟捧着热汤,看着被两个病鬼和一群侍女围在中心的苏照歌,正想说话,外面易听风敲门来报:“侯爷,找到了。”
屋内人精神一振,叶轻舟道:“那带进来吧。”
易听风便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圣安司的另两位司长,另有两个黑衣衙役抬着一具尸体进来了。
另两位司长的面色也不太好,佟晚衣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没参与这件事,只是听人提过一嘴。倒也想知道是哪方人物,折腾了圣安司上下一整夜。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集中在了那尸身上,那赫然是已经逃走了的季犹逢。
佟晚衣道:“不是说那边着火了吗?这人不是被烧死的啊,是被……毒死的吧?”
季犹逢的尸身面色痛苦,口鼻里满是黑血,的确是被猛毒所杀。
苏照歌垂眸看着季犹逢:“……”
叶轻舟说:“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易听风回道:“禀侯爷,是在那庄子地道中发现的季犹逢。他是想借助暗道逃生,可还没走到出多远就毒发身亡,死在里面了。属下查探过,那暗道错综复杂,如果真被他走进深处,的确就很难找见了。”
“只是……”易听风迟疑道:“我们倒没发现季犹逢是何时中毒,如何中毒的。这种毒从未见过,简直像是……”
他们三个带人下去找的时候几乎都有点绝望了,庄子下面的暗道岔路极多,要是熟悉道路的人,下暗道便如同游鱼入海,他们来晚一步,怎可能找得到已经逃之夭夭的季犹逢。
没想到没走出一百米,就见到季犹逢倒在了岔路边上,简直像是天降的馅饼——目标不仅没跑,还自己死了!
简直像是命运在此刻挥刀,注定要他在危局中逃生,也注定要他在生机前绝望。
苏照歌突然起身,拨开想上前来阻拦的侍女们,走到季犹逢的尸身边上。
易听风亦阻止道:“苏夫人——”
苏照歌俯身,在季犹逢的尸身上摸索了一阵,易听风和在座诸人眼睁睁看着她从季犹逢身上某处取下了一根朴实无华的长针。
苏照歌随手把那针丢在地上道:“就是这么中的毒。”
霎时满座皆寂,唯有季玉钟沉重地喘息着。
易听风道:“……原来是您……可您是怎么……”
“没什么难的,这针上除了毒外有极强的麻药,在火海中季犹逢曾挟持过我,在我们肌肤相触的瞬间,我把这针送进了他体内。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这点痛苦微乎其微,季犹逢状态癫狂,没意识到。”苏照歌说:“这用不上什么武功,只是一些杀手的小手段。我只要等一个季犹逢放下防备,与我接近的时机而已。”
此事的难点在于季犹逢身上其解药,如果提前被他发现自己中毒,他仍旧有办法逃生。所以她拉着叶轻舟做戏,好在季犹逢对叶轻舟执念深重,叶轻舟拉着他东扯西说,他竟然也真的听。
情绪激动,内力暗涌,体温上升。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毒已经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再没有能救的余地了。
她叹了口气:“他的确够谨慎,一直站在铁笼外和我说话。可惜见到阿久还是失控了,竟然试图抓着我威胁阿久……他不该碰我的。我在流风回雪楼有个名号叫过手杀,是说大多数时候不用正面对战,我在微细处下功夫,只要照面就够了。他作为楼主,却从没在乎过手下都是什么样的人。”
“而你不知道这种毒也很正常,因为这是流风回雪楼的东西。”苏照歌转头看季玉钟,说:“不如说是玉钟的东西,这是你精心调配出来的毒药,他辜负了你,所以你就最后送他一程。”
她看着面色苍白的季玉钟,轻声说:“他教导了你,也教导了我,自以为了解了我们所有人。可他轻看了你,也轻看了我。论阴谋诡计,野心疯狂,我不如你们所有人,可如果我要他死,他就活不了。”
天命如此,十年前黑暗中血肉怒绽,十年后终究要来找你索命。合该是我,只能是我。
叶轻舟捧着热汤,看着安然自若站在堂中的苏照歌,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他是个有事无事都常带三分笑的人,然而却没有一次的笑声像这次,似乎放下了不为人知的心结,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苏照歌道:“笑什么呢?”
叶轻舟笑道:“笑我自己,笑季犹逢,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
半月后。
京城朝局近来风云动荡,圣上人到中年,又开始大张旗鼓地肃清朝纲,也不知道怎么的,从前的废太子余孽竟然又被抓出来一批,领头的竟然是老牌勋贵世家安国公府,圣上震怒,连带着圣安司办案雷厉风行,连杀带抓又通缉,发了无数封文书,菜市口砍了数十个人头,一时间朝野内外闻风丧胆。
这一日圣安司又下了新的海捕文书,张贴在京城内外,说是有个嫌犯跑掉了,要百姓们注意安全,如有见到可以去圣安司回话……
苏照歌穿了身家常裙子,站在海捕文书前,疑惑道:“这人不是前两天刚在圣安司牢里被杀了吗?”
叶轻舟同样一身家常袍子站在她身后:“有其他的考量,这种东西是发给他的党羽看的。这是易听风该操心的事情。”
苏照歌道:“说到这个,前几日处理这件事的人也是易听风。究竟是圣安司的事,你这样放手让手下人去做,难道不会……?”
叶轻舟道:“你想问什么?”
“你在朝堂上一味示弱,是想要借这个机会,以自己为靶子钓出季犹逢的党羽。可现在季犹逢已死,其他人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可‘长宁侯’明面上却还没被放出天牢,长宁侯府周边还是被围着,你虽然住在圣安司,可所有的事你都不再插手了,做决策的人倒一直是易听风。”苏照歌道:“难道你只是犯懒,想借这个机会多休息两日吗?”
叶轻舟挑挑眉:“你奇怪多久了,现在才问?”
“……”苏照歌坦然道:“我没奇怪多久,今天早上出门时玉钟提醒我我才想起来的。”
叶轻舟环着她的肩膀笑,苏照歌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老易是个能做事的人,他来接手圣安司,我很放心。长宁侯府也不必回去了,就借这个机会,让长宁侯彻底远离京城吧。”叶轻舟说:“我已经向圣上递了辞呈,等玉钟的伤势好一点,我们去江南吧。”
早在这个局的最开始,他在宫中长跪时他就向皇帝表明了辞官之意。其实季犹逢在他与皇帝见过的对手中,远算不上最虎狼的一个。皇帝没法理解他为什么为了这么一个小角色萌生退意,他亦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是亏欠,少时有雄心壮志,曾相约做一番事业,要有千古明君,要有治世能臣,要有君臣相和,后人传颂。终究他却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人还未老,心已累了,后半生只想看另一个人的脸庞。
心有亏欠,所以长跪那么多天。
苏照歌一愣:“什,什么?!”
她想转头去看叶轻舟,然而叶轻舟却按着她的肩膀不许她动,把头压在她肩窝里,声音很轻柔:“你曾说不管如何处理,长宁侯夫人这个位置本身即是束缚。我左思右想,觉得这是个没法解决的问题。我不愿失去你,也不愿你受到束缚,所以打算跟你走。其实想一想这么多年,名利于我还有什么用呢?我活到今天,已经没有东西没见识过,得到的一切真的令我开心吗?人的心都老了。”
苏照歌默默无言,叶轻舟接着说:“在不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我曾劝你去看看别的风景,现在我已经不那么想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这一次你不是郡主,我也不是侯爵了。”
他颇觉有意思道:“这次你是风华正茂的武林高手,我是个病怏怏的半老头子,看样子就快人老珠黄了,到时候还得求苏大姑娘可意怜奴,别……”
苏照歌面红耳赤地捂住他的嘴:“快闭嘴吧!”
他们在朱雀大街上打打闹闹,很不庄重地远去了。十三年前宫车道初见时深冬雪夜,这一日却阳光晴好。
京城开春了。
◎最新评论:
个人觉得前期真的很好看,就是从最后三分之一开始为了铺垫打大反派有点太冗长,不比前面精彩
前面真好看啊,后半部分太拖沓了,跟打太极一样,越看越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冥冥中自有天意 疯子杀照歌 照歌复活 又被他安排着培养了一手好功夫 最终亲自杀死他
女主最终亲手杀了仇人真的爽
草草翻了一下感觉不火的原因是因为文案写的真是太水了……~
呜呜呜呜呜真好
u呜呜呜呜u呜呜呜呜呜呜,u呜呜呜真好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重生文呜呜呜呜
可是在那个梦里,是郡主放手的,郡主自己要往前走,她也要侯爷往前走,十年,经历的太多了,人不可能一成不变的,可说到底她们始终是同一人,是郡主自己要成为照歌,而不是照歌抛下了郡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完结了
写得真好,原以为自己是想他们快点相认,后来发现,其实不相认也很好
老实说,挺好看的,文笔很好。
但是我一直对这个文耿耿于怀,我觉得男主出轨了,我很为郡主难过。虽然苏照歌还是照歌郡主,虽然苏照歌更想当苏照歌而郡主也没有怪过叶轻舟,虽然郡主死的时候叶轻舟真的想去陪她,虽然当时是协议结婚,虽然鳏夫再娶合情合理,虽然我知道世上的感情并不对等。但是叶轻舟情深义重寻死觅活十年,到最后他还是喜欢一个鲜活的灵魂,郡主于他,愧疚与失去之痛大于那点日久生情。
忿忿不平,但是无从怪起。
呜呜呜呜大大再来点吧,没看够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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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的第一本全订,好好看,大大加油
-完-
143.番外 ·
[关外记事01]
“太不是个东西了!”师爷拍着桌子大骂:“什么京城来的贵人!事情恁多,怎么那么难伺候!”
和他一起喝酒的是军中的老兵,大家都叫老马。这几个月太冷,关外人也不爱出兵挑衅,上面下令让军士下来帮助民众修墙砌地,整顿民生。
这活儿干起来弹性很大,有努力干的,也有能偷懒的。老马是老资历了,年纪大,生了两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素日为人虽然粗糙,但也明白事理,又和师爷是把兄弟,这时候偷偷懒,大家也都不计较。
老马说:“啥贵人?那什么什么长侯?我看杜大人前一阵子把府邸好顿收拾,就是为了迎接这个侯?”
“京城那个长宁侯!”师爷余怒未消:“十七岁,就算是个侯爷,架子也未免太大了!来了这个把月,一步没出过房门,送进去的饭也吃不上几口。杜大人怕他在屋里闷着出什么事,想着叫他出来放松放松,吃口饭,和齐将军在门口好言求了一下午!后来也顾不得什么了,在门口跪求了半个时辰!你猜怎么着?”
老马惊了:“杜大人?齐将军跪求?!真是天娘了,这两位平时都是爆碳性子,怎么这么好说话?怎么不把这毛头小子拽出来打一顿?后来怎么了?”
“后来有个叫冬至的出来说,”师爷站起来,摆出一张面无表情脸,惟妙惟肖地学道:“二位大人若再惊扰侯爷休息,便论不敬之罪了。——你说说!真是半点不给人脸,杜大人都五十岁的人……”
“什么臭德性!”老马拍桌便骂:“上哪耍的威风?什么长宁侯不长宁侯的!照我说,什么侯不侯的都是京城的事儿,来了咱们这儿什么侯不侯的都没用,不过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揪出来打一顿什么都顺了!还让老人跪求,他哪里来的脸!”
“要是能这么干,我们也就不在这儿骂了。”师爷骂完了一通,气顺了不少,长叹一声:“这姓叶的小子虽然只有十七岁,却实实在在是圣上宠臣,谁敢得罪他……他妈的,真是憋屈!你知不知道杜大人和齐将军为什么这么小心谨慎?这里头有事儿!”
老马好奇道:“什么事儿?”
“这个姓叶的小子,据说是当今从龙的大功臣!但心性,脆弱得很!听说是死了老婆,什么都没心思了,才往咱们这来,眼瞅着是不想活了,来这儿伤春悲秋,活活找死……”
“自己找死的人活不了,咱们管他去死!”老马是个直性子:“什么玩意儿,谁家不死人,矫情!他爱死不死,还赖得着咱们了?”
“真赖得着。”师爷苦着脸:“所以说有事儿!姓叶的还在路上呢,圣上的密旨就过来了……你说说咱们这儿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压根没接过圣上直达的旨意啊!当时宣旨的大人捧着圣上密旨来,给咱们吓得!还以为咱们出什么事儿要治罪呢!结果你猜说什么,说长宁侯乃国之肱骨,倘或在边关出现任何事情,唯咱们是问……不仅得让侯爷安全无虞,还得让侯爷身心舒畅。你说说,这哪是来了个侯,这不是来了个爹……”
老马啧啧称奇。
“咱们这儿,”师爷说着说着就开始抹泪:“年年,粮食粮食不来,来了的也都是陈米烂糠。冬袄冬袄不来,过来的都是黑心棉花,本来就不被京城重视,这个姓叶的爹还非得来咱们这儿找死,咱们再因为他得罪京城,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你说这两个月是太平了,回头关外人再过来找事,仗本来就不好打,咱们活不活了……这个姓叶的烂人,他死了老婆,凭什么咱们大家都跟着他遭殃……要不然你说杜大人和齐将军,脾气又不好,年纪又大,干嘛跪下求他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吃饭,还没法不敬,长宁侯是当朝一品侯,怎么论都是咱们吃亏……咱们真是左右不讨好,上下夹板气!你没看见,前两天有个小姑娘没在这姓叶的安排的时间送饭,就因为擅闯卧房,说什么坏了规矩,结果活活被拉出去打了十板子,这姓叶的,心真是狠!”
可见师爷怨气大,这抱怨一起就停不下来。老马一听,也觉得真是怎么都办不了,两个中年男人坐在路边喝酒,骂了半个时辰,真是个顶个的沧桑。
“师爷!师爷!”正这时候,街头跑来个小孩儿,过来叫他:“杜大人让我过来和您说两句话!”
师爷肉眼可见的脸色一灰。
小孩儿端正道:“杜大人说:他年事已高,不能在官衙多留,让姓叶的小畜生吃饭的艰巨任务就交给您了!”
师爷嘴唇都在哆嗦:“……”
老马给小孩儿两颗糖,示意他可以走了,一转头看见师爷情状,好悬没笑出来。师爷说:“你笑什么笑,杜大人竟然跑了,日他娘的!我也想跑!”
老马倒好奇:“那要不然我替你去?”
师爷双眼冒光:“啊?你听我说了一晚上这孙子的不是,还敢揽这个活儿?”
“好奇嘛!”老马一摊手:“咱们这破地方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京官儿,我想去看看这小侯爷才十七岁,能是个什么妖魔鬼怪,给你们治成这个德性!”
师爷当即把官衙钥匙往老马手里一拍:“老哥哥!你去吧!”
为了招待这个姓叶的侯爷,他们这小破地方可真是下了血本。老马咽了咽口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中端着的食案。
俱是好菜好饭。上等的粳米混着肉熬成浓稠鲜香的一碗粥,鲜香扑鼻,闻着都馋,估计是怕侯爷不爱喝粥,边上又备了一叠小巧精致的花卷,又并了四菜一汤,三个荤一个素。就在他们这儿,别说军中,就是杜大人府上,吃食也不会这么精细了。
老马素日里有口馒头就着凉水就是一顿,这辈子也没吃上过这样的一顿饭。
长宁侯暂且住在杜大人的官衙后院里,新的府邸还没盖好。一路过来,下人说那个叫冬至的冷面煞星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了,正巧这时候长宁侯这屋里没人。
说是侯爷好静,没人敢过来惹这个姓叶的心气不顺,昨夜下了雪,一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老马没学过什么对待侯爵的礼节,端着食案在长宁侯门口站定,敲了敲门:“侯爷?小的给您送饭来了。”
里面没声音。
老马思考了不到三秒钟,就开门进去了。
屋里浮沉着好大一股酒味,满地都是歪倒的酒瓶,味道十分冲人,倒像是什么东西烂在里面了。老马皱了皱眉,心想听说这侯爷才十七岁,还没及冠的毛头小子,就这么喝酒……
他还是陪了个谄媚的笑,叫道:“侯爷?侯爷?小的是来送饭……”
屋里的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老马向着床走去:“侯爷……”
“出去。”床上那坨东西里传出来两个字,声音极其沙哑,语气却很淡。
老马心想你个小孩子谱还挺大。他不知道怕,压根没往出走,依旧捧着食盒往床边去,劝道:“侯爷,人不吃饭光喝酒,伤……”
他眼前瞬间一道劲风擦过,老马手一抖,食案顿时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他颈侧一凉,又一疼。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腿先软了一分。
他满头冷汗地回头去看,只见一根白玉簪子擦着他的脖颈钉在了墙上,入墙三分。但凡再偏一存,就足够穿过他的咽喉。
床上的人重复了一遍:“出去。”
其语气,与上一句丝毫没有区别。
老马连滚带爬地跑了:“恕……恕恕……侯爷恕罪!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他刚到门口,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了呕吐的声音,这声音听来十分痛苦,简直像是要把胃也呕出来。
可见武功虽然好,胃却未必受得了空腹喝这么多酒的委屈。
老马心想,活该!
然而脚步终究慢了下来,身后那天杀的野爹吐个没完,老马一边想你真是活该,一边又突然想到——你万一被呕吐物呛死了,现在就我在,他妈的,是不是得算老子的责任?
他这么想着,犹豫了两秒,还是苦着脸回头了。一边回头一边后悔,心想这真是好奇害死人,他就不该替师爷跑这么一趟麻烦差事!
这回倒走到了床沿边上,老马哆嗦着手,生怕这床帐子里再飞出个一刀一剑的。转念一想,又好在帐子里的野爹吐个没完,照老马过往的经验来看,人吐成这样别说一刀一剑,还能正常喘气就算他是个能人了。
是以他放心地掀了床帐,床上是个长发披散,乱糟糟的少年人,正扒着床边吐,紧紧抠住床沿的手骨节浸汗,血痕斑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多日没有正常吃饭,其实吐也吐不出来什么,然而越是这样越是遭罪,几乎能听出来他的胃在辗转腾挪。
老马儿子上战场时未比他大上多少,一看之下感觉人这么吐要完蛋,赶紧把这人扶起来拍背顺气擦嘴,刚把这脸掰过来,就一愣——光说这小孩子脾气坏,可真是明珠美玉般的一张脸,糟践成这样,乍一看去仍旧仿佛室内一亮。
长宁侯状态稍缓,眼睛里也没个聚焦,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清自己,仿佛朦胧地看了老马一眼,然后头一歪,人就昏死过去了。
老马:“……”
“怎么还带赖人的呢!”老马简直要愁死,掰着这小孩子脸左右看了一眼,感觉不去看郎中不成,就把人往自己背上一甩,大叹了一口气:“真是人心不足。小侯爷,你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又长成这个样子,一伤心多少人跟着你遭罪!人活到你这个地步,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作者有话说:
老马:碰瓷。
◎最新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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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细腻的一篇文,有些情感真的感觉是谈了恋爱以后写出来的。长宁侯在认真解决事情的时候真是隔着字都能感觉帅气,照歌的性格真的好啊,要完结了真的不舍得,爱作者笔下的每一个人??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马:我谢谢你:)
终于更番外啦!开心~
看完了 感谢陪伴。
感觉这就是爱情…?(听上去好俗套哦)
虽然有着与现实生活相差甚远的情节,但是讨论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夫妻分歧”和“原谅”。但这两个问题,除了“足够爱”以外,似乎没有更好的答案。
女性在关系中的位置,双方的不安全感。是在艰难的磨合中过日子,虽然错过一段10年,但幸好还有一次机会(现实中不太常有就是了)
感觉很多地方我能看到我的父母,我周边的家人,大家做抉择的样子。
感情描写很细腻,剧情设计也不错,叙事特别明了。因为需要,所以某些程度上男主的天赋可能略微夸张,但这又不是现实世界,所以也不用太在乎。
看的很开心,谢谢作者www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天哪番外终于来了
老马大概要成为像皇上一样操心操肺的爹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天杀的野爹
老马:我真的栓q
-完-
144.番外 ·
[关外记事02]
“……照……”这小侯爷一边哭一边迷迷糊糊地说:“……对不……歌……”
老马认命地换了张帕子给他擦脸。
郎中给灌了醒酒药,也只说这情形也没什么别的,看着别让他夜半呛死就好。小侯爷倒没呛,后半夜稍微缓过来了点,也没醒,缓过来后就开始哭。老马也听出来他那含混的梦呓大约是在叫他那早亡的夫人,倒也原谅了这人之前的坏脾气。
固然位高权重,却死了挚爱的家人,旁人也知道萧索。
床上的小侯爷说:“我……我马上……就去找你……”
“可找不得啊侯爷。”老马苦着脸接话:“你一死我们全城跟着遭殃啊!我还有两个孙子等着吃饭呢!”
“郡……歌……”
“你那娘儿们到底叫什么啊?”
“我后悔了……”
老马有一句接一句逗闷子,一边苦中作乐地想,地位又高脾气又差,也不知道回头这祖宗醒过来会不会照样治自己私自坏他规矩的罪。
二更之后也觉得困,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一夜心里搁着事儿,到底没睡安稳。天刚亮人就醒了,老马第一件事先去看床上——床空了。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当即弹了起来。
天爷了!这小侯爷要是在他手上跑没了,杜大人能活吃了他!
好在他刚跳将起来,一转头就看见了一道清瘦背影站在门口——身上触感不对,老马下意识伸手一捞,竟然发现那是一条被子。
是本来盖在那小侯爷身上的被子。老马拎着那被子摩挲了两下,心里有些复杂,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小心地走上前去:“侯爷……”
“下雪了。”那小侯爷没回头,仰头看着苍灰的天色:“关外的雪,真大啊。”
老马说:“我们这地方,一年里得有六个月都是这么下雪。”
小侯爷闻言,却轻声说:“是吗?可真是个伤心地。”
气氛一时凝滞。这是另一个人生命中的绝大哀痛,老马听了一夜哭声,什么话都劝不出来。
“侯爷,”最后老马叹了口气,说:“我有两个儿子。”
长宁侯侧眸,安静地看着他。
“都死在战场上了,我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老马抹了抹眼睛:“这是边关,谁家里都送走过亲人,其实大家都有这个时候,当时觉得痛得不得了,最后都要咬牙站起来。还不都得往后看?人得为了活着的人往下走,我要是一闭眼走了,我那两个孙子就什么倚仗都没有了。”
长宁侯尝试着笑了一下:“我和我夫人没有子女。”
老马说:“那就算为了父母高堂。”
长宁侯不说话了,把目光又投向窗外。老马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怕有隐情,啊了一声。又心想真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纪,上无长辈照拂,下无幼子牵绊,挚爱早去,竟是个孤家寡人。
“您夫妻恩爱,”老马又说:“侯夫人地下有知,不会怨您的。”
“我听人说过世的亲人放不下生者,总会魂梦来归,说点什么。”长宁侯声音喑哑,尾音仿佛痛极坠落:“昨日是她的尾七,我哭了一夜,她没有来。”
老马默默失语。
“我们也谈不上夫妻恩爱,顶多举案齐眉罢了。”长宁侯捂着脸,终于能笑起来,听声音又像是在哭:“我多吝啬啊。”
老马心里一落,心想坏了。
这不仅仅是哀痛,这是心里有愧。如果只是哀痛,人会自愈,痛苦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可有愧是怨怪自己,恨意不可磨灭,日夜难安。因为死者既去,无论什么愧疚,都无从弥补了。
“但谢您宽慰我。”长宁侯哭哭笑笑地推门,往风雪中去了:“我不叫‘姓叶的小畜生’,我叫叶轻舟。”
老马一直到下午上官衙时腿都还在打着摆子。师爷一见他,便笑话道:“你看,是不是个苦差事?”
老马颤颤巍巍握住师爷的手:“师爷,我怕是把咱们两个都卖了!”
师爷:“嗯嗯嗯?”
还没等老马想出该怎么说这码事,一个小衙役冲过来叫道:“师爷!”
师爷骂骂咧咧道:“别叫老子,你们成天一叫老子就是有烂摊子收拾不了……”
衙役不管他骂,站定了道:“杜大人请您一起去后院劝阻侯爷!今早急报,关外人来兵挑衅,在西北高坡上伏击我军将士,侯爷不知怎么知道了,正要带兵去找场子呢!”
老马和师爷一个激灵,对视了一眼,都心说毁了,找什么场子!就长宁侯那状态,那身板,这哪是找场子,这是找死去了!
长宁侯站在中庭里,披着满狐狸毛的斗篷也不显得壮实,手里提着一柄弧如新月的刀。那杜大人和齐将军急急张着手拦人:“侯爷千金贵体,不可——”
“我知道你们怕什么。”长宁侯脚下却有如鬼魅,没见身子怎么动,却淡然地从人墙里迈了出来,杜齐二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转眼间却已经叫他跑了出去:“侯爷!”
“当今是英明圣主。”叶轻舟垂着眸,谁都没有看:“不会为了一人生死而置一城百姓于不顾,诸君大可不必将我看得太重。”
“我们不是——您怎么知道的——”杜大人一愣,倒没想到这看着还没长开的少年一语道破密辛:“是……”
“我来时正巧见过齐将军在城外训兵,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叶轻舟转而又道:“战场是个公平的地方,大家都是一条贱命,都要往前冲,都可能会死。既然如此,我与诸君有什么区别?”
齐将军没想到他拿这话来将自己,行伍人,嘴本来就不灵光——何况其实他心里倒也是这么想的,总觉得这小侯爷是个矫情人,合该丢到战场上去见识见识……
是以竟然没反驳出来,叶轻舟眉尖一挑,已经被拦出了些戾气:“不如今日就把话说破——我知道你们看我是个从京城来的麻烦,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顺眼人。不如大家一别两宽,都利索了!”
他再也没耐心跟庭中人多说,一回头却仍然被拦住了。竟然是他那个又愚忠又十分不讲情面的贴身侍卫冬至。
冬至也是笨嘴拙舌的,满地的人都没劝住叶轻舟,他更做不到。只是扑通一跪,死死抱住了叶轻舟的双腿,痛声道:“侯爷!”
“你也拦我?”叶轻舟双眸如寒星,竟然真的一点情面不讲,抬脚就把冬至踹到一边:“滚!”
冬至跌到一旁,又立刻翻身爬回来抱住他,满地的人也上不去拦,只能看这对主仆在庭中拉扯,做手下的赤胆忠心,做主子的心如冷铁。
“侯爷……世子爷!”冬至突然福至心灵,换了称呼,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动,哀声道:“郡主不会想见到您这样的!”
叶轻舟的身体僵住了,第二脚到底没踹下去。
“郡主……”冬至见他没动,在他膝前磕头,堪称涕泗横流:“郡主这一辈子,心里最挂念的只有世子爷一人!世子爷如今糟坏身体,这不是叫郡主泉下不安吗!”
这话简直就是在往叶轻舟心上插刀,叶轻舟晃了一下,扶住了额头,却到底站住了:“……”
“你不必拿这话来激我。”然而他却还是道:“她不恨我,就是我的造化。起开!”
他倒转刀背将冬至拍开,这一下是认真的了,冬至半晌没爬起来。
叶轻舟大迈步要往出走,正撞上急急进了后院的师爷与老马。
师爷还没想好该怎么劝阻,迎面却撞上这煞星:“哎哟!侯爷!您……”
叶轻舟已经被拦出了真火,压根不认识师爷是谁——就算认识也没用,这满城里数得出来的将官,没一个能与他齐肩,更别提区区一个师爷——
“叶……叶叶侯爷!”老马赶紧也上来拦:“看在小的照顾了您一夜的份上,您听我一句话!”
叶轻舟看清了这个,正想要出招的手一顿——他记得,这老头子说过自己还有两个小孙子。他含怒一击,够把这老头打出个好歹来。
后院这门也小,师爷和老马两个中年发福的老男人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纵然叶轻舟再是步法精妙,也没法挤过去了:“……”
老马心想果然是了,他下午左思右想,觉得这姓叶的小侯爷虽说脾气差,却不像是刻薄寡恩,没气量的人。要不然没道理给自己盖被子,还不追究他满口里胡说的罪过啊?
老马很清醒:自己和小侯爷有什么交情呢?也就是照顾了醉酒的他一夜而已。可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恩情,别说长宁侯位列当朝一品侯,既有从龙之功又是圣上宠臣,于他们这种边地贫民而言,就如同云上之人。叫他认自己这点人情?他就算照顾醉酒的杜大人一夜,杜大人也只会嫌他糙啊!
所以他倒觉得长宁侯也未必是脾气坏,应该是发疯了。这人本质,倒像个十分记恩记情的人。
“叶侯爷啊。”老马心想好,你重感情,我便用感情劝。
他搓搓手,十分恳切地说:“您想做什么,我们都插不上话。只是想您怜惜怜惜我们这些除了当兵就没什么活路的人。您带人去上战场,有奋勇死志,可您上战场,身边必得有其他人保护,他们也想回家啊。”
师爷当即给了他一脚,心想疯了?说的什么话?你这是在跟这祖宗说你死不要紧,你身边的人得活吗?!这小祖宗不得……
杜大人和齐将军额上都瞬间布了一层冷汗,堂下一时只听得风声雪声。
“有道理。”半晌,叶轻舟却说:“我这辈子从不拖累旁人。既然如此,我不带别人,自己独去。”
老马:“哎这就对……啊?!”
◎作者有话说:
老马:我真的谢谢你。
◎最新评论:
十七岁的小侯爷,有点可爱嗷!
大大,想看甜甜的番外!!!
想看老叶和郡主幸福的生活
照歌的上半生,真是飞鸿雪泥啊。
感觉老叶被堵在门口的情况好好笑。
冬至:夭寿啦侯爷——(觉得没用,赶紧改口)世子爷!(郡主显灵!郡主显灵!救命救命!)郡主!郡主不会希望宁这样做的!(我不知道郡主会不会想,反正我不想!尖叫!)(抱住老叶)
老马:(天杀的小兔崽子,哪来那么多幺蛾子)贵人啊我昨天刚守你一个晚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求求你呀!别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内心流泪猫猫头)(抱住老叶)
师爷:(内心os:老马你这是干森莫!)贵人!不行啊贵人!(无语望天:毁灭吧!真的!)(抱住老叶)
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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