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chapter 103 (7)
逢的确不会吝啬一个女人的性命。
而如果测验失败,需要被清理掉的也只是季玉钟而已。作为筹码的苏照歌只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她仍旧是好好养她的胎。
真毒啊,二哥。季玉钟想。
这就是你的拷问吗:要不要用这个女人——你这一生难得拥有的友人,你信任兄长的妻子,你逃亡路上同伴的性命,来交换你自己的一个……立场?你要亲自下手,看着她痛苦挣扎,哀求于你。
无论这盘棋谁输谁赢,你都将再也不能谈论除了季犹逢以外的任何感情,你背弃她,等同于你辜负了除季犹逢以外的一切。
而即便这样,季犹逢也不会信任你,你只是重获了一个被利用的资格罢了。
苏照歌说:“安胎药啊。”
她肩膀松懈,轻叹了一声:“安胎药就安胎药吧——就算你投靠季犹逢也好,总不至于杀了我吧?”
她真的伸手去摸那个药碗。季玉钟蓦然抬头,死死盯住她的动作。
她摸到了——
首先,她会感到疼痛,她的五脏六腑会拧在一起……
她端起来了——
然后她会流产,她的孩子会变成污血和肉块会顺着她的腿流下来,泅湿她的裙摆……
她将药碗挨近自己……
她会满身是血,翻倒在地,翻滚挣扎,拽住他的衣角……
“别喝!”季玉钟蓦然站起来,吼道:“你会死的,不要喝!”
苏照歌的动作顿住了。
季玉钟狼狈地喘息着,艰难道:“你先把药放下来……那不是安胎药,那是季犹逢配的奇毒,没有解药,你一旦服下就绝无生还的可能……这只是他的玩乐,会很疼的,会很痛苦的,你不要喝……”
苏照歌淡然道:“我不喝,你会怎么样?”
季玉钟撑住桌子边,他的确仿佛遭了大刑,水里捞出来一般:“我……”
苏照歌道:“我不会用你的命换我自己的命。”
我都背叛你了,我还给你下了毒。不如你痛骂我,怎么难听怎么骂,阴险卑鄙,忘恩负义,无论什么都行……我说不定就狠下了这个心。
“……我也不会怎么样。”他说:“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清脆的两声拍掌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季犹逢眉目含笑,一派从容,拍着手从门外迈了进来。
“精彩,精彩。”季犹逢感慨道:“真是一出感人肺腑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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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不得好死!!!
笑趴了哈哈哈哈哈清秀坚韧的脸应该是三角形吧!三角形的稳定性让它成为最坚固的形状啊哈哈哈哈哈哈
月底前,能不能看到照歌手刃季二?
阿久和照歌的闺女,今年能不能出来过儿童节?
阿九和照歌,后面会去干神马呢,一起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并发家致富嘛?
???递给春山!
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该死的季二,他什么时候领盒饭?哼
莫?不会有人下线吧?no!!!
照歌啊……真是亮色逼人的刀锋。在这样一个人面前敷衍做人太难了
玉钟。。。玉钟。。。(哽咽)
唉,季五啊。
我现在对季二就想说一句话,收手吧,我怕你不得好死。能棋逢对手固然可喜,可是用这种凶残手段夺得的一时半刻的胜利又有何可敬之处呢,他自恃叶久为对手,又恨叶久从未将他放在眼里,殊不知他这种折磨对方家人的手段又怎配让叶久放在眼里,叶久固然下手狠辣,可是也没干过气急败坏拿对方家人泄愤的事,季二心计上乘,谋划有余而心胸不足,同时又自视甚高,不如叶久远矣啊。 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完-
chapter 135 ·
[你再敢下一刀,我即刻自绝于此。]
季玉钟脸色苍白,霎时间定住了。尽管身在牢狱之中,苏照歌下意识上前一步,试图站在季玉钟身前。
她身躯孱弱,然而虽在牢狱之中,却平静可靠如山岳。
“感人至深,”季犹逢评价道:“叶夫……”
“二哥!”季玉钟却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几步爬到季犹逢身前,抖如筛糠:“我不是要背叛你,我只是心软了,苏照歌曾经在危局中救我,我真的……下不了手!”
不知是怕是痛,已经有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淌落下来。他抱着季犹逢的小腿,身体如筛糠声音也如筛糠,那样子非常狼狈难看,简直卑微如尘泥。
苏照歌避开了眼神不去看他狼狈情状,霎时间回忆起叶轻舟曾说“季五在流风回雪楼境况怎么可能好,谁家二当家过成这个模样?”
又想起这人向来智谋机敏,举止优雅,端得一派公子风流情状,在侯府时整日四处闲晃,阿久让所有下人称呼他为“小公子”。苏照歌时常醒来发现他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窝着看什么不成体统的话本子,意态非常放松闲适。
突然地心里有些难过。
“你这叫我怎么信?”季犹逢堪称和颜悦色:“从前保护你的人,为你死了,你连问都不问一声,现在却说什么下不了手?”
“你的信用已经消耗殆尽了,玉钟。”季犹逢仿佛宣判一般:“你从前说过可以为我杀了叶久,但最后你叛变到叶久身边去。现在你说你可以为我杀了苏照歌,苏照歌你也下不去手,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他说到“可以为我杀了叶久”时毫无避讳苏照歌的意思,季玉钟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没敢回头看苏照歌的眼神。
他只是抱着季犹逢腿哭诉道:“二哥……求你,求你饶了……”
季犹逢问道:“求我饶了谁?她还是你?我只能饶一个。”
季玉钟说不出来,只能胡乱地摇头。
季犹逢说:“哎呀,玉钟你……”
苏照歌说:“你何必为难他。”
“你看,到头来还得别人为你开脱。”季犹逢态度轻忽地拍了拍季玉钟的脸,笑道:“好,我暂且不为难他,这是个没什么出息的货色。我且来为难为难你。”
苏照歌冷静地看着他,心想你还能怎么样?我怀着孕,你倒动我一下试试看。
就算动了,她也比季玉钟那少爷秧子抗折腾得很。
“我不信叶久已经被我逼到绝境了,我这辈子对付他,从来没这么顺过。”季犹逢道:“但玉钟却说没有任何问题,他号称投诚,却半句实话没有,半件正事不做,叶夫人说这是不是很没诚意?”
“你问我也没有用,阿久要做什么我不知道,至于其他的,”苏照歌道:“你这弟弟向来立场随风,他到底和谁站在一起我也没数,你刚才不是在外面听到了吗?”
“他知道我在外面,怎么会说真话?”季犹逢说:“就算他说了什么,我也得挑着信。”
“所以对比起他来,我倒有个考虑,假设叶久另有有谋划,那作为他妻子,又入局了的你,一定是个知情者。而你的话,倒比玉钟可听得多。”季犹逢慢条斯理地在桌边坐下,问:“不如你来告诉我,叶久到底在筹划什么?这个玉钟,到底有没有事瞒着我?”
苏照歌沉默,她实在不知道季犹逢怎么想的。这种事就算她知道,难道会告诉季犹逢?
季犹逢淡然道:“如果你不说,我就杀了季玉钟。”
苏照歌和季玉钟同时一愣,苏照歌道:“我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何况季玉钟已经背叛……”
季玉钟道:“二……”
雪亮刀光霎时闪过,仿若电光,快得几乎没人反应过来。季玉钟只觉得肩口一凉,他下意识垂眸去看,发现那是一柄细长的薄刀,自肩头而过,将他贯穿在地上。
比剧痛来得更早的是茫然,季玉钟的称呼甚至还没落地,他的手还扒在季犹逢靴子上:“……哥……”
“那这么说他是没用了。”季犹逢好整以暇地抽手:“眼盲果然还是耽误事,刺歪了。下一招我就冲心口去了哦。”
鲜血瞬间在青灰色的地上蔓延开来,同时浸湿了季犹逢的衣角和苏照歌的绣鞋。季玉钟倒在血泊中间抽搐着,他连武功也不会,不是个能抗痛的人,这样的剧痛下甚至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而他却还不肯晕过去,他仰起头看着季犹逢,那眼神仿佛集中了他这一生所有的情绪,叫人一见之下便心头震悚。
苏照歌大脑一片空白,惊怒交加,一掌拍上铁栏:“住手!你疯了!”
要是她还有内力,这一掌就足以震断铁栏再震断季犹逢的心脉,然而此刻她孱弱如幼儿,这一掌拍上去毫无用处。
她实在不能理解,声音近乎嘶哑:“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她以为季犹逢不会对季玉钟动手的。当日良安郡主是无亲无故的对手家眷,心狠手辣不用赘述,可季玉钟是被他亲手养大的啊!十余年养育,一个稚儿长成翩翩公子,叫了你那么多年兄长!就算那不是一个人,就算那是一条狗也好!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季玉钟呛出一口血,眸中仿佛神色仿若星火将熄,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要咳出一口血来:“我……二哥,你把我看作……什……”
季犹逢随手用刀点了点他的心口,似乎是在比量下刀的位置,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问苏照歌:“叶夫人真的没什么要说的?”
苏照歌还未来得及张嘴,季犹逢便再次举刀——这一刀走势直奔心口,如果剖进去季玉钟断无生还之理!
她从没经历过这般狠辣且不留情面的逼问,季犹逢甚至连耐心都欠奉,说下手就下手,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与其说是在逼问她,不如说压根就是在虐/杀季玉钟!
他下手实在太狠,又太准。
电光火石间苏照歌看向季玉钟,恍惚间像是看到十年前的自己——
“我告诉你!”苏照歌飞速道:“这一切都是长宁侯的谋划,我和他是一伙的,我们不是被你抓过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你出来的局!具体的细节我们两个都不知道——住手!!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杀他做什么!住手!”
季犹逢面色不动,仿佛毫无所谓她说了什么,照样将刀狠戾向下一送——情急之下苏照歌抄起了桌上的茶杯丢出去,内力虽然消失,准头还在,季犹逢的手被她打偏,于是这一刀没进胸口,而拐进了季玉钟的腹腔。
一声刀刃破开血肉的声音格外可怖。
季犹逢施施然直起身子来:“……我就知道。”
苏照歌简直要恨出一口血来:“既然我已经说了,你还杀他做什么?”
“我难道说了你交代我就不杀他?”季犹逢奇道:“季玉钟背叛我投向叶久麾下,又试图在我眼前弄鬼,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放过他?”
季玉钟抽搐了一下,手从季犹逢靴子上滑落下来。他的手已经被鲜血浸透,季犹逢随脚把他踢到一旁。
那姿态实在非常可怜,苏照歌蹲下来,把手伸出铁栏,试图抓住他的手,给予他一点力量。
她一愣。
苏照歌嘶哑道:“你疯了……就算不谈感情,他也是你多年的下属 ,手里握着流风回雪楼所有毒药与解药的配方……你还让他端毒药给我来试探他的立场……”
季犹逢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我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你,叶夫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垫料罢了。只要你招了,留他还有什么用?”
季玉钟却突然拼力一弹,断断续续地问:“……如果我没……没心软,我把那碗药给她……喝下去……你又如何?”
他的脸色苍白,满是绝望,然而那绝望中又仿佛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一般。那一丝希望格外叫人心酸,仿佛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他还对季犹逢抱有什么幻想一般。
明明这一生总是在背叛,也早决定改投叶轻舟,如果人心能一如理智,或许在此刻就不必这么痛苦。
“喝了就喝了。”季犹逢笑了一声,竟然随手抄起桌上那碗猛烈的奇毒,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季玉钟下意识道:“别!……”
随即他立刻闭嘴了,苏照歌不知道原来人的脸色还能再难看一倍。就仿佛季犹逢喝下去的不是一碗药,而是季玉钟仅剩的生机。
“你闻着是奇毒,其实只是普通的滋补药物。”季犹逢道:“一点江湖把戏罢了。我怎么会容许你杀了叶夫人?那可是叶久的亲生子啊。不过若你给她喝下去,你也不会像此刻这样难过。你这辈子,论心狠手辣还是论情深意重都不够彻底,你的手段不足以让你活下去,无用的感情也只会牵绊你。实在是愚蠢,你跟我一场,怎么就学出这么个德性?”
他感叹般道:“所幸我有了叶夫人,有了叶久的亲生子,留你做什么?”
季玉钟垂着头,苏照歌几乎要怀疑他死了。
所以都是假的,我知道你不曾真的看重我,从未敢高看自己的价值。但我哪怕不看重,我总该有一点价值,原来这也是我的自大。
什么苏照歌是测试的筹码,什么流风回雪楼二当家的忠心,我完全想反了。她才是那个你此刻看重的人,而我连筹码都算不上……我算什么呢?我只是一个被你抛弃的笑话。
苏照歌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她突然冷笑了一声:“有什么愚蠢的?”
季犹逢礼貌道:“有何高见?”
“玉钟只不过是个正常人罢了。”苏照歌道:“照我说比你强不知道多少倍,他是这样的正常人,阿久同样是这样的人。你以为你杀了我算赢?你以为你杀了玉钟算赢?笑话,你败局早定,你压根什么都不明白,就凭你,也配嘲讽他?”
季犹逢听到一半就开始笑,毫不动怒,只是再一次举刀,忍俊不禁道:“叶夫人真知灼见,我受教了。既然你们都比我强百倍,此刻你能救下他吗?”
他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虽然我看他对活不活也没什么所谓了。”
“我当然能。”苏照歌的语调很平静:“你再敢下一刀,我即刻自绝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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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季二!!!你给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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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季二,你既谈无情,又何谈为人呢,更何况虎毒不食子,近二十年养不出一星半点的人情冷热,季二,你纵机关算尽,最后又赢了什么呢,叶久为守护而执棋,你又为了什么?季家那危在旦夕的名声与荣誉?可笑,太可笑,到最后,就算输,就算赢,有什么区别?你根本什么都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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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五的立场,一时间很难分辨。
演技派哦,玉钟!
第一来了
-完-
chapter 135 ·
[你家主子真是好胆量。]
季犹逢倒真停了手,却说:“你确定?如你所说,我二人胜负未定,叶久还在外面等着救你,你倒能为了棋子舍命?我不信。”
“我岳照歌两世为人,从来都重情义。我不愿承担家人因我而死的愧疚,你大可看我做不做得到。十年前难道阿久一定救不出我?你且看我怎么做的。”苏照歌说:“你既然说他对你是无关紧要的棋子,那死了活了对你没区别,你没必要为了他冒失去我的风险。”
她心里掐了一把冷汗,脸上却丝毫未露,一片冷静自若。
季犹逢压根就是个疯子,如果他真的兴头上来,再来一刀戳死季玉钟,也不是没可能……
良久,季犹逢轻描淡写地收刀:“的确有道理。”
十年前岳照歌是咬舌自尽,忍受酷刑而没有透露出与叶久有关的一字一句。这女人的确性格刚烈,犯不上冒这个风险。
苏照歌见事有可为,紧跟着道:“他必须留在这里,我要亲眼见到他活下来。”
季犹逢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轻松道:“叶夫人自便吧。”
然后他竟然就施施然走了,将他们两个留在了原地。
直看着季犹逢的背影彻底消失,苏照歌满额头,才慢慢把手从季玉钟的手中抽出来,展开看了一眼。
她染满鲜血的掌心中躺着一根长针,那是苏照歌常用的暗器之一,锋利尖锐,针尖泛着不详诡异的蓝光。
不知道季玉钟是如何做到,何时开始藏这样一根毒针的。他撒谎,跪求,抱着季犹逢的腿哭泣。那么伤心那么被哀痛,手里却藏了一根喂了猛毒的暗器,借着苏照歌去握住他手的瞬间递了过来。
其实季犹逢双目已盲,如果真的想把这毒针交给苏照歌,端药进门时就可以交过来的。
苏照歌把自己的被褥塞过去垫在季玉钟身下,叹了一声:“可真是个辜负不得的人啊。”
季玉钟的神智已经有些涣散了,这里绝非养伤之地,然而苏照歌毫不怀疑,季玉钟一旦离开自己眼前,季犹逢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醒醒,你有金创药吗?”苏照歌在他穴道上狠戳了一记。
季玉钟没回答,苏照歌只得把他拉过来,自己去翻他的袖袋。隔着铁栏不方便,动作起来很费力。好在最后总算找到了几个药瓶。
苏照歌挨个看了一圈,金创药竟然只剩了最后一点,勉强能把他腹部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肩膀上的只能先算了。她裁了自己的外袍做绷带止血,裹得季玉钟痛哼一声,回了些神。
苏照歌道:“千万别睡,睡了就死了。”
季玉钟微弱道:“……没用的……”
苏照歌说:“什么没用?”
季玉钟道:“他……把我扔在,这里,就是让你,看着我慢慢死……这点药,没用的……”
苏照歌道:“坚强一点。我当年被他刮了上百刀也撑了两天呢。”
季玉钟却说:“我这一生,是个笑话……被亲人抛弃,不想……再活……”
苏照歌道:“他不是你的亲人,他只是养你长大。还不是好养,不值当为他而死。玉钟,我们同来同归,一起回去见阿久不好么?你撑一撑。”
她今天的安胎药还没喝,放在了床边小案上。她回头拿了过来,自己喝了半碗,又递给李玉钟让他喝下。
季玉钟尝了一口:“……安胎药??!”
苏照歌说:“你将就将就吧。”
无可奈何之举,季犹逢八成不会给其他的药了。安胎药归根结底是滋补的药物,养气补血,固本培元总是不会错的。
季玉钟便默不作声地咽了,又别扭道:“你……如果刚才季犹逢真的下手……你真的会……”
苏照歌道:“不会,诈他的。”
季玉钟:“……”
季玉钟苦笑:“真坦诚。”
“阿久在等我呢,”苏照歌说:“我不能让他再看我离开一次。”
季玉钟说:“是啊。”
季玉钟又问:“你现在……还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苏照歌沉默了一下,很坦诚道,“我把实情告诉了季犹逢,他肯定会提心防范,他能不能凭此翻了阿久的盘我也说不准。就算翻不了盘更糟糕的是阿久大约料不到我会招供,咱们现在情势的确是……”
季玉钟苦笑了一声:“你真是……”
恰如苏照歌所说,叶轻舟绝对笃信她不会背叛自己,而自己早跟叶轻舟大言不惭地说,季犹逢绝对不会杀自己……一步算错满盘皆乱,季犹逢终于抢到一个先手。他就算没法翻盘,要跑却是不难的……时间来不及了,他急匆匆便走,怕是要去做反击或者逃走的准备……
苏照歌道:“不然呢?看着你死啊?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放……怎么回事,你这新伤就生虫子了吗?”
季玉钟吓了一跳,苏照歌手快,从他肩头上拎下来一个通体蓝色的甲壳小虫。
这颜色看着很不祥,苏照歌没见过颜色这么艳的虫子,怀疑有剧毒,她小心地避开虫子的口器,拎给季玉钟看:“见过吗?这东西看着好像有毒啊。”
季玉钟也没认出来:“……什么东西?”
蓝壳小虫振翅,向山中飞去了。
易听风道:“我们现在攻上去么,侯爷?”
叶轻舟拢着袖子,仰头看着山顶上隐隐露出的飞檐,半晌道:“等天黑。这时节山上草木都是光秃秃的,于藏匿不利,趁夜色偷袭。”又说:“抓到的探子不必留,就地杀了吧。”
“侯爷!侯爷饶命!”他身后有个被圣安司下属按住的,身穿管家服饰的胖子满脸涕泗横流,哭求道:“小人只是个替人看,看庄子的,小人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这是京城周边一座山中的山庄。
一切不出他所料。季犹逢打算利用朝堂上季家残存的势力打压长宁侯,最好能一气踩死。这种大事他没法端坐江南操控,必得亲至京城坐镇才好。
然而圣安司久在京城,自流风回雪楼撤出,京城边角处也早被渗透,堪称满京都是自己的耳目。季犹逢顾忌自己,必不敢进城来。那他还能在哪里落脚?
京城周边四处,风景良好的山上大多有通云端各家的别院山庄。季家在朝堂上渗透很深,季犹逢八成就藏身于某一家的别院之中。
可这种别院很多,少说有三四十个,都是贵胄人家,圣安司再怎样也没法一一排查……就算排查了也排查不出来,动作太大打草惊蛇,季犹逢在暗处随时能逃。不如这样,有了玉钟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路引……
只是万没想到。叶轻舟叹了口气:“安国公府。”
万没想到灯下黑,季犹逢竟然藏在安国公府的别院之中。从情理上讲,王朗毕竟出身于安国公府,从能力上讲,他也从未把安国公府放在眼底。是以探查时就没把安国公府作为重点。
要不然早两天就找到了。老安国公竟然有这个胆子与季犹逢为伍,实在叫他大吃一惊。
那管家胖子含泪道:“侯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左右还有点时间,离天完全黑下来大约还有两个时辰。叶轻舟转身,走到那管家身前,叹了口气:“我见过你。”
管家满目惊恐——叶轻舟的确见过他,早在叶轻舟去安国公府查案时,他曾经给这位侯爷上过茶。然而那时长宁侯压根就是找茬来的,满脸都是轻蔑,管家从为他引路,到后来为他奉茶,都没得叶轻舟一个正眼,万没想到这也能被记住。
长宁侯不是应该在天牢中候审吗!怎么会带着圣安司出现在这里……官服佩刀,煞气如此重!
“你是安国公身边的心腹,你觉得我会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叶轻舟在他面前坐下,撑着头道:“那我来说,说不定你听着听着就知道了。平康伯千金惨死于安国公父子之手,平康伯必不与安国公善罢甘休。而这事是我帮平康伯查出来的,同平康伯与王朗私交都不错,这事本就脱身不干净。”
“而安国公府早已式微,若有长宁侯府做平康伯的后盾,两家联合发力,安国公府必然无法抵挡。而如果长宁侯府倒台,单凭平康伯一人之力,想要扳倒安国公府那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是其一。”叶轻舟道:“还有其二,安国公向来不满王朗下海从商,不顾家门,几度想强压王朗回家,或者打压他的生意,或者威逼他本人,但王朗背靠长宁侯府,老安国公多年来一直无计可施。如果我死了,王朗一介白衣,自然就被带回去了。所以此时季犹逢搭了个线,安国公自然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我死了于安国公府皆大欢喜,是也不是?”
“不错。”叶轻舟轻声说:“你家主子真是好胆量。”
那管家冷汗涔涔,脸皮都在抽动。叶轻舟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就死。二、把山上那山庄布防的地图画出来,安国公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龌龊事一并写出来。我给你五十两银子逃命,安国公府如何,跟你没关系了。”
他是安国公府家生子,从小伺候老安国公……那又如何!好歹留得一条命在!
良久,管家眼神一狠:“……请侯爷赐小人纸笔!”
叶轻舟道:“老易,给他纸笔。再为王大管家取纹银五十两,照着他写。”
便有下属拎着那管家去另一边行事。易听风跟着叶轻舟往山脚下走,叶轻舟抬头估量着山上的地势,易听风迟疑道:“侯爷,真要放那人……”
“放啊,怎么不放?”叶轻舟淡淡道:“让他带五十两出京,然后‘被山匪袭击身亡’,尸体送还给安国公,就说是长宁侯的好心,把这忠奴的尸体送回去方便他吊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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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彻底绝望了才给毒针的
更更更
大大加油
呜呜呜总算追平了,看得我心惊胆战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催更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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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断更了
还得靠轻舟自己破局呀……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弟弟和媳妇
太太!人呐!
时隔一年多,我终于追平了!太太写得太细腻太好了!除了囚禁那里我一开始不理解后来勉强理解之外……以及,希望季五不要死555555,以后小女儿出生感觉和季五的互动也会很有趣!
不对,应该是又追平了
写的真不错 评论很少啊
看起来快要完结了
照歌和玉钟都要平平安安地和老叶团聚啊!!
-完-
chapter 137 ·
[我固然会死,但我要拉着你的灵魂一起下地狱。]
季犹逢此人虽可称为长宁侯此生最为痛恨的敌人,可临到此时,叶轻舟却并没有带太多的人来跟他打这场仗。
这不是战场上的敌人,几千人几万人推过去也是无用,只能以奇胜,无法硬来。
他有一条软肋长在季犹逢手边,就算他最后能把这个人千刀万剐,照歌如有万一,他也是输个彻底。
越到这个关口,倒越后悔把她放出去了。
“季犹逢为人谨慎,山庄周围势必有流风回雪楼杀手做暗哨。”叶轻舟说,“先把暗哨的位置探清。”
易听风颔首道:“我们带了斥候。”
却没想到叶轻舟摆了摆手,已经开始整理身上的武器道:“我亲自去。”
易听风一惊:“侯爷!”
怪不得今日一身劲装,易听风知道他要动手,却没想到他的战意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叶轻舟道:“流风回雪楼顶级杀手的身手不差,普通斥候是……”
易听风俯身劝阻道:“正因流风回雪楼杀手身手不弱,侯爷旧疾未愈,才实在不能孤身犯险!”
叶轻舟此时本无心与下属多费口舌,然而见易听风表情实在担心,不禁脸色一温。
叶轻舟说:“多少年来都是这样,倒退十年我是暗卫,没什么险不险的。”
易听风道:“往时往日怎能与今时今日相比!侯爷已是千金之体,早该坐不垂堂。”
叶轻舟自嘲般一哂,易听风却坚持道:“倘或侯爷不放心斥候,那我亲自去探。倘或侯爷出事,我们之中,还有谁能为苏姑娘筹谋?”
叶轻舟一时倒没说出来什么,他还鲜少有下属顶嘴哑口无言的时刻。易听风行了礼,不等他回复,转头便去。
没成想易听风不到半个时辰便回:“禀侯爷,”
他似乎也很奇怪似的:“山上并无防御。”
叶轻舟挑了挑眉,易听风重复道:“毫无防卫,是座空山。不过远远望去,山庄灯火通明,庄内倒是有人烟的样子。”
易听风是主管情报的一司长,若论做斥候,天下比他强的也没有几个。就算季犹逢剩下的杀手全与苏照歌的身手持平,也不太可能全然瞒过他的眼睛。
叶轻舟道:“上山。”
奇怪。
照朝中的形势来看,季犹逢不会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被他将在囹圄之中。叶轻舟同样有把握照歌和玉钟都不会背叛自己,也就是说季犹逢不可能知道自己今晚偷袭了他的藏身之处。
可即使如此,他便这么不谨慎,就在京城周边藏身,又已经目盲,连防卫也不布置吗?
他不可能是这种粗糙的性格,如果真如此,正经将他当个对手的自己倒可笑了。
叶轻舟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找地方藏身,或从高处走,或从暗处走。仿佛一张由黑衣暗卫组成的蛛网,逐渐向山上的山庄织去。
他是那只蜘蛛。
山庄四周是一片竹林。
果然如易听风所说,山庄周边并无防卫,透过竹林的缝隙,能看到山庄正门处灯火通明,两个穿白裙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倒像是两个守卫。
只是。
虽然也穿着流风回雪楼的服饰,可那两个女孩脚步虚浮,就算会武功,也不能与照歌的身手相比。
是计策?或是季犹逢手下只剩下这种小孩子了?
叶轻舟扶着竹子思索,不成想风中却突然传来极细微的一声铃音。
虽然这声音极小,然而四下夜深人静,却格外明显。叶轻舟蓦然抬头,腕底一翻,袖中暗刀已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破空而去。
然而空中风声烈烈,并没有异动。
哪里来的铃声?陷阱?这声音从竹林中来,是圣安司的人触动的吗?
叶轻舟眯起眼睛看天,一条细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丝线尽头坠着细小的铃铛。叶轻舟和易听风对视一眼,又同时向竹林深处看去。
深山深夜,光线微弱,不知道这里悬挂了多少这样的铃铛。人没有那么好的夜视能力,如果只有他和易听风行动,或许还能避过。
可但凡来得人稍多,他们没有点火上山,难免触动这铃阵。
只是既然铃阵不连着陷阱,那它的作用……
山庄门口的两个女孩子突然齐齐福身,清声道:“恭迎侯爷。”
叶轻舟和易听风回首看向山庄。
易听风用眼神询问:被发现了,我们要出去吗?
叶轻舟微微摇了摇头。
就算这是季犹逢的布置,他这铃阵布置得复杂,山中走兽乱撞,随便来个什么鸟也能触动铃声。
这要是被诈出去就太蠢了。
那两个女孩没等到回声,也不急躁,施施然转身回了山庄里面,不多时竟然从山庄里搬出了两个不断蠕动的麻袋,像是给暗中的人展示一般丢在了门口,然后各自抽刀。
叶轻舟:“……”
这是唱得哪出,麻袋里是谁,总不至于要把季玉钟和苏照歌在门口杀给他看?
万一来得不是他,是鸟呢?
白裙守卫也不卖关子,挑破了麻袋,从里面滚出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孩子来。她们都被堵着嘴,呜呜地哀哭,看服饰华贵无比,看面孔陌生无比,没有一个人是苏照歌。
季犹逢这是抓了两个什么人来威胁他。
叶轻舟眸色微冷。
易听风道:“侯爷,得救。”
叶轻舟瞟了他一眼,易听风道:“那两位分别是兵部容大人家的千金和边关吴将军留在京城的爱女,容大人是咱们的人,吴将军是老岳国公旧部……”
就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功夫,白裙守卫竟然也不多说什么,手起刀落就要斩人——功夫虽差,手下却够狠辣,刀势去意坚决,是杀人刀!
没等易听风说完,叶轻舟已经随手劈了段竹枝做暗器掷出去撞在了白裙守卫的刀上。
刀刃险险擦着人质的脖颈斩落。
叶轻舟掸了掸袍子,施施然走出了竹林。
撤了守卫,却布了铃阵提醒。他再遮遮掩掩,倒不如季犹逢行事大方了。
何况这竹枝扔出去就是自曝位置,藏不住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露的,但既然已经露了行迹,不如就和季犹逢正面见一见吧,早该如此了。
叶轻舟反手冲仍旧藏在竹林里的易听风打了个手势:别管我,带人去找苏照歌。
“守株待兔啊。”叶轻舟温声笑道,“季楼主如此客气,倒叫我怎么好意思呢。”
白裙守卫不意竟然就是长宁侯自己一个人从林子中出来了:“侯爷何需再遮遮掩掩,您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
叶轻舟说:“我向来爱单刀赴会,你家主子不知道?”
他笑了笑:“我以为年前在随州的时候,他也算有个机会知道我的行事风格了呢。”
这么说着话,他却没有看向白裙守卫,垂着眸,倒像是在自己感叹自己的。白裙守卫冷声道:“侯爷你……”
她们这句话没有说完。
冷然的神色凝固在脸上,白裙守卫的脖颈上裂开了细细一道血线。以她们的功夫压根看不清叶轻舟的动作,只看到这个人走向自己,随即脖颈一凉,一切都结束了。
叶轻舟随手挑开了人质的束缚,示意她们两个往竹林里走。一个白裙守卫尚未完全断气,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嘶声道:“你……”
你还压根不知道山庄里是什么布置,怎么能这么快就下手……
叶轻舟轻柔道:“你不会以为时至今日,我还有耐心受季犹逢这点不入流的威胁吧?”
虽然这么说着,他动作间却极有耐心的伸手,合上了白裙守卫不肯瞑目的双眼。
随即他站起身,自己伸手,推开了山庄的大门。
季犹逢的什么布置——放屁,他才没兴趣审这两个不入流的守卫。能从她们嘴里问出的除了陷阱就是谎言,如果他是季犹逢,压根不会把真实的想法告诉这种只能在门外站岗的人。
山庄的布置他已经熟记于心了。
影壁后会有两道回廊,分别通向不同的院子……
叶轻舟脚步一顿。
他脚边金光盈盈,是一支嵌宝金簪。在看清那金簪的瞬间,无穷怨恨与怒火漫上心头。叶轻舟轻而缓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俯身捡起了簪子,果不其然,那簪子尾部刻着一个小小的‘岳’字。
然而这簪子簇新,不是十年前良安郡主带去护国寺的旧物,而是不久前,他为苏照歌戴上的某一支。
而他看向另一侧的回廊,盈盈灯光下照着一个熟悉的白瓷瓶子,那是季玉钟常用来装药的药瓶。
半晌,叶轻舟还是笑了一声:“真够下作。”
真是开门见山,意图明显,卑劣却有效的阳谋。
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你只有一个人,你要去救谁?你要选谁?
是十年前你就未曾救下的发妻与挚爱,还是你这一生亲缘尽绝后的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往左走,季玉钟死。
往右走,苏照歌死。
你准备抛弃谁,你准备踏着谁的尸骨,成全你另一段感情?就算你最终能杀了我,你的后半生准备蒙受哪一位亲人的性命?
我从来都没赢过你,但你赢我也从不会那么彻底的,长宁侯。
我固然会死,但我要拉着你的灵魂一起下地狱。
只不过刚刚推开这扇门,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季犹逢阴毒的笑声。
季犹逢会在谁那边呢?
季犹逢应该知道了他的伪装和做戏了吧,不然怎么会准备这么完善。他本来以为自己打了个奇袭,结果季犹逢完全在请君入瓮。
叶轻舟握着簪子沉默了一会儿,良久良久,叹了口气。
不得不选。
◎作者有话说:
叶轻舟:是不是玉钟那没骨气的把我卖了?
玉钟:?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这次是嫂子干的!
照歌:你有没有良心!
◎最新评论:
季二,你永远不懂人心!!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老实说,我觉得有点子懵逼,大家一直说男主没把姓季的当盘正经菜,但是明明每次跟他对上,男主都没得过什么好啊。难不成他真的能在没有女主的帮助下杀了季?我觉得不可能,季藏得好得很,永远在做贼,他不可能千日防贼。
玉钟血条还够吗…在盒饭边缘试探…闺蜜组不能输啊啊啊
更的好少
更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A啊啊啊啊啊
wa
啊啊,感觉季二这个布局真是他一贯泯灭人性的风格啊,我们老叶不能坐在那吗,相信一下我们照歌嘛。
疯季:经典二选一!
老叶:我全都要~
-完-
chapter 138 ·
[这一生或许从未曾得到过什么真正的温情,最后死在无人知晓,无人看到的地方。]
“看起来他没有选你呢。”季犹逢说:“第二次被他放弃,郡主感觉如何?”
他们坐在高处的楼上,季犹逢靠在窗前喝茶,苏照歌被五个白裙杀手按在他身后的贵妃榻上。
他看不见,但却能想象到那个小郡主得知叶轻舟放弃先来救她时悲哀的脸色。
他的确从里到外都不是好人,不仅是叶轻舟,啜饮任何人的痛苦都能令他感到愉悦。
苏照歌道:“我只是有点好奇。”
季犹逢彬彬有礼道:“什么?”
苏照歌十分真诚道:“你既然看不见,坐在窗前有什么用?”
房间里沉默了两秒。季犹逢才道:“郡主真是伶牙俐齿,不过把这作为激怒我的手段还是有些不入流了。”
苏照歌撇撇嘴。季犹逢静了静,又说:“十年前,他有机会救你的。”
苏照歌冷静道:“这语气听起来怎么你比我还遗憾。”
“十年前在你与五城兵马司之间,他选了五城兵马司。你死后我将你的尸体送回给他,他因此大受刺激,去想关外。”季犹逢淡淡道:“与相认不久的表弟比起来,难道他宁愿第二次看你被我剐得破破烂烂的尸体吗?还是说其实与所谓的‘正经事’比起来,其实每次他都不会选你,只是过后会装模作样的后悔。叶久这个人的深情,真是叫人看不透啊。”
季犹逢说:“仍旧觉得值得吗,郡主?”
苏照歌默然,季犹逢说:“我其实有一点疑惑,郡主是长宁侯枕边人,不知可否为我解答。”
“叶久既然明明没有被我按住,他为什么会把你的身份透露给我?”季犹逢语气中含着恰到好处的好奇:“这是把十年前死在我手里的你重新送到我手里来,他就这么放心?”
苏照歌道:“你高看我了,我也不明白。”
季犹逢道:“还是说这就是女人,为了所谓的爱能忽略一切的破绽。”
苏照歌好奇道:“你指什么破绽?”
“我突然觉得这件事可以解释。”季犹逢说,“他其实从没爱过你。十三年前他是为了打败太子而娶你,联姻看重地位,爱不是重点。所以相比起来他当然选皇权争斗。而十年后他其实也不在乎你,女人只是吊出对手的诱饵,所以他无所谓把你的身份透露给我知道,也无所谓把你送到我手里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找到我。”
苏照歌无言地看着他,季犹逢说着说着给自己说笑了:“毕竟叶久是那么会演戏的一个人啊,谁能比他会演深情呢?毕竟是销魂奴的儿子啊。”
苏照歌心想说来说去倒都是为了你了,你真是……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苏照歌道:“我只是相信他而已,不论他的做法,至少目前我还活着。”
季犹逢一挑眉,苏照歌坦然道:“除非你立刻杀了我,证明他是错的。否则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刃光一闪,苏照歌微微仰头,一线刀刃压在她脖颈上,血顺着刀身落了一滴,‘啪’的一声。
刚才还坐在窗前的季犹逢已经逼近到了她身前,握着这把刀。他出招快而迅猛,但凡不是最后一刻停了手,苏照歌的头颅此刻已经滚落在地上了。
季犹逢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真的不会杀你?连叶轻舟都放弃你,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苏照歌也轻声说:“那你动手啊。”
隔了很久,季犹逢收刀,苏照歌笑了一声。
季犹逢道:“我曾经刮了你二百刀,你却不怕我。”
苏照歌说:“你在暗处时怕。”
“你笑不了多久了,郡主。”季犹逢说,“只是杀你的时候还不到而已。难得人这么全,叶久不最后见你一面,我怎么甘心?”
苏照歌看着他已盲的眼睛,淡然说:“你败局已定了。”
季犹逢说:“他的败局也定了。”
苏照歌摇摇头,放弃和他争辩了,转个话题问道:“玉钟还活着吗?”
季犹逢道:“你觉得呢?”
季玉钟还活着。
但是大约活不久了吧。
这暗室里太冷了,连点稻草都没有。季玉钟蜷在暗室角落里,按着自己的伤,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漫出自己身下半尺远。伤口早已经不疼了,只是觉得冷。
他嘶哑地喘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
季犹逢突然把自己从苏照歌那里带走,还能是为了什么?如果他时间够用的话,完全不必为了自己讨苏照歌的烦,她毕竟怀着孕呢。
何况把自己带走以后又不杀,只是扔在这么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过也对,自己对他来说微不足道,杀与不杀都没什么所谓,季犹逢既然不恨他,又怎么会在自己身上宣泄情绪,做什么报复行为?
八成是叶久已经找上门来了,于是他必须用自己来做一个局。
而季犹逢能做什么局,他也算是心知肚明。季犹逢这一辈子就只喜欢玩这一套。
然而这一套总是出奇的有用。
叶久怎么可能会放弃苏照歌,先来救自己——他十年前还没吃够苦头?他焦虑到要把苏照歌锁在侯府里。
叶久甚至亲手杀了叶铭,他连正经亲弟弟都不在乎,难道指望他在乎自己这来历不明的人超过在乎苏照歌吗?
现在八成他已经找到苏照歌了吧,季犹逢当然会和苏照歌呆在一起,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不管他们谁输谁赢,等他们缠斗完一圈,自己的尸体大约已经僵硬了。
他医术卓绝,知道自己挺不过今夜了。
失血,寒冷,内脏破损,哪一项都足够要命,人就是这么脆弱的生命。可要说脆弱,他又拖着这重伤的身子苟延残喘,不肯断气。
其实还有什么活头?他生机已绝,每多喘息一秒都是在受罪。他的事已经做完了,倒不如就干脆去了,也算清净……
这暗室也不算完全的暗室,开了一扇窗子。季玉钟倒在地上,拼全力抬头看了一眼那窗子。
今夜夜色很好,月明,无雪。
这就是他的结局了。
这一生或许从未曾得到过什么真正的温情,最后死在无人知晓,无人看到的地方。
或许也不算没有一丝温情。他有过一段还算轻松惬意的日子,那是叶久和苏照歌给他的。在长宁侯府他得到了兄长,友人和尊严……即便叶久不来救他,他也没什么可怨怪的。
季玉钟下了狠心,愤力一咬舌——他不是能吃苦的人,这破烂身子,这乌糟尘世,他不伺候了!
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这一口下去只咬得舌根生痛,离断还远着呢。
太狼狈了。
暗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季玉钟不禁抬眼去看。
这声音听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门上……?
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随即他听到了有人在摆弄门上的锁链的声音。
什么人……
“玉钟你还活着吗?”叶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仿若天籁:“这锁有点麻烦,你再撑一会儿。”
季玉钟几乎不敢相信,茫然道:“……啊?”
然而他的声音太小了,叶轻舟压根没听到。暗室门上那锁很精巧,外有机括层层相扣,像是个复杂了无数倍的九连环。而锁身是极厚的玄铁,根本不是人力能劈断的。
这几乎是他人生中得到救赎的瞬间。
季玉钟没意识到自己眼泪已经爬了满脸,他突然有了力气,本来已经冰冷的胸中涌动着无数思绪,一边哭一边笑骂道:“叶久你是个疯子吗?”
叶轻舟语气有点无奈:“怎么来救你还要骂我?”
季玉钟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季犹逢在苏照歌那儿,你想不到吗?!”
叶轻舟说:“知道,所以先来救你。”
“我告诉你,”季玉钟挣扎道:“门上那锁你打不开的 ,你来得及太急,他这所有的举措就是为了拖时间!你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那锁你解上一夜也没用,苏照歌……”
叶轻舟说:“谁说我要解上一夜了。你退后。”
季玉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门外一声炸响,硝烟顿起,暗室门上霎时破了个大洞,露进来了摇晃的烛光。
他竟然带了火药!
叶轻舟从那洞里钻进来,一见到季玉钟就眉头一皱,没有多话,立刻拿出一粒药来递到季玉钟嘴边,问道:“你怎么回事?你说季犹逢不会杀你,我才放你回来的!”
季玉钟咽了那药,尝出来是自己之前配出来吊命用的东西:“你……”
“季犹逢在见到我之前不会对照歌下手,但对你就不一定了。”叶轻舟道:“所以先来救你,就是这么回事,安心了?能不能别问了?心怎么这么重?”
季玉钟挣扎道:“你不怕……”
“怕啊。”叶轻舟道:“那我难道放你去死?照歌有自保之力,同样有自保的筹码。我相信她有办法处理这一切。”
季玉钟吃了药,顿时觉得精神一清:“你真是……”
“照歌想亲手杀季犹逢,既然她心意如此,那我不和她争。”叶轻舟道:“不过你也不是个老实人,不如趁现在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在季犹逢身边做了什么手脚?”
◎最新评论:
诶,对季玉钟的观感实在很复杂,他绝对称不上好人,甚至从他的做法中可以称的上是坏人。他这一生都等着别人的救赎,季犹逢、叶久、苏照歌。他的童年很悲苦,但是他又没有在悲苦的环境中养成坚韧的心性;季犹逢的教导使他聪明、会使阴邪的招数,但他又没学会季犹逢的狠心、无情,他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季犹逢对他没感情,却还是把他当做救赎,一次次的期盼他的回应,感情上当断不断;因为叶久是唯一关心他喜好的人(叶久给他选衣服),他转而背叛季犹逢,投入叶久阵营,但他又没学会叶久他们的坚韧、宽容和善良;背叛季犹逢后又天真的期盼一个本就无情的人看在养育自己的情谊下对自己宽容。这些导致他无论是做正派还是反派,都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成功,因为他仍然容易犯错,他注定是双方博弈的棋子。然而他又很幸运的遇到叶久他们,他们理解他、原谅他。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我反正对季玉钟喜欢、可怜不起来,甚至有点讨厌、不舒服。
呜呜呜呜呜呜呜玉钟!!!!
呜呜呜呜阿久来救玉钟的时候,感受到了玉钟那种死而复生的心情
越来越精彩。
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
加油大大
什么时候更新
还没更完啊
季二像蹲在阴影处的毒蛇,随时等着咬人,阴魂不散啊
笑死了,不管臭弟弟是什么德行还是关心他的人最了解他啊,狗比季犹逢根本不关心玉钟,他不失败谁失败啊
季二是真自信啊,自己一心一意惦记老叶,也觉得老叶一心一意惦记着他
好好奇照歌想怎么做啊,话说感觉阿久做决定之后恢复正常了
唉,感觉照歌以一敌众的智斗(也有可能是武斗)季二的傲勇身姿圣安司众人看不着了,真可惜,唉……
-完-
chapter 139 ·
[我曾匹马冲阵,战至天明而生还。]
“当日在随州,叶久使计点燃了水寨,熏瞎了我的双眼,又逼得我只能东奔西逃。”季犹逢这么说着,语气却不见多么愤恨:“如今我也该还他一场火。”
苏照歌漠然地看着他,季犹逢只是幽幽一笑,倚靠在窗边,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样的东西,信手拉开丢向了窗外。
一团光亮在暗夜中升空炸开,竟然是一个流风回雪楼标识的烟花。
几乎是与那烟花腾空的同时,苏照歌双眼微眯,看见远处山庄边缘爆起了一线火星。
那点火星迅速沿着山庄外墙扩大,转瞬间火势就蔓延开来,火光熊熊映亮了半座山——寒冬腊月,这绝不可能是正常火势,季犹逢在山庄下埋了火药!
苏照歌震惊道:“你疯了?就算你能杀了阿久,这么大的火你根本控制不住,等它烧到山里,你自己也跑不了!”
季犹逢轻松道:“谁知道呢?谁在乎呢?”
“他疯了吗!”季玉钟气得呛出一口血来:“你们也疯了吗!他就是想拉着所有人陪葬,如今都到这步田地了,你们还为他卖命?!”
他们面前拦着数十个面容沉默,穿着白裙的杀手,身后斜着数十个身着白裙的尸体。
叶轻舟手中的弯刀已经有轻微的卷刃。
以季玉钟的身体,其实已经十分不适合再跟着叶轻舟奔波,奈何这夜没有办法,不知道季犹逢有什么后手,把季玉钟自己丢在那里等后援同样是送死,叶轻舟只得撑着季玉钟,再度踏上通向苏照歌的那条长廊。
然而这条路还没走到一半,黑暗的庭院中一直有流风回雪楼的杀手扑杀出来,没完没了,无穷无尽。季犹逢大概是把他所有的手下都放到这里来了。
叶轻舟哪怕自己走这条路,也略有些吃力。
回廊这种地方易守难攻,何况双拳难敌四手,铁打的高手也扛不住车轮战,叶轻舟搭着一个几乎是个废人的季玉钟,一路来得艰难。
好在没输没,然而也已是强弩之末。叶轻舟向来重仪态,此刻也已经鬓发散乱了。
而才刚一踏上苏照歌这一侧的回廊,面前就涌现出了数十个剩下的杀手。
看来她们倒也不算太没脑子。叶轻舟本身就是暗夜行事的高手,这种偷袭对他而言并无威胁,没什么花样是他想像不到,防备不得的。
反而没有铁打的英雄,长宁侯又带着个累赘,人海车轮战倒比偷袭来得有用多了。
叶轻舟扶了一把自己散下来的头发:“不玩偷袭了,姑娘们?”
然而杀手还没来得及回话,山庄上空突然爆出流风回雪楼的烟花,汹涌火势顿起,热浪几乎一瞬间就扑到了脸上。
季玉钟和叶轻舟对视一眼,彼此皆是瞬间明了了季犹逢的想法。
季玉钟心下先是一慌,又是一喜——左右无论火势如何他们都得去找苏照歌,如果这些杀手怕了火势而去逃命,倒是把他们的去路清了出来……
然而白裙少女们的表情静肃威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流露出逃跑的意思,为首的慢慢拔出了刀。
听了季玉钟的怒斥,叶轻舟却是一笑:“冷静点玉钟,别在姑娘面前丢脸。季犹逢既然敢做这番布置,当然不怕她们临阵去逃。”
季玉钟一顿,杀手静默地听着。叶轻舟又道:“我本来就很奇怪,季犹逢手段单一,不像是能激发人忠心的当家人。现在看来果然不错,你们的忠心也不是那么不能商量。”
季玉钟一愣,领头的杀手却张嘴了:“侯爷何意。”
“这有什么何意不何意。”叶轻舟奇道:“形势这么紧急你拔刀却这么慢,哪像是真想动手的样子?我们家照歌动起手来就连句话都不说,杀完就走。总不至于都是季犹逢教出来的,你们行事差别这么大吧?你这就差边拔边唱了,我看像是在等我说话。那我就说了:这位姑娘,你想怎么样?”
领头的杀手仿佛无言了一刹,不知道转瞬间心里对长宁侯的认知发生了怎样的改变。然而她迅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要长宁侯府及圣安司不得追究我们所有人的罪责,无论流风回雪楼与您有什么过节,和我们这种小人物都没有关系,您几位今日了却干净,从此咱们两不相干。”
叶轻舟顺畅道:“可以。”
领头的肩膀肉眼可见的一松,接着道:“我们还要守忠的解药。”
叶轻舟颔首道:“不愿再受制于人,理所应当。”
领头的顿了两秒,似乎也没想到长宁侯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随即领头的道:“我们还要季玉钟。”
季玉钟在叶轻舟背上抽了一下,蓦然伸手抠住了叶轻舟的肩膀。叶轻舟依旧含笑:“这怕是不行。”
“我不是在和侯爷讨价还价。”领头道:“没有季玉钟,我等必死无疑。都是要死,死在这里和死在别处没有区别。可侯爷却是个拖不起的人,您还要去救苏姑娘。”
“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叶轻舟说:“你们既然已经要了守忠的解药,还要玉钟做什么?”
“当日侯爷因良安郡主之事迁怒太子党羽,怒杀上千人,您性情暴戾,如今您红口白牙一说放过我们,回头长宁侯府翻脸,我们也没处说理,这是一。”杀手条分缕析道:“二来,咱们不知道您今夜是否能走出这里。倘或您几位今夜都交代了,我们去跟谁守忠的解药?当然不如握着五公子靠谱了。”
叶轻舟道:“守忠的解药方子我看过,我当下就可以复述给你。倘或如此也不信——”
他随手从腰间抽出刻着‘叶’字的玉佩丢到领头手里:“拿着这玉佩去圣安司找一司长易听风,哪怕我死了,他也会给你们你要的东西。”
这么说就是铁了心不交人了。
杀手握着玉佩沉默了一瞬,继续道:“侯爷有诚意,我也不藏着掖着。只不过季五公子是我楼内叛徒,多年来姐妹们所吃苦头皆来源于此人所配毒药,大家早有积怨,我不带五公子走,难以服众,日后也难立足。苏姑娘是侯爷心头挚爱,与五公子却只是半途的情分。眼下时间紧急,孰轻孰重,侯爷要有所取舍。”
火焰熊熊,已经蔓延到了这边,不远处一根横梁被烧断,轰然倒塌了下来。火光熊熊,映亮了夜空和对峙的侧脸。
“这不是什么半不半途情分的事。”叶轻舟的笑容消失了,淡淡道:“照歌与玉钟同为我家眷,我不会拿一个去换另一个。我这辈子极恨受人威胁,姑娘若是现在让开一条路,我不与你们计较,守忠解药照旧奉上。若你不依不饶,那就是和长宁侯府过不去了。”
领头的尖锐道:“好一个深情侯爷!苏姑娘每时每刻与楼主在一起,竟就这般不在乎苏姑娘的性命!”
叶轻舟已经把手按在了刀上:“你真是误会了。照歌未必赢不了季犹逢,我不是去救她的,只是去见她的。”
领头的冷笑道:“侯爷愿意如何说便如何说,便说当下,侯爷已经力竭,我们还有二十六个人,侯爷带着季玉钟,真以为自己能赢吗?”
叶轻舟从容道:“至少足够杀你。”
领头的一梗:“你……”
“我曾匹马冲阵,战至天明而生还。”叶轻舟抽刀出鞘,横于身前,沉定道:“倒看看今夜此处究竟是谁的埋骨地?”
那领头的也握着刀,面上神色迟疑起来。她背叛季犹逢带着人来谈条件,自然是另有打算,却没想到叶轻舟决心坚定,倒叫她一时不知当如何是好——她当然是想活下去,谁愿意在此处和长宁侯拼命?
哪能争斗出输赢?圣安司虎视眈眈,她不敢下手杀叶轻舟,何况未必杀得了。若是不杀,叶轻舟若记恨她们今夜作为,回头缓过神来长宁侯府千里追杀,她还不如今夜就死在这里。
叶轻舟却像是真的耐心欠缺,他的确是不受人威胁的。自认展示了足够的诚恳,对面不满意那就是不成,不成则半分耐心都懒得再给,说冲竟然真的就冲了上去!
那杀手仓促之下挡了两招,骇然发现这看似力竭的长宁侯竟还藏着如此可怖的爆发力,招招不留情面,竟然真是翻脸的打法!
杀手们不能见头领独力支撑,团团围了上来——
“哥!”季玉钟突然竭力喊了一句:“住手吧!我和她们走!”
谁也没想到季玉钟会主动说这句话,一时间所有人真停了手。
叶轻舟道:“你说什么?”
“我们的确缺时间。”季玉钟喘息着道:“我……哥,足够了,你不放弃我,就足够了。我……我不能在这里耽误你。她们无非求守忠的解药稳妥,有你在,她们不敢害我性命,我跟她们走,你去……”
叶轻舟道:“就怕事有万一。”
季玉钟痛苦道:“你带着我……也没有用,我这身子现在……只是累赘,还有可能会死,不如你先让我跑……”
沉默一瞬,那领头的本就不想和叶轻舟完全撕破脸,眼下见有个台阶,便道:“五公子所言不错,我们无非求守忠的解药稳妥,只是眼下境况,实在令我等不安。不如侯爷把五公子交给我们,事后将五公子原样送回长宁侯府,如何?”
叶轻舟默默估量了一下,季玉钟的伤势严重,自己就算一直带着他……
“你带五公子离开,三日内如果他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到长宁侯府,但凡有一处多余的损伤,”叶轻舟平稳道:“长宁侯府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最新评论:
。。。。。。。。 说来说去就是还给了。。。。那说那么多干嘛。。。。还每个人都解释一遍自己的心理活动。。。。。啊。。。大家这么啰嗦的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更新啦,今年能完结嘛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玉钟呜呜呜呜
好看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排花生瓜子小板凳就位!坐等照歌老叶围殴季二!
终于更新啦 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更新啦 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完-
Chapter 140 ·
[又像是他此生已到绝处,光这个名字就足够说尽他一生的心事。]
杀手头领干脆道:“成交。”
尽管火势汹汹,时间紧迫,叶轻舟面上始终不见沉重之色。他扶着季玉钟,把他递给杀手头领,双方始终盯着彼此的眼睛。
杀手头领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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