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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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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到周围有谁跟他们的前进方向不同,他们几乎没有受到多少盘问,就来到宅邸外围。

    但这里的防守就比农庄森严很多,所有门窗都被从里面关得严严实实,高高架起的瞭望塔上火光熊熊,照得连一只狐狸都休想通过灌木丛靠近宅邸。

    希弗士和伊茨法在阴影里扔掉篮子和伪装,远远观察他们的动静。

    “正门左右各一个,后门一个。”骑士长说:“我们从后门进。”

    伊茨法比了比后门边瞭望塔上的两个弓箭手。“要怎么进?”

    “把他们打下来就行了。”希弗士言简意赅地说,全神贯注地看着塔上的两人。

    瞭望台上有防护措施,从地上朝他们攻击不但视线收到阻碍,弓箭的强度也难以做到——超出弓箭手的视线范围,箭矢根本射不到,如果要迁就箭矢射程,那在放箭前就会被塔上两个人发现,变成刺猬。

    虽然觉得这么认真的神情挺帅,但伊茨法还是觉得他的发言算废话。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对方变戏法似的从衣服各个地方抽出几个古怪的零件,开始就地拼装。

    “这是什么?”伊茨法蹲地上看着他动作。

    “□□。”希弗士头也不抬,很快把部件装到了合适的地方:“是一个朋友做的……拆装都很方便,射程和威力都比上面的强。”

    装完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伊茨法说:“他还做了一种比这个更小的掌心弩,不需要使用者力气很大,那个挺适合你。”

    伊茨法长长地“哦——”了一声,又看着他掏出一个古怪的灰白色小圆球。

    “我猜,这也是你那个朋友做的?”他说。

    希弗士没有回答,而是朝他咧嘴一笑,随后借着树篱阴影站直身体,猛地一扬手臂,远处草丛里顿时噗地一声响,顿时冒出一阵显眼的烟雾来。

    但希弗士没有理会那个方向,伊茨法顺着希弗士的视线抬头,看到两个弓箭手都抬起弓箭,靠到瞭望塔的围栏上,半个身体探了出来。

    希弗士抬起□□,精准锁定了他们的身影。

    “晚上好,先生们。”他神色轻快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查理:骑士团里有等级区别吗?

    希洛:除了队长,大家都一样。

    查理:那为什么希弗士出差,接替他工作的是海斯廷,而不是霍尔或者其他骑士呢?

    希洛:我没想过这个诶……大概是因为海斯廷最像队长?

    尤金:??哪里像?他们外表性格待人接物不同

    希洛:战斗时会不由自主兴奋到有点变态这一点很像。

    海斯廷:等等,我什么时候变态了?

    霍尔:原来你不知道自己的外号吗?

    海斯廷:什么外号?!!

    希洛:队长平时很绅士,一打架就变得像坏男人,你平时没表情,一打架就笑,落差大到只有变态能形容。

    查理:咦,真想知道他们战斗时究竟有多变态。

    霍尔:海斯廷放心吧,只有敌人才会看到你们变态的样子,不影响女性评价。

    海斯廷:你们能不能不要再重复变态这个词?

    第092章 第九十二章 在一般情况下,豪华宅邸会比使用裸石的城堡更为精致、舒适和温馨,但这条定律在这里并不适用。

    ……

    在一般情况下, 豪华宅邸会比使用裸石的城堡更为精致、舒适和温馨,但这条定律在这里并不适用。

    第一次进入农庄靠近此地的希弗士当时出于谨慎,并没有选择进入宅邸内部,直到现在真正深入, 才发现这栋大宅子仿佛从内部被分裂成了两个部分, 以中线为轴, 右边是带有挂毯、枝形吊灯和红、绿、蓝三色玫瑰花窗的常规建筑,希弗士相信如果顺着木质桃尖拱顶走廊一路向前走,能看到考究的前廊大厅、色调温暖的红木壁橱和扶手, 装潢考究的起居室、吸烟室和餐厅, 说不定还配有一个带屏风的小小舞台, 以供宴会时乐队演奏使用。

    但另一边风格却相当冷硬, 黑色的金属大门镶嵌在石壁上, 楼道和走廊上有各种石雕守护兽,看上去既潮湿又冰冷。

    作为见不得光的入侵者,他们没怎么思考和商量就一致选择了左边, 在这样一个庄园里出现这种过于俭朴不透光的内部装饰是非常不同寻常的, 全石壁和几乎没有装饰的空间令伊兹法和希弗士想到了同一件事:这里完全不想民宅,更像一个隐秘的、不对大众开放的修道院。

    这种过于禁欲的建筑风格在潘尼格拉不太常见,但并不是完全绝迹:它们通常建在远离繁华人烟的偏远乡间,用以供给那些狂热的隐修者,又或者在有传染病爆发的时候,也会被征用做隔离病人使用。

    跟嘈杂纷乱的农庄不同, 还未发觉一个瞭望塔失守的宅邸里依旧井然有序,下面的慌张情绪完全没有渗入厚厚的石墙感染到室内的人, 在连接各个空间的回廊与楼梯上, 穿着统一深色布裙的女佣不时三两走过, 并不相互交谈,脸上也没有多少焦虑的神色,倒是偶尔会有男仆神色严肃地匆匆过走廊,手上或报或捧着一些被包起来的东西。

    希弗士眉心一跳,按下想探头去看他们拿着什么东西的伊兹法。

    穿得过于破烂的他们在农庄里没有引起多少注意,但在宅邸里就非常显眼了,好在室内的守备力量比他预计的要少一些。

    伊兹法被他揽住无法出声,但还是奋力探出手去比划,希弗士没有理会他,而是耐心地等了一阵子,直到两个推着小车的男仆出现在视线里,才再次扬手,不知道扔出了个什么,只听到轻微地一声响,走廊上唯一用作照明的灯瞬间熄了。

    一切发生得很快。

    伊茨法的眼睛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黑暗,怀里就被塞了一团胡乱卷在一起的衣服。

    ……大概是那两个推车的倒霉鬼其中之一的。

    这个人的动作真的很快——他根本搞不懂在几分钟内的黑暗中究竟是如何完成撂倒两人、剥下衣服、把人如同衣服一样卷一卷塞进推车里这几个即使是在大白天他难以完成的步骤的。

    “推车里是什么?”伊茨法一边试图在伸手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区分出衣服的正反面一边好奇地小声问。

    希弗士没吭声,飞快套上衣服以后又一把拉过伊茨法,快手快脚地把他身上的破烂短袍给拆了下来。

    “哎呀呀。”伊茨法说:“你干什么?现在可不是摸回来的好时机……”

    骑士长把他的脑袋塞进领口,像对待学龄前的孩子一般手把手飞快把衣服套上去。

    等到灯光再次亮起,两人已经勉强换了衣服,几乎只相隔不到三十秒钟,一个女佣就提着裙子出现在走廊尽头——刚刚重新被点燃的灯亮度还不够,她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脚下,只矜持地放下捏着裙边的手,对礼貌给她让出空间通行的两个男人微微点头,侧身越过他们走了。

    仿佛在印证他们的猜测,越往前走构造就越接近苦修院,一个长走廊两边分别有三扇只容一人过的门,有些微微敞开,有些则被锁上了。

    “只有这些桌布。”希弗士把门轻轻掩上,虽然他极力小心不发出动静,但带有铁锈的金属门还是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他们随机挑了一个左边中间微敞一条缝的门推开,里面冰冷的空气向造访者表明此处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于是希弗士和伊兹法把被装着两个被打昏的男仆的推车也推了进来——再加上他们俩,几乎已经站满了这个不大的房间。

    伊茨法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希弗士刚才是在回答自己几分钟前推车装着什么的提问。

    不得不说时机真是巧妙,原本只有一个框架的推车在盖上桌布后正巧能遮掩住两个不幸被打晕的男仆,顺利瞒了过去,如果他们动作再慢一点儿,他恐怕就不得不粗鲁对待后面出现的女性了。

    伊茨法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打火匣,点亮了他手边一小片范围,希弗士看着他飞快地单手抖开桌布,仔细查看了每一块在自己看来都平平无奇的青草色绣花边桌布,又看了看推车角落里几个银盘。

    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伊茨法很快又咔地一声熄灭了光。

    “莱斯罗普确实回来了。”他在黑暗里说。

    赶在提法的卫兵与南方领主到来之前,他们就躲进了农庄的仓房里,只能从慌里慌张的农夫那里猜测庄园外围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此刻,伊茨法才确定庄园真正的主人,莱斯罗普确定已经抵达。

    “怎么说?”希弗士问。

    “桌布都很干净,没有污渍。”伊茨法稍微总结了一下:“那位昏迷不醒的先生脚边还有两只水果银盘、一只带盖甜点盘,大致上完好无损,只是边缘的珐琅色略有磨损,不仔细看不容易被发现。”

    这是任何一个受过训练的管家都会在主人归来时做的基本准备工作,跟家主本人是否挑剔无关。

    这也跟他们选择的路线有关,在更适宜居住生活的右边,眼下估计已经乱成一团,女佣们必须跟着管家把所有餐具、摆设、床单都整理一遍,男仆则负责检查吊灯、拆装窗帘,以及把淘汰下来的家具处理掉——他们俩正是赶上了两个运送桌布的倒霉鬼,大概是想偷懒往人少的地方走,结果被人敲了闷棍。

    希弗士挑了挑眉,有点意外伊茨法居然说的有点道理,他不愿意以貌取人,但之前伊茨法确实总是表现出一副乐于在脂粉堆里打滚就是不干正事的样子,在这种时候没有添乱,还能准确分析形势,不由得让他对伊茨法的看法有所转变。

    “这里不像是常年有人居住的样子,更像是软禁……禁闭室。”伊茨法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能大致分辨处狭窄室内的简单陈设:一张单人便床、一个木质床头柜,上面放着个什么东西——也许是个烛台,还有一张几乎称不上椅子的四脚凳。

    “这种环境不适合孕妇居住。”希弗士分析道:“为了胎儿,宅邸也会妥善照顾她们。这里应该是用来惩罚洗脑不愿配合的人,或者安置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人。”

    他不愿意用牢房来称呼它,不仅是因为在居所里修建这种类似地牢的地方实在是有些突破下线,也因为亲身站在这个窄小方正的空间里,更能感受到这种几年来被庄园裹挟利用乃至失去生命的无辜人们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莱斯罗普回来肯定不是为了检验床单和餐具的,只不过宅邸在半山坡,离山脚农庄略有距离,难以实时得知外围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是恐慌情绪没有在宅邸周围蔓延开来的原因。

    “以莱斯罗普的性格,开战时亲临一线的可能性是多少?”伊兹法突然问道。

    “过半。”希弗士保守地说:“庄园不是城堡,攻防战不会持续太久。”

    “日常生活区在右边,禁闭室在左边……”伊兹法沉思了片刻。

    按常理推断,人会把重视的贵重物品放在具有一定私密性的视线范围内,例如卧室、书房暗格之类的地方,这样看来他们也许应该往右边走。

    但这个宅邸的区域划分相当极端,起居会客(除了医生等少数必要访客外几乎没有)功能都聚集在右边,左边则是冰冷的苦修院设置,不难看出这一头才是更不愿意被人窥探的部分。

    他们的时间不多,即使箭头上的药水能让瞭望塔上的两个士兵一动不动僵直到天亮,轮岗与巡逻的人也会发现不对,还有那两个失踪的男仆,无论再如何隐蔽小心,一路行进总有痕迹,容不得他们花费过多时间去分析。

    “这条走廊一眼就能看到底。”伊兹法说:“只有六个房间和尽头的四扇大门,门上没有插栓和锁,大概是个公共盥洗室。趁这个区域人不多快速查看一遍,没有收获就想办法混进右边,进入书房或者卧室。”

    这是相对稳妥的办法。

    但他的同伙不太赞成。

    “这样效率不高。”希弗士说:“我们时间有限,没有多少试错的机会,莱斯罗普只会暂时被战局转移注意力,一旦他的视线放回宅邸,以他的身份和掌控力,我们会像两只窝里被灌了水的田鼠,不得不自己冒头。”

    伊兹法抬眼看他,房间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仅有从门缝下漏出的、原本也不甚明亮的走廊壁灯,他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站在房间中央的一个模糊轮廓,但出奇的是他的眼睛却在这种环境里异常明亮——亮得简直像在冬夜里的篝火。

    有点儿不太对劲。

    伊兹法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他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比如在这个阴冷的地方被某个古老怨灵附身之类的,但仔细一想,早在潜入宅邸前,他的某些举动就已经令他感觉有些陌生了。

    比如藏在仓房时会回应自己带颜色的撩拨举动,瞄准塔上两个弓箭手时的兴奋,和此刻与平时温柔谨慎形象不同的精神状态,都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第一天才认识这个男人。

    ……多么有趣。

    伊兹法眨了眨眼睛:“那你预备怎么办?”

    “除了莱斯罗普,庄园里总要有人在他缺位时代理庄园事务,直接问他。”希弗士不假思索地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兴奋大于严肃。

    他所说的问,自然不是礼貌敲门后,和对方面对面坐在茶桌两旁轻声细语的交流,看来他是预备要暴力绑架了。

    庄园的二号或三号人物跟推车运送桌布的男仆可不同,身边总不会缺乏人手,但骑士长不觉得这会是个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在他去动手前要找个地方把伊兹法这个即使不动手也会被自己撞到石壁碰到家具锐角自己受伤的人藏藏好。

    “那我们……”伊兹法刚开口,就突然被捂住了嘴。

    希弗士迅速把他往边上一带,两人紧贴在门边的墙壁上,小心避开影子的角度,防止走廊上的人发现他们的形迹。

    伊兹法睁大眼睛,完全没注意到外面有人来了。

    每个房间的金属门上都有个不大的活页窗板,看起来像是递放食物或小件用品的,两人贴着墙壁缓缓下蹲,希弗士用另一只手挑起一道缝隙,正好能看到最后一个人从门前走过的鞋跟。

    他们侧耳倾听,他们左右两边都没有活页扭动或门锁被打开的动静,看来是直直进入了尽头的大房间里。

    但从这个宅邸的外部结构来看,身处左翼的这条走廊尽头房间已经是房子的最边缘了,除非来人就在那个房间里无声地秘密开会,否则就是通过那个房间中转到了别处。

    密室。

    希弗士脑海里闪过一个词。

    就在这时,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又热又轻痒的动静,希弗士低头一看,他的右手还捂在伊兹法嘴上,对方就着这个姿势在他手心里说了一句什么,于是连忙把手放下。

    “不用选了。”伊兹法好像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捂了半天嘴,转过头去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眼睛笑得半眯起来,这个表情如果放在另一张稍微逊色一点儿的脸上看起来就会有些不怀好意,但由伊兹法做出来,却有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感,叫人生不起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3章 第九十三章 伊兹法曾经就圣杯的存在做过说明,但他的解释越是详细,就越是使得黑金家族血脉之外的人所做的尝试既徒劳又贰

    伊兹法曾经就圣杯的存在做过说明, 但他的解释越是详细,就越是使得黑金家族血脉之外的人所做的尝试既徒劳又匪夷所思。

    黑金家族长久以来对外空前一致的守口如瓶是人之常情,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使用何种严厉手段禁止外传, 在时间的拷打下秘密终究还是如同表面上坚固矗立的石墙, 慢慢被侵蚀殆尽。

    希弗士明白一旦圣杯的存在公诸于世, 范围就绝不会仅限于多伦大陆西南部几个王国,拥有传说血脉的家族也会被当做几个大陆的共同猎物抬上祭台,除非他们率先自己完成莱斯罗普等人的野心。

    但历史上并没有过相关记载, 加上伊兹法的暧昧态度, 希弗士觉得至少能说明即使是在几个家族内部, 对圣杯的立场是不一致的, 也许是这种牵制才使得这个秘密平安沉睡了百年, 直到近代才被外人偶然窥探到了一角。

    荆棘庄园也许只是多伦大陆上各方试图复制传说的缩影,但一想到他们探索的每一步都由骸骨徒劳堆积而成,就不由得令人感觉无比愤怒。

    如同他们所想的, 尽头的房间确实是一个公用盥洗室, 整块的石板堆砌到天花板上,正对门口的墙壁上用三种彩色玻璃拼出一扇玫瑰花窗,但实际上并不能真正起到通风和采光的作用,似乎除了装饰之外毫无存在必要。

    这间盥洗室并不大,长方形的空间被刻板划分成两排,五个小淋浴间都掩着门, 逐间检查过后,确定室内已经空无一人。

    但人声确实是在这里消失的。

    白兰堡作为历史悠久的德维特家住宅, 经过历代休憩后本身隐秘的机关和暗室也不少, 希弗士更确信这件盥洗室就是宅邸的秘密中转站。

    可惜艾利卡不在这里, 就连几代德维特家主恐怕也不能说自己比管家更清楚白兰堡的所有空间秘密,而作为管家之女,她在建筑学的领域走得比骑士团内任何一个人都远,跟真正的古堡相比,这个宅邸的机关不会太难,关键是他们缺乏可以仔细探索的时间。

    伊兹法不喜欢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也不擅长在不感兴趣的领域动脑筋,但也不好意思太过理所当然地只让同伴仔细摸索水龙头和砖缝,于是也溜溜达达地转了一圈——原本只是想做出个‘我也在努力’的姿态,但还真发现了一些令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走廊上那两排房间是有门锁的吧?”他突然小声问道。

    希弗士正在专心查看墙上一排滴水兽,没留神伊兹法在说什么:“嗯?”

    他回过身,看到伊兹法微微轻着身体观察靠墙的一排隔间,每一间都安着一扇活页门,他们刚才都粗略看过,里面除了马桶之外什么都没有,但被伊兹法这么一说,希弗士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从大门到里面的隔间,所有的门都没有安装门锁。

    伊兹法站直身体,吐了口气,对上希弗士略带疑惑的目光,轻声说:“这是在防范魔女。”

    他知道希弗士出身良好,对此事可能了解不多,细声细气地解释道:“这是乡野流传的说法,通常正经的贵族人家不会有这种布置——人们相信魔女会在夜晚全身涂抹精油滑过锁孔和窗缝外出,使用邪法害人,防范小偷的手段对她们无效。”

    “不装门锁有两种可能……一是可能与某个魔女有所来往,这是在示好;二是为了防范魔女,不设置门锁和窗户,但会在窗台与门槛涂抹驱邪圣水或者摆放圣器。”

    希弗士微微皱眉:“这跟我听说的魔女不太一样。”

    真正的魔女大概不会依靠涂油的办法穿锁孔的,不说传闻中的艾莲娜之辈,就是黛西夫人城堡里的那一位,凭借强大的空间魔法,别说门锁,连门在她眼前都是多余的存在。

    “所以说是乡间传说,很多普通女孩因为各种荒诞的理论被判定为魔女,这跟正统掌握魔法的真魔女是两回事。”伊兹法沉思了一会儿:“莱斯罗普出身王族,不至于会偏信这种传言,如果这是为了表示致敬,庄园里的研究源头多半和魔女有关,密室入口的机关说不定也有所关联,与魔女有关的图腾很多,猫,乌鸦,老鼠都有可能,但这里装潢太少,没有类似的东西。”

    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到了那扇玫瑰花窗上。

    那是房间里唯一的装饰物。

    希弗士若有所思。

    图腾……

    他没有向伊兹法提起过黛西夫人的城堡的事,如果这件盥洗室确实与那位被嵌入墙体的魔法师有关——

    伊兹法看着希弗士走向花窗,伸手拨了一下上面的彩色玻璃片——那果然是可以活动的,他动作很快,两分钟后,颜色相对较少的蓝色玻璃片被他推到中央,慢慢成型:那是一本书的形状。

    最后一片碎片归位后,两人屏住呼吸,但预想中的机括声并没有响起。

    伊兹法挺失望:“不是它?”

    “不。”希弗士伸手把他拨得原地转了半个圈,让他往后看:他们身后的门边,一个黝黑的圆拱形大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石壁上。

    “数量太多了。”一个嗓子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认为没有必要。”

    “那是主人的意愿。”另一个声音打断他,听起来比前一个要年轻些,但语气更严厉。

    “好了,只是以防万一。”走在最后的男人息事宁人地说:“只是清点一下,主人会赢的。”

    “没错,那些疲惫的骑兵根本不会想到我们预先埋下了那么多铁荆棘,等着瞧吧……”

    “前几天的小崽子呢?”

    “送到埃尔威克去了,不过年纪太小,不知道能不能活。”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几个男人摸黑走进一个很小的房间,那里小得几个成年人几乎站不下,最前面的男人摸索着掏出一大串钥匙,打开了一扇门,门后的光亮顿时倾泻而出,照亮了他们所处的地方,看起来像一个很小的门厅,地上甚至还有一张圆形的手编地毯。

    跟黑暗狭长的走道相比,门后简直像另一个世界——圆形房间里好几盏灯都亮着,光滑的木板墙壁前是高高搭起的书架,上面摆着的不是书,而是各种造型的玻璃瓶罐,还有一些提炼草药香料的精致工具,一张考究的镶边木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写字台,颜色配套的贝壳椅上搭着一块毛毯,几个落地烛台被擦得铮亮,墙角靠着一把特鲁琴。

    任凭谁第一次看到这个房间,都准会以为它属于一个中型以上城市的书记官,或者哪个学院的教授——长卷发,鼻梁上夹着水晶眼镜,说话咬文嚼字的那一种。

    但站在桌旁的高大男人完全不是这个类型,看到他在房间里,几个男人都瞠目结舌,不敢做声。

    “主,主人。”领头的棕发男人壮着胆子朝他行礼:“福莱先生命令我们下来清点药瓶。”和装箱。

    他弓着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没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仿佛一旦说出口,就是在诅咒对方一定会失败然后打包跑路似的。

    不太吉利。

    男人鹰隼般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圈,很冷淡地“嗯”了一声。

    几人如获大赦,头也不敢抬地维持鞠躬姿势让到了书架旁的隔间里。

    不管看几次,这些仆从缩头缩脑的模样都令莱斯罗普感到不快。

    作为莫克文伯爵,他在南方的住宅里不论卫兵还是侍从无一不是形容整肃,令行禁止,素质比这个偏远山城里的庄园仆从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这不仅是因为在此地他必须行事低调,不好大张旗鼓地培养人手,还因为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产业,而他的母族早已式微。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离罗帕帕斯城——离那个城堡足够近,他也不至于要把研究重心摆在这里,不但离封地太远,还里王都太近。

    想到王都,莱斯罗普的脸色又阴沉了两分。

    他和提法之间早有眼线相互渗透,但以他对兄弟性格的把握,这场冲突不应该来得太早,眼下时机也很不凑巧,令他有些烦躁。

    提法本来就一直在这附近探头探脑,估计是冬天时掌灯人的出现惊动了他,让他以为这里真的成功孕育出了圣杯,所以终于坐不住了。

    莱斯罗普知道提法原本预备趁生日所有贵族齐聚王都时朝他发难软禁甚至杀死他,所以先下手为强宰掉了他最近很宠爱的两个女人,结果成功制造骚乱后克莉丝汀又意外被卷入了,一连串计划外的突发事件让他觉察到国王的杀心,但庄园这里又遇到了瓶颈……

    他做到贝壳椅上,连夜赶路的疲惫并没有影响他的脑子,手指一搭一搭敲在扶手上。

    他知道提法在害怕什么。

    其实不说提法,连他自己都以为要成功了:因为据他所知,距离上一次掌灯人出现还是二十多年前,这些幽灵一般的不死物能略过沼泽和密林,无视空间阻隔,追寻圣杯而来,但谁又能想到这居然是一次假警报呢?!

    虽然最终掌灯人还是消失了,那孩子也没能成功活下来,但莱斯罗普坚信自己找到了正确改良那个疯女人药剂的方向,不认为需要继续依靠那个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前魔女了。

    作为伯爵,他对那个疯女人的女佣占据主人遗产后玩的小花招不感兴趣,南方领主不需要一个半真实半虚幻的城堡,那些看起来娇艳但实际上已经被幻境侵蚀的少女也不符合他的条件,所以他有意识地忽略了那个研究发源地——但当他收到城堡坍塌的报告后,还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他抬眼看向书架上的原料的仪器,这些都是原封不动从那个疯女人的城堡里搬来的,那个失控的空间魔法并不会影响没有生命的物质,他确信自己完整接手了那个魔女关于圣杯的研究并将其推进了一大步,但还是太慢了。

    他等不及,提法也等不及,所以国王终于毫无理由地发兵讨伐庄园,预备夺取自己假想中能够掌握世界权柄的秘钥。

    简直可笑之极!

    即使圣杯真的成功降世,主动握住提法的手,那个软弱的废物也只会面对帝国铁蹄时瑟瑟发抖,他不配带上王冠,更不配当世界之主。

    莱斯罗普已经做了完全准备,但福莱是个胆小且谨慎的人,战战兢兢为他代理庄园这么多年,看到战争将起立刻想着转移宅邸里真正财产也是情有可源……

    莱斯罗普摒弃仆从自己单独下来查看多少也有点确认自己贵重之物是否安全的原因在,既然福莱已经安排了人手,那么他也该到前线去了。

    莱斯罗普站起身走到门前,突然门厅后那条石头阶梯,拐弯处似乎有一点光斑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他站住了,回头看了看几个男仆所在的药剂室,眯起眼睛。

    虽然曾与魔女合作,但他并不迷信魔法,也不曾在宅邸里借助魔法师的力量设置任何监控与警报系统,因为他相信敏锐的觉察力与强硬实力才能帮助他更切实有效地掌控形式。

    比如现在,他不就立刻发现了被粗心下人开门放进来的老鼠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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