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节

    豫再三，还是鼓不起勇气喊他的名字，最后只站在原地目送Eric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她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模样，谁看了都会心酸。

    Selin问她，她一个字不肯说。

    长叹一声后，她又问Selin准针的展位号是多少，Selin告诉了她，她便让Selin先回，她自己像木头人一样，一步一叹慢吞吞地往中国区八号馆3133号展位挨，五六分钟的路，硬是走了二十分钟才到。

    驰明瑞见了白雾，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白雾未经他同意就跑美国来了，只不过人已到来，他也无可奈何。

    此时刚过三点，本来应是观展高峰期，可是整个展馆冷冷清清的，观展人屈指可数。

    白雾问Lexie去哪了，Selin说去外面拜访客户去了，白雾听了，心里颇为欣慰。像这种冷清的展会，死守展位是没有前途的，只有去美国本地展馆和国际馆向大品牌主动推销，才有可能换回一些高质量的名片，这是她以前经常干的事，如今见Lexie也这么干，她有种衣钵被人传承了的自豪感。

    展位上没什么人，白雾终于得空松一口气。

    从离开准针办公室去香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32个小时，这32个小时她像陀螺一样，比上周在上海出差时螺旋得更凶猛，几乎一秒钟都没放松过，直到此刻才有机会以休闲的心态拿出手机看杂七杂八的消息。

    她靠在展位的角落里拉下手机状态栏，首先看到的便是玉塘风的信息。

    因为从她离开办公室到现在，玉塘风的消息就没停过，文字、语音、视频，短信、电话、邮件等各种形式的消息轰炸，数量他最多，时间他最近，白雾想不看都不行，她点开后大致扫了两眼，看到玉塘风用的最多的词是“你去哪了？”“所有人我都问遍了，没人知道你去哪了！”“你人间蒸发了吗？”“再不回复我报警了！”等。

    到第二天，玉塘风的口风变了，说的是“我明白了！你去美国找Eric了对不对？”“你一个人去的吗？这么远你不怕吗！”“你好虎啊！”

    等不到回复，他又说：“再不回复，我就去美国找你了！”

    白雾看到这些消息，连通宵都没断过，她的心好像一只气球被灌满了水，既有膨胀的充盈感，又有沉重的坠落感，她无法描述这种感觉是喜欢还是难受，“小屁孩！你哪来那么多精力担心别人！”她捂着心口自言自语。

    翻到最后一条，是三分钟以前发的，内容是香港到洛杉矶的机票截图。

    白雾还没细看起飞时间，就急忙走出展位，躲开驰明瑞和Selin，用语音回复说：“玉塘风！你吃错药了吧你！你来美国干什么！我跟Eric的见面早就结束了，你到美国的时候我都准备回去了！把票退了！立刻马上！”

    刚发过去，玉塘风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进来。

    白雾马上摁掉，又发语音：“半夜三点多，还打什么电话，赶紧睡觉！你再发消息，我直接把你拉黑！”

    大洋彼岸终于安静了下来。

    白雾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回了展位，无聊之下，她拿起名片本来看，名片本与德国展会一样，也是一个由A4尺寸的铜版纸装订的笔记本，客户的名片被订书机订在每一页正反两面的边缘，名片旁边记录与客户会谈的内容或客户体貌特征，方便会后回顾跟进。

    白雾翻着翻着，忽然看见一张名片的公司名很眼熟，叫“FOG Agency”，旁边的备注写着“巨帅”两个字，便仔细打量起来。

    仔细一看，更发现名片疑点重重。

    首先联系人的名字叫B.L. Prime，公司名和人名都没有中文，其次地址在广州，最后手机号码很眼熟，白雾综合这些信息，马上猜到这张名片的主人是她的前男友百里宰！

    公司名用她的名字Fog，联系人名字中的BL分明就是百里的缩写，Prime是英文“宰相”的第一个字，而百里宰的手机号因为时隔多年白雾背不出，但当这串数字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断定这就是百里宰的手机号码！

    白雾想不通，百里宰的名片怎么会出现在准针的名片本上？

    莫非他是来找我的？

    阴魂不散，来这儿找我，难道他不怕自取其辱，再挨我的打骂吗？

    白雾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

    那么他是来打探我们的产品的？他想摸清准针的产品优势和劣势，以便在Clock项目上有的放矢，挫败我们的Offer？白雾认为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她还记得百里宰在科隆展上放过狠话，说要在Clock项目上打败她，联系他偷偷摸摸地使用这么一张藏头露尾的名片，的确像是来窃取情报的。

    不过这些终究是白雾的推测，为了验证，她打算找Selin确认一下。

    “Selin，这个客户是你接待的吗？”白雾先挑一张其他客户的名片问道。

    Selin道：“我没印象，可能是驰经理接待的，怎么了吗？”

    “没事，它是我的老客户，随便问问。”白雾又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指着百里宰的名片，道：“这个呢？是谁接待的？”

    Selin一见这张名片，马上满脸堆笑朝白雾走近一步，小声说：“这个是我接待的，雾姐我跟你说，这个B.L.巨帅！人又高，穿的衣服是爱马仕的，带一块百达翡丽的表，看起来有钱又有气质，是个真正的高富帅！像他这样各方面这么完美的人，我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头一次见！雾姐，你有没有兴趣跟她接触接触？我感觉你们俩很般配！”

    白雾一脸黑线，道：“说得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追？”

    Selin一脸娇羞，道：“我哪配得上他。当时我跟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打结了，他的气场估计也就只有你能压的住。”

    白雾端详Selin，见她也穿着西装皮鞋，化着精妆，看起来很精神，将她的三分姿色衬出了七分美貌，如果身高再高一点就更完美，她懵懂憨痴的模样很叫人怜爱，白雾虽知百里宰大概率不喜欢这种风格的女生，但还是打趣道：“我听你说过，你截止到目前，已经谈了八个男朋友了，加上结过婚的那一个就九个了，什么样的男的你没见过？怕他干嘛？”

    “千万别提那些人，我以前是被他们骗了！”Selin连忙摆手，隔了一会她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被这个BL骗，我也愿意。”

    白雾听了后面这句，顿时心里不舒服，便不再与Selin开玩笑，正色道：“这个BL看起来应该不是我们这个行业的，他找你干什么？”

    Selin道：“也没什么，他就说他是芯片代理商，问我们公司有没有需求，我说没有，他也没说什么，跟我交换了名片，说要是有需求可以联系他，然后就走了，感觉他是来打广告的。”

    “他没看产品，就只待了几秒钟就走了吗？”白雾不太相信地问。

    “没看产品。”Selin肯定道：“前后待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分钟吧，怎么了？雾姐你认识他？”

    白雾忙说：“不认识，我是在想，这种广告名片没必要订在本子上。”

    Selin用白雾的身体做遮挡，朝驰明瑞指了指，小声说：“他要求的，所有名片都订上，凑数用。”

    白雾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退到桌旁继续看名片去了。

    翻了几页，又看到Cosign公司Alex的名片，左侧的批注写的是“五十来岁老头，性格古怪，专门赶来骂人，提出现场给他样品带回重测，被拒，推测情况很难挽回。”

    白雾看字迹是驰明瑞写的，便知Alex来展位与驰明瑞聊过了，当下既有点意外，又有点庆幸，意外的是，她印象中的Alex蛮客气的，怎么会特意跑来骂人？庆幸的是，自己幸好没在现场场，否则肯定免不了也会被骂。

    名片本上只有三十多张名片，一会就看完了。

    现在时间还没过四点，白雾闲着无聊，便想去外面逛逛，顺便思索一下，密西西比的下一步该怎么推进。

    她一边走，一边咀嚼Eric和李渠的话，她把两人的话交叉融合，再拆解对立，经过仔细考量，她渐渐感觉自己与密西西比的秘密仅有咫尺之遥，她甚至已经能看到这个秘密的轮廓，她敢肯定，这个秘密一定跟“技术”、“品牌”、“亵渎”、“伤害”、“董事会”等关键字相关，密西西比内部一定有两个甚至多个党派就这个秘密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而Eric和李渠正是这些势力的代表。

    就当她的脑海电闪雷鸣之时，她已逛到了国际馆。由于想得太入迷，她连路上站着一个人也没注意，走着走着便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她猛然惊醒，抬头张望，看清那人的长相时，她立马被吓得面无血色。

    被撞的人是个熟人。

    39 打砸试验

    被撞的人不是别人，乃是俄罗斯Cosign公司的老板——

    Alex！

    一年不见，Alex头上多了很多白头发，白雾这才明白为什么驰明瑞在名片本上说Alex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的真实年龄其实才四十多岁，身高很高，目测可能超过一米九。

    此时他正圆睁着两只眼睛居高临下地怒视白雾，表情好像饿狼逮住了迷途羔羊，准备随时生吞猎物。

    白雾见状，急忙堆上笑容，朝Alex招手道：“嗨Alex！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Alex早已看见了白雾，他见白雾想事情想得魂不守舍，便故意站在路中间白雾必经之处，想引起她的注意，谁知白雾就这么径直地撞了过来，他内心虽觉白雾有点不太正常，面上却依然很严肃，道：“我要是不在这，能碰上你吗？”

    “呵呵！”白雾傻笑道：“怎么了Alex，您在等我吗？”

    Alex道：“你还真说对了！我来展会，就是专程来骂你的！”

    白雾道：“您要骂我？为什么？据我所知，您生气应该是因为准针的样品到达您手里时是坏的，而样品损坏是因为Beth发快递的时候没有填充缓冲物，样品在运输途中被跌落震荡过久导致的，我没有插手样品寄送啊，您为什么要骂我呢？”

    白雾的表情看起来很无辜。

    Alex道：“你别装了！我可听说，你拿我和另外一家瑞典公司跟Beth打赌，你想赢，所以故意给Beth使坏，有这回事吧？”

    Alex的英语不好，情绪一激动，语言更跟不上思路，急得脸红脖子粗。

    白雾的无辜是真实的反应，听了Alex这句话，马上明白Alex指的是肖祺说过的，Beth不塞填充物是受她的指使，因此气为之结，后退一步，仰面死盯着Alex道：“这是谁跟你说的？”

    “还能有谁，Ray和Beth呗！”Alex心眼耿直，直接把名字说了出来。

    白雾早猜着了，多此一问，只是出于对驰贝两人无耻的意外和愤怒，现今又听Alex说出他俩名字时语气颇为坚决，便知Alex目前相信驰明瑞和Beth更多一点，便有责怪Alex黑白不分之意，因此怒上加怒，又兼她急于澄清自己，一时乱了分寸，道：“好！他们俩说的正好！驰明瑞现在正好在展位上，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我倒要问问，我怎么给Beth使坏了？他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跟他没完！”

    Alex却兴趣缺缺，道：“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我没必要搞得那么清楚！我只知道我花了一年多时间准备的项目，就这么毁在了两个样品上！这两个样品我有多重视，你是知道的！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半个多月，刚拿到手的东西居然开不了机，你说，这个责任不是你们承担还能谁承担！”

    白雾闻言，立马意识到自己正在犯一个严重的错误——

    她没有把Alex当做自己的客户对待。

    由于潜意识里对Beth的排斥，白雾一心只想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急于摆脱Beth，与Beth划清界限，而把Alex当成了Beth的同伙。

    这就导致她无意识地站在了Alex的对立面，完全忘记了Alex作为客户的诉求，以及她作为准针的一员，Beth的同事，应该承担的责任。

    她很清楚，站在客户的对立面，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把客户越推越远，但她又犹豫，Cosign如今是Beth的客户，Beth和驰明瑞在老板和客户两边都极力抹黑她，她还有必要为Alex，为驰明瑞和Beth释忧解难吗？

    这些念头发生于电光石火之间，白雾微微一愣，打定了主意。

    “对不起，Alex，我刚才太冲动了。”白雾换成平和的口吻，劝慰Alex道：“您说得对，这次样品损坏的问题，不管是我造成的，还是Beth造成的，都是准针的责任。您是受害人，我刚才忘记了这一点，请允许我真诚地对您说一声对不起。”

    这是危机公关的第一步，安抚客户。

    这句话很有效，Alex的表情马上松弛了下来，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浪费的时间回不来了！我对你们的信任，也一去不返了！”

    白雾从Alex的话里不但听出了责备，也听出了遗憾，便道：“Alex，正如我以前一直强调的那样，测距仪是目前最方便的测距设备，市场潜力巨大，您代理博世的产品，对此应该深有感触，这也是您计划引进自有品牌测距仪的初衷。您与我们洽谈了一年多，终于下定决心做这个产品，而且已经选定了款型，如果中途放弃，那就太遗憾了，这既是我们的损失，也是您的损失，对吗？”

    引导客户的情绪，让他往积极的一面思考。

    Alex愣了一下，道：“做我当然想做，但你们的产品质量，我敢做吗？”

    症结仍在样品事故上，Alex已失去了对准针的信任，白雾想了想，道：“Alex，您知道，全世界范围内，测距仪工厂除了博世和准针，还有欧洲的莱卡，中国大陆的豪爽、镁钛以及台湾的普利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