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又写了两百章过后我终于写到这个梗了。 (18)
道:“既然你说那人轻功奇高,那两个小孩又哪来的本事追上?既然追不上,如何现在还不回来?”
显然,他并不相信方灵轻之言。
若是他这会儿没有中毒,他必然会给方灵轻一点颜色瞧瞧。
方灵轻很明白权九寒既已被骗过一次,这会儿要他再次上当没那么容易。她脑海中飞速闪过数个念头,正想着要如何解释,才能让权九寒的怀疑稍微减轻一两分,忽然只听树林深处似有脚步声动,继而一个清朗如玉石的语音响起:
“那自然是因为那两个孩子已经落到了我们的手里。”
乍闻此声,方灵轻先是一怔,旋即喜上心头,面上虽尽量不动声色,秀眉已然扬起,转过头去,果然见远处一株大松树背后走来一个年轻女郎,身如修竹,手握长剑,正是危兰。
两人眼神对视仅仅一瞬,便立刻分开,不敢再看向对方。
尽管万分舍不得,但她们都只怕再多看对方一会儿,便不能再分开彼此交融的目光,万一被权九寒瞧出端倪,可就不妙。
危兰之所以会在此时来到此处,乃是受了李时珍与谢怜草、晏觅星的指引。
她与李良钦、陶青珩分头寻找方灵轻等人的踪迹,寻了一会儿,既没看见方灵轻,也没看见权九寒,倒是发现李时珍与两个孩童的身影,当即上前与对方相见。
而后李时珍两三句话说明了方灵轻目前的处境,危兰心中担忧,便告诉了谢晏二童他们的七师兄陶青珩这会儿应在南边方向,她则自己一个人施展轻功,向此地飞奔而来,恰巧听见方灵轻与权九寒的最后两句对话。
虽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危兰清楚方灵轻此言必有用意,何况她扫了一眼现场众人神色,只觉情况很有些不对头,因此她几乎是下意识就配合方灵轻圆了这个谎。
旋即她跑到了李良钦的身边,只见李良钦脸色不豫,似乎受了点伤,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几件事一联系,危兰大概猜出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也猜出来方灵轻的目的,心道万幸自己适才没有轻举妄动,随后又略一思索,即道:
“师父,您的伤怎么样?我早就说过,像这种魔头,趁早杀了为好,您总是好心,要留他性命。我这回自己动手,您怎么……哎,您怎么非要救他……”
这声“师父”令方灵轻不禁一怔,甚是糊涂:和危兰分开也就才几天而已,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师父,自己却不知道?
权九寒更加奇怪:难道方家小丫头真没骗人?刚才暗算自己的真是这名女子?
原本权九寒想将自己见到方灵轻之后的所有事从头到尾都细细思考一遍,然而这是用脑子的事,怎可能不劳心费神,他的丹田内息瞬间不稳,令体内的毒素翻涌得更加猛烈,胸腔颇感疼痛。
这时李良钦已对着危兰一笑,道:“好孩子,你替我护法,我得疗一会儿伤。”
危兰道:“是。”
权九寒也赶紧抛开别的事,盘腿坐于地面运功抗毒。
日光下,只见两人的头顶上一缕缕热气升起。
危兰与方灵轻暗暗思索: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联手制住权九寒?不让等他痊愈,那就更难对付了。
只过了一小会儿,还未等危兰和方灵轻想好,权九寒体内的毒虽未完全逼出,但他感觉身体已稍微好了一点,便抬首看了看危兰,又看了看李良钦,冷笑一声道:“李兄是什么时候收的新徒弟,这暗算偷袭的功夫也不差!都是李兄教的吗?”
他恼恨李良钦刚才出言讽刺自己,这会儿见对方的徒弟原来也不够光明磊落,怎肯轻易放过?
李良钦哈哈笑道:“好!你暗算了我,我的弟子暗算了你,这件事,我们就算扯平了!不过还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突然敛起笑容,正色道:“不知权兄是否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李某,在你没能胜过李某之前,不得离开天意谷半步。”
权九寒当然不是一诺千金的正人君子,只是他向来心高气傲,可不愿意自己输给李良钦却不遵守约定还赖了账的事在江湖上到处宣扬,听李良钦提起这个约定,不禁有些心烦意乱,正思考如何答话,忽听不远处的草地似乎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是那大夫和那两个孩子,而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青年男子。
危兰心念一动,立即上前,冲着陶青珩道:“我不是让你带着他们离开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陶青珩一怔,不晓得危兰在说什么,但他不是愚笨之人,见危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支支吾吾地应了两句。而李时珍与谢晏二童见情况有异,也都不再开口,不再有任何动作。
果然,权九寒见此情景,又减轻了一点对方灵轻的怀疑。
方灵轻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青年男子是谁她不认得,但她知道李时珍是半点武功不会的,谢怜草与晏觅星毕竟年幼,武功也都普普通通,因此他们回来,对自己而言不是助力,反倒是累赘——万一在打斗中,权九寒向他们几个下手,自己和危兰不一定护得住。
看来,趁权九寒还中着毒,与危兰联手制服他的计划,暂时是行不通了。
正在方灵轻思索还有何良策之际,只听权九寒对着李良钦道:“李兄难道忘记,后来我们还有一个新的约定。”
“只要我的徒弟胜过你的徒弟,便是我胜过你,我自然能够出谷。”
李良钦道:“不错,可是权兄的徒弟在哪儿呢?”
权九寒指了指一旁的方灵轻。
其实权九寒想来想去,仍觉方才的事很不对头。纵然刚才暗算自己的不是方灵轻,然而在那些飞镖暗器向自己射来之时,她恐怕只是冷眼旁观,绝没有忠心护主。
这倒也难怪,自己离开造极峰十年,方索寥等人怎可能不蠢蠢欲动,怎可能不眼馋峰主宝座,说不定他们还盼着自己真正死去。权九寒暗暗摇头,这小丫头虽聪慧过人,但既不忠心于自己,便不可重用,只不过这会儿还须得用她一用。
在权九寒的心中,无论如何,方灵轻的的确确是方索寥的女儿,是造极峰的弟子,这一点不假,那么她便绝不可能和那些正道人士是一伙的。
李良钦奇道:“你什么时候收的弟子?”
权九寒道:“她是我新收的弟子,姓方,本就是造极峰门人。”
李良钦“哦”了一声,目光投在那小姑娘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儿。
——这孩子估摸着就是危兰所说的方灵轻吧?也就是铁镜给自己找的便宜徒弟?
出于对危兰与杜铁镜的信任,李良钦也颇相信方灵轻的人品,心道她拜权九寒为师必是权宜之计,岂能真让她和危兰打起来?李良钦正要摇头拒绝,打算站起身来,勉力与权九寒一战。他的武功本就高于权九寒,这会儿虽然受了重伤,可是权九寒也中毒不轻,他料想自己十有八九能赢过对方。
谁知危兰突然在这时按住他的双手,朗声说道:“师父,既然如此,您就答应他吧,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何况……我也的确想和方姑娘比一比。”
继而她顿了顿,凑上前,又对着李良钦耳语了两句:“您虽不会输给他,但您现在毕竟有伤在身,若拼尽全力一战,对您的身体恐怕……我倒是有个法子。”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更低。
李良钦听罢她最后几句话,沉思不语。
危兰见状继续低声道:“有您在一旁看着,如果我们有危险,您不是可以随时出手相助吗?”
李良钦悄声道:“可是现在当着权九寒的面,你无法与方灵轻说话,她如何明白你的用意?”
危兰微笑道:“用不着与她说,我相信她也自会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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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 比武 ◇
◎逆流之舟(五十九)◎
听危兰如此说, 李良钦不再有异议。
于是他仍盘腿而坐,唯有目光望向李良钦,道:“我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如今都不在我身边, 这个孩子姓危,亦是我新收的弟子, 才拜我为师没多久,既然你想让她们比试,还得请权兄暂且等一等, 等我再指点她一番。”
这话正合权九寒心意。
李良钦要指点危兰, 他也需要再指点指点方灵轻。
毕竟那覆日掌与揽月指变化精微,奥妙无穷, 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武学功夫, 纵使方灵轻智慧超过常人,她才学了短短一天时间, 只能领会个大概。
权九寒立刻点点头, 道了一声:“好。”
两人约定了时间, 随后,权九寒招手将方灵轻唤来,询问她对于覆日掌与揽月指还有何不解之处, 他现在可以立即给她一一答疑解惑。
而另一边,李良钦也重新给危兰详细讲解了一遍天意剑法。
林中凉风习习,雀声婉转悦耳,大片的绿树叶子遮住越渐灼烈的日光,在这里待在倒也舒适, 时间便过得飞快。他们约定的时辰已到, 危兰遂面向权九寒, 扬声道:
“权峰主, 如果这场比试,我和方姑娘是平局,谁也没胜过谁,那又如何呢?”
权九寒哈哈笑道:“江湖高手的比试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只要是生死搏斗,总会分出胜负。”
危兰道:“那样的胜负太过惨烈,说不定一死一废,我师父不会愿意看见。”
权九寒冷笑道:“是你师父怕你死了,还是你自己怕你死了?”
危兰听出他的讽意,仍不动怒,微笑道:“我是挺怕死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怕没有意义地死去。”
权九寒只当她这话是在示弱,心情甚是舒畅,道:“那么你待怎样?”
危兰道:“若是平局,我们换人再比一场如何?”
权九寒心道这场比试还未开始,胜负未分,这小姑娘未免想得太远,大笑道:“那就等真的平局以后再说吧!”
方灵轻微微低首,眼中似有星芒闪烁,竟跟着权九寒一起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原因,当然和权九寒不一样。
早在危兰让李良钦答应进行这一场比试之时,方灵轻就大概猜出她的想法,这时听罢危兰与权九寒的对话,完全明白了她的用意,随即便缓缓上前,走到了危兰的跟前,笑道:
“是你先出招,还是我先出招呢?”
说着,她歪了歪头,目光停留在了危兰的身上,不再移动。
这会儿她终于可以好好地打量危兰,而不怕被权九寒瞧出什么异样。
危兰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轻声道了句:“让我想想。”随后不再言语,似乎的确是在思考之中,实则也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尽管目前暂时无法询问对方这几日的经历,然而彼此的目光在渐渐交融之后,她们终于放下了数日来的不安与担忧,一颗心归于平静。
权九寒却有些不耐烦了,道:“谁先出招都不公平,莫若同时动手,就看谁能抢到这第一招。”
方灵轻道:“这样也好。”
话落,她对着危兰一扬眉,在危兰长剑出鞘的同时催动双掌,向前攻去!
而她们二人的武功,要论“凌厉迅捷”还得属危兰的剑法,因此这第一招乃是危兰抢先了一步。原本方灵轻想着既然最后终究要平局,那么自己可以稍稍留点余地,哪里料到危兰的第一剑就让她为之一惊。
这是从来她没有见过的剑招,绝不是荆楚剑法里的剑招。
方灵轻从前与危兰切磋武艺也有数次,是以她对荆楚剑法甚是熟悉,眼见危兰的这记剑招似比荆楚剑法更精妙了几分,不敢大意,当下打叠起精神,将自己新学的覆日掌与揽月指一一施展开来。
危兰见状在心里道了一声果然,方灵轻此时使的也不是她平时的武功,看来不出自己所料,权九寒确确实实是把造极峰的绝学传给了她。
之所以要先与方灵轻比试这一场,其中一个目的便是要弄清楚方灵轻如今的武功路数。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战。
这个“彼”字,可以是敌。
亦可以是友。
如果你不了解你朋友的武学,在需要你与她联手对敌之时,如何能够配合得默契?
尤其要对付权九寒这种大敌,她们两人的联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危兰一边为方灵轻终于学到这两项绝世武功而高兴,一边仔仔细细地观察起她的每一招每一式。
覆日掌与揽月指不愧是造极峰世代相传的绝学,其中精妙变化,果真胜过枯荣手与绕指柔不少。所幸危兰新学的天意剑法亦是变幻无穷,令人骇目,才能与方灵轻斗得不分上下。
这倒是与她们从前切磋之时一样。
而这不一样的,便是她们各自的武功其实都要比从前的自己又强上不少。危兰与方灵轻见对方进步神速,心中着实欢喜,接下来的出招反倒是倾尽全力,不再有丝毫松懈。
掌影剑光,似波涛浪涌,转眼间两人已斗了数十招。
在场众人——包括权九寒——都看得目不转睛。
权九寒这样的武学大家,当世除了李良钦以外,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胜过他,因此纵然是像侠道盟五大派的掌派人这样的宗师高手,他也从来不放在眼里。危兰与方灵轻目前的功力当然同样不可能比得上他,只是这两个小辈实在太过年轻。
这就使得权九寒暗暗心惊。他自问,他自己在这般年纪的时候,虽也称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似乎还没有这样的内力修为。
方家那小丫头在自己跟前的时候,果然藏了私,没有显露她真正的实力。权九寒大感恼怒,但更加专心致志地观察起她们之间的比斗,试图找出她们小小年纪为何内功会如此精深的缘故。
便在此时,李良钦将陶青珩唤来自己的身边,低声道:“你带他们先走。”
陶青珩道:“这……”
李良钦道:“权九寒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危兰和方灵轻的身上,即使看见你们走了,他也绝不会分心阻拦你们。”
他眼看着陶青珩目光中流露出不赞同之色,又立刻接着笑道:“我与你师父乃是至交好友,这你必定知道。所以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世伯吧?那么,你是否应该听我的话?”
陶青珩心道正是因为如此,您若是出了事,师父更要怪我。他正想要反驳,忽地转念一想,这次前来华蓥山的人里除了他和李良钦、危兰,还有挽澜帮的帮主聂阳钧,只不过因为好奇天意谷石洞密道里的秘密,聂阳钧留在了密道查看。他自己的武功虽不算差,却也算不上太好,不如尽快返回天意谷,请聂帮主前来相助。
有了这个想法,陶青珩立刻点点头,带着师妹师弟,与李时珍一同原路返回。
确如李良钦所料,权九寒眼见这四人离去,然而他这会儿一面要运功逼毒,一面要凝神细看危兰与方灵轻的比斗,自然懒得理会其余人的去向。
又过一阵子,陶青珩等人已走得没影,危兰与方灵轻的这场比武实在比得太久。权九寒眼力非凡,看到现在已然看出,她们两人的武功确实在伯仲之间,再比下去,恐怕还真是平局;而即使生死相搏,最终的结果十有八九也是两败俱伤。
他正打算想个法儿,暗地里助方灵轻一臂之力,岂料场中剑光一闪,掌影一翻,两个少女对视一眼,竟同时变招,跃到了他身旁两侧。
且一个站定在乾位,一个站定在巽方。
这般站位暗合了五行八卦之道,别看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如此一来,倒将权九寒包围了其中,旋即只听危兰温声道:
“权峰主,你也看见了,我们已经比了这么久,仍是无法分出胜败,看来我和方姑娘确实是平局无疑。”
方灵轻笑嘻嘻地接道:“所以啊,再这么比下去也没意思,我们不如还是按她之前说的——”伸手指了指危兰,又续道:“换人再比一场吧?”
虽说权九寒本就已不再信任方灵轻,之所以指点她的武功,让她和危兰比试,不过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心想只要等这件事一结束,再废了她的功夫不迟。
自古正邪不两立,造极峰最大的敌人,永远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侠士。权九寒相信如今大敌当前,就算方灵轻有些小心思,也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与自己作对。是以此刻变故突然发生,他错愕不已,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不成……
无论心中多么惊疑,权九寒面色不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危兰,反问道:“刚才你师父说你姓危,你和荆楚危门有甚关系?”
危兰道:“在下危兰,乃是荆楚危门的弟子。”
权九寒又转头看向方灵轻问道:“你真是方索寥的女儿?”
方灵轻笑道:“怎么会不是?我可不喜欢胡乱认爹。”
权九寒一怔,越发觉得糊涂,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明白这会儿纠结此事原因已无意义,当下话锋一转,又问道:“哦?那这第二场,你们想怎么比?”
方灵轻道:“我和兰姐姐两个人,想要联手和你讨教讨教,这二对一,好像是有点不公平。不过峰主你又不是普通人,你是武林大宗师,是天下第一高手,我们这点微末功夫,若还妄想和你一对一,那是对你的不尊敬,你说是不是?”
权九寒冷冷道:“你要用我教你的武功来对付我?”
方灵轻道:“你教我武功,我感激你,所以我已经帮了你一次,只可惜我和兰姐姐实在是难分伯仲,比不出高低输赢,这是你亲眼所见,总之我已经尽了力,也算对得起你。但你教我的武功,并不是你自己的,往后我要用这两种武功干什么,你管不着。”
权九寒怒极反笑,道:“那不是我的武功,还能是谁的?”
方灵轻道:“覆日掌,揽月指,当然是我造极峰开山祖师商霓雁所自创的神功,怎么,你还敢据为己有吗?本教两百年来流传下的规矩,下一代峰主之位的接任者须得是本教天分最高之人,怎么,你敢说我不是吗?”
“况且……昨儿在天意谷的石洞,你也瞧见了我们商峰主的画像和危行歌、徐载物、温昭晴、郁景屏、留斐然的画像挂在一起,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们几个必定大有渊源,说不定他们还是朋友呢。适才我既已帮你过一次,现在我却要帮一帮我在侠道盟的朋友了,倘若商峰主泉下有知,想来也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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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 胜负 ◇
◎逆流之舟(六十)◎
真是胡搅蛮缠, 强词夺理!
权九寒听得恼怒不已,却又辩不过方灵轻,脸上肌肉微微动了动, 嘿嘿冷笑道:“商峰主究竟会怎么想,你还是到泉下去问问她吧!李兄——”
他突然转过头, 又朝着李良钦道:“既然这两个小丫头这般自信,敢向我讨教,那我就答应她们比这一场。只不过, 这是我和这两个小丫头之间的较量, 李兄,你该不会中途插手吧?”
其实到目前为止, 权九寒所中的瘴毒只逼出了十之八九, 还有一点点余毒在他体内未清干净。但他向来自傲,心道这两个小家伙功夫虽不错, 比起自己终究是有不小的差距, 要对付她们, 倒也不难。他唯一担忧的,乃是李良钦是否会突然加入战团助阵,若让自己一个人打他们三个人, 那他是绝对打不过的。
李良钦沉吟道:“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我的徒弟,一个是我徒弟的好友,你们若只是普通的比试,我绝不插手。但倘若你们要生死相搏, 我总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在我跟前丢了性命。”
权九寒道:“好!那么看在李兄的面子上, 今日我暂时不伤她们性命。可是……若我胜过了她们二人, 那么我和你之间的赌约……”
李良钦沉默须臾, 看了危兰与方灵轻一眼。他明白危兰是担心自己的伤势,顾忌自己毕竟上了年纪,如果带伤作战,即使赢了,怕是也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她才定要坚持与方灵轻一同上阵迎敌。
他忍不住笑了笑,这两个孩子确实都是好心肠,倒不能辜负了她们的心意,随即便颔首道:
“我和你之间的赌约,也是你胜,你可以离开华蓥山,我不再阻拦。”
权九寒仰天长笑一阵,霍然间双掌在虚空中一挥,两道浑厚无比的掌力仿佛无形的刀剑分别向着乾位与巽方这两个方向射去!
同时他的身子已凌空跃起。
按照权九寒的想法,他这两掌的威力非同小可,危兰与方灵轻躲是躲不过,若想要接招化解,也须得下一番功夫。他正好趁着这个时候,以绝世轻功掠至方灵轻身边——要知方灵轻骗了他,他此刻对方灵轻的仇恨当然超过对危兰的仇恨——再以揽月指擒拿住方灵轻的要害。
而方灵轻腾不出手来,便无法阻挡,重伤了她,只剩下一个危兰就更好对付了。
岂料下一瞬,令他无比惊疑的事情发生了。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出剑,一个出掌,却并非是接他的掌力,亦不是攻向他的身体,而竟是朝着彼此出招?
这是在干什么?自相残杀吗?
只见剑光闪过之处,剑气纵横开阔,掌影缭乱之间,掌气浩荡无际。权九寒忽然发觉,尽管她们各自使的是不同的武功,招式全然不一样,但这覆日掌与天意剑法中所蕴含的内力倒是出处同源,因此在这两股内力相遇以后,非但不见冲撞,反而融为一体,威力强了不止一倍,充盈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
自然很快将权九寒的那两道掌力化解。
这时权九寒刚刚掠到方灵轻身边,方灵轻便能够腾出手来接招,危兰长剑一个斜刺,蓦地向权九寒攻去,也为方灵轻减轻了压力。
想要速战速决是行不通了,权九寒决定陪她们多过几招。
既然这场战斗注定会持续极长的时间,为尽量保存体力,因此接下来他们便都不怎么使内力,只以绝妙无比的招式互相比拼。
照理说,方灵轻的覆日掌与揽月指乃是权九寒亲自传授,权九寒比她更为熟悉这两项绝学,甚至就连方灵轻的家传武功枯荣手与绕指柔,权九寒从前看方索寥施展过多次,也略有了解,是以单纯比招式,他应该很容易就胜过方灵轻才对。
哪知方灵轻所学甚杂,除了覆日揽月与枯荣绕指,还时不时使出几路权九寒根本不曾见过的武功,出招完全没有规律,身法又灵巧至极,权九寒一时间仍然拿她不下。
至于危兰的剑招,那天意剑法乃是李良钦新创,权九寒是今日第一次见识,而荆楚剑法则是荆楚危门的绝学,他从前与危门中人斗过多次,倒是知道其中几招的样式与名字,但也了解得不深。
猜不出她们接下来施展何种招数,便不能先发制敌。
权九寒心念一动,既然如此,那他就逼她们接下来只能施展一种招式。
许多江湖武者在与人交手之际,脑子里总能想到不少绝妙的连环招数,偏偏每次要使出来之时,总是差那么一点就做不到。权九寒却不然,他能够想到的,也必定能够做到,右掌先是虚击,突然一翻,直劈危兰肩颈;左手自下而上,掠过方灵轻臂膀,蓦地变招,曲起两指,直取方灵轻双眼。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端的是精妙非常,危兰必须使出荆楚剑法里的“扫雪烹茶”,方灵轻则必须使出覆日掌里的“天外来客”,才能够破了权九寒的这两招。
然而一旦如此,危兰与方灵轻的要害部位也就暴露在了权九寒的眼皮下,对于权九寒这样的绝世高手而言,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重伤甚至杀死她们二人。
可如果她们不使“扫雪烹茶”和“天外来客”这两招,她们只会死得更快。
不错,此时此刻除了“扫雪烹茶”与“天外来客”,再没有任何招式能够破解权九寒的掌与指。李良钦眼力奇佳,顷刻间看出这一点,脚步一晃,已上前几步,同时手按剑柄。
只因就在那一刹那间,李良钦脑海闪过许多念头,心道如果换做自己,他完全有能力让权九寒在一开始就使不出那两招,只可惜那两个女孩的武功比起权九寒终究是逊了一筹,她们没能阻止权九寒使出那两招,那便不会再有什么办法。
纵然是李良钦,这时若处在危兰与方灵轻的位置上,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因此他顾不得“绝不插手”的承诺,当即就要相助危方二人,却见危兰与方灵轻对视一眼,身子同时偏了一偏。
这样岂不是更加危险?李良钦心道她们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正犹豫自己还要不要出手,方灵轻已在这时推出右掌,五指并拢,收得极紧,掌上又带了劲力,那只手瞬间变得像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剑,一招“扫雪烹茶”使了出来。
她与危兰认识太久,相处太久,虽然从未学过荆楚剑法,然而每日看危兰练剑,看得太多,此刻以掌代剑,模仿的这一招倒也像模像样,当即破了权九寒劈向危兰肩颈的那一掌。
与此同时,危兰将长剑一横,不刺不削,竟霍地一下横拍了过去,一招“天外来客”也使了出来。
这造极峰的绝学,危兰当然是今日第一次见到,但在适才与方灵轻的比武中,方灵轻已将覆日掌与揽月指的全部招式在危兰的面前施展了一遍,她有意潜心默记,此时看出权九寒攻向方灵轻双眼的那两指怕是非得用这招破解不可。
只是,她还根本不知道这一招的名字,勉勉强强地根据记忆使出来,最多也只能做到六分像,尽管颇为艰难地阻挡了权九寒的那两指,却因它并非是真正的“天外来客”,剑上蕴含的内劲又在那一瞬间反震了回来。
危兰顿觉胸口一闷,生生咽下了喉头的一口血。
受伤的不止危兰一人。
方灵轻的那招“扫雪烹茶”虽使的更像一些,但它也终究不是真正的“扫雪烹茶”,只是所幸它使的更像一些,反震回来的内力便不是那么严重,受的伤比危兰的伤稍稍轻一些。
况且,无论怎样的伤,比起将自己的要害部位暴露给权九寒的危险,那都微不足道。
又况且,她们刚刚的配合又快又奇,令权九寒完全意想不到,甚至愣了一下神。
一刹那的愣神,时间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似他们这等绝顶高手过招,容不得丝毫疏忽,危兰与方灵轻趁势追击,依然施展的是对方的招式,却接二连三尽是虚招,令人只觉眼花缭乱,旋即身形一晃,倏地交换了身位。
继而便见危兰将手中长剑向左斜撩,这一次所使的终于是自己的拿手绝招,凌厉得无与伦比,权九寒竟不得不向旁一闪,方灵轻已然催动双掌,霍地拍中权九寒右胸!
她修练了两年之久的六合内功,内劲如海如潮,权九寒登时只觉浑身上下都疼了一疼。
而比起疼痛,两个不过桃李之年的小丫头居然伤了自己的耻辱感,更令他感到震惊与愤怒。
十年前他输在了李良钦的手里,都不曾有这样的震惊与愤怒。
他自然不肯就此认输,双掌如虎奔腾,十指似龙游动,以更加凶猛的姿态向危兰与方灵轻攻去,全然不顾之前答应李良钦的那句“今日我暂时不伤她们性命”,招招皆杀意凛然。
李良钦独立一旁,却彻底放下了心,不再准备着随时助阵。
先前李良钦担忧危方二人,乃是因为他晓得这两个女孩的武功底细,晓得哪怕是她们两个人加起来,比起权九寒修练了数十年的功力,仍是有一段差距。可他观战到现在,渐渐发觉这两个女孩的头脑之聪慧,亦是世间少有。
她们总是能在瞬息间明白敌人的意图,甚至提前猜出敌人的意图,再提前思考出应对之法。
不过,像这样的聪明人,这世上虽太少太少,除了她们以外,李良钦还是能够再数出几个,权九寒也不是第一次和这样的聪明人交手,从前从未吃过亏。偏偏危兰与方灵轻除却聪慧灵敏,她们联起手来,还有一个更大的特点,那便是李良钦与权九寒都从不曾在别人身上看到的:
——默契。
高手对决,瞬息万变,她们根本没有任何说话交流的机会,却始终能够在顷刻间明了对方心意,配合得完美无瑕,如此默契,令人称奇。
李良钦自然不再忧虑,继续在一旁静静观战。果不其然,接下来三人又过了近百招,三人的身上都受了不少的伤,却是权九寒身上的伤更多一些、更重一些。
危兰与方灵轻逐渐占了上风,越发得心应手。权九寒则不由得有些焦急,虽然一时半会儿他还输不了,但如此发展下去可不行。他略一思索,当下运起毕生功力,双掌在虚空里一划,骤然间山谷仿佛有所震动,四周无数青松绿柏的叶子落下来,在空中旋了一旋,旋即纷纷化身为寒刀冷剑,叶缘竟变得锋利无比,向着危兰与方灵轻疾射而去!
千千万万的绿树叶子,便是千千万万的杀人暗器。
此前权九寒出手,最多只用九成功力,还有一成功力用来压制他体内未清干净的余毒。但此刻他为了使出这绝世一招,非得倾尽全力不可,体内毒素顿时就有点压制不住,心肺忽地一疼。
他咬牙忍住,心道危兰与方灵轻再有本事,也应付不了这么多的暗器,必定手忙脚乱,再无暇顾及周围情况,他便可立即攻向她们二人的要害。
而这一次,须得一击制胜。
绿叶犹在空中,权九寒的目光中已浮现出了几分冷冷的笑意,可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的笑意又忽隐去,脸上转而露出疑惑神色。
这林子里怎么突然出现了脚步声?
且细细听来,人数大概颇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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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 改观 ◇
◎逆流之舟(六十一)◎
一日之前, 留经略带着众多师弟师妹离开了天意谷,便施展起轻身功夫,一路上脚不停步, 连口气都没歇,终于赶回了钓鱼城, 将他们所遭遇之事告诉了侠道盟的前辈高人。
权九寒三个字从他口中一说出,登时引起轩然大波。
刚巧,如玉山庄的庄主郁啸松, 以及渺宇观的新任掌观萧雨歇等人也都到了钓鱼城, 他们会同危门、挽澜帮、留家堡的几个高手立刻按照留经略所说的路线赶往华蓥山。
没让留经略等人带路,是因他们飞奔赶回, 双腿已经累到麻木, 根本不能再走。
幸而这次前往华蓥山的这十来名侠道盟高手,不但是武功卓绝, 轻功亦卓绝, 以最快速度到了留经略所说的瘴气林附近, 却因为那剧烈的瘴毒不能进入林中,正思索着要不要到别处搜寻权九寒的踪迹,忽见林子里竟然走出几个人来。
一名少年, 两名孩童,还有两名中年男子。
其中做武士打扮的那名中年汉子,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正是挽澜帮的帮主聂阳钧。
而萧雨歇也立刻对着那少年与孩童唤了一声:“七弟,八妹, 九弟!”
原来陶青珩等人回到石洞, 见到留守石洞的聂阳钧, 两三句话便向他说明了李良钦和危兰、方灵轻的处境, 刚刚带着他走出瘴气林,没料到如此巧合,他们又碰到了侠道盟的兄弟姐妹。众人一路交谈,询问了对方经历,很快便到了李良钦等人的所在之处,隐隐约约看到前方几个人影。
以及一个奇景。
让他们愣了一愣、不禁停下脚步的奇景。
数不清的绿叶飞舞在空中,仿佛战场上千万将士射出的利箭。
显然,是有人催动了绝世内功才能控制这些树叶。此次前来华蓥山的这十来名侠道盟子弟个个都是响当当的高手,却自问不能有如此本事。
危兰与方灵轻见此情景,倒是毫不讶异。
一来她们和权九寒打了这么久,早知道他的内功确实如传说中的那么可怖;二来只在刚刚一刹那间,她们便已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危险处境,因此她们没有时间讶异,没有时间愣神,必须在瞬间想出破解之法。
其实,这些叶刃虽多,想要了她们的性命还不能够,怕只怕权九寒趁着她们对付这些叶刃之时又下手出绝招。方灵轻念及此,双掌蓦地向前方拍出。
她的内力修为还不足以催动所有叶刃,但控制其中一部分则毫无问题,只听得山林间狂风呼啸,那一阵阵烈风卷起危兰面前的千百片叶刃,正中间竟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空隙。
至于飞到方灵轻自己身上的叶刃,她却是管都不管,任凭它们擦过自己的身体,瞬息间她浑身上下又多了无数个小伤口。
一滴滴鲜红的血从她的伤口里落下来,将四周的青草染成了赤色。
所幸这些叶刃虽利,但十分小巧,造成的伤口也就不大,并不会致命。危兰已趁此时机一跃而起,从空隙处掠了过去,直掠到权九寒的面前。
而她手中的那一柄长剑,直向权九寒胸膛刺去。
剑气森寒,剑名无拘。
原来早在与权九寒交手之初,方灵轻就知道这次的战斗必定是凶险异常,遂将一直系在腰间的无拘剑取下,扔给了危兰。
这柄剑本就锋利非常,危兰的剑招更是凌厉至极,权九寒右掌一推一击,欲要让危兰撤招防守,哪知危兰此刻只攻不守,哪怕权九寒的掌打在了她身上,只要是不致命的伤,她都毫不理会,身剑合一,继续向前攻去。
如此一来,权九寒便无法再运内功催动万千树叶为他所用。片刻后,方灵轻带着一身的伤,咬牙忍住疼痛,倏地来到危兰身边,与危兰掌剑合璧,攻势更加凶猛。
而权九寒适才耗费了不少内力,此时竟不由得节节败退。
李良钦眼见这一场战斗惨烈到了如此程度,皱了皱眉头,扬声道:“权九寒!你也是武林宗师,当知一诺千金的道理,这场比武你已经输了,还要再打下去吗?”
站在山坡那边的侠道盟众人已回过神来,听见李良钦此言,纷纷惊道:“那人就是权九寒?”
其中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点点头道:“不错,从前本盟与造极峰大战之时,我曾经见过他一面,他的确就是权九寒无疑。”
销声匿迹了十年的大魔头出现在这里,众人登时心潮澎湃,又惊又喜,一齐涌了过去。
若在平时,再多一倍的人,权九寒也绝不会惧怕,然而他如今已经受了重伤,体力又不支,众多侠道盟高手一拥而上,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擒住。
大敌终于制服,危兰与方灵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旋即只觉全身力气似在瞬间被抽空,脚步也同时一个踉跄,差点就要倒地。李良钦身形一晃,眨眼间掠到了她们的身后,两只手掌分别托住她们各自的后背,掌上蕴了柔和的内力缓缓输入她们的体内。
其余众人这会儿有满肚子的疑惑欲问,可见危兰与方灵轻伤势不轻,这名老者正在用上乘内功给她们疗伤,众人如何好意思打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忽听李良钦问道:
“你们各位,谁带了伤药?”
内功只能治疗内伤,还在流血的外伤则需要上等的金疮药。
一名危门弟子连忙从怀里摸出一瓶药,递给了危兰。可是她们身上的伤口这么多,一瓶药恐怕是不够用的。他又拿出了一瓶,望了望方灵轻,却不知该不该给她。
这人乃是魔教堂主方索寥的亲生女儿,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邪道妖女,传言她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偏偏就在刚才,她不顾自己性命对付权九寒、为危兰拼出一条生路的义举,众人又都看在了眼里。
何况,此前留经略等人也说,若不是方灵轻在权九寒的面前尽力周旋,护得他们平安,他们早就没了性命。
难道……真如危兰所说,造极峰里也有好人吗?他正犹豫间,萧雨歇已上前一步,将自己的伤药递给了方灵轻。
危兰笑道:“萧师姐,你们也来了。”
方灵轻接过这药,也笑道:“谢了。萧师姐……不对,我和兰姐姐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萧掌观了?”
萧雨歇道:“你们就别开我玩笑了。要说谢,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救了我们八妹九弟。”
方灵轻道:“谢师妹和晏师弟可是为了我,才跟着我一起来这华蓥山的,我可没怎么救他们,倒是他们这一路上帮了我不少忙。”
郁啸松见她们已能说话了,实在忍不住插话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权九寒怎么会……”
不待危方二人回答,李良钦率先道:“我和你们说吧。”他又看了一眼危兰和方灵轻的脸色:“你们止止血,包扎一下伤口吧。”旋即往前而行。
侠道盟里的年轻一辈大都不知这名老者是谁,但那些上了年纪的前辈高手却怎会不认识他?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遂皱着眉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危兰与方灵轻则坐在一株老松树的背后,借着树干的遮挡,互相给对方上药包扎。不一会儿,所有的伤口终于处理完毕,她们目光却依然望着彼此的脸颊,呼吸交融间,方灵轻忽地抱住了危兰的身体,轻声道:
“我好想你。”
危兰同样将她拥住,沉默微时,低头吻了吻她的后颈,这才微微笑道:“这些天,你还好吗?”
方灵轻笑道:“挺好的,你没瞧见我学了新功夫吗?对了,你也一样学了新功夫——”她依然和危兰互相依偎着,只是伸手指了指前方被众人围在当中的老者,又问道:“他就是……俞将军和杜大哥的师父吗?”
危兰颔首道:“是他。”
方灵轻道:“可你刚刚也叫他师父?”
危兰道:“不错,我前两日才拜了李前辈为师,也是他传授给我的天意剑法。”
方灵轻道:“难怪,你那套剑法可真妙,我本以为我学了覆日掌与揽月指,我现在的武功总能超过你了,没想到我们还是谁也胜不过谁。”
这话听起来是遗憾的意思,但她的神色和语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眉眼里反而全是欣然之意。
危兰和她一起笑起来,思索片刻,将放在身旁地下的无拘剑拿起,又给了方灵轻,道:“这是你的剑,多谢你刚才借给我一用,现在还是你拿着吧。”
方灵轻不客气地接过来,又系在了腰间,道:“其实我这次来合州,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请段守拙再给你铸一柄宝剑。那天我到了钓鱼城,顺便在私下里找到他,谁知道他却说什么‘兵者凶器也’,说是再也不愿为任何人铸剑。看来,我只有以后再找别的铸剑师了。但这柄剑是你送我的,我确实不想还你。”
危兰这才知晓当初方灵轻所说的要来合州办的一件事究竟是什么事,心中一动,涌起百般滋味,又握住了方灵轻的手,轻声道:“以后我们不分开,你一直在我身边,不就是相当于这柄剑一直在我身边吗?”
方灵轻道:“我也希望如此,可是……”她低下了头,苦笑了一声道:“可是我们还有那么多事要做,难保什么时候不会又有意外……”
危兰道:“那你也不必担心,除了权九寒以外,这天下应该已经不会再有让我必须用神兵利剑才能对付的敌人。不过……”她顿了顿,又淡淡一笑道:“你说得倒也不错,以后是否还会有意外发生,谁也没法保证……那么我们约好了,就算以后我们还是会暂时分开,我们仍像这次一样,一定要找到对方。”
方灵轻笑道:“这是当然。兰姐姐,那你先说说你这次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危兰道:“师父带我去了天意谷的石洞,我们看见了你留下的暗号。对了,石洞密道那外面的林子全是瘴气,你们是如何离开的?”
方灵轻道:“有李大夫在,什么毒解不了呢?你们呢?你们又是如何解毒的?”
危兰道:“是师父给我们的解药。”
方灵轻道:“他知道那个密道吗?”
危兰道:“师父他不知道。他发现林子里的瘴气之后,又返回石洞的书房,在一个箱格里找到几瓶药。但他不能确定那几瓶药是否能解林中瘴毒,只能让我们试一试,果然我们服下此药之后,便不再受瘴毒的侵害。”
方灵轻点点头,又沉吟了须臾,道:“那么密道里的那些铁箱,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们打开看了吗?”
危兰道:“我急着寻你,没来得及打开铁箱,不过聂帮主倒是独自留了下来,待会儿我们问问他。”
两人说了好一阵子话,而另一边,李良钦也将当年自己与权九寒比武获胜,因此将权九寒关在天意谷十年之事告诉给了侠道盟众人,只是略过了六合真经等细节不提。
在场但凡是认识李良钦的,自然晓得此人的武艺有多高,他说他能胜过权九寒,完全有这个可能。因此众人倒不怀疑,只是对整件事还有许多感到疑惑迷茫之处,欲前往李良钦所说的石洞里瞧一瞧。
于是很快,郁啸松便来到了危兰与方灵轻的面前,询问她们现在伤势如何,倘若还能够走动,大伙儿这就一起原路返回。
方灵轻道:“我们这就走吗?不打架了?”
郁啸松道:“打架?和谁打?权九寒已被我们点了穴道,封了武功,目前动弹不得,他是绝不可能再作恶了。”
方灵轻笑道:“当然是和我打。权九寒的确已经抓到,可我这个魔教妖女,不是还逍遥法外吗?你们难道不和我打一架,把我绳之以法?”
郁啸松一怔,回头看向别的同伴,几乎人人的脸上都露出尴尬神色。这一次留经略等人的性命得保,不但要万分感激方灵轻,那令无数正道人士恨之入骨的大魔头权九寒之所以终于被擒,方灵轻也功不可没,他们总不可能在这时候还对她喊打喊杀。然而要他们承认自己从前都错了,向方灵轻道歉,大多数人也拉不下这个面子。
林子里寂静了一会儿,只余风声轻响,亦唯有聂阳钧突然大踏步地走上前来,抱拳道:“之前对方姑娘多有误会,是聂某之过。从今往后,但凡还有欲和方姑娘为难的,便是和聂某过不去。”
而他这一带头,又有几个侠道盟弟子陆陆续续站出来,对着方灵轻抱了抱拳,别别扭扭地道了一句:“方姑娘,之前的事……对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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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 铁箱里的秘密 ◇
◎逆流之舟(六十二)◎
一行人押着权九寒回到瘴气林的附近, 李良钦拿出能解瘴毒的药丸,分给了众人,顺便解释了此药的来历。
他年少之时跟随师父居住于天意谷中, 几乎从来不见师父外出,唯独每年的几个特定日子, 他的师父却会突然消失半日。他那时年纪小,好奇心重,偷偷观察, 便发觉他的师父在每次消失之前, 总会服下一粒药丸。
因此今日他与危兰开启石洞里的机关,发现那条密道以后, 他第一时间就回忆起当年往事, 找到了放在书房里的药瓶,见瓶里还有不少药丸, 这才试了试, 果然此药能解林中的瘴毒。
聂阳钧道:“尊师若要外出, 必有开启洞门的钥匙,却为何一定要从那条密道离开?”
李良钦道:“我方才说,他只会在每年的几个特定日子消失, 且每次消失的日子最多只有半日。而其中一个日子便是……每年的清明。”
聂阳钧恍然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危兰与方灵轻等人的脸上也都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但其他侠道盟弟子都越发糊涂,问道:“清明又如何?”
这话刚刚问完,李良钦还没来得及回答,众人已经在密林里走了一会儿,忽地瞧见前方的两座坟。
坟前立了两座墓碑, 碑上刻着两个名字:
——陆兆。
——陆凡。
有几个聪明的略一思索, 已经嚷起来:“哦, 我也明白了, 原来他是来这两座坟前祭拜了。”
萧雨歇道:“世伯,这陆兆和陆凡是什么人?您可听说过。”
她一边询问,一边偏头看向李良钦,没想到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了几个危门弟子惊疑的脸色。她怔了怔,不待李良钦回答,又转头向危兰问道:“危师妹,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危兰道:“不认识,但我确实听说过陆兆这个名字。”
她稍稍顿了顿,解释道:“两百余年前,本门高手危行歌在江湖游历,曾经收过一名弟子,便名唤陆兆。按理来说,收外人为徒,须得经过本门几位长老的同意,只不过那时天下大乱,世道沉沦黑暗,本门子弟也都流散四处,所以……陆兆也就没有改姓为危。”
“后来,危行歌与好友创建侠道联合盟,又回到危门继任了门主之位,陆兆却没有跟着回来。甚至,他此后几乎不再提起陆兆的名字,因此本门弟子都猜测,陆兆是否已在乱世中英年早逝。”
年轻的弟子们闻言纷纷做恍然大悟状。
然而聂阳钧与郁啸松这般年纪的长者神色却有些复杂,对视一眼,均想起李良钦的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荆楚剑法。
当年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李良钦为何会对荆楚危门的绝学如此精通?
如今看来……
方灵轻将众人心里的猜测给说了出来:“这么说,那陆兆根本就没有早死,只不过在危行歌回到危门当了门主之后,他却来了这华蓥山隐居。至于这个陆凡,要么是他儿子,要么是他徒弟,而尊师呢——”她侧首对着李良钦道:“就是他的徒孙。本来,他们每一代人死后都是埋葬在这里,可是……”
李良钦长叹道:“可是我当初年少气盛,与师父有了争执以后便独自下山游历,师父便没来得及把这里的秘密告诉我……”
林子里又静了一会儿,危兰倏地一撩衣摆,跪倒在了李良钦的面前。
同时她侧头向一旁的几个师弟师妹使了一下眼色。因她在危门素有威望,那几个危门弟子虽不明白她此举何意,但在愣了愣之后,也都跟着她跪了下来。
李良钦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只收了危兰一个人为徒,其余的人他可不认识,没道理向他跪拜。
危兰却微笑道:“您是本门的前辈,本门弟子向您行礼,本就应该的。况且……”她神色突然一正,语音也顿时变得肃穆,道:“但现在我们却不是向您行礼,而是向您致歉。”
李良钦笑道:“致歉?”
危兰道:“当初本门因为怀疑您偷学了荆楚剑法,曾派多人围杀过您。如今此事真相已明,我们当然要向您致歉。”
郁啸松听危兰说起此事,忍不住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插口道:“李兄若真是陆兆的传人,自然是会荆楚剑法的。不过……请恕在下还有一点不解,李兄怎么对挽澜帮、渺宇观、留家堡和鄙庄的功夫也略有了解呢?”
方灵轻道:“这众所周知,危行歌和郁景屏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友,你们的郁老庄主指点指点危行歌的徒弟的武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还有渺宇观的徐载物前辈,挽澜帮的温昭晴,留家堡的留斐然,他们几个和危行歌也是一样的亲如骨肉,必定都是认识陆兆的。”
郁啸松无法反驳,想了一想,又道:“可是陆兆既然没有英年早逝,却不回危门,反而来这地方隐居,是否有可能……他当年是被危行歌前辈逐出了师门?”
要知当年围杀李良钦的众多人里,可不止危门的弟子,他们如玉山庄亦是参与了的。倘若李良钦真是陆兆的传人,也就是危行歌的传人,这岂不就是说明当年他们的所作所为大错特错了吗?
他自然想给自己找点理由。
只听一名危门弟子道:“恐怕不会,我听人说,当年老门主虽然几乎从来不提陆兆的名字,但偶尔有人向他问起陆兆的时候,他还会夸陆兆几句好话。甚至陆兆的画像至今都还在我们的祠堂里挂着呢,又怎么可能被逐出师门呢。”
郁啸松不再说话。
另有人疑惑道:“那就奇了,他为什么不回危门,竟要在这里隐居?”
聂阳钧忽然道:“或许,他是为了看管一些东西。”
众人问道:“什么东西?”
聂阳钧并不立即回答,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道:“诸位,若我们适才的一切猜测无误,这座石洞也好,洞里的东西也罢,都应是陆兆之物。而李兄既是陆兆的传人,那些东西现如今则应归李兄所有,任何人不可妄动。”
郁啸松道:“聂帮主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辈侠义中人,还会贪财好利,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聂阳钧道:“如此甚好。”
继而他上前几步,按动地面某处机关,只见不远处的一块方形土地突然翻转,露出一个大洞。众人见状互相瞧了瞧,遂陆陆续续施展轻功,跃下地洞,同时摸出了怀里的火折子点燃,借着火光往前一望。
前方是一条极长的密道。
道路两旁都摆放了无数个铁箱子,如今箱子已被打开,一部分装着的是金银珠宝,一部分装着的是刀剑兵器,一部分装着的是铁弓羽箭。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聂阳钧会提前说出那句话,这么多的宝贝,难保不会有谁看了不动心。
不过,此地的主人武功盖世无双,无人能够胜过,纵然那一瞬间有几个蠢蠢欲动的,也都很快打消了念头。
施鸣野拿起箱里的一柄钢刀仔细瞧了瞧,道:“倒是一把好刀,但也算不上什么神兵利器。”
“既不是神兵利器,他收藏这么多的刀剑做什么?”
“是啊,他又不是要造反。”
方灵轻眼眸倏地一亮,道:“造反?是,的确是造反。”
“什么?”
危兰颔首道:“不错,造蒙元的反。”
施鸣野道:“这不失为一种可能。可是后来鞑子已被驱除,我侠道盟助□□皇帝创立大明,乃是我汉家天下,这时陆兆还将这么多的兵刃弓箭藏在此处,却是为何?”
众人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
是以他们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各种可能,一边继续往前而行,走到了密道尽头,上了楼梯,便进入石洞里的书房,再到各处瞧了一瞧。
自然,那间石屋里挂着的六幅画像映入他们的眼帘。
既已确定了陆兆曾在此地隐居,那么他在这里悬挂了自己师父与师父好友的画像,日夜供奉,倒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创建侠道联合盟的英雄共有五位,这多出来的一幅画像乃是何人?
众人你问问我,我问问你,竟没有一个人知道。
方灵轻迟疑了片刻,见一旁穴道被封的权九寒没有说话,她也就不再开口。
权九寒不言,皆因他的脾气太傲,这会儿落入敌手,正是满腔的怒意与恨意,哪里肯与敌人说一句话?而方灵轻不解释画中女子的身份,却另有考虑。
要知商霓雁是造极峰的开山祖师,在大多数正道人士的心中便一定是比权九寒还恶还毒的天下第一大魔头,他们若得知这幅画像画的就是她,可不会觉得她和危行歌等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还会认为当年陆兆与魔教勾结在了一起,才会被危行歌逐出师门,打发到这华蓥山来。
岂不是连累了李良钦,让他们对李良钦又多了讨伐的理由?
但现在众人搞不清楚这女子的身份,反而猜测她极有可能是危行歌等人的好友,但或许是因为武功不高,在江湖上不怎么出名,才无人知晓。
至于与危兰与陶青珩、谢怜草、晏觅星、聂阳钧——他们是在场的侠道盟群豪里,唯三知晓此女身份的人。
危兰和陶青珩明白方灵轻的顾虑,自然不会说;而聂阳钧担心此事说出,会生出乱子,犹豫了一下,同样没有开口。
“罢了罢了。”突然只听有人道,“无论画上这女子是谁,无论陆兆隐居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这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我们现在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这话倒也有理。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当然是把权九寒押回钓鱼城去。”
似权九寒此等身份的大魔头,绝不能够像对待小喽啰那般就地处死,最好是召开武林大会,对他进行公审,再当着天下群豪的面将他枭首,这才能狠狠地打击一番造极峰的嚣张气焰。
然而今日他们累了一整天,此刻天色也不早,众人征求了李良钦的同意,决定先在这儿住上一晚,明日再赶路回钓鱼城。
反正这石洞里有好几间房。
方灵轻的眼珠转了转,见众人散去,悄悄道了句:“李大夫,您跟我来一下,好吗?”
李时珍知道她的用意,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她到了李良钦和危兰的面前,旋即四人同去了一间房,她这才将昨日李时珍与权九寒探讨过六合真经的事说了出来。
昨日他们已讨论出许多有用的东西,倘若现在李时珍再与李良钦参详一遍经书内容,合两位绝世高手与一位杏林圣手之力,能否破解真经里的所有疑难?
李良钦沉吟少顷,便要与李时珍谈话,这时忽听房门“砰砰砰”地响了响。
他前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乃是一名神色威严的中年汉子。
“聂帮主?你有何事?”
聂阳钧看了看屋内的李时珍与危兰、方灵轻,道:“李兄,我们借一步说话。”
李良钦道:“好。”
他暂时离开房间,李时珍与危兰、方灵轻只得在房内等待,良久过后,终于见他回转,他的双手竟抱着许多张绢帛。
危兰欲待要问,又想万一师父不愿说,岂不是让他感到为难,便住了口。
方灵轻可不管那么多,她感到好奇的事,就必定要问个明白:“李前辈,这是聂阳钧给您的东西吗?”
李良钦将绢帛放在了桌上,脑子飞速思考了一番。
这两个小姑娘的人品不错,值得信任。
至于李时珍的大名,他从前亦有听说,那是悬壶济世、德才超群的良医,他一向敬佩。
那么这件事,告诉给他们,应该也无碍?
“密道的那些铁箱,不止装有金银与兵器。还有一样东西,干系重大,聂帮主担心若让太多人看见,会出什么事端,便给藏了起来,刚才悄悄还给了我。”
方灵轻道:“就是这些绢帛?”
这些绢帛总共有好几十张,木桌的桌面最多只能铺满一张,因此他们只有借着灯火一张张地翻开。
那是一幅幅地图。
那是一幅幅将国朝每一个州县的山川土地都绘制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地图。
他们看得啧啧称奇。方灵轻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用这东西造反,可比那些金银和兵器还有用。”
李良钦叹道:“任何一位当权者,恐怕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东西藏在别人的手里。”
危兰沉吟道:“难道,他们真的不止要造蒙元的反,还要……”
方灵轻道:“小时候,我听爹爹跟我说起过造极峰创教之初的事。”
危兰道:“哦?”
方灵轻道:“爹爹说,造极峰在云南创教的时候,正好差不多也是大明立朝的时候,朝廷就已动了想要剿灭它的心。可那时,造极峰才刚刚开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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