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又写了两百章过后我终于写到这个梗了。 (17)
双眉一挑,笑着打断道:“我可是你们口中的魔教妖女,本来也没和你们商量,提醒你们一声罢了。”
旋即,她也不管他们如何难看,继续蹲在谢怜草与晏觅星的面前,道:“待会儿若真有什么机关通道,你们先去瞧瞧,假若权九寒又去睡了,我就立刻去找你们;可要是他睡不着了……我和他周旋一会儿,你们回来之后,再把你们看到的情景告诉我,好吗?”
或许是他的年纪确实老迈,或许他在这十年间的心情太过沉闷,权九寒近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一日不如一日,因此他不敢自恃内功修为高深,便不眠不休。昨晚熬了一夜传授方灵轻武功,今日他睡得正香,梦中听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他睁开双眼,脸色骤然变冷变沉,遂起身出了屋子。
数名留家弟子正在地上打着滚,哀嚎一声高过一声。
方灵轻靠着石壁,冷冷地看着他们,忽察觉到似有他人站在她的身后,忙忙转过身,见果然是权九寒来到,立刻施了一礼。
“峰主,您怎么出来了……?”
权九寒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灵轻道:“他们实在是有些不听话,因此属下迫不得已,想让他们老实一点。”说到这儿,她才蓦地恍然大悟道:“是属下打扰到峰主休息了吗?我这就放了他们。”
权九寒道:“不必。”
方灵轻停步回首。
权九寒轻描淡写地道:“既然他们不够听话,自然应该惩罚。太吵了些,封住他们的哑穴,令他们不能出声也就行了。”
方灵轻笑道:“还是峰主考虑得周全。”
这一会儿时间不算很长,但应已足够谢怜草与晏觅星开启机关。方灵轻当即逐一封住了那数名留家弟子的哑穴,石洞再次变得寂静无比,她便期盼着权九寒回房继续休息。岂料权九寒睡到一半被吵醒,此时已没心情再睡,看了方灵轻片刻,道:
“别费太多心在这些人身上,不要忘记你现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本教绝学,你现在练得如何了?”
方灵轻踌躇道:“请恕属下愚钝,刚才修练了一阵子,有两个不太明白的关节……”
越是精妙的武功,也越是深奥,方灵轻仅有两个不明白的关节,已是罕见的聪慧,极是难能可贵。
权九寒略一思索,转身回屋的同时道:“跟我来吧。”
指点方灵轻武功的时候,自然不能让旁的人看见。
方灵轻应道:“是。”悄悄回头看了那书房一眼。
果然不出她所料,权九寒既被吵醒,便暂时不会再睡。而若他闲着无事,逛来逛去,极有可能发现书房里的机关,又或者发现谢怜草与晏觅星不见,是以方灵轻明明已将覆日掌与揽月指的心法与招式牢记于心,并无任何不解之处,此刻却不得不有意露出困惑表情,向权九寒请教。
昏暗的书房里,最后一枚棋子打在了壁画里的棋盘上,书案下的地板陡然一个翻转,露出一个大洞。
两个孩子走到书案边,蹲下身,又往下望去,只见一片漆黑之中似有数层阶梯,不知通往何处。江湖子弟好奇心重,胆子也大,他们互相瞧了瞧,继而牵着手,便直接走下去,到了底,这才点燃火折。
又是一条极长的通道。
只不过放眼望去,这条通道一路上都有许多大箱子摆放在两旁,一个接着一个,数不清究竟多少。晏觅星欲要开箱瞧瞧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物件,却见每个箱子上面都挂着一把机关锁,他只能转头向自己的师姐看去。
谢怜草也不说话,琢磨片晌,方道:“要很久……”
晏觅星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机关锁虽能解开,却须得花费不短的时间。
晏觅星沉思道:“我们在这儿耽搁太久,方师姐恐怕会担心的……八姐,那我们先到前面瞧瞧有没有别的出口,再回去把这儿的情况给告诉方师姐,一起商量怎么办,好不好?”
谢怜草正被这些机关吸引,耳闻此言,犹豫微时,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那机关锁一眼,遂与晏觅星继续往前而行。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两人终于走到尽头。
晏觅星依然拿着手中的火折,跟在谢怜草的身边,看着她在周遭角落鼓捣良久,霎时间只听“轰”的一声。
他们的头顶出现一缕光亮。
原来第二个出口就在此地上方,两个孩子登时仰头而望,还没来得及惊喜,竟又在忽然间闻到一阵淡淡的恶臭气味,令人不自觉地头昏目眩。
谢怜草虽素来沉默安静,习惯于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之中,反应力其实反倒比普通人更为敏锐,一只手按住额头,另一只手下意识按动机关枢纽,瞬间关闭上了上方的石门。
那股恶臭气味只飘进了一点,倒不算是很浓,二童当即打坐运功,运起渺宇观的绝学“归根经”的内功,过得片刻,头脑渐渐恢复清明。
谢怜草在这时蹙蹙眉,拉了拉晏觅星的袖子,道:“有人敲门。”
晏觅星道:“敲门?”
谢怜草道:“敲上面的门。”
晏觅星惊疑道:“外面还有别人?”
那应是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估摸着是适才石门的一开一闭,惊动了附近这名男子,此时他正用手背敲着那块石板,大声呼喊询问地下是否有人。
晏觅星喃喃自语道:“难道就是这个人放了毒烟,我们才会闻到……”他自己提出疑问,又自己摇头否定道:“不对不对,八姐你刚刚打开机关门的时候,我们就立刻闻到这股气味,不可能有谁提前知道我们在这儿,故意害我们……”
谢怜草道:“师父说,有些山林有瘴气。”
晏觅星道:“不错,师父以前是和我们这么说过,有些深山野林里的瘴气堪比剧毒,可是这个人怎么就不怕瘴气?”
谢怜草眨眨眼睛,也不明白,只道:“他在问我们是谁。”
晏觅星的双耳听不到世间任何声音,足足练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总算练出辨别唇语的本事,然而现在石门的阻隔,让他根本看不见外面的人,又如何与对方交流?只能求助于谢怜草,道:“八姐,那你问问他,他又是谁?”
谢怜草不喜欢和外人说话,偏偏这会儿迫不得已,瘪了瘪嘴,动了动唇,旋即告诉晏觅星道:“他说,他是采药的大夫。”
晏觅星狐疑道:“大夫?”
两个孩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眸不约而同地亮起,这一回不待晏觅星开口,谢怜草主动问道:
“你姓李吗?”
“咦?我确实姓李,小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纵然看不见彼此的模样,但谢怜草的声音太过清脆,任谁都能听出这必定是一个还未到及笄之岁的女童。因此密道外面的那名男子丝毫不觉害怕,还能沉着冷静地与她交谈。
谢怜草接着问道:“你认识方灵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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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 墓地 ◇
◎逆流之舟(五十四)◎
谢怜草与晏觅星这一去, 便去了不短的时间。
方灵轻不知他们二人在密道里遇到了什么,究竟何时能归来,又见权九寒这会儿不再睡觉休息, 只怕他发现了谢晏二童的消失,只得继续与他周旋, 提出一些关于武学修练的疑问。
为了能令方灵轻早日学成神功,胜过李良钦的徒弟,权九寒此时自然是知无不言, 尽心尽力地教导。然而他本性多疑, 教着教着,思绪不免浮动。
昨夜他刚把覆日掌与揽月指的招式心法教给方灵轻的时候, 方灵轻可没这么多疑问?当时他还在心底暗暗赞叹方灵轻的天赋过人, 如何一夜过去,这小姑娘突然冒出了这么多问题?
竟有些像是故意为之?
权九寒冷冷的目光在方灵轻的脸上一扫而过, 带了几分隐约的怀疑神色。
尽管这眼神停留得十分短暂, 但仍在刹那间被方灵轻捕捉。方灵轻立刻意识到不妥, 正要想办法补救,也是恰巧,也是万幸, 陡然只听“砰砰砰”三声响。
有人敲门。
方灵轻看了权九寒一眼。
权九寒点了点头。
方灵轻将房门推开,门外站着的正是谢怜草与晏觅星这两个孩子。
他们总算是回来了,方灵轻登时放下心来。
“我们已经找了几个时辰,没能找到别的机关。”不待方灵轻出声,晏觅星已先开口道, “所以我是来问一问, 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先到房间睡一会儿, 之后再继续查找?”
说这话之时, 晏觅星悄悄朝着方灵轻眨了两下眼睛。显然,他的确是在密道里有所发现,急着想要与方灵轻交谈,只是当着权九寒的面,他怎能明说?不得不随口编个谎言。
权九寒双眼紧紧盯住他,审视片刻,道:“好,你们在这里休息。”
“啊?”晏觅星听不见任何声音,正努力观察权九寒的唇部动作辨认他所说的语句,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
明明这地方的空房间不少,怎么非得挤在一间屋子里?
权九寒道:“隔壁房间有被褥,你们去拿把它们拿来,就在这里打两个地铺吧。”
晏觅星茫然地望向了方灵轻。
果然,权九寒并非等闲之辈,已经发现了疑点。方灵轻略一琢磨,随即猜出权九寒的心思,他让谢怜草与晏觅星留在这里,无非是看出自己对这两个孩子的重视,将他们扣押在此,算作人质。
方灵轻斟酌须臾,指了指谢怜草道:“还请峰主恕属下不敬之罪,不是属下要驳峰主的话,只不过……虽然她年纪还小,但毕竟和我一样是姑娘,在这里休息恐怕有些不方便,不如还是让她跟我住一间房吧?”
人质,只有一个便够了。
权九寒颔首道:“你带她去吧。”
方灵轻却摇了摇头,没忘了自己在这儿原本的“目的”,继续向权九寒提了几个武学修练的疑问——这场戏若演到这里就停下,只会加深权九寒的怀疑——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她才终于带着谢怜草退下。
旋即,她与谢怜草进了不远处的书房,立刻低声问道:“怎么样?那条密道能出去吗?”
谢怜草明白此事关系重大,饶是她不怎么爱言语,也点点头,很快将她和晏觅星所看到的听到的都讲了一个清清楚楚。
“能,李大夫就在密道外的林子里。”
方灵轻诧道:“李大夫?哪个李大夫?”
谢怜草道:“是李时珍大夫。”
李时珍之所以来到华蓥山中,其目的有二。
其一,他早就听闻华蓥山里居住着一位隐世高人,而通过周边百姓对其的描述,此人不但武功高强,且甚有侠义之风,倘若真的可以寻到对方,凭自己的医术与那人的武学,或许就能够破解六合真经的疑难。
只可惜李时珍并非武林中人,对奇门遁甲一窍不通,发现不了藏在天意谷里的阵法与机关,也发现不了那位高人的踪迹。
没奈何,他只好先选择完成他的第二个目的,采集生长在华蓥山的所有草药。
于是兜兜转转,他来到山中一片密林。
一片满是剧毒瘴气的密林。
自然而然的,此地成了华蓥山的禁地,除非不想要活了,不然百姓们都离它远远的,从来不敢走近。唯独李时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见密林附近颇多奇珍异药,更想到那林子的深处瞧上一瞧,是以冒着生命危险走到密林边缘,微微吸了口气,又赶紧离开,继而一边强忍着晕眩,一边探上自己的脉搏。
他医术精湛,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想出了解毒之法,直接在山中采了几株草药配制成解药,遂走入密林深处。
渐渐的,隐藏在树影中的两方青石墓碑徐徐出现在他的眼前。
刹那之间,李时珍大感惊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会将死者安葬在这种险恶之地?尽管他此行本为采药,但看到这两方墓碑,自是忍不住好奇,快步走到墓前细细探看。
碑上各有一个名字。
名字上头并无任何前缀。
风吹叶动,飒飒作响,他静静地伫立在墓前,琢磨了好一会儿,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只听右边不远的草地竟蓦地响起了“轰”的一声,他迅速转头望去。
一块石板被移开,草地上居然露出一个洞口。
这更令他惊诧不已,忙忙走到洞口边,岂料那块石板又登时合上,他只来得及望上一眼,隐隐约约似乎望见地下有两个人影。
犹豫了一阵子,李时珍最终决定敲响那块石板。
如此,他与谢怜草、晏觅星开始了交谈。
“墓地?”方灵轻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沉吟有顷,喃喃道:“原来如此……”
昨夜听权九寒讲述了他这十年的遭遇,方灵轻的心中便浮现出了好几个疑惑。譬如,据谢怜草所言,建造在天意谷里的房屋,至少存在了两百年,由此可知,无论是李良钦,还是李良钦已经故去的那位恩师,都不会是隐居于此地的第一代主人。
那么从前住在这里的那些人,在他们死后,遗体到了何处?
自古以来,千家万户的人们都将丧葬之事看得极为重要,正所谓“事死如事生”,只要他们的弟子后人不是丧心病狂之辈,就绝不可能将他们的遗体随意抛弃。
然而天意谷的那两间房屋,是生者居住之地,在近处起坟,绝不合适;这座秘密山洞则甚为狭窄,地面又是坚硬的岩石,更不可能安葬亡者。
华蓥山虽绵延数百里,广阔无比,可若是贸然在别的野林营造坟墓,必会引起附近百姓们的困惑,有好事者探看,决意隐居之人说不定便会有暴露的危险。
是以,那片满是瘴气的密林,成了一处最好的墓地。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进入这片树林。
它又连着天意谷山洞的密道,死者的弟子后人欲要随时祭拜,倒也方便。
方灵轻沉思道:“那两方墓碑上的名字是什么,谢师妹你知道吗?”
那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只有李时珍能够看见,然而谢怜草与晏觅星那时如何有闲心询问此事?她摇头表示不知,又低声道:
“李大夫有解药。他说,他现在就去配解药。”
她此时此刻最为关心的不是什么墓碑,而是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方灵轻托着腮,缓缓转动目光,将视线移向机关密道的入口。
洞门大开,它还没有被关闭,因此只要众人的脚步轻一些,便能顺利进入那条地下密道,走在最后之人再将此门一关——权九寒就会再次独自被困在这座山洞里,饶是他有通天之能,亦无法到江湖上作恶。
方灵轻却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能走,你九弟能走吗?”
谢怜草愣了愣,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方灵轻道:“权九寒可不是像上官震那样的傻子,他很聪明,刚才我为了给你们掩护,与他周旋了一会儿,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他才一定要晏师弟留在他身边。所以,就算待会儿晏师弟‘休息’够了,他还是不会放晏师弟离开他的视线。而如果我们一走了之,晏师弟在他的手里可就要遭殃了。”
谢怜草虽不说话,脸上瞬间露出焦急的神色。
方灵轻接着道:“除非我们和他一起出去,只不过如此一来……他到了外面,只会害死更多人的性命。”
谢怜草闻言低下头,扁了扁嘴,神情里似有几分委屈,却毫不犹豫地小声道:“那我们不出去了。”
方灵轻喃喃道:“不出去?可谁知道那位李前辈什么回来……难不成我们就一直……”
江湖之中风起云涌,短短数个时辰,就不知又发生了多少变故,何况数天甚至数月?方灵轻绝对不能忍受自己被困在这里太久,对江湖武林的情况一无所知。她盘腿坐在墙边,靠着石壁,足足思索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眸中倏地闪烁起来几点星光,笑道: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还能顺便解决另外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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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 名字 ◇
◎逆流之舟(五十五)◎
摇曳的微微灯火光照着方桌上的漏刻, 在不见天日的昏暗石洞中,众人只能够通过漏刻来判断时辰,又是数个时辰过去, 目前应又到了夜晚。
方灵轻将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再次前往权九寒所住的那间房, 刚要抬动脚步,眼神无意间掠过站在角落里的留经略,忽地心中一动。
她又停了下来, 注视了他片刻。
留经略疑惑地走上前, 低声道:“你在想什么?”
方灵轻没说话,只是眉间渐渐浮现忧色。
从昨日到今日, 这两天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与种种迹象,让留经略即使不想承认, 也不得不承认, 方灵轻的所作所为的的确确在保护他们。尽管他仍然心情复杂, 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位魔教出身的“妖女”,但思来想去,目前他们最大的敌人乃是魔头权九寒。
既然方灵轻也想对付权九寒, 至少目前他们双方应该精诚合作。
“你放心吧。”留经略道,“我会告诫兄弟们,尽量配合你。”
方灵轻倏地笑了:“你以为是我怕你们给我添乱吗?对于权九寒来说,我现在还有大作用,因此无论如何, 他都不会杀我。而你们不配合, 遭殃只是你们罢了, 我担心这个干什么?我只是……”
她不理会对方的脸色变化, 又渐渐敛了笑容,问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你们是不是还有几个兄弟没有跟我们一起进来?”
留经略道:“是,他们都不会水,只能在岸边等着。”
方灵轻道:“但过了这么久,我们还没有上岸,他们绝对不会再等下去,这会儿应该已经赶回钓鱼城,要将这件事告诉给侠道盟其他人。要是兰姐姐知道了这件事,不知有多担心……”
留经略道:“所以我们才应该早些出去。”
方灵轻道:“我怕的是,若我们刚刚出去,兰姐姐却找到了这里,又看不见我,她岂不是更担心了?”
留经略道:“我们能进来这里,也是机缘巧合,危兰哪里有那么容易进得来?”
“那可不一定,她想做的事,必定都是能做成的。”方灵轻说到这儿,又顿了顿,语音喃喃,似是自言自语,“她若是知道我有危险,也必定是会来救我的。”
“以防万一,我们得给她留下点什么。”
她思索须臾,突然走到一张书案旁,拿起案上一支笔,沾了墨,揣进了袖里,继而走出这间屋子的门,见权九寒不在,才放心大胆来到隔壁不远的画像室,目光依次掠过墙上的六幅画像。
末了,那目光停留在了危行歌的那幅画像上。
她在这幅画的背后写了几个字。
其后她又将笔还回原处,这才再次来到权九寒所住的那间房。
权九寒只当她还是来请教武学问题的,岂料转过头去,竟看见她满脸喜悦之色,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灵轻笑道:“恭喜峰主,我们刚刚已经找到了另一处出口的机关。”
权九寒闻言一震,当即起身,看了方灵轻半晌,又惊又喜地道:“你说真的?”
他在华蓥山中十年,纵然这十年间他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这座山洞居住,唯有偶尔李良钦外出之际,才会将他关在此地,但加起来的时间倒也不短了,他自认为对这座山洞十分熟悉,曾经几乎掘地三尺,也没发现第二条出路,因此当方灵轻提议可由那女童寻找机关之时,他虽同意允许,其实心底并不抱多少期望。
甚至此时,他听到方灵轻的话,仍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又过了片刻,由方灵轻带路,将他带到了那间书房,他亲眼看见了那条地下密道,这才终于大笑起来。
“是你手下的那个小丫头找到的?”
方灵轻道:“是,她先告诉了属下,属下便立即前来禀告峰主了。”
权九寒点点头道:“不错,你们都有功。”
话音落下,他便径直往前,走向进入密道的阶梯。
他也不怕密道里是否还有什么机关陷阱。
凭他的武功,哪怕前方有十面埋伏,他依然可以走在最前头,而无所畏惧。
方谢晏三人都跟在他的身后,须臾,方灵轻似是想了想问道:“峰主,那留家堡的人……”
先前方灵轻为救那数名留家堡弟子的性命,特地编造了一套说辞,告诉权九寒:那夜真正杀死留鹤山的凶手被她亲眼目睹,正是留家堡的青年高手留经略。是以她打算待到留家堡内乱最激烈的时候,暗中出手助留经略继任堡主之位,她掌握了留经略的把柄,从此便可令对方成为他的傀儡,让留家堡成为造极峰的傀儡。
权九寒确实觉得这个计划不错,自然早就收起了杀人的心,道:“主动放他们回去,太过刻意。现在不必理会他们了,待我们离开之后,他们自然也会出去的。”
方灵轻道:“是。”
两人说着话,脚步越发快了。权九寒见密道两旁摆放着许多带锁的箱子,心中略感好奇,然而被困十年的人,如今最为渴望的乃是自由,他只想尽快寻到出路,不愿为别的事耽搁哪怕一瞬,自然没有停下来。
好一会儿,他们走到了尽头。
权九寒皱着眉头望向一旁的女童。
谢怜草早知此地的机关消息在何处,此时却仿佛是初次来到此地,特意在石壁上摸索许久,才按动机关枢纽。
如之前一样,“轰”的一声响,众人的头顶登时出现一缕光亮,可是与此同时,那股恶臭气味也迅速飘散而来。
谢怜草立刻在微微的晕眩中关闭了机关,关闭了上方的石门。
方灵轻一只手按着额头,佯装不解的神色,惊疑道:“是……是毒气?难道外面有人?不对,又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发现了这里。”
权九寒冷冷道:“我们在山里,这恐怕是瘴气。”
方灵轻闻言侧过头,观察起权九寒的脸色,与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赞道:“峰主的内功确实是深不可测,登峰造极。”
这世上人人皆是肉体凡胎,不可能百毒不侵。但内功修为高深者,既可以运功逼出一部分自己或他人体内的毒素,也可以运功抵挡一阵子包括瘴气在内的各种毒烟毒气。
只不过,若适才飘来的那股气味果真是山林里的瘴气,谁也不知道它的范围有多广,倘若走上一两个时辰也走不出这片林子,纵使是内功高强如权九寒者,到最后,恐怕还是会坚持不下去。
权九寒迟疑微时,本想冒一个险,先出去瞧瞧情况,反正短时间内他绝不会有事,骤然又听方灵轻低声道了一句:
“峰主,可是我……可是我的内功怕是没有办法抵挡……”
与她平时说话的语气不同,她此刻的声调隐隐约约流露出几分恐惧。
显然,她是害怕权九寒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权九寒生平行事,从来都以利益为先。尽管他现在颇为欣赏方灵轻的才智天赋,也确实是真心欲将她收为传人,可一旦面临危急关头,他自己的自由,当然比方灵轻的生命重要得多。
他本来的确是想抛下方灵轻不管。书屋??②???4.4.④
只不过,当年他和李良钦的约定的是,他一日不能打败李良钦,就一日不能离开华蓥山天意谷,而今他就这么一走了之,毕竟是失了信,毁了约。虽然只要他尽快回到造极峰,李良钦便不能再奈他何,但若是李良钦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从此以后,江湖武林之中的黑白两道几乎人人都会晓得,他堂堂一代宗师高手,不但技不如人,输给了对手,居然还不守诺言,干出私下里偷偷逃跑的事儿。
这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权九寒自持高手身份,别人骂他,他无所谓;别人嘲笑他,他却是受不了的。
因此就算他回到造极峰,他也必须要将方灵轻培养成一代高手,胜过李良钦的徒弟。
也因此,方灵轻如今还不能死。
他不可能把方灵轻丢下。
正迟疑间,他见方灵轻给右手搭在左手上,正自己给自己把脉,半晌喟然道:
“可惜这里没有药材。”
权九寒道:“你有解毒的方子?”
方灵轻笑道:“属下不才,医术还算不错。”
习武之人大多略通医术,方灵轻也不例外,仅仅是“略通”而已,根本说不上多好。但权九寒刚刚认识长大成人的方灵轻,对她并不了解,不能辨别此话的真假,他也想不出方灵轻说谎的理由,自然相信了她,遂道:
“好,需要什么药,你说出方子,我去瞧瞧外面有没有这些药材。”
方灵轻立即又朝着权九寒躬身一拜,欢喜笑道:“多谢峰主,属下本来也正想向峰主讨这个恩典。”
权九寒亦属于略通医术之人,何况他从前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大部分的普通草药都能见过认识,听罢方灵轻说了几味药的名字,便让谢怜草将上方的石门再度开启,他御起轻功,瞬息间飞身而上。
刹那过后,谢怜草关上石门。
晏觅星终于能有机会说话,能有机会问出他的疑问:“方师姐,你怎么……你怎么让他……”
方灵轻见他焦急不已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食指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你担心他会害了李大夫,甚至害了更多无辜人的性命,是不是?放心吧,刚才有几个时辰你都待在他身边,我又让谢师妹去和李大夫谈了谈,李大夫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有事的。”
晏觅星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旋即望向自己的八姐,笑着问道:“方师姐,你们要做什么?”
方灵轻道:“之后你们会知道的。”
言罢,她靠着石壁,神情悠远,又陷入了深思之中——思索着与权九寒无关的另一件事,就在谢怜草第二次去见李时珍之前,她特意嘱咐了谢怜草,询问李时珍那两方墓碑刻着的究竟是哪两个名字。
现在她已得到了答案。
——陆兆。
——陆凡。
那“陆凡”是谁她不认识,然而她从前曾听危兰讲述过危门往事,记得危门说过,昔年创建侠道盟的五位大英雄之一的危行歌,在与至交好友闯荡江湖之时,不经危门同意,就擅自收过一名弟子。
似乎就叫做陆兆?
只是,在危行歌功成名就,成为荆楚危门的新一代门主以后,他却没有跟着危行歌回到危门。有人猜测,他是在乱世之际英年早逝,如今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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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 离洞 ◇
◎逆流之舟(五十六)◎
权九寒甫跃出地下石洞, 便见四周一片烟气弥漫,仿佛阴雨天散不开的浓雾,更加浓郁的恶臭味道瞬间就要涌入他的鼻腔, 他立刻暗运内功,屏住呼吸, 抵挡住了瘴毒对他的伤害。
随后,他放眼望去,万千草木笼罩在这片烟雾之中, 不知尽头在何处。
看来目前的当务之急, 确实是要尽快找到方灵轻所说的那几味草药,解了这瘴气之毒, 不然即使只考虑自己一个人, 要走出这片林子也不容易。
毕竟,哪怕是盖世高手的内力也不可能无穷无尽, 迟早都会有耗竭的那一刻。
权九寒一边沉吟思索, 一边四处搜寻, 骤然间神情微凛。
——林子里有人,就在附近。
——而且,是个活人。
能待在这片林子里、不惧剧毒瘴气的活人, 也应该是一位不可小觑的绝顶高手,然而权九寒细细聆听对方的呼吸声,很快便察觉到此人没有修炼过任何内功。
若是不通武艺的老百姓,却又如何能够进入此林?权九寒怀着狐疑之心向着左前方走去,只见不远处生长着两株参天大松树, 大树的背后竟立着两方墓碑, 墓碑前坐着一个中年文士, 相貌不俗, 气质清正,只是眉间萦绕着几缕忧思。
那中年文士显然并未发现权九寒的到来。
权九寒不动声色,继续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了对方果然绝对不会武功,这才冷冷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那文士听见人声,当即回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道:“老丈你……你……这地方不是普通人能够待的,你是怎么来这儿的?难道……难道老丈你也是被他抓进来的大夫?”
权九寒眯起眼睛道:“哦?你是大夫?”
那文士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权九寒再次举目望向四周,问道:“你刚才说他,他是谁?是谁抓你进来的?”
这大夫举止有礼,颇为文雅,他又认真瞧了瞧权九寒的白发,估摸着是因为在他眼里,权九寒乃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须得好生尊敬,所以就算不知老者身份,他也好声好气地将自己的遭遇都告诉了对方。
原来,他本是民间有名的杏林圣手,数日前有一名男子听说他的医术极为高明,特意找到了他,却不请他看病疗伤,反而拿出一本书,与他探讨起书中内容。
“那书不像是医书,有许多内容其实我并不能明白,倒是有些涉及到人体经脉穴道的,我十分熟悉。因此那男子便问了我几个与之相关的问题,我都回答了上来。他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又接着问了更多问题,我说我需要些时间,细细思考一番,他就让我跟着他去别的地方,一路上慢慢想。”
“我在家坐堂问诊,待得好好的,怎愿意背井离乡,自然拒绝了他。没想到……没想到这人竟是一名江湖豪客,武艺甚是厉害,我不肯答应,便用武力控制住了我,逼迫我随他行走。”
“没奈何,我只得听他的话,直到今日随他来到这华蓥山中,他先是在这片林子里转了许久,似是在寻找什么物件?之后却又出了这林子,到了一座山峰边上,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小孤山’,还有什么‘既不在林中,那就应该在峰顶了’……本来他是想带着我登上峰顶,可那是悬崖峭壁,无路无径,他便让我原地等待,等他办完了事,会再回来找我。”
“我还有亲朋好友如今也落在他的手中,关押在别处,为了我友人的安危,即使他此刻不在,我也……我也不能逃走……”
“可是——”权九寒突然冷冷插话道,“你并没有在原地等待。
“我莫名其妙遭此祸事,跟他走了这一路,却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心中实在郁闷,因此我便告诉他,这山里恐有野兽出没,不如让我回到此林中等待更为安全,我毕竟是大夫,这林子里的瘴气无论有多毒,都奈何不了我。但其实,我只是想回来瞧一瞧这林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弄清楚他掳走我的目的。只可惜,我方才在林中观察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
终于解释完他为何会待在此处,解释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李时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尽管这一番话虚比实多,然而最后两句倒是不假,他来到此林之中本是为了采药,只是现而今他明知对方的身份,却仍愿意留在这儿与这位传说中的□□大魔头周旋,则确确实实是为了他前不久新交的那位小友的安危。
——也不知自己的话有无纰漏,权九寒是否能够相信?
权九寒此刻将信将疑。
可是他的心已忍不住砰砰跳起。
在适才听李时珍讲到一半之际,权九寒的脑海中便瞬息间冒出一个念头:
——这大夫所说的那本书,是否有可能便是六卷《六合真经》之一?
哪怕这可能千分之一,也足够让他惊喜。
他在思索之中陷入了沉默。
李时珍见他半晌不言,试探着开口道:“老丈,既然你并非是被那人给抓来的,那敢问你是怎么……怎么……你不怕这儿的瘴毒?”
“我么……”权九寒顿了顿,不答反问,“抓你的那人武功究竟有多高?”
李时珍道:“实不相瞒,我虽非江湖人士,但曾给不少武林豪侠看过病治过伤,是以有幸见过几次他们练习武艺,在我看来,那些拳脚功夫都还正常。只有那人……那人在空中挥了一掌,就能令远处的巨石崩裂,不像是武功,倒像是妖法。”
权九寒听罢哈哈一声大笑,旋即右掌也只在空中挥了一下,霎时间,只见远处一块巨石竟蓦地起飞,飞向更远处的一株大松树。
石树相撞。
巨石碎成粉末。
大树断成两截。
“你看这是不是妖法?”
李时珍一愣,看着满地的石末,眼中光亮一闪而过,当即开口赞叹了两句权九寒的武艺,随后竟是请权九寒救出自己的好友。
权九寒正准备接着说话,乍闻此言,这回轮到他也一愣。
刚刚他露出那一手的目的,本就是为的恐吓对方。
若这大夫所言不假,且医术如此高明,能参透《六合真经》的某些疑难之处,那么他必然是要将此人收为己用。
而用武力恐吓威胁的法子,这大夫就算给自己做事,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倒不如让对方把自己当做大恩人。
权九寒手段虽向来狠毒,然而从来都不是鲁莽之辈,他心机深沉,一想到此,遂笑道:“你且放心,我能帮你对付那人,救出你的亲友,再送你们回家,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三件事。”
李时珍道:“老丈请说。”
权九寒道:“第一,这林子里的瘴毒,你是如何解的?”
李时珍立刻说出几味药材的名字。
与方灵轻所言丝毫不差。
权九寒更加放心,接着道:“余下两件事待会儿再说,你先与我一起把这几味药采到。”
又约莫一盏茶时间,他们在林子里找到所有需要的草药,继而回到地下山洞。
石门开合之间,方灵轻在幽暗的洞穴里被晃了一下眼,便见权九寒与李时珍同时出现的眼前,她眼中露出疑惑神色,道:
“峰主,您回来了,这人是……”
问话的同时,她的双眸缓缓移动,将李时珍从头到脚全打量了一遍。
似是在猜测此人的身份来历。
实则观察对方的身体状况。
虽说她敢笃定权九寒为了六合真经的线索,至少目前绝不会将知情人置于死地,但是否会下手伤了对方,这可就说不准了。是以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方灵轻不免还是有些担忧,这会儿见李时珍并未受伤,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权九寒简单解释了几句,遂走到了石洞里的小厨房。
这药,他必定是要亲自守着熬的。
不可能假手于人。
而熬好之后,他闻了闻药汤的味道,不像是有毒,先让谢怜草与晏觅星服下,半晌过后见他们仍然举止如常,并无任何异样,他才给自己和方灵轻也服下一碗。
再次飞身出洞,离开此处,来到林中,果然瘴毒已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权九寒当即命李时珍带路,前往他所说的那座高峰。
至少林中的两方墓碑,以及地下那条秘密长廊里的无数箱子,权九寒自然都不会看不见。只不过他此时一心念着六合真经,别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是那么重要。
反正之后,他还有机会回到这里,那时再查看不迟。
过得一阵子,权九寒与李时珍、方灵轻、谢怜草、晏觅星已走了老远,不见了踪影,还留在石洞中的留经略等人这才来到那间小厨房。
果不其然,灶台上的药炉里的药汤还剩下了不少。
留经略看了看这些药汤,又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银针,长叹一口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适才方灵轻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权九寒还盼着你们搅乱留家堡,待会儿的解药必然会给你们留下一部分,我们走后,你们先服药,再以针刺神阙、气海、风门三穴,就赶快离开这儿。”
那时留经略听罢皱了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只服草药,并不能真正解了外面的瘴毒?可是……权九寒恐怕没那么好骗吧,万一让他发现……”
方灵轻笑着打断道:“那不是挺好吗?我和他同归于尽,正合你们的意,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留经略一愕,道:“我……我没有……”
方灵轻笑道:“行了,你要是真不想我死,帮我一个忙,离开这儿以后,回去帮我找到兰姐姐,把这儿的事告诉她,别的事你不必关心。嘘——”
稍稍一顿,方灵轻又食指贴唇,放轻语音道:“别再说话了,权九寒快回来了。”
留经略只能再次保持沉默。
直到此刻,他倏然叹息一声,终于张口,却是喃喃自语:“真是我们错了吗……”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照方姑娘说的方法解毒吧”留经略叹道,“然后我们立刻赶回去。”
“回去?回钓鱼城吗?”
“是,方姑娘现在和权九寒待在一起,无异与虎谋皮,我们得尽快赶回去,多请些前辈高人前去救援。况且……况且如今看来,堡主的死大概是和方姑娘没什么关系,我们也得回去解释清楚这件事。”
众人纷纷服了药,刺了穴,通过密道离开石洞。
当李良钦带着危兰与聂阳钧、陶青珩来到石洞之时,已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在一番搜寻以后,危兰将目光投向悬挂在那间空屋子的墙壁上六张画像。
她略一思索,走向危行歌的画像,将它翻了个面,果然在画像背后发现一个“棋”字与几个数字,登时喜道:“这应该是轻轻的字迹。”
陶青珩道:“但她写这个字什么意思?”
李良钦沉吟道:“你们跟我来。”
他又带着危聂陶三人来到隔壁书房。
那书房到处都是书柜书架,珍藏着许多古籍坟典,自不必说,还有一张书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与棋盘棋子,他们四人检查许久,没发现任何异常。
李良钦道:“既然不是此处,那便唯有画中的那盘棋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棋盒里的棋子,回想着方灵轻写在画像背面的数字,在心中思考了一番,忽地从指间射出几枚棋子,全部黏在了墙上。
黏在了墙上的壁画里的棋盘之中。
霎时间,只听“砰”的一声响,房内书案下的地板蓦地一个翻转,便露出了一个大洞。
在场四人对视一眼。
李良钦虽是石洞的主人,此时也甚感惊讶,道:“我在此处住了数十载,倒是第一次知道这儿还有一个机关密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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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 受伤与中毒 ◇
◎逆流之舟(五十七)◎
在路上, 权九寒已迫不及待挑出了《六合真经》里的几句话,向李时珍询问。
李时珍思索片刻,果然解释得明明白白。
权九寒大喜, 又抛出更多问题。他知道李时珍不通武艺,问的自然都是有关人体经脉穴道方面的疑问, 总之与医学有关。李时珍又想了一会儿,这次却摇摇头,表示权九寒说得不够明白。
原本权九寒所拥有的那本《六合真经》早已到了李良钦的手里, 然而这些年权九寒与李良钦探讨过数次真经内容, 他早已把经书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牢记于心,且在私下里又悄悄拿纸笔重写了一份, 始终贴身带着, 此时想了一想,他把那本册子拿了出来, 交给了李时珍, 问道:
“那么这书上的文字, 可够明白?”
“这……”李时珍翻开首页,似是愣了一下,“老丈, 你这书……你这书怎么和擒我那人给我看的书有些相似……”
权九寒忙问道:“它们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李时珍道:“倒不完全一样,但有些字句确有相似之处。”
权九寒更加惊喜,道:“那就是了。我之前答应帮你救出你的朋友,但你莫忘了,你也须答应我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解了林中瘴毒, 你已做到;第二件事乃是由你带路, 前往你说的那座高峰;而这第三件事, 便是希望你能好好看看这本书,凡是涉及到经脉穴位相关的内容,都详详细细解释一遍。”
他这会儿尽量用温和语气说话,有意做出一副忠厚长者的模样,道:“你不必担心,无论你能说出,我都会尽快找到擒你那人,救出你的朋友,然后立刻送你们回家,不会像那人一般禁锢你们的自由。”
李时珍沉吟须臾,点点头,认真看了一会儿书册里的文字,先解释了两句话,旋即顿了顿,反而指着册子里的某句话,向权九寒提问。
这真经毕竟不是纯粹的医书,这大夫又全然不懂武功,权九寒心下思忖,如果不解答他的疑问,只要求他一个人说,他能说出来的有用的东西恐怕有限。是以权九寒毫不藏私,有问必答。
这两个人,一个是武艺超群的江湖高手,一个是妙手回春的杏林圣手,所知所学甚是互补,一会儿他答你问,一会儿你问他答,互相探讨起来,渐渐的,权九寒感觉自己得到的启发,竟是比他从前和李良钦探讨之时得到的启发还要多。
他愈发兴奋,也不顾方灵轻与谢怜草、晏觅星就在他的身旁。
那两个小孩子根本不可能理解如此深奥的武功,方灵轻虽聪慧过人,极有武学天赋,但她从来就不曾见过六合真经,这会儿只听这么一句半句的,却不知全文内容,定然也不可能完全听懂,权九寒又哪里怕她听见?
岂知方灵轻这两年熟读六合真经,也和权九寒一样早已能全文背诵,此时听他和李时珍的讨论,同样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她低着头,跟在权九寒身边缓缓行走,双眸却亮起了光,暗暗琢磨。
他们此时都把心思放在别处,并未专注赶路,脚步自然慢了下来,好一阵子过后才终于走出这片充满瘴气的密林,却依然走在山中,又是许久许久,日落月升,天地间变得漆黑一片,他们才隐隐约约看见月光之下出现一座仿佛漂浮云雾里的山峰。
那山峰一柱擎天,高耸入云,四面陡峭至极,绝无路径,别说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就算是轻功不错的江湖人士想要攀登到峰顶,稍不注意,怕也有失足跌落的危险。
权九寒举目眺望着云峰,话锋一转问道:“你说的那人,就是上了此峰?”
李时珍颔首。
方灵轻道:“这就难怪了,如此悬崖峭壁,他确实没法带你上去。”说着稍稍一顿,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峰主,其实……其实属下的轻功也算不上多好,恐怕也……”
权九寒转首看她一眼,又仰头瞧了瞧幽暗的夜空,沉思有顷,忽地道:“都坐下吧。”
不待其他人的反应,他率先一拉李时珍的手臂,同时盘腿坐在了草地之上。
这座山峰太过险峻,倘若是白日晴天,他还不会怕什么,然而此时夜深人静,苍穹唯有淡淡月光照亮,饶是他轻功极佳,他也不敢妄自托大。反正只要那人还在山峰顶上,迟早会原路下来,自己就在这儿守株待兔,未尝不可。
何况他这会儿和李时珍探讨六合真经,正是越说越激动的时候,他便拿着那本真经,继续与李时珍聊下去。
不知不觉,数个时辰过去,天色渐亮,朝日红光又洒满山林。
权李二人讨论了一夜,尽管收获甚大,但仍不能破解全部的疑难。权九寒不由心忖,假若在那山峰的峰顶上确有另一本六合真经,且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另一本六合真经,他便可以和李时珍接着分析研讨,到时说不定所有疑难得以解决,不必集齐六卷经书,他就能修练真经里的内功,而用不着再担心走火入魔的危险。
可是左等右等,李时珍所说的那人还是不下来,权九寒越发地不耐烦,想了一想,向方灵轻道:
“你留在这儿。”
方灵轻道:“峰主,您是要上去吗?”
权九寒道:“看着这大夫,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莫让他逃了。”
这句话,当然没让李时珍听见。
方灵轻道:“是。”
旋即,权九寒足下加劲,身子瞬间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踩在了那山峰凸出的岩石上。
这般轻功,确实可以称得上一流水平。
然则这座山峰实在太过高峭,与云霞齐平,就连鸟儿也只能够在它的半山腰周围飞来飞去,因此哪怕是天下第一的轻功高手想要一步跃上顶峰,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权九寒自不例外,他能做的无非是像这样一步一步踩在岩石上,慢慢地登上峰顶。
而他此刻专心致志,背上又绝不可能长眼睛,便看不见方灵轻等人的举动。
方灵轻当即从怀中摸出三枚银针,刺中谢怜草与晏觅星身体的神阙、气海、风门三穴,同时压低了声音,向他们说道:
“谢师妹,晏师弟,我求你们帮我一个忙。李大夫不会武功,须得你们的保护,你们带他先走,千万小心,别让他受伤。”
她很清楚,这两个孩子年纪虽小,但和他们的师兄师姐一样,心怀浩然侠气,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他们趁此机会抛下自己,独自逃命,他们必定是万万不敢,她干脆给他们一个保护普通百姓的任务。
果然,谢晏二童闻得此言,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而当方灵轻又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给李时珍说话,却听李时珍喟然了一声:
“我终于明白,你要做什么了。”
此前方灵轻让谢怜草给李时珍传话,让他帮忙想出一张能够暂时抵挡林中瘴毒、却又不能完全彻底解毒的药方,经过他一番思考,他便说出了那几味草药的名字,服用过后,能将瘴气的毒素都压制到体内,平常行动不会感觉到任何异常,然而一旦运功用劲,体内的毒素便会慢慢扩散开来。
原本李时珍以为,待离开地洞,方灵轻就会立刻向权九寒动手,打斗之中,权九寒体内的毒素必然压制不住。
只不过李时珍虽非江湖中人,但从前给不少江湖子弟治过病、瞧过伤这事不假,他偶尔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造极峰峰主的传说,人人都道他武功奇高,深不可测,不禁有些担心:若权九寒在察觉到身体有异之时,立刻运功将毒素逼出去,恐怕方灵轻仍不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方灵轻果真聪明,将权九寒引到此处。
在半空中,他想要运功逼毒,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却不代表毫无可能。
毕竟权九寒的武功远非常人可比。
李时珍道:“这不是万无一失的法子,万一……”
方灵轻心里暗暗道:若是半点危险也无,我把你们赶走做什么?她面上却一笑,打断对方的话,道:“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所以啊,李大夫,我求你帮我一个忙。”
她依样画葫芦地悄悄对着李时珍道:“这两个孩子都还小,须得有人保护,你带他们先走,千万小心,别让他们受伤。”
李时珍犹豫片刻,明白自己不通武艺,留在此处确实无用,遂颔首道:“放心吧,我会护住他们。姑娘也请保重。”
说着,这一大二小三个人就此转身离去。
方灵轻见他们走远,目光对准权九寒的背影,又见权九寒已一步步跃到半山腰,遂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配囊。
那里装着数枚飞镖。
到了这半山腰,权九寒便觉身体颇有些不适。
他脚步不能停,一步一跃一掠,自己的右手则探向左手脉搏,眉头迅速皱起。
——自己是什么时候中了毒?
——是那大夫搞的鬼?还是……
权九寒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中了计,但他此刻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已是极远,要原路返回也得需要时间。而他终究是武林大宗师的身份,这辈子除了在李良钦的手里吃过亏,还不曾输给过任何人,骨子里的狂傲气始终不改,越是如此,越想要到峰顶瞧瞧,稍一迟疑,感觉这毒似乎并不太严重,遂继续施展轻功上山。
却在此时,数枚飞镖势若闪电,迅猛无比地向他射来!
飞镖带着内力,竟有金刚之怒。
显然,发射飞镖之人的内功修为十分深厚,不可小觑。权九寒只得双手运功,拍出浑厚汹涌的两掌,刹那间将所有飞镖打落。
然则如此一来,他体内的毒素更加迅速地扩散,胸口突然有些疼痛,脚步也突然有些不稳,一个踉跄,身子直直往下坠。
当此危急之时,他蓦地深呼吸一口气,潜运神功,努力与体内毒素相抗,一脚又踩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之上,正要想办法一面运功逼毒,一面缓缓施展轻身功夫降落,岂料身后疾风响动,又有数枚飞镖疾驰而来!
仍是带着醇厚内力的数枚飞镖!
饶是权九寒武功盖世,到了这千急万险的时候,也无奈地在心中长叹一声:
——难道自己今日真的命丧于此?
哪知就在这一瞬间,只见一阵长风送来一股澎湃掌力,方灵轻所掷的飞镖纷纷落地,一个老者身影凌空而起,霍地闪到了权九寒的身边。
那老者白发长须,似与权九寒差不多年纪,正是华蓥山天意谷石洞的主人李良钦!
原来在看到方灵轻留下的暗号,发现石洞里的密道之后,聂阳钧因为好奇密道里的那许多铁箱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决定一个人留下来查看,而李良钦与危兰、陶青珩则离开石洞,在华蓥山中四处寻找权九寒与方灵轻等人的行踪,寻了许久,毫无所获,遂决定分头行动——却也分得不太远,三人商定,无论是谁,一旦瞧见了权九寒和方灵轻等人的踪影,便即刻发射信号,通知其余三人。
而他刚刚到了这儿附近,竟远远望见前方空中有一人似要跌落山崖摔死。偏偏山峰周围雾气飘渺,只看背影,李良钦也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谁,自然毫不犹豫地飞去救人,待飞到了那人身边,才发现对方居然就是他正在苦苦寻找的造极峰主权九寒。
李良钦吃了一惊,但他毕竟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心忖即使是对付此等魔头,用这种暗算手段,仍是不大好,因此他右手当即托住权九寒的后背,打算保护权九寒缓缓降落至地面。
同时他甚是奇怪,凭权九寒的武功,就算是在半空中,也不可能怕这几枚飞镖啊?他的另一只手伸向了权九寒的左手腕,欲要探探权九寒的脉搏,忽然只觉后腰一痛,忍不住眉头一皱。
那是权九寒强忍住体内毒素的翻涌,将全部功力暗暗蓄至右手,猛地拍向李良钦的一掌!
李良钦一心救人,万万料不到权九寒会在此等情况之下偷袭,且在空中行动总是有些不便,他一时不察,竟中了权九寒的招儿。所幸他们离地面已经不远,两人冷冷看着对方,提气运功,都不再轻举妄动,很快落至地面。
只是此时此刻,两大绝世高手。
竟一个受伤,一个中毒。
至于一旁的方灵轻,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自己眼看着就能将权九寒置于死地,突然间莫名其妙冒出一个人来,居然又将权九寒的性命给救了。
她不知对方身份,但见对方武功奇高,便不敢再动手出招,只目不转睛地瞧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289 ? 重逢 ◇
◎逆流之舟(五十八)◎
权九寒的内力修为深不可测, 纵然是身中瘴毒的情况下,倾尽他毕生功力的一掌,仍是凶猛无比。
幸而李良钦的内功并不弱于他, 落地以后,一边立刻运功调息, 一边冷眼瞧着他,忽地哈哈大笑道:“好啊!原来权峰主还会这样的功夫!”
要知权九寒平时虽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但他自持绝世高手的身份, 是断断不肯偷袭伤人的。
正是由于这个缘故, 李良钦才会在刚刚毫无顾忌地跃至半空中救他性命,没妨着他突施毒招。
偏偏权九寒已被李良钦关了十年, 寂寞得快要疯了, 一朝重获自由,哪里还肯再回到那阴暗不见天日的石洞。是以适才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权九寒顾不得别的, 只想着就算杀不死李良钦, 也要重伤了他,让他没有能力再把自己关进石洞。
然而此刻李良钦这么一讽刺,权九寒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冷哼一声,道:“不知是李兄驾到,得罪了!你的伤恐怕不轻吧?你还是先好好给自己疗伤吧。”
这话说得凶狠,其实他目前也须得好好给自己运功解毒。
李良钦沉默须臾,忽地无奈一笑, 看来他和权九寒暂时是打不起来了, 遂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小姑娘。
权九寒亦在此时将目光投向了方灵轻, 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其他人呢?”
这句话的语气犹如刀锋般冷厉。
尽管刚才在半空之中他是背对着方灵轻的, 看不见发镖之人究竟是谁,但这会儿环顾四周,在场的除了李良钦和方灵轻,再无他人——实在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的这位下属。
方灵轻听了他们这两句对话,已知那老者和权九寒不是一伙的,又听权九寒唤他为“李兄”,蓦地想起了一个人。
但不管他是或不是那位前辈,他如今都确实受了伤,也不知伤得重不重。方灵轻心中思忖,倘若他伤得不轻,权九寒又能用内功压制体内毒素,自己现在贸然出手,恐怕非但不能置权九寒于死地,还会令自己和这老者陷入险境。
为今之计,还是先安抚了权九寒,再慢慢考虑后一步打算。
方灵轻脸上登时露出愧疚之色,向前屈膝道:“适才峰主交代属下要看好那名大夫,可属下心里一直还想着天意谷石洞里的种种蹊跷,一时分了神,没留意到周围动静,没料到居然有人不知从何处悄悄潜了过来。那人轻功之高,是我生平仅见,一个人影闪过来,瞬间便提起那大夫的衣领,腾空而跃,很快就跑了个没影。我刚追了几步,忽听破空之声响起,转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敌人不止一个,还有别人从别处发射暗器飞镖欲要偷袭峰主。属下本想阻止,可惜……可惜已经来不及……还请峰主责罚。”
权九寒冷笑道:“那么,那两个孩子呢?”
方灵轻道:“他们也去追人了。”说着叹口气,颇为忧虑地道:“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情况如何……”
权九寒冷哼一声,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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