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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又写了两百章过后我终于写到这个梗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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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别的大夫能解此毒,只不过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但我现在又死不了,只是暂时不方便再动武罢了。”

    方灵轻闻言立刻抬起头,皱起眉,不赞同地看向危兰。

    危兰知道她要反驳什么,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已倾身向前,一个吻封住了她要说的话,轻声道:“而这段时间,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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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9 ? 相配 ◇

    ◎逆流之舟(八)◎

    根据众人讨论, 钟离白为人虽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但他毕竟还有一点高手的骄傲, 做任何事都绝不会因为恐惧害怕便半途而废。

    他既已决定了要到合州钓鱼山寻找段守拙修补镇海刀,那么早去晚去, 都必定是要去的。

    因此一行人仍然继续踏上前往合州的路,只是每到一处村落或者一座城镇,他们都要停下来打听一番,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神医大夫, 再请他来为危兰诊治。尽管这一路上的所有大夫在把过危兰的脉之后,全都表示无能为力, 方灵轻却始终没有死心, 仍然锲而不舍。

    而除了方灵轻之外,施鸣野亦对此事十分上心。

    几乎每日, 施鸣野都要来问一问危兰的身体状况, 还派人前去采买各种珍贵补药送给危兰。

    原本方灵轻还极为感激他。

    ——谁对危兰好, 她就感激谁。

    直到某日黄昏,他们又住进了此地的一家客栈,方灵轻在后厨煎好一副药, 端着药碗路过后院之时,无意中听到地黄门的弟子们的对话,似乎提到危兰,她便停步在墙边拐角处,悄悄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竟是在讨论施鸣野是否喜欢上了危兰。

    “我们门主脾气是不错, 但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关心一个姑娘?”

    “像危堂主那样的人, 不但美貌, 性子更好,武功还高,别说我们门主了,谁不喜欢?”

    “哈哈,难道你也喜欢?”

    “嘘,你给我小声点,就是因为危堂主样样都好,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她?”

    这也是侠道联合盟众多青年弟子内心的想法,天穹明月,神宫仙女,自然是人人都爱的,却不是人人都能染指的。是以太多侠道盟弟子虽对危兰甚有好感,然而完全不敢起追求的念头。

    “是啊,在我们盟里,能配得上危堂主的人,压根就没几个,不过我们门主肯定能算一个。”

    “其实能配得上我们门主的人,除了危堂主之外,也没几个。”

    他们越聊越起劲,甚至开始畅想起了危门与挽澜帮今后联姻的事宜,那必是江湖武林中的大喜讯。而方灵轻听到这儿,蹙了蹙眉,转身离开,径直去往危兰的房间。

    岂料刚进了门,遂看见施鸣野正在房内与危兰说话,且正说着待会儿要去看看这座镇子里有没有其他神医。

    方灵轻突然道:“施少帮主,我问你一件事。”

    施鸣野立刻道:“云姑娘请说。”

    方灵轻道:“我兰姐姐中毒是你造成的吗?”

    施鸣野诧异道:“这……当然不是。云姑娘是误会了什么吗?”

    方灵轻道:“那我就不明白,奚珏是为了去合州寻找段守拙,给你们挽澜帮修补镇海刀,才在路上被钟离白擒走,你不去打听她的消息,可是我兰姐姐中毒的事与你无关,你为何这么挂心?”

    施鸣野道:“施某岂敢有一刻忘记奚珏姑娘?我的兄弟们一直在打探钟离白如今的行踪。”

    方灵轻道:“你的兄弟们?那你呢?”

    施鸣野不知为何云青姑娘今日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只得笑道:“云姑娘教训得是,我这会儿就和兄弟们再去查探消息。”

    言罢告辞离去。

    危兰这才走到方灵轻身边,笑问道:“你怎么了?”

    方灵轻先将手中那碗药递给危兰,继而顿了会儿,等危兰终于把药喝完,喃喃道:“我才发现……”

    危兰道:“才发现什么?”

    方灵轻道:“施鸣野好像确实喜欢你。”

    危兰闻言一愣,讶然道:“你从哪里发现的?”

    方灵轻道:“刚刚他手下的兄弟们有说啊。”

    危兰笑道:“又不是他自己说的。别人说的话怎么能代表他?”

    方灵轻道:“但那几个人说得不错,你这么好,有谁会不喜欢你?只不过能配得上你的人太少太少。而你和施鸣野,一个是危门的未来门主,一个人是挽澜帮的未来帮主,倘若他真的喜欢你,危门和挽澜帮一定都乐见其成……”

    其实方灵轻最在意的也就是这一点,不管施鸣野是否真有这个心思,但在许许多多的江湖人士看来,他和危兰的的确确是门当户对,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方灵轻讨厌在别人的口中听到危兰与谁相配。

    危兰笑道:“施师兄确实是挽澜帮的少帮主,但我什么时候是危门的未来门主了?我二叔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方灵轻道:“可你的二叔若是把门主之位传给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哪个危门弟子会服气?”

    危兰道:“好吧,我就算是。那我倒觉得,危门的未来门主和造极峰未来峰主才是真正相配。”

    方灵轻忍不住噗嗤一笑,再次上前两步,伸出手玩起了危兰的一缕头发,将它缠绕在了自己的手指上,慢悠悠地道:“危门是名门正派,造极峰是邪魔外道,若世人知晓了我的身份和我们的关系,一定只会说是我这个魔教妖女勾引了你这位正道栋梁,谁会说我们配?”

    危兰听罢侧了侧头,端详起方灵轻,佯作不悦地道:“你这就是胡说了,当初明明是我追的你,真要说勾引,难道不也应该是我勾引你?好啦轻轻——”她又倏地温然一笑,接着道:“下次我再见他,我和他保持距离行吗?”

    方灵轻笑道:“那倒不必。我明天不会再对他发脾气了。反正他又没坏心,我总不能阻止你和他做朋友。”

    她本来就没有道理阻止危兰和任何人做朋友。

    危兰想了一想,其实很明白方灵轻不悦的真正原因,突然正色道:“再过些日子,侠道盟的诸位前辈都会赶来四川,我二叔必定亦会前来。到时候,我便和他说我们的事。”

    方灵轻一愣道:“我们的事?我们什么事?”

    危兰道:“当然是我们的关系。二叔是我长辈,又抚养我长大,现如今我有了喜欢的人,怎么能不告诉他?”

    方灵轻闻言欢喜,心中所有的郁闷终于瞬间消散,却有些为危兰担忧,问道:“他不会对你发火吧?”

    危兰道:“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总不能永远瞒着他。他若生气,我也只能慢慢劝他。”

    方灵轻道:“好,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灵轻的脸上犹有笑意,然而须臾之后,方灵轻低下头,双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神情里浮现出隐隐约约的忧愁,没让危兰看见。

    既然危兰会将她们的事告诉危蕴尘。

    那么,理所应当,她也该将她们的事告诉方索寥。

    可是已有两年的时间,她没有再见过她的父亲,下一次相见究竟是何时,何种情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危兰虽看不见她此时神色,但仍能感受到她此时情绪,提起了别的琐事与她闲聊,过了会儿,金乌西坠,天色逐渐暗沉。

    方灵轻这才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瞧瞧这儿附近的大夫。”

    危兰道:“这会儿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去吗?”

    方灵轻道:“明日天亮,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呢。我若不趁着这会儿去,还能什么时候去?你放心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话落,她又笑了一笑,走出房间,走出客栈。

    太阳才落了半个时辰,街上行人仍有不少,鳞次栉比的店铺门口悬挂起了一盏盏灯笼,在春日的晚风之中摇曳。方灵轻正行在灯下,欲要前往城中最大的一家医馆,忽见前方一名精瘦汉子朝她迎面走来,与她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方灵轻清楚地看见那汉子悄悄地朝着她比了个手势。

    方灵轻当即停步,神色肃然地看了那汉子的背影片刻,遂跟了上去。

    逐渐,他们从城中央繁华街道走到城西一座土地庙。

    尽管那土地庙并未废弃,白日里还香火旺盛,但此刻夜色深沉,自然不会有百姓前来。那精瘦汉子遂在庙门口停下来,转身面向方灵轻,道了一声:

    “方大小姐。”

    方灵轻道:“你是羲和旗下的弟子?”

    那汉子道:“是,我们尊使正在庙中,想见方大小姐一面。”

    方灵轻等上官震主动来找自己,已等了有数日,听罢点点头,上前数步,推开庙门,霍然只觉狂风袭来,狂风之中一对厚实的手掌袭向自己!

    幸而她反应敏捷,身体一旋,恍若飞天凤凰般腾于上空,避开了那刚猛有力的掌劲。然则面前那个人、那双手掌毫不停顿,继续冲向方灵轻,每一掌击出,仿佛都要震碎一座山。

    方灵轻却敏锐地察觉出,对方虽然使了大力气,但无论多么汹涌的力量,依然尽量在对方的掌控之内。

    在造极峰,除权九寒以外,就属上官震的外家功夫最为厉害。不过,一个人的脾气秉性通常决定了他的武功路数,权九寒便曾经评价过,真正的绝世高手须得能将功力收放自如,偏偏上官擅放不擅收。

    尽管要他控制自己的功力,他倒不是做不到,然而这对于他来说,会略有些束缚。可他心忖,自己只是想要试试方灵轻如今的武功是否确实有了很大变化,总不能仍像平时那样只放不收,真的把人给打死了。

    况且仅仅过了两年而已,即使方灵轻的武功进步甚大,哪里就能够像钟离白说得那般一日千里了,他就算戴上无形的镣铐和方灵轻打这一场,必然还是能赢。

    方灵轻猜出他的用意,当即拂动双掌,时而如水,时而如云,时而如风,时而如渺渺烟雾,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奇幻曼妙,将六合真经里最精妙的功夫一一施展了出来。

    其中种种神奇变化,把上官震唬了一跳,陡然发现自己再这样收着打下去,畏手畏脚,一个不留神,恐怕自己还会处于下风。

    他震惊不已,连忙后退,收掌道:“别打了!我问你,你这功夫,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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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0 ? 上官震 ◇

    ◎逆流之舟(九) ◎

    两日前, 上官震来到四川境内,听说钟离白亦在附近不远,当即前去寻找自己的好兄弟, 为的是要告诉他一个秘密的消息。

    岂料他刚刚寻到钟离白,第一眼便看到了对方额头的掌印, 他惊喜得几乎要嚷出来,再看第二眼,这掌印只是与覆日掌有些形似而已, 但凡与峰主有过接触的造极峰高手, 脑子较为聪明的,恐怕都能模仿得出来。

    他正要问是谁胆子这么大, 连峰主的绝学都敢随意模仿, 但又看了第一眼,忽觉不对, 仔细观察片刻, 越来越奇。

    这不是覆日掌, 然而掌印似乎蕴藏了一些武学变化,不论发掌者的武功,单论这门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掌法, 甚至……比覆日掌更加精妙。

    这让上官震不能相信。

    尽管覆日掌与揽月指乃是造极峰初代峰主所创,可传至权九寒这一代,权九寒又在其中加了三种变化,因此在上官震的心里,它们已绝对是当世最为博大精深的武功。

    这不知名的神奇一掌究竟会是什么人物打的?他立刻出声询问钟离白。

    钟离白知道自己瞒不过去, 别的事情, 或许自己说什么, 上官震就信什么, 但涉及到峰主的事,纵然自己编造出一套说辞,上官震也必定会前去查证。

    是以钟离白只能将自己遇到方灵轻之事给叙述了一遍。

    末了,他冷哼道:“我说这丫头怎么也无缘无故失踪了两年多,方索寥却从来不去找她,原来她已背叛了造极峰,和侠道盟的人勾结在了一起。我真担心……真担心……”

    上官震道:“你担心什么?”

    钟离白道:“我担心当年是不是因为她和她爹一起勾结了侠道盟,害死了峰主……”

    上官震打断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峰主肯定还没死。”

    钟离白知道上官震向来崇拜峰主,只当他不愿相信峰主会被人害死,未料到他此言还有深意,道:“那你说,她为什么会和侠道盟的人混在一起呢?居然还对自己人下毒手。”

    上官震皱着眉不语,他这会儿更好奇方灵轻的武功从何处学来。

    钟离白干脆转移了话题,笑问道:“你来四川干什么?”

    上官震本是有一件大事要和钟离白说,他此刻仍然差一点就已准备说出口,嘴唇刚一动,再次看见钟离白脑门上的掌印,犹豫了好半晌,首次对着自家好兄弟撒了谎,道:“听说你搞到了挽澜帮的镇海刀?”

    钟离白拍了拍上官震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现在虽在练掌法,但还是喜爱搜集天下宝刀的。等我们找到了段守拙,把这刀修补好,你拿着它去杀几个侠道盟的弟子,一定威风。”

    上官震道:“去钓鱼山是吗?行,我们一起去。”

    可是其后,上官震借口还须处理几件羲和旗下的事务,先独自找到了方灵轻。

    要知这之前,方灵轻只是在钟离白的额头打了一掌,留下一个掌印而已,幸亏上官震是武学大家,眼力超越常人许多,换成武功稍差之人,根本看不出来一个掌印里隐藏的细微变化。不过即使是上官震,他能看出的奥妙也并不是太多,直到此时此刻,方灵轻有意展示出来的各种武学招式,才让他更震惊百倍。

    方灵轻见他收招停手,便没再向他继续进攻,犹在半空的身体一掠,直接飞到了庙中供奉土地像的那张神案边坐下,冷冷一笑道:“上官叔叔,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手下了,你问什么,我就得答什么吗?”

    她不待上官震说话,双眸更寒,又紧接着道:“就算我变成了你的手下,我们真正的主人,也唯有峰主一人而已。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造极峰的事,除了峰主之外,任何人无权处置我。你刚才凭什么要杀我?”

    上官震对她的后一句话很是认同,道:“谁要杀你了?我真想杀你,出手还会那么克制?我听老白说,你的武功进步得一日千里,就想来试试,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灵轻“哦”了一声,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原来你刚才是在和我切磋武功啊?那你不早说,万一我为了自保,把你打死了怎么办?”

    上官震笑她还是太过狂妄,太过异想天开,她现在的功夫胜过钟离白不难,要胜过自己仍然不能。

    ——然而再过几年,却说不准了。

    上官震便忍不住再次问了那一句:“你这功夫,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方灵轻道:“你连这个都猜不出来?”

    上官震道:“你不说,我怎么能猜得出来?你以为人人都是像你这样的鬼灵精啊。”

    方灵轻道:“可这件事,也并不怎么需要猜。难道你觉得侠道盟里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创造出这些招式?”

    至于会不会是古时高人所流传下来的武学,这两日上官震也思索过,却很快打消了这个猜想。这般神妙的武功,如果已经流传了上百年甚至上千年,怎么可能江湖上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那就只余下一个可能。

    上官震喃喃道:“原来峰主真的是四川……他真的在四川出现过………”

    方灵轻闻言蓦地一震。

    她适才所说的所有话,只是引导上官震去猜测,她的武功乃是权九寒所授。

    但她自始至终不曾说过权九寒如今就在四川境内。正常情况之下,上官震难道不该立刻询问自己,峰主现在身在何处?他为什么会认为权九寒在四川出现过?

    方灵轻心中甚是诧异,却不能发问。

    她只能等着上官震来问她。

    “你的武功真是峰主教你的?那峰主现在安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是遇到什么事,干嘛不吩咐我?我——”

    方灵轻打断道:“你的问题真多,到底打算先让我回答哪个?不过……无论是哪个问题,我好像都不能回答你。”

    上官震道:“为什么?”

    方灵轻道:“因为这个世上不是人人都足够忠诚。有些人口口声声唯峰主之命是从,谁知道他们私下里藏着什么心思呢?”

    上官震一听此言,勃然大怒,右掌猛地一拍旁边的柱子,登时间土地庙似乎都摇晃了一会儿,他双目仿佛燃着火焰看向方灵轻,气冲冲地道:“你别以为我是大老粗,不像你们鬼心眼那么多,你就能骗得了我?我对峰主忠心耿耿,峰主怎么可能怀疑我?哼,倒是你们,自从峰主失踪以来,你们找他是为了什么,真当我不知道吗?”

    方灵轻见状神色不变,依然坐在神案边上,荡在半空的双腿摇来晃去,笑盈盈地道:“你嚷什么?小声点,是想把侠道盟的人给引来吗?不过你刚才那番话说得不错,造极峰里的其他人,的确几乎人人都有私心,也包括我爹爹。所以早在两年前,我和我爹爹已经不是一路人。”

    上官震没想到她会这般干脆地承认这一点,微愕片刻,怒气随即消散,挠挠脑门,道:“你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失踪了这么久,是因为这个缘故?”

    方灵轻道:“这两年多来,我确实有化名,有换了新身份,为的是在侠道盟里办一些事。”

    上官震面露狐疑之色,不知该不该信。

    方灵轻又是微微一笑,倏地从怀里摸出三枚银针来。

    上官震大惊道:“星辰针!”

    此乃当初方灵轻在汉中所得,她一直随身携带,今日派上了用场。

    紧接着,她又道:“你用不着失望,峰主从来不曾怀疑你的忠诚,但他之所以从未联系你做这些事,那都是因为……”

    上官震焦急问道:“因为什么?”

    方灵轻道:“你忠心耿耿,你能保证你身边的人跟你一样吗?峰主如今伤势未愈,我把一些事情都告诉你,你扭头告诉你身边人,害了峰主怎么办?”

    上官震呆了呆,才明白她何意,道:“你是说老白?不不不,以前他好几次为了峰主赴汤蹈火,差点拼了他自己的性命。他怎么可能……”

    方灵轻笑道:“我记得好些年前,峰主便告诉过你,江湖中人平时也须得多看些书。你好像并没有听他的话?‘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你若翻开史书,便会知道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上官震皱起眉头,莫名其妙道:“啥?你说什么周公什么王莽?”

    方灵轻知道他是真不懂,遂将这两句诗的意思解释给他听。

    上官震厌恶读书,却知道书里的话确实有道理,听罢沉思了好一会儿,神色越发严肃,忽道:“你别真当我傻,以为我好骗。你让我不要信老白,我又凭什么信你这个鬼丫头。见不到峰主,我谁都不信。”

    方灵轻道:“你放心,我适才说过,峰主不曾怀疑你,我也不曾怀疑你。所以只要你试出来钟离白是否真的忠心,你自然就能知道一切。”

    上官震道:“这要怎么试?”

    方灵轻道:“这就是你的事了,你和他是好兄弟,我相信你自有办法。倘若他确实对峰主忠心,那么皆大欢喜,你和他都能知道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对不对?而若是到了最后,我不能告诉你真相,你发现我在骗你,你再杀我不迟,不是吗?”

    上官震思考了一会儿她的建议,突然又问道:“老白说,侠道盟的那个危兰好像知道你是谁?”

    方灵轻道:“是,侠道盟里是有极少部分人知道我身份,她是其中之一。”

    上官震道:“那她……”

    方灵轻道:“这自然是峰主的功劳。虽然造极峰和侠道盟互相争斗已久,但这两百多年来,无论是我们造极峰,还是他们侠道盟,何尝出过像峰主这般了不起的人物?直到峰主天纵英才,横空出世,纵横武林,别说是你我了,其实就连侠道盟里的一小部分人都颇为敬仰他。”

    此前方灵轻已经思索了许久,她想从上官震那里拿到解药,莫过于告诉他,危兰其实乃是自己人。

    而她这番话,造极峰里其他高手听了定然不信,上官震却是会深信不疑的。

    只要她夸赞了权九寒。

    上官震果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那还算她有些眼光。但你和她那天为什么要去找老白?你们真是为了救锻锋阁的那个……那个什么奚珏?”

    方灵轻道:“我刚才已经跟你讲明了利害,你怎么还要问我问题?”

    上官震叹气道:“好,我想办法,试一试老白的心思。”

    方灵轻则在这时犹豫少顷,本来她还想问一问奚珏的下落,但她总不能说奚珏也是自己人——若上官震前去询问,奚珏绝不会配合——因此她只能先考虑危兰的事,道:“危兰还要为了造极峰做事,你有她所中之毒的解药吗?”

    上官震道:“这我哪能有?我又不像老白那样动不动就用毒。”

    而方灵轻刚刚还挑拨了上官震与钟离白的关系,如今上官震也不能直接去向钟离白讨要解药。正当方灵轻思索方法之际,忽听上官震道:

    “不过我知道有一个大夫,或许他能够解毒。”

    方灵轻忙问道:“谁?”

    上官震道:“老白他不是最喜欢让他手下研制各种新毒吗?前不久望舒旗下有个弟子好像犯了什么错,正好老白又搞出来一种新的毒药,服用过后,夜里疼痛难忍,白天倒是什么事,他就把那毒用在那个弟子的身上。但过了两天,他们白天赶路的时候,遇到一个大夫,那大夫居然一眼就瞧出有人中了毒,还主动给对方把了脉,开了药方,就把那毒给解了。”

    “老白觉得那大夫的医术不错,就把他抓了起来,想让他为自己所用。我听说那大夫起初没答应,又过了些日子,那大夫估计是怕了,说自己还有一位老父在家乡,他必须得回家见他老父一面,报个平安,然后再跟着老白去造极峰。”

    “所以老白就派了几个人,跟着他一起先回他家乡。”

    方灵轻奇道:“钟离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居然会同意那大夫先回家?

    上官震道:“老白说了,医术那么好的人,他还是这辈子第一次见。这对待人才,是应该好些的。他们才走了没多久,你现在要追,大概能追得上。”

    其实,上官震之所以会在近日来到四川境内,乃是因为他不久前得知峰主似乎曾在合州附近出现过——是以方灵轻说的话,他已有七八分相信,心忖适才方家小丫头说峰主“伤势未愈”,也不知道峰主究竟受了什么伤,倘若她能把那大夫给带回去,给危兰解毒还是次要,给峰主治伤才是重要。

    他这才会告诉方灵轻关于那名大夫的消息。

    方灵轻道:“那大夫叫什么名字,家乡在哪里?”

    上官震道:“叫什么名字我没问,我只知道他姓李,家乡在蕲州。护送他回家的那几个望舒旗下弟子,有一个你肯定认识,是尤绍。”

    方灵轻低首沉吟。

    假如上官震所言不错,那大夫之前被钟离白关押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他曾见过奚珏,因此自己救出那位大夫,不但能为危兰解毒,或许还能找到奚珏的下落。

    她笑道:“好,这样的人才,若能效忠峰主,那是最好不过。上官叔叔,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先走了,我们下次见面再谈。”

    上官震道:“有事,你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方灵轻道:“哦?是什么?”

    上官震道:“你刚才说……你和你爹早已不再是一路人?这是真的?那你现在还算是屏翳堂的人吗?”

    方灵轻道:“原来你是问这个……”她扬眉笑了笑,语音蓦地肃正,道:“上官尊使,忘了告诉你,我如今,是滕六堂的堂主。”

    话落,足尖一点,身形一掠,她瞬息间飞出庙外。上官震愣了愣,本还想要问难道是峰主命她接手的滕六堂,可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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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1 ? 神医 ◇

    ◎逆流之舟(十)◎

    离开土地庙以后, 方灵轻仍是去了一趟镇里的医馆,请了数位大夫随她回到客栈,为危兰诊脉。

    不出危兰与方灵轻的意料, 他们同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并且道:“不瞒两位姑娘,我们这儿只是个小镇子,我们几个的医术其实也只能在平时给人看看小病, 哪里能够跟那些大城池里的大夫的医术相提并论?两位姑娘不如前往京城之类的地方, 另寻高明吧。”

    亦有人道:“是啊,不但京城里有许多好大夫, 我还知道蕲州有一位神医, 医术更是了不得,说不定他能解这个毒。”

    方灵轻道:“蕲州?”

    那人点点头道:“前两年我到外地探亲, 正巧路过蕲州, 见有一家名唤‘东璧堂’的医馆人来人往, 极其拥挤,打听之下得知,原来这家医馆里的一位大夫医术过人, 远近闻名,因此就连不少其他城镇的病人也常常不远千里赶来这东璧堂,请他看病。我当时听了很是好奇,还有些不服,进了医馆, 旁观了一阵子, 亲眼见他治好了几个疑难杂症, 才知他的医术是真的了不起。”

    方灵轻听罢沉思须臾, 旋即道了谢,遂将他们都送出了客栈。

    危兰这时才问:“蕲州怎么了?”

    她当然能够察觉到,适才方灵轻听到“蕲州”二字,眼神登时亮了亮。

    方灵轻道:“我出门的时候,见到了上官震。”

    危兰神色微微一凛。

    方灵轻道:“他说有个大夫,家乡便是在蕲州,医术极为高明,或许能解你所中之毒。也不知道这两位‘神医’是不是就是同一人。”

    继而,她又把她和上官震谈话的全部内容说了一遍。

    危兰沉吟道:“即使不为了我的毒,那位大夫既落入钟离白的手中,我们也必是应该救他的。倘若他知道奚珏姑娘的下落,我们能趁此机会再救出奚珏姑娘,那便更好了。”

    方灵轻笑道:“你和我想的一样。”

    危兰笑道:“只是……轻轻,看来今晚我们又不能休息了。”

    根据上官震之言,钟离白派遣手下带着那名大夫离开已有数日,她们必须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才有可能追得上他们。

    方灵轻侧首向身边手下问道:“施鸣野还没回来吗?”

    滕六堂内一位名唤单悟的弟子回答道:“地黄门的人全都出去打探钟离白的消息了,估计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方灵轻想了会儿,道:“那你们留在这里,待施鸣野回来以后,你就把我和兰姐姐要去救那大夫的事告诉他,只是莫说我是从上官震那里打听到的。而除此之外……”

    她抬起眼眸,语音骤然郑重,道:“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滕六堂众弟子齐声道:“请堂主吩咐。”

    方灵轻道:“去查一查,上官震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来了四川。最近江湖或民间,是不是有权九寒的消息。”

    嘱咐完毕,方灵轻又画了一幅画像。

    先前上官震说过,护送那名大夫回蕲州的望舒旗下弟子,其中有一个名叫尤绍的,方灵轻肯定认识。

    她此刻所画,便是这“尤绍”的模样。

    画完,她将画像揣在身上,与危兰带了两个手下,随即连夜出发。

    此地前往蕲州,最为近便的道路只有一条。为避免危兰劳累,她们共乘了一匹好马,由方灵轻控制缰绳,路上但凡见到客栈旅舍,她们都要停下来,拿出那幅画像,向店家打听,可曾见到画中之人。

    现如今全江湖的正道人士都在往四川调查上官震与钟离白的行踪,那数名望舒旗下弟子反而走的是出川的路,便自认为很是安全,一路上也没怎么隐藏自己,因此方灵轻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他们的路线。

    数日后,危兰与方灵轻来到巴蜀边界的一条官道附近。

    前方不远亦有一家小客栈,危方二人刚要向那家客栈的大门走去,忽见南边来了两名黑衣汉子,身材高大,脚步迅捷,似是有功夫在身。他们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并未注意到另一边的危兰与方灵轻,而方灵轻扫了他们一眼,当即转过身,低下头,仿佛埋在了危兰怀里。

    直到那两名汉子走进了那家客栈。

    危兰问道:“是钟离白的手下?”

    方灵轻这才抬起头,道:“是。看来我们终于不必再打听了。”

    危兰思索道:“前面的客栈好像很热闹。”

    这也是适才方灵轻会转身低首的原因,倒不是怕了那两名汉子,只是这儿附近的平民百姓太多,倘若在此地与那两名汉子打起来,恐怕会惊扰到这些路人。危兰与方灵轻商议决定,先在客栈住下,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她们再潜入那数名望舒旗下弟子的房间,救出那名大夫。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她们走近客栈门口,见那两名汉子并不在大堂,遂立刻向店家要了两间房,她们住一间,她们各自的手下住一间。

    在房间里休息了许久,窗外夜色逐渐深沉,四周也逐渐宁静。

    熄了房间里的灯火,危兰与方灵轻正准备去找那名大夫,忽听门外脚步声响起——应是两个人的脚步声——竟是直接朝着她们这间房走来。

    危兰与方灵轻对视一眼,便不再往前而行,反而坐到床榻边,过了须臾,房间窗户被推开,两个汉子翻了进来,刹那间掠到了危方二人的身边,各自手中一把匕首架到了她们的脖子上。

    灯火既灭,他们只能看到床榻边两个女子的身影,哪里能看清楚这两个女子的容貌。

    方灵轻心忖他们竟有这样的胆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而自己说话,或许会被他们听出来,便不开口出声。

    危兰低声道:“两位好汉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那汉子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端到危兰的唇边,恶狠狠地道:“你把这个给喝了。”

    危兰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汉子道:“叫你喝你就喝,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你若敢不喝——”

    另一名汉子拍了一下同伴的手臂,让他别那么凶,笑道:“姑娘放心吧,这是补药,你喝了对你身体有好处。”

    其实他无论多么凶狠,危兰与方灵轻都无所谓,但他用这般令人恶寒的语气说话,危兰与方灵轻倒不由得皱起了眉。

    只听方灵轻冷冷一笑,倏地道:“既然是补药,那还是你们喝了吧。”

    几乎是同时间,两人右手似摘花般地一拂,刹地打中了那两人的肩膀,一招将他们打倒在地,而那瓷碗里的褐色药汤也在顷刻间泼洒至空中,落到了其中一名汉子张大的嘴巴里。

    旁边案上的灯火在这时亮了起来,照耀整间屋子,那汉子终于看清方灵轻的相貌,大惊失色,一个不小心,直接把口中的汤药给咽了下去。

    ——如今危兰不能动武,主要原因是不能劳累,不能使力气,不然会使得压下去的毒性迅速扩散蔓延,然而对付这两个小喽啰,她只须一招而已,半点力气都不必使,自然也就不会劳累。

    她依然坐在那里,看着那两名汉子跪在地上,朝方灵轻磕头求饶。

    方灵轻笑道:“你们只求我做什么啊?你们刚才得罪的,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吗?”

    那两名汉子又立刻朝着危兰磕起了头。

    危兰道:“现在,你们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那碗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汉子道:“是补药,是补药,真的是补药。”

    方灵轻道:“你要撒谎,就不能编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谎吗?”书屋??②???4.4.④

    那汉子道:“不不不,方大小姐,您听我解释。我们……我们这次是奉我们钟离尊使之命,带一位大夫到蕲州去的。”

    方灵轻道:“大夫?什么大夫?带他到蕲州干什么?”

    那两名汉子极是害怕方灵轻的手段,只想在她面前将功赎罪,争着抢着把事情向她解释了一遍。

    与上官震所说并无二致。

    方灵轻道:“这和你的‘补药’有什么关系?”

    那汉子道:“那个大夫的医术确实厉害。他虽然不懂武功,可是对奇经八脉极有研究,我们一路上谈话,他偶尔看我们的面相,探我们的脉搏,说起我们的身体状况,说得头头是道。他还给我们说了,在练功的时候应该怎样调整自己的呼吸,怎样调整自己的奇经八脉。”

    “我们用了他说的法子,才短短几日的时间,果然感觉武功进步了不少。于是我们又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可以让武功大进的办法,他便说有一种补药吃了对身体大有好处。我们今天就按照他提供的药方,到药铺里买了这几味药材熬制。”

    危兰道:“就是刚才的补药?”

    “是。”

    危兰略一沉吟,了然道:“但你们对他的话仍不能全信,怕这药不是补药,而是毒药,所以才想让陌生人服用,提前试一试效果。”

    那两名汉子低头默认,不敢言语。

    危兰道:“可客栈里这么多客人,你们为什么要选择给我们二人服用?”

    “呃,因为……因为我们刚才给了店里的伙计一锭银子,问他店里都有哪些客人。他说这间房里住着的是两个年轻姑娘,所以我们心想……”

    方灵轻笑道:“所以你们心想,我们肯定最容易对付?”

    那两名汉子此刻满脸悔色,心中暗骂自己来这儿之前为什么没有先算上一卦。

    方灵轻接着道:“但你们也不必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好。就算你们今晚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是要去找你们的。走吧,领我们去瞧瞧那位大夫。”

    去之前,危兰与方灵轻先到隔壁屋子叫来了自己的手下跟随,再一同前往这条走廊的尽头,推开某间客房大门,只见屋内还另有两名望舒旗下的弟子转过头,刚问出半句话:

    “怎么样了?那药——”

    语音骤然一顿,那两人愣愣地看了方灵轻有片刻,脸色越来越难看,蓦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道:

    “方、方大小姐……”

    方灵轻却似乎对他们视而不见,也并未让他们站起来,与危兰的目光望向屋中的一名中年文士。

    那文士一身青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本双手负背,伫立窗边,听见门口的声响,也缓缓地转过身来,看见那四名魔教徒正朝着两个年轻的小姑娘磕头作揖的奇景,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惊惧之色,沉稳得仿佛云空里一座山峰,山峰上一株松柏。

    单凭这份从容不迫、临危不惧的气度,便令危兰与方灵轻感到钦佩。

    危方二人正要拱手询问他的身份,说明自己的来历,却在这时,只见那四名魔教徒其中的一人突然哀嚎了一声,倒在地上,捂住胸口,满脸痛苦之色。

    而此人,便是刚才把那碗“补药”给咽进了肚子里的那名汉子。

    方灵轻见状笑道:“果然不是补药,是毒药啊。”

    那大夫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微微叹了口气,但仍然没怎么害怕,道:“你不救他吗?”

    方灵轻道:“他自作自受,是他自己活该,我为什么要救他?况且你用药的本事如此高明,我也救不了他。不过……你用这个法子对付他们,虽的确聪明,却有疏漏之处,你知不知道,他刚才要逼我和兰姐姐喝了这碗药呢,倘若我们只是寻常百姓,打不过他们,这会儿生不如死的不就是我们了?”

    那大夫见那四名魔教徒对她恭恭敬敬,口称“方大小姐”,只当他们乃是一伙的,哪知这姑娘居然会说这名魔教徒“活该”,这可令那大夫奇了。

    在这之前,那大夫与钟离白多次谈话,已经让他给探听了出来,擒他之人乃是江湖之中恶名远扬的魔教造极峰里的一位魔头。而因为那大夫曾经还给数名武林侠者治过伤、看过病,闲暇时候听他的病人们说起江湖典故,是以也晓得自从权九寒失踪,魔教内部争斗不休,分为好几派势力。

    他转念一想,大概这个小姑娘就是另外一派势力的人物。

    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杀人不眨眼的奸邪之徒。

    他迅速思索了一会儿,钟离白认为自己有用,暂时不会杀自己,但这两个姑娘会如何处置自己就说不准了。

    ——他倒不怕死,然而他还有宏愿尚未完成,如今是万万不能死。

    因此他放缓语气,决定先与她们好好说话,随后见招拆招想办法,道:“那倒不会,那副药对你们而言,确实是补药。”

    方灵轻道:“为什么?”

    那大夫道:“他们四人的奇经八脉如今已与常人不同,那副药喝了,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可是除了他们之外,其余任何人喝了那副药,都绝不会有事。”

    危方二人闻言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忽地想起刚刚一名望舒旗下弟子说过,那大夫之前教过他们在练功的时候如何调整自己的奇经八脉,如此看来,此乃一个连环计,而这大夫的医术果然非同凡响,不愧神医之名。

    方灵轻几乎是往前跳跃了几步,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喜悦,道:“那你可真是了不起。我兰姐姐中了毒,你能帮她看一看吗?”

    那大夫的目光移向危兰,道:“你是说这位姑娘?”

    方灵轻点点头。

    危兰提前向他道了一声谢。

    那大夫上前,伸出右手,探上危兰的脉搏,只过了片刻,遂道:“这毒我解不了。”

    不是解不了。

    只是不想解。

    魔教弟子们心狠手辣,作恶多端,大夫医者仁心,又如何会让这种恶徒长命百岁,继续为祸人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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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2 ? 诊脉 ◇

    ◎逆流之舟(十一)◎

    危兰此次所中之毒的毒性确实不一般, 普通大夫解不了,方灵轻明白在情理之中。

    然而这一次与先前不同,她亲耳听到不少人对这位大夫医术的夸赞, 更亲眼见到这位大夫用药本事的高明,她对他是抱了十二万分的希望, 此刻乍闻此言,不由得满脸失望之色,道:“可是……可是我听人说, 钟离白之所以掳走了你, 就是因为你解了他下的毒药。”

    那大夫道:“那并不是一种毒。”

    方灵轻道:“还不都是钟离白他手下人研制出来的。或许这毒更厉害些,但你再多瞧瞧, 多想想, 未必就没有办法。”她又笑了笑,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恭维讨好:“我可听他们都叫你神医。”

    那大夫道:“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神医。任何大夫, 都是人。”

    方灵轻脸色瞬间黯淡下来, 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她的袖子忽然被危兰拉了拉。

    “他说的话不错,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大夫不想治好病人,但再了不起的大夫终究不是神仙, 你何必给他太多压力?”危兰凑在了方灵轻的耳边,又拍拍她的手背安抚,悄声道,“给我下毒的人是钟离白,看来, 我们还是应该找钟离白算账才对。”

    方灵轻叹口气, 再次看向那大夫道:“好吧,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你之前有没有在钟离白的身边看到一位姑娘, 她也和你一样,也是被掳到钟离白身边的?”

    那大夫颔首道:“是有那么一位姑娘,我见过她一面。”

    危兰道:“那么阁下知道她如今在哪儿吗?”

    那大夫犹豫片晌,最终摇摇头。

    方灵轻侧首看向一旁那四名望舒旗下弟子,以眼神询问。

    那正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汉子忙忙道:“本来……本来尊使是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的。可是自从……自从尊使发现她把那支金钗送出去之后,哎呦喂……”他又忍不住哀嚎了一声,才接着道:“尊使就派人把她带去了别的地方,说是等对付了施鸣野,再处置她。但我们也不知道……不知道尊使究竟派人把她送去了哪里。方大小姐,我求求你让李神医救救我吧。”

    那大夫毕竟是生了一副慈悲心肠,见状喟然而叹,拿出自己包裹里的银针,给那汉子扎了几针穴位。

    转瞬之后,他不再感到疼痛,内力却是半分也使不出来。

    方灵轻则又看向其余三人,道:“你们若是说真话,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是这样的吗?”

    那三人哭丧着脸道:“这确实是真话。”

    奔波这么多天,不但仍不能为危兰解毒,连奚珏下落的线索也还是找不到,这会儿连危兰亦有些失望了。

    而正在这时,客房门外似有脚步声响起,方灵轻开门一瞧,见门外站着的乃是客栈里的一名伙计,原来他察觉到这间房里有人嚎叫,好奇之下,欲来门口听上一听,骤然见到冷着一张脸的方灵轻,吓了一跳,赶紧要退。

    危兰忽想起一事,道:“等一等。”

    她询问那四名望舒旗下弟子:“你们刚才说,你们之所以找我和轻轻试药,是因为你们用银两贿赂了客栈里的伙计,他告诉你们,那间客房里住了两个单身姑娘——那店伙计是哪一位?”

    四人都指了指那店伙计,道:“就是他。”

    那店伙计一惊,想不通他们为何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但心忖两个小姑娘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笑嘻嘻地向危兰和方灵轻赔礼道了个歉,仍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危兰温和的神色渐渐冷下来。

    那大夫敏锐地发现,她再一次开口说话的声音语气也变了,较之适才,竟多了几分凛冽之气,仿佛溪水冻结成薄冰,正慢条斯理地吩咐她的手下:

    ——不但要将这名店伙计的所作所为告诉给这家客栈的老板,还要告诉给这一带所有客栈旅舍的老板。

    并且,是以侠道盟烈文堂的名义。

    如此一来,纵然是碍着侠道盟的面子,这一带的客栈旅舍此后都绝不可能再请他干活。

    那店伙计万万没想到危兰竟会是侠道盟子弟,这才感到害怕,忙忙告罪求饶:“姑娘明鉴啊,我……我以为他们就是随便问问,才把你们的情况告诉给他们,我是真没想到他们会做什么恶事……也实在是因为我家里太穷,还有妻儿要照顾,才会贪图这个小便宜。你要是把这事说出来,我再也没法在客栈里干活了,我的妻儿可怎么办啊。”

    危兰神情冷静,不为所动,道:“这世上大多人做事,都为利益驱使。若他们只是随便问问,又怎会愿意给你这么多银子?而你,恐怕并不是猜不到这一点,也不是没想过他们要做什么,只不过在如此利益诱惑之下,你根本就不在意他们会做什么,根本就不在意是否会有无辜女子遭受伤害,对吗?”

    “我和我的朋友有武功在身,自然是什么都不会怕的。可是倘若以后又有其他普通人家的单身女子来此居住,你也随随便便就把她们的情况告知给陌生人……那么我今日替你隐瞒,留你继续在客栈做活儿,岂不是害了那些姑娘?”

    “你也不必这般哭天抹泪,这世上你能干的活计还有很多,都能够让你养活你自己。至于你的妻儿……你若是真的有一丝一毫顾念她们,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她们到别的客栈居住时,也遇到这样的事?”

    那店伙计满脸悔恨之色,究竟是否将危兰这一番话听进了心里,无人得知。

    倒是那大夫怔怔地看着危兰,若有所思。

    而此时,危兰吩咐了手下带那店伙计下楼到大堂找店老板处置,她终于转过了头,面向那大夫,倏地又温然一笑,道:“阁下这些天受惊了。你先休息一晚,明日我们派人护送你回蕲州吧。”

    那大夫奇道:“回蕲州?”

    方灵轻插话道:“我听说蕲州是你家乡,你不打算回家吗?”

    那大夫道:“我回了家,然后呢?”

    方灵轻道:“然后就是你的事了,你问我们干什么?”

    其实危兰与方灵轻都知道,那四名望舒旗下弟子称呼方灵轻为“方大小姐”的画面已被这大夫看在了眼里,然则这名大夫并非江湖中人,恐怕对许多江湖事并不清楚,自然不太可能将他所看到的告诉给侠道盟。

    假若她们所料有差,那也是天意如此。

    她们总不能因为担忧这一点,就不许这位悬壶济世的神医回家。

    那大夫沉思一阵,却摇摇头,道:“可是我如今还不能回去。”

    危兰道:“那阁下想要去哪里?”

    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这大夫无论要去何处,她都会派人护送。

    但那大夫的回答显然出乎了她与方灵轻的意料,道:“本朝州府共三百余,我是处处都要去的。而最近,我刚到了四川,我在四川的事情还未办完,所以我还得原路返回。”

    方灵轻奇道:“你不是大夫吗?”

    对方点点头道:“是。”

    方灵轻道:“我前些天听另一位大夫说,他曾经在蕲州看到过一家名为‘东璧堂’的医馆,那家医馆的大夫医术十分精湛,远近闻名,和你是同一人吗?”

    那大夫道:“区区不才,表字便是‘东璧’,那东璧堂也确是在下所开的一家医馆。”

    危兰听到这儿,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立刻询问。

    那大夫道:“在下姓李,名时珍。”

    危兰闻言微微一惊,登时拱手笑道:“原来是李大夫,久仰阁下大名。我曾听本门的一位师叔提起过您,他的伤,便是您给治好的。只不过……我还听说似乎两年前,您便到了太医院任院判一职,如今怎会……”

    也因为这个缘故,危兰才始终不曾猜测面前这位神医竟是在民间江湖甚至庙堂都鼎鼎有名的李时珍。

    李时珍狐疑道:“我如今已辞去了太医院的职务。但你的师叔……你是江湖人吧,你的师叔是哪个门派的?”

    危兰道:“在下姓危,名兰,乃荆楚危门弟子。”

    李时珍道:“你不是造极峰的人?”

    危兰摇摇头。

    李时珍更感惊奇,目光移到了方灵轻的身上。

    方灵轻道:“你不用这个样子看我,我倒确实是造极峰的人。”

    她说着也打量起了李时珍,接着笑道:“原来你的名气这么大。那我就更奇怪了,你在太医院明明前途无量,就算你嫌弃官场规矩多,你在蕲州的医馆也开得好好的,你却千里迢迢来了四川,还说要走遍本朝三百余处州府,你到底为的是办什么事?”

    李时珍不答反问道:“在下更不明白,侠道盟的弟子和造极峰的弟子竟然会待在一起,两位姑娘又到底为的是办什么事?”

    方灵轻笑道:“你对侠道盟和造极峰还挺了解?”

    李时珍道:“我也有不少病人是江湖中人。”

    危兰听罢忽地微笑道:“那倒是巧,我也有一些朋友乃是杏林中人。偶尔与他们谈起医药,听说有些草木药材生长在山明水秀之地,却含有剧毒;有些草木药材生长在山穷水恶之处,却是世间难得的治病良药。”

    李时珍当即道:“‘听说’二字不可取。”

    危兰愕然道:“李大夫的意思是……”

    李时珍道:“一种药材究竟是否有毒,效用如何,须得亲自采视查证。旁人口口相传的,不一定就是真。”他稍稍一顿,又微微叹口气,续道:“甚至……就连古时医药典籍里的记载也有太多谬误。”

    危兰沉思有顷,颔首道:“李大夫所言极是,既有谬误,便应改正。”

    李时珍终于笑了笑,又端详起危方二人,良久,突然迈步走到危兰面前,道:“危姑娘,我再探一探你的脉。或许……我能解你的毒。”

    危兰听罢愣了一下,还未有所反应,方灵轻直接跃到他一旁,又惊又喜。

    “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能解吗?”

    李时珍道:“世事本来每一刻都在变化。”

    她们再次互相瞧了瞧,刹那间明白了李时珍态度转变的原因,危兰微微一笑,遂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其实适才,李时珍只是随便做了个诊脉的样子,压根就不曾真正为危兰诊断她所中之毒的毒性,直到此时此刻他才专注用心,渐渐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事。

    方灵轻见状颇为担忧,好不容易等他诊完脉,立刻问道:“怎么样?”

    李时珍毫不犹豫地道:“能解。”

    方灵轻道:“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李时珍看了看四周左右。

    危兰略一思索,便吩咐手下看守住那四名魔教徒,而她与方灵轻带着李时珍走出这间客房,来到另一间屋子,这才道:

    “李大夫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李时珍沉吟道:“我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晓得你们江湖是非恩怨纷纷扰扰,以致常有杀戮。所以为了危姑娘的平安,这事还是莫让其他人知道为好。”

    他说着顿了顿,看向危兰的眼神越发严肃,道:“危姑娘的体内一股真气,虽充沛无比,本来对你的身体并无害处,甚至还有好处,只可惜它们与你的奇经八脉纠缠,走向颇乱。长此以往,恐怕你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你自己可知道?”

    危兰怎会不知道?

    早在她决定修炼六合真经的那一刻起,她便无比清楚她将会面临什么。

    只是她与方灵轻研修这真经也有差不多两年时间,这期间,她们不是没有受过伤,不是没有生过病,即使有练过内家功夫的江湖医者为她们诊脉,也从来不曾有谁看出她们身体的异样。

    方灵轻忍不住惊讶问道:“你是真的不懂武功吗?”

    李时珍道:“你们练武之人,总不可能把自己练成神仙鬼怪。只要你们仍然是人,人有疾病,大夫又怎会看不出来?”

    危兰心底突然生出一点期望,微笑道:“倘若李大夫也探了方姑娘的脉,大概会发现,她体内也有和我相同的真气。”继而她便将六合真经之事说了出来,又问道:“既能看得出来,那么……也能治得好吧?”

    李时珍听罢沉默半晌,道:“你们所说的真经,且先让我看一看。”

    目前危兰与方灵轻已收集了四本《六合真经》,其中两本在危兰的身上,两本在方灵轻的身上,她们立刻同时拿出,递到了李时珍的手里。

    李时珍一页页翻阅,看了良久,发现书册上有太多武学道理是他根本看不明白的,他只能摇头道:“我治不了。”

    方灵轻道:“你刚刚还说,我兰姐姐中的毒你不能解,可是……”

    李时珍道:“这一次,是真不能。”

    不过,这真经里还有一些涉及到奇经八脉的学说,与医理相通,他倒是能依稀看懂,心中不由思忖,倘若能有一位武学大家与他互相探讨,共同努力,或许能将这真经的奥秘研究透彻。然而他对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担心让这两位姑娘白高兴一场,最后又让她们失望,一时犹豫,不知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方灵轻已叹道:“好吧,那我兰姐姐中的毒你总能解了?”

    李时珍道:“能。只是……此毒的毒性太过强烈,若要想解毒,便也须得下猛药。本来危姑娘是习武之人,再猛的药对你而言,都算不得什么,但你如今体内的真气实在是令人难以琢磨,谨慎起见,我还是给你开一张平和的方子,再配合每日的针灸,也能解毒,就是花费的日子要长一些。”

    既能解毒,已是幸事,时间的早晚有什么关系?危兰与方灵轻当即向李时珍行了一礼,道了谢。

    李时珍摆摆手,让她们不必客气,低首沉思少顷,忽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先前问我奚珏姑娘的下落,我并没有完全告诉你们实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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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3 ? 单独询问 ◇

    ◎逆流之舟(十二)◎

    医者大多有仁心, 当初李时珍落入了钟离白的魔掌之中,得知奚珏的遭遇,他最担忧的就不是自己, 而是这位与他素不相识的姑娘的安危。

    可惜他不懂武功,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 又怎么救那位姑娘?

    所幸,钟离白抓他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见他医术高明, 想要他加入造极峰望舒旗下, 为自己效力。

    但他的医术究竟高明到了什么程度,钟离白却想要先试一试。

    因此钟离白派人在街上随便抓了一名乞丐, 给那乞丐一次次下不同的毒, 又令李时珍一次次为那乞丐解毒。

    李时珍心念一动,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要来无数种药材, 不但给那乞丐配制了解药, 还在私下里配制了一种香粉,悄悄将它交给奚珏。随后,他答应钟离白, 可以加入造极峰,只是须得先回家乡,向家中老父报个平安。

    钟离白见他医术这般精湛,称得上是举世无双,大喜之下, 心想对待如此了不起的人才, 是应该多加礼遇, 便同意了他先回家的要求。

    李时珍早已看出来, 那钟离白为人甚是狡猾,想必很不好骗,然而他的手下却并非个个都是聪明人——何况,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就算是聪明人也会铤而走险,那四名望舒旗弟子为了增强自己的武功,果然中了李时珍的计。

    只是这个计划的中途出现了意外。

    他们遇到了危兰与方灵轻。

    李时珍向危方二人解释道:“那香粉有一种气味,普通人绝对闻不见,但犬鼻却必能闻到。我本是打算用药物封了那四人的功力,旋即前去报官,请官府的捕快带着猎犬寻找那位姑娘的下落,没想到……”

    方灵轻道:“幸好你没去报官,官府里的捕快怎么可能是钟离白的对手。”

    李时珍笑道:“你们是他的对手?”

    方灵轻扬眉道:“这是当然。只不过……”她侧首望向危兰,商量道:“四川这么大,就算带上猎犬,要它们闻遍每一处地方,也不知得花多少时间。看来我们还是得通知侠道盟里的朋友,大家分头行动。”

    危兰点点头道:“我们先休息一晚,明日返程,到合州去吧。”

    前些日子,危兰亦收到了同门师友传来的消息,果然如施鸣野所说的那般,侠道盟各大门派会各自派出一批精英子弟,计划先到合州钓鱼城聚齐,灭了上官震与钟离白以后,再一同出发前往云南,剿灭造极峰。是以危蕴尘下令,让危兰也立刻到钓鱼城集合。

    本来,之前危兰与方灵轻要比大多数侠道盟弟子都早到四川,且已经距离合州不远,但她们为了寻找上官震口中的神医而又调头走了出川的路,耽搁了太多天的时间。

    如今再次返程,危兰每日要服药,要针灸,方灵轻不想让她太过劳累,因此她们的脚程也没那么快。

    终于将要抵达合州之时,附近的城镇,已经到处是侠道盟的子弟。

    近些年来,危兰与云青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两位女侠,深得诸多武林人士的钦佩,这些侠道盟子弟在途中见到了她们,自然纷纷热情地与她们打招呼。危方二人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遂向他们问起,目前本盟都有哪些前辈已到达了钓鱼城。

    “那可多了,如果只说各派的领袖人物,我听说,好像贵门的危门主,留家堡的留堡主,挽澜帮的聂帮主与施少帮主,都已到了合州。只有渺宇观的萧掌观与如玉山庄的郁庄主似乎还在赶来的路上。”

    这名青年口中所言“萧掌观”指的乃是渺宇九剑里的第五剑萧雨歇。

    要知渺宇观从前的掌观虽名为傅道归,然而他在许多年前就已有意退隐江湖,不理世事,于是他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徒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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