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1)
轻道:“走了。”
郁筝道:“那么就算挽澜帮的师兄师姐们在危堂主之前来了这儿,也不会发现你的身份,你担心什么?”
就这一句话,方灵轻已知道郁筝果然晓得了自己和造极峰的关系,然而她既与危兰同来此处,说明危兰已解决了这件事,方灵轻没远点忧虑,仍悠然坐于树干之上,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身侧另外一株大树。
那株树上也坐在了两个人。
两个还在昏迷的人。
“我不担心挽澜帮的人看到秋眠花,我只是担心挽澜帮看到他们。”
危兰望向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蹙了蹙眉头,思索了方灵轻此言的意思,一颗心越渐往下沉。
郁筝亦十分好奇,看了看危兰,直接问了出来,道:“他不是危门的危怀安吗?挽澜帮的师兄师姐见到他又会如何?”
方灵轻道:“因为聂仲飞是他命人绑走的啊。”
郁筝与危怀安并不认识,但听见此言,却觉得匪夷所思,刚想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他和聂仲飞有何恩怨”,话到唇边,只见危兰轻声叹了口气,她不由得一惊,心忖云青说得恐怕没有错。
然而这是为什么?
危兰沉吟道:“他是想先绑走聂仲飞,再救下聂仲飞,对吗?”
方灵轻点点头,将她从秋眠花那里听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危兰一直仰着头听方灵轻讲述,听到一半,脸上渐渐浮现出难过的神色,方灵轻见状不再继续坐着,倏地跳下地面,径直走到了危兰的身边,忽然间想要抱住对方,可惜一旁还有别人,她犹豫了一会儿,只是握住了危兰的手,继续讲了下去。
“他们中了造极峰的迷药,如果不服解药,估计得等到今晚才能醒。不过我倒还有一点这种解药,兰姐姐,看你决定要怎么处置他们了。”
她终于说完了全部的真相。
而就在此时,危兰的神色也立刻再度变化,变得平静冷静,看不出任何喜怒情绪,颔首道:“你说得不错,无名之辈,不会有信誉。虽然我们有一个人证,可是他说的话,不会有几个人相信;何况你所说菁莪堂之事,如今更没有任何证据,如果我们现在贸然把他们带回去,只怕侠道盟里会有大乱子。”
方灵轻道:“菁莪堂的事,问一问他们,说不定就有证据了。”
危兰道:“不能在这里问。”
再不过多久,挽澜帮的人应该便能破解了将他们困住的阵法,亦寻到此处。
方灵轻低声自语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最合适……”
危兰道:“我倒是想了一个地方。”
方灵轻道:“明露寺?”
危兰道:“那里太远了。况且,如果……”
因有郁筝在场,有些话她还是没能直接说出口,但方灵轻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滕六堂的部分弟子如今就暂时住在明露寺,带危怀安去那里,也并不方便。
方灵轻恍然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是日出客栈?”
危兰道:“希望蔺师兄和江师姐能帮一帮我们。”
离开此地之前,危兰在一株大树的树干刻下两行字,告诉了挽澜帮众人,她们前去追查飞廉堂的下落,定会救出聂仲飞,请不必担忧。
稍后,她们再让马儿驮着危怀安等两人,而她们施展起轻功,同马儿一起前行,走出野林。期间危兰与方灵轻携手走在另一边,再次低声说起了话。
“你真的相信她会保守秘密?”
方灵轻听完危兰所言,转头看了郁筝一眼,她对郁筝始终有着几分戒心。
危兰道:“筝姑娘说希望我也答应她一件事,所以我想,至少在她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前,她会保守秘密的。
方灵轻道:“她的武功也算不错,有什么事,她不能自己做,却需要求你?这会是简单的事吗?如果你做不到呢?”
危兰道:“我想过了,如果这件事果真太难……”她的笑似清风拂过一般,眉梢也微微扬了扬,道:“不是还有你吗?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两个人联手做不到的?”
方灵轻听罢也笑了,道:“可是……如果这件事你不能做呢?”
做不到。不能做。
这是两个意思。
危兰继续低声笑道:“我也想过了,我从小到大,追过擒过无数大奸巨恶,但还从来没有尝过被人追杀是什么滋味,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那一天,我便和你一起尝尝亡命天涯的滋味,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方灵轻闻言偏偏头看着危兰,双眸闪烁如星,却不置可否,没有再出声,又和危兰走了一段路,只见前方渐渐有了人烟,小镇已离她们不远。
小镇比不上主城繁华,恐怕不会有车马租赁店铺,方灵轻遂让危兰和郁筝都留在了原地,她独自前往镇中一家酒楼找到老板,买下客栈平时进货所用的马车,再驾车返回,将危怀安等两人送进车内,她们才继续向着日出客栈出发。
一进马车,方灵轻便向危兰道:“这辆车可真贵,我的银子已经快要花光了。”
从前她作为造极峰屏翳堂的少主行走江湖,从来不会为了银子发愁,即使偶尔花光了携带的银两,方索寥又很快会派遣手下给她送来大笔金银。然而如今,她的银子,却是用一点少一点。
“所以……”她这时候才笑着回答危兰之前的问题,“倘若我们真的亡命天涯了,我们一路上的花费,可就得靠你了。”
此时郁筝与她们同在车内,自然终于能够听见她们的谈话,莫名其妙道:“什么亡命天涯?你们在说什么?”
方灵轻笑道:“我们会不会亡命天涯,那得看郁筝姑娘你究竟想要我们答应你什么事啊。这会儿你方便告诉我们了吗?”
郁筝了然道:“事有轻重缓急,依我看,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救出聂小公子,我再说我的事情。”
事有轻重缓急不假,只不过在郁筝的心里,聂仲飞的性命倒也没有那么重要。此刻她真正记挂的,还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姐姐,郁笙的内伤尚未治好,能为郁笙治伤只有危兰与方灵轻,她能以云青要挟危兰,那么危兰也能以郁笙要挟她,是以至少也得等到郁笙彻底痊愈以后,她再来和危兰做这个交易。
危兰道:“也好,那我们先去找蔺师兄和江师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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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 二顾茅庐 ◇
◎洪炉烈火(四十四)◎
良久过后, 她们终于到达日出客栈。
危兰下车进栈上楼,敲响了蔺远照与江濯雪所居客房的房门,半晌听不见回应, 她询问了路过的店伙计,才知蔺远照与江濯雪一大早就出了门, 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这倒也不让人意外,他们本来就不可能大白天还闷在屋子里。危兰只好又离开客栈,顺便在路边小摊买了些干粮, 回到马车内, 一边与方灵轻、郁筝分享食物,一边继续等待。
掀开车帘, 只见冷日之下光影流动, 照在来来去去的行人身上,光阴总是流逝得飞快, 危兰不免有些担忧, 她本是打算请蔺远照与江濯雪帮忙看守危怀安, 她再与方灵轻前去营救聂仲飞,但倘若蔺江二人要到了深夜才能回来,这期间聂仲飞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方灵轻忽道:“我和秋眠花说过, 只有让聂仲飞回到侠道盟,才能揭穿危怀安的真面目。所以她答应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把聂仲飞交给我。干脆我先一个人去她那里瞧瞧,说不定她已经考虑好了,我可以直接带着聂仲飞回来了。”
危兰稍稍犹豫了一会儿, 道:“也好, 你记得留下暗号。等我见到蔺师兄和江师姐之后, 我再去找你。”
郁筝闻言在她们两人身上打量片刻, 突然又插话道:“那我和云姑娘一起去吧。”
方灵轻道:“你去干什么?”
郁筝道:“如果秋眠花考虑之后的结果是不把聂仲飞交给你呢?你要救出聂仲飞,不是一件容易事,多一个帮手难道不好吗?”
方灵轻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诧异,沉吟半晌,才笑了笑道:“你可真不怕危险。”
郁筝道:“从我一个人闯荡江湖的时候起,我早就什么也不怕了。若能救出聂小公子,我就到魔窟里走一遭又何妨?何况我也不是独闯魔窟,云姑娘你熟悉那里的路径,有你带路,我相信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方灵轻道:“你不怕秋眠花,那你怕我吗?”
郁筝道:“危堂主说你侠肝义胆之人,我为何要怕你?”
方灵轻搞不清郁筝的真实想法是否如她所说的那般,不过郁筝有一点说得确实不错,帮手多多益善,遂颔首道:“那好吧,多谢你啦。”
危兰却握了一下方灵轻的手,道:“你们只是去看一看,如果事情还没有到万分危急的地步,你们也不必立刻行动,等一等我。”
方灵轻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继而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危兰,又道:“解药。你什么时候想让危怀安醒过来了,你再给他服用吧。”
话落,她便与郁筝下了车。
危兰继续坐在车中,透过车窗目送她们离去,直到看不见她们两人为止,她的视线又转向大街上的人物景色。
苍穹的白云时而往南飘去,时而向北浮来,危兰一直等到暮色渐沉,晚霞将那些白云染了颜色,这才在人群之中看到一对恍若鹤立鸡群的男女的到来,她当即扬声呼唤你一句:
“蔺师兄,江师姐。”
蔺江两人闻声望去:“危师妹?你来找我们?”
危兰点点头。
江濯雪道:“你等很久了吧?我们先进客栈。”
危兰却并未下车,微一迟疑,道:“我车里还有其他人。”
蔺远照道:“他不方便出马车?”
危兰道:“他们还在昏迷之中,尚未醒过来。”
蔺远照与江濯雪对视一眼,随而目光又往别处望了望,便一同跃上车。渺宇观弟子这些年来几乎不与侠道盟的别派弟子接触,从前自然也不会与危怀安见过面,因此他们即使看见了车内人的长相,也毫不惊奇,道:“那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就在车里说话吧?”
危兰也是如此打算,如今冬季天凉,到了要入夜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本就不会有太多,她将马车赶到一条长河的岸边,四周遂更为宁静,只偶尔传来呼呼的风声。
蔺远照这时才问道:“究竟有什么事?”
危兰刚要如实作答,倏地心念一动,话锋一转,笑道:“如果我说我今天也是来请你们出山的呢?”
江濯雪微笑道:“我们知道你肯定会再为此事而来,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昨日我们才拒绝了你,你不再等几日吗?”
危兰本来也是开个玩笑,然而听到这里,心有所感,回想起和方灵轻到达扬州所经历的种种,正色道:“世事瞬息万变,或许就在我们说这句话的功夫,江湖某处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自然希望能越早请两位出山越好。”
说完这番话,危兰顿了会儿,心底也有喟然叹息,就是因为这瞬息万变的世事,令她和方灵轻从昨夜到今日,几乎没有时间单独相处。虽说方灵轻已答应接受了她的情意,说的却只是试一试,她明白在方灵轻的心里恐怕仍有心结萦绕,她有信心只要多一些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终有一日,方灵轻的心结可以得以解开。
可是,倘若这些正事始终不能彻底解决,倘若接下来又有别的大事发生,这一日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江濯雪虽不知危兰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但见她眉间有几分隐约的怅然,不禁道:“听你如此说,我们若又拒绝你,不免愧疚。可惜……”
危兰闻言立刻收回思绪,笑道:“可惜你们这一次还是要拒绝我?”
蔺远照与江濯雪均淡淡笑了一笑。
危兰道:“那也无妨。古人尚且三顾茅庐,我又怎能无此诚心?”
江濯雪笑道:“那你何时第三顾,勿忘了提前说一声,便不用像今日这般等了这么许久。”
危兰笑道:“其实不瞒蔺师兄和江师姐,我今日前来拜访你们,也是临时决定。”
蔺远照道:“因为这两个人吗?”
危兰道:“是。昨夜我和轻轻向两位告辞以后,才回到蜀冈,就听说挽澜帮发生了一桩变故。”
随后,她将此事简单叙述了一遍,着实引起了蔺远照与江濯雪的惊讶,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心中浮现数个疑问,最终还是首先问道:
“既然危怀安和他的暗卫都落到了秋眠花的手里,你们是怎么把他们救出来的?”
渺宇九剑九个人,危兰和方灵轻已经见过了其中六个人,仍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方灵轻的真实身份。尽管危兰如今对他们是十分信任,然而一来真要把方灵轻的来历说清楚,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目前她的时间很紧;二来……
危兰踌躇道:“此事确有隐情,等我问过了轻轻,征询了她的意见,如果她同意,我再和两位解释?”
蔺远照道:“若她不同意,你们不必向我们解释,那也是你们的自由。”
江濯雪道:“你还是说说你希望我们做什么吧。”
危兰笑道:“多谢蔺师兄和江师姐理解。我已和轻轻商量过,如果我们现在就把……危怀安带回去,恐怕会在侠道盟里引起轩然大波。我希望两位能帮我看着他们,我和轻轻先想办法救出聂仲飞,再做打算。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想查清楚。”
她转过头,看向危怀安一旁的那名男子,沉吟道:“据说,此人在此前已有过交代,他本是菁莪堂为侠道盟选出的少年英才,却被危睿私下送给危怀安培养成为了暗卫。既如此,此人武学天赋必定十分出众,难道他就心甘情愿做危怀安的手下?而他这些年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他从前门派的师长和兄弟姐妹难道就毫不关心?”
蔺远照与江濯雪听罢此言,又互相瞧了一眼,旋即蔺远照道:“危师妹的第一个疑问,我们不能回答,但你的第二个疑问,我倒猜得出来大概。”
危兰道:“哦?还请蔺师兄为我解惑。”
蔺远照道:“古人有言:‘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国如此,江湖门派又岂能例外?早在先秦春秋,那时的江湖已有不少武林宗师开山立派,广收天下弟子,数千年来,这些门派组织仿佛海中浪花,浮浮沉沉,此起彼落,有多少曾经辉煌一时,却最终没落衰败。”
危兰道:“世间万物总是循环往复,这是自然之理,曾经的门派衰落了,又会有新的门派屹立江湖。”
蔺远照道:“可是侠道盟五大派能在江湖上保持了这么多年的鼎盛,可谓相当难得,其中原因自然有许多,而依我们看……这菁莪堂的育材制算得上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每一年,菁莪堂都会在侠道联合盟的各门各派之中挑选出天资最为出众的少年英才,再送到五大派学习高深武功。毕竟五大派高手众多,那些孩子纵然是天才,也须有名师教导,武艺才能更上一层楼。
这是好事,是侠道联合盟为江湖所做的贡献之一。
而待这些孩子学成以后,他们是要回到以前的门派,还是继续留在五大派之内,成为五大派的外系弟子,随他们的意愿。
可是,愿意回家的孩子,虽不能说没有,却是少之又少。
如此一来,侠道盟五大派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
江濯雪叹道:“渺宇观如今已不再收菁莪堂送来的弟子。不过多年以前,我和师兄还是孩童之时,却有几名别派弟子在我们上山学武,某日我和师兄在山中游玩,见有穿云剑派的师妹躲在树林里偷偷哭泣,我们询问之下得知,她是想念她从前的师长和师兄妹们了,我告诉她那就抽空回去看看便是,她却说她已经给她的师长和师兄妹们寄去了许多信,始终没能收到回信。我和师兄闻言也有些奇怪,便帮她打探了一下,才知道……是她的师长不想再与她联系,不想再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危兰诧道:“这是为何?”
江濯雪道:“那位师妹确实极有武学天赋,本是穿云剑派的骄傲。可是……将心比心,如果是我们费尽心血教养的弟子,忽然一日前往了别的门派扎根,十有八九不会再回来,我们又会说何心情?她的师长不愿再和她联系,也在情理之中。”
危兰立刻恍然,神色凝重地道:“我明白了。”
蔺远照道:“至于危师妹的第一个疑问,你不如直接问问此人。”
此前方灵轻交给危兰的解药瓷瓶就握在危兰手中,她在此时捏了捏它,先看了危怀安和那暗卫一眼,继而掀开车帘,望向车窗外已暗下来的苍穹天色。
她凝思的神情,显然在想另外一件事。
江濯雪见状了然笑道:“你是不是担心云师妹那边的情况?”
危兰没有否认,点点头。
蔺远照道:“云师妹那边确实可能会有些危险,你不如先去与她和郁筝姑娘会和,问话的事……反正今夜我和我师妹闲着,就交给我们。”
危兰一怔,原本她只是希望蔺远照与江濯雪能够替她暂时看管一下危怀安,没想到他们会愿意帮他们调查此案。
但危兰不意外。
她沉默片刻,倏地轻声一笑,道:“我并不愿意做逼迫他人的事,可是我却一直恳请蔺师兄和江师姐出山,两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江濯雪道:“为何?”
危兰道:“因为我知道,两位师兄师姐也好,曲师兄和关师兄、萧师姐、孟师姐也罢,你们都还心系人间,心系江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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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 酷刑 ◇
◎洪炉烈火(四十五)◎
数个时辰之前, 方灵轻、郁筝与危兰告辞以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遂到达飞廉堂弟子在扬州的暂时居所。
郁筝留在附近, 而方灵轻独自一人前去与认识的飞廉堂弟子说话,指明要见秋眠花, 却被告知秋眠花还未归来。她沉思一阵,目光忽在不远处两名弟子的身上一扫——那两人是之前跟着秋眠花一同行动的,既然她们已经回到据点, 那么秋眠花也不可能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她点点头, 道了一句:“好,那我明日再来吧。”话落离去。
再次见到郁筝, 她这个消息告诉了对方, 郁筝眼神里不禁露出怀疑。
“秋眠花是真的不在?不是她在骗你?”
方灵轻道:“有可能,但她若不想见我, 可以直接将我拒之门外, 骗我没什么意义, 所以……或许是她真的去了别处。她如今对我有怀疑,不能确定我真正的立场,聂仲飞对她而言那么重要, 她自然须得把聂仲飞关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郁筝道:“看来我们是白来一趟了。”
方灵轻笑道:“怎么会是白来一趟?这儿是飞廉堂在扬州的新据点,我之前也来过,可是因为有秋眠花在,我始终不能够探清这儿的底细。如果她现在真的还没回来--”她的双眸望向前方那座楼院的围墙,挑眉道:“要不要和我进去逛一圈, 瞧瞧这次飞廉堂究竟有多少人来了扬州?”
郁筝想了一想, 道:“好。”
方灵轻却接着道:“只不过嘛, 也不知道你的武功能不能……”她忽然又将视线投在了郁筝的身上, 认真地打量起了对方,只过了片刻,右掌一翻,蓦地向郁筝击去!
这一掌的速度绝对迅若闪电,几乎要在刹那间拍中郁筝的胸口,郁筝反应灵敏,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的同时已使了个闪转腾挪的身法,登时避开这一掌,旋即伸手格挡方灵轻的第二掌!
她察觉到方灵轻似乎并没有对自己下杀手。
她也就没有拔出她腰间的佩剑。
如此交手数招,却是方灵轻突然主动往后一跃,拉开了与郁筝的距离,立在原地,笑道:
“好了,不打啦,你的武功还真不错,待会儿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飞廉堂的人发现。”
郁筝也顿时收回双手,恍然道:“你是想试这个?”
方灵轻道:“不然呢?万一你的武功不太好,我可不敢让我跟我一块进去,被他们发现了,我还得救你。没想到你武功倒还真不错,”
郁筝闻言冷笑了两声道:“看你刚刚的招式动作,你之前受的内伤恐怕还没有彻底痊愈吧?待会儿我们要是真被飞廉堂的人发现,用不着你救我,小心把你自己折进去。”
这话刚说完,还没听见方灵轻的回答,郁筝忽地心中一动,方灵轻是在前日杀袁绝麟之时才受了伤,而在昨日清晨又耗费了内力替郁笙治疗,她自己的内伤自然就更难痊愈,这让郁筝有些后悔说出那句嘲讽之言,那一点愧疚之情又在心中冒了出来。
方灵轻不以为意,笑道:“如果你这句话算是关心,那倒也不必,我自己的命我自己会负责,走吧!”
往前行了一段路,两人跃上绿瓦屋顶,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在院中巡逻的数名飞廉堂弟子,到四处都看了一看,好一会儿,确定了秋眠花目前果然不在此处,而除此之外,在一间小屋子的旁边,她们还似乎听到了屋内响起了什么动静。
——“啪!”
是铁鞭击打人体之声!
难道是聂仲飞正在这个屋里被严刑拷打?
方灵轻悄悄在屋子窗户上破开一个不显眼的小孔,与郁筝向屋内望去,只见屋内一个青年男子双手被吊在房梁上,全身遍布伤痕,却并非是聂仲飞。
应该也不会是挽澜帮的其他弟子。
此前在方灵轻与秋眠花谈话之时,她便已将所有昏迷者的相貌打量了一遍,记在了心中,绝对没有此人。
见郁筝向自己投来疑问的目光,方灵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继而屏气凝神,认真听屋内人的对话——确切来说,这不能称之为“对话”,飞廉堂的弟子似是不停地在向那名男逼问着什么,而那男子身上血珠与汗珠一同滴落,脸上表情狰狞,显然痛到了极点,却始终紧咬牙关,不发一言。
倒是一条硬汉子。
凭着这一点,方灵轻对他的初始印象还不错。
除却铁鞭,这短短一会儿时间,还有其他各种刑具均用在了他的身上,眼见他快要疼晕过去,反而是一名飞廉堂弟子突然拦住动手行刑的同伴。
“你别真的把他打死了。”
“哼,若不是他,思静姐也不会……我的确恨不得杀了他。”
思静?方灵轻心中琢磨,屏翳堂里确实有一名女弟子,名唤陆思静,武艺出众,办事可靠,颇得秋眠花的信任,明明前些天方灵轻还在秋眠花的身边看到了她,难道她如今出了什么事?还和此人有关?
郁筝忍不住再次望向方灵轻,用口型问道:“救不救?”
而方灵轻还未来得及回答,下一瞬,只听屋中之人又说起了话。
“那也得把事情搞清楚了再杀他。”顿了顿,“不过你倒是很有骨气,看来是不怕死的。就是不知道像你这种人,在不在乎自己同伴的性命呢?”
那名男子终于稍稍抬起了头。
“你的同伴姓霍,叫霍子衿对不对?”
“她现在随时随地都和侠道盟的人在一起,你们怎么动她的性命?”
“聂仲飞的消息,昨天是她传给你,你再传给思静的吧?如果挽澜帮的人知道这件事,就会先要了他的命。”
“可是你们说的话,侠道盟会信吗?别白费功夫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听到“霍子衿”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方灵轻已然蹙起眉头,颇感惊讶,再听到这儿,发现自己接下来应该也再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干脆侧过头,低声对着郁筝道了一个字:
“救。”
郁筝却示意她退后了许多步,与她退到了一个角落,低声道:“真要救?就算秋眠花如今不在这儿,可是这儿还有这么多其他的魔教弟子,我们只有两个人……恐怕不好轻易对付他们。”
说出这番话,郁筝其实颇为犹豫。
在郁筝看来,飞廉堂作恶多端,他们的敌人,十有八九是无辜之人。她自幼受姐姐教导,也曾以侠者自居,倘若见无辜者有难而无动于衷,她自己都要唾弃自己。
只是,只是……
假如真在此处有了意外,自己要做的大事该怎么办呢?
方灵轻笑道:“我刚才说的是,我要救他。至于你出不出手,那是你的事,我不干涉。如果你害怕了,你可以现在就离开这儿,放心吧,我会等你走了之后再动手。”
郁筝本还在纠结之中,一听对方此言,既有气恼也有愧疚,不满道:“我怕什么?要救就早些救,不然再等一阵子,秋眠花回来了,事情就更难办了。待会儿我去把那些人都引开,你带着那人尽快走远,我再与你会和。”
若真是由她引开别人,如此一来,也相当于她将危险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方灵轻适才那句话确有激将之意,但她未想到郁筝真愿意为了营救陌生之人而这般不顾自己安危,此前她对郁筝总是怀有几分戒心,此时对她的印象却是好了不少,笑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造极峰的人,那你应该明白,我比你更熟悉这些人的武功路数,我去引她们,才能更好地拖延时间,带那人离开的事就交给你了。”
郁筝道:“我听危堂主说,你已叛出了造极峰,但飞廉堂的人还不知情,要是你今天和他们打起来……”
方灵轻道:“我可以蒙面。”
郁筝道:“你在几个时辰前还见过他们,这一身衣裳还未换,他们可能认不出你?”
方灵轻道:“多谢你关心,但你用不着担忧,他们早就怀疑我啦,但我只要不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我自然可以来一个死不承认。”
乍闻此言,一个猜测蓦地从郁筝的心里跳了出来。
凭秋眠花在造极峰中的地位,她若对教中某位弟子有了怀疑,并不需要确凿的证据,也完全可以惩戒对方,除非……对方在造极峰里的地位也极为尊贵。郁筝又回忆起了今晨自己的所见所闻,那名飞廉堂弟子称呼云青为“方大小姐”,造极峰中姓方之人……
不,这绝不可能。
关于今日危兰对云青来历的解释,郁筝是相信多过于怀疑,毕竟云青对郁辉有恩,对郁笙有恩,纵使她是魔教出身,那也只能危兰说得没错,正道有道貌岸然的丑类恶物,魔教有出淤泥而不染之人又有什么奇怪?
然而如果她真是屏翳堂的少主,那可就与众不同了,她在造极峰的待遇绝不是普通弟子可比,是为数不多的能站在江湖邪道顶峰的人物。
她真的舍得抛下她所拥有的一切?
郁筝从前不曾与造极峰的弟子有过接触,倒是见过不少江湖正道顶峰之人。
她不信,从来都不信,他们能够舍得抛下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她低头沉默思索片刻,是以方灵轻最后说出一句“好了,就这样决定了”,随后挥手便走,她也没来得及阻止,只能压着声音道了句:
“你……你小心些,别让我没法跟危堂主交代。”
方灵轻闻言扬眉一笑,停步回首,轻声道:“你怕她不再答应你的要求?放心好啦,依我对她的了解,如果你想要做的事是一件好事,那么不管我发生了什么,她都会帮你的。”
如今方灵轻与人相处,有时凭感觉行事,既然在刚刚她对郁筝的印象好了起来,那么此刻她不介意给郁筝喂一颗定心丸。
作者有话说:
之前评论有说为什么郁筝敢和兰兰轻轻单独行动,不怕她们把她灭口,就是因为她内心深处从来不觉得她们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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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 吴文彬 ◇
◎洪炉烈火(四十六)◎
时辰越晚, 冬风也就越加凛冽,
那一枚飞刀似是被这阵寒风送了进来,速度比风更快, 刹那间割断了捆绑小屋中那名青年男子双手的绳索。
“砰”的一声,那男子便摔下地来, 四周的数名飞廉堂弟子还未反应过来,方灵轻已直接破窗而入,除却脸上戴了一层面纱, 她身上的衣着服饰没有任何改变, 众人自然立刻认出了她,然而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 方灵轻在眨眼间竟已出了七招, 招招诡异奇绝,众人被逼得无暇开口, 只能打起所有精神, 专心致志接招。
一时间, 小屋里唯有掌风飒飒,剑风萧萧。
但这间小屋并不够宽敞,数招过后, 双方均觉施展不开拳脚,方灵轻双掌翻动之间,竟是不知不觉引着众人到了小屋外的院子里。
而屋里此刻只余下一名虬髯汉子还在守在那名青年男子。
郁筝便是在这个时候跳入屋内,趁那虬髯汉子不注意,以迅雷之势一招封住了他的穴道, 继而再拉起那名青年男子, 见他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食指贴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低声道:“你要是不想再在这里受苦,就先跟我离开。”
旋即她偏过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屋外的打斗,院里的飞廉堂的弟子越来越多,方灵轻被围在了中间,虽然暂时看来仍然游刃有余,脸色却似乎白了几分。
郁筝犹豫片刻,扒下那虬髯汉子的褐色外袍,给那青年男子披上,遮住了他身上的伤痕,便带着他迅速离开此处,施展轻功往大街上走去。
此际已到黄昏时分,天地间铺满淡金色的落日光芒,无论长街抑或小巷皆有正在归家的行人,郁筝一旦到了人群之中,便放下心来——扬州毕竟是如玉山庄的地盘,想来飞廉堂的人还不敢大摇大摆出现在扬州城里人潮拥挤的街头,引来侠道盟对他们的围剿。
是以,她也不再着急,在那名男子向她道谢之时,问道:“你是千里帮的弟子吗?那我们都算是侠道盟的人。”
那男子似是骤然间震了一下,沉默少顷,才道:“是,在下千里帮吴文彬,敢问姑娘是如何得知在下身份的?”
明明是江湖中人,却取了一个如此文雅的名字,但观他相貌举止,倒也确实文质彬彬。
郁筝一边打量他,一边问道:“刚刚你和飞廉堂那几个人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既然霍子衿是你的同伴,我猜你应该是千里帮的人。”
吴文彬道:“原来姑娘和我师妹认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郁筝道:“不认识,只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随即报了自己的名字,不待对方答话,立刻话锋一转,又问道:“飞廉堂为什么要抓你?”
吴文彬低下头回忆了一会儿先前他和飞廉堂弟子们都说了些什么,一瞬间全身冒起了冷汗,清清嗓子道:“是、是这样……我师妹前些日子离了家,说是想要一个人到江湖上闯闯,可也没个消息传回来,师父不放心,派我去寻她,我一路打听她的消息,发现她似乎有可能落在了飞廉堂的手里,便想方设法打探秋眠花的行踪,途中巧遇一位姑娘,那姑娘说她是秋眠花的仇人,和我一样想要找到秋眠花,我们一来二去混得熟了,直到后来我晓得了我师妹早就逃离了飞廉堂的魔掌,我和那位姑娘还在联系。”
他说到这儿,神情渐渐不再慌乱,继续道:“哪里晓得,我竟然被此人给骗了,她说她是什么秋眠花的仇人,其实她乃是秋眠花的一名手下,飞廉堂的魔女陆思静。她接近我,是想跟我打听关于侠道盟的一些事儿。”
“哎,就是因为如此,我对不起挽澜帮。昨儿我师妹跟我说挽澜帮的聂仲飞小公子被飞廉堂的人抓走了,我便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陆思静。没想到抓走聂仲飞的另有其人,与飞廉堂无关,但飞廉堂知道了这件事,便趁鹬蚌相争之际,来了一个渔翁得利,真的掳走了聂仲飞。”
“我终于发现了陆思静的真实身份,欲要和她理论,反而被她们擒住……”
有关霍子衿的事,郁筝知之甚少,听罢吴文彬的叙述,不置可否,走到前方一家医馆,道:“你还是先进去治伤吧,我们等等云姑娘。”
吴文彬道:“云姑娘?哪个云姑娘?”
郁筝道:“就是如今江湖上正出名的那位——云青女侠。”
吴文彬又是一个愕然,缓慢地点点头。
两人步入医馆,馆中大夫看见吴文彬身上的一道道伤痕,颇为惊讶,但医者仁心,他还是立刻取了药,尽心尽力为吴文彬治疗;郁筝则在门口来回踱步,焦急都写在了脸上。
——这家医馆乃是先前她和云青约定的见面之地。
——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云青为何还没有出现?
此次跟随秋眠花前来扬州的飞廉堂弟子,大都是好手,若是单打独斗,他们没一个是方灵轻的对手,但若是一拥而上,方灵轻虽仍不会输,却也要费不少功夫才能将他们制服。
何况,如今的方灵轻,在两天前与袁绝麟生死交战的之中才受了内伤,还在一天前为给郁笙治疗旧疾,而消耗了自己的内力。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她与这些人过多纠缠。
偏偏这些人将她围在了中间,她想要脱身,绝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儿。
郁筝一直等到暮色渐深,那一轮金乌彻底从人们的视野消失,天穹转为一片乌蓝色,这才在前方人群之中看到了踽踽而行的青衣女郎,与之前相比,方灵轻的脸色变得惨白,不见血色,哪怕是不会武艺也不通医理的普通百姓也能一眼看得出她此时必定身体不适。
郁筝当即走上前去,道:“你……”
方灵轻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道:“那个人呢?”说完见医馆里一名小药童先走到她面前,她又笑道:“我有个朋友受了点伤,在你们这儿医治,我只是来看看,你不必理会我。”
那药童年纪甚小,倒还有些医术,看着方灵轻的脸道:“可是姑娘,你的伤好像比你朋友的伤还……”
方灵轻继续冲他笑笑,答非所问:“我在你们这儿待一会儿,你不会把客人赶走吧?”言罢直接走到另一边角落,靠上墙面,听郁筝说话。
郁筝指了指被布帘遮挡的内堂,道:“他在里面治伤。”
方灵轻道:“你应该已经和他谈过了吧?”
郁筝点点头,低声将适才吴文彬所说之言复述了一遍。
方灵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听她说完,咳嗽了两声,沉吟道:“霍子衿之前是跟我和兰姐姐说过,她曾被飞廉堂的人抓过,后来一个人逃了出来,因此她才知道秋眠花藏匿在扬州之事,并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危怀安。”
郁筝奇道:“她落到了飞廉堂的手里,能一个人轻易逃出来?”
方灵轻仰起头,没有解答郁筝的质疑,反而轻叹一口气。”
郁筝道:“怎么了?”
方灵轻道:“我才想到,刚刚我急着甩开他们,没能有机会再留下暗号。等兰姐姐到了那儿,既看不到我,也看不到我的暗号,一定会担心的,我得回去找她。”
郁筝凝视她一阵,道:“你武功是很高,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倘若再遇上他们,你以为还能有侥幸吗?”
方灵轻毫不在意地笑道:“那也是我们造极峰的人自相残杀,你不必插手。”
郁筝道:“危堂主说你已经离开了造极峰。”
方灵轻眉峰微微挑了挑,淡淡一笑,却又牵动了复发的内伤,心口疼痛的感觉更添了几分,不由咳嗽了两声,道:“我从出生起就是造极峰的人,在哀牢山上生活了那么多年,是说离开就能离开得了的吗?”
郁筝本来一直相信危兰的话,此时耳闻方灵轻此言,实在不明白她说何意,懵了一会儿,只当她是在开玩笑,道:“还是你留在这儿,我去给危堂主留暗号吧。飞廉堂的人刚才没见到我的面,即使我和他们遇上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方灵轻笑道:“好吧,那多谢你了。”
这是一家很小的医馆,馆内只有一名大夫与他的小徒弟,郁筝走后不久,那大夫终于出了内堂,见适才那位姑娘不在,面露疑惑,那小药童解释了几句,大夫点点头,遂向方灵轻说明了吴文彬的伤情。
正巧这时,有百姓前来买药,方灵轻道了一句:“我进去瞧瞧他,你继续做生意吧。”便独自走进了内堂。
吴文彬身上的伤痕已全都上了药包扎,此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低头不知想着什么,察觉出有人来到自己面前,这才抬首瞧了一眼,脑子飞速转了转,道:“你是……云姑娘吧?”
方灵轻道:“你知道我?”
吴文彬道:“郁姑娘刚刚跟我说,救我的人也有你。老天有眼,云姑娘你终于平安回来了。咦,郁姑娘人呢?”
方灵轻道:“她有事,得离开一会儿。”旋即再次咳了好几声,坐到了对面的椅上,才接着问道:“郁筝跟你说起过我?那在这之前……霍子衿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呢?”
吴文彬一怔,晓得自己与飞廉堂弟子的对话也被云青听去,赶紧将之前解释给郁筝的那番话,又给方灵轻解释了一遍。
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破绽。
方灵轻沉思道:“那么刚才我听你们对话,飞廉堂的人说‘若不是你,思静也不会……’陆思静出什么事了?”
吴文彬道:“哦,我知道真相以后,与陆思静打了一场,她受了重伤,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性命。”
方灵轻道:“是吗?可是我擒住了飞廉堂的两个人,他们却不是这样和我说的。”她偏偏头,仿佛很疑惑的样子,道:“你们究竟谁说的是真的呢?”
吴文彬诧异道:“云姑娘你……你抓到了飞廉堂的人?他们怎么说?”
方灵轻慢悠悠地道:“他们说,昨晚霍子衿飞鸽传书给你,为的就是让你将这件事告诉给陆思静,再让陆思静把这件事告诉给秋眠花。不然,霍子衿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打听到了马车的行踪,带着挽澜帮的人去相反的方向呢?”
吴文彬道:“这……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我们跟聂公子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害他?云姑娘,你怎么能相信飞廉堂魔头的话?”
最后一个“话”字落下,他的眼神却蓦地凌厉,握指成拳,猛然向着方灵轻打去!
关于“云青”在江湖上的传闻,吴文彬也听过不少,晓得对方的武功绝对不低,应该胜过自己,但方才他已从她的咳嗽声中听出她必定受了内伤——尽管吴文彬而今也是伤者,然而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内伤可要比外伤严重得多,他不禁赌了一把:若是出其不意,或许能够制住对方。
哪料到方灵轻早有防备,当即一个侧身,手掌便宛若海波般拍了出去,双方拳掌相击,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遂过了五六招,最终还是方灵轻双指按住了吴文彬的咽喉。
吴文彬喉咙一痛,登时不敢再动。
与此同时,方灵轻却觉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瞬息间移了一下位,痛感比之前更为剧烈,她深呼吸一口气,才冷冷地盯住吴文彬,冷笑道:“怎么?想要恩将仇报,杀自己的救命恩人?”
吴文彬默不作声,脸色神色复杂。
方灵轻见状倏地又笑了一笑,道:“其实你刚才有句话说得不错,你们和聂仲飞无冤无仇,我相信你们并非有意要害聂仲飞。所以依我看来……霍子衿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猜测出了危怀安的计划,不想让危怀安的苦肉计得逞而已,对不起?”她慢慢收回手,再问道:“你们是和危怀安有仇?也不应该……那你们是和危门有仇?跟我说说吧,如果你们真有苦衷,有人会替你们做主。”
目前,方灵轻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虽说危怀安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但当初霍子衿应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有意接近他,并非是被他强迫。
然则就冲着之前吴文彬在飞廉堂身受酷刑、也咬牙不吐露一字的表现,方灵轻倒敬他是个汉子,因此她这番言语,也颇为真诚。
吴文彬闻言皱皱眉,望向她的眼神晦涩难明,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听一旁响起轻微脚步声,原来是这家医馆的大夫恰在此时又走进内堂,方灵轻转头朝那大夫看去,吴文彬忽地心中一动,往自己的腰后一摸。
他的腰后藏着一把小刀。
本是大夫放在医馆后堂桌上,用来切割药材的小刀,适才在他独处之际,他将此刀藏在了身上,并未想好能用它做些什么,只是求个安心,而就在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某个念头骤然生起,一咬牙,右手握刀一掷,泠泠寒光顿时射向那大夫的身体!
那大夫年约五十,只是一名普通百姓,如何反应得过来?却是方灵轻见状一惊,足尖轻点地面,身如离弦之箭,急急追上那柄小刀,半空中握住刀柄,才松了一口气,竟忽觉身后有汹涌拳风向自己袭来。
若在以往,她要避过这股拳风是轻而易举,偏偏刚刚一瞬间她运气施展轻功而导致胸口又是猛然一疼,侧身动作稍慢,那一拳已打在了她的背上!
——还是大意了。
一丝鲜血从方灵轻的嘴角渗出,她在心底叹口气,今天这关大概不好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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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 失踪 ◇
◎洪炉烈火(四十七)◎
郁筝本打算在附近留下暗号便走, 巧得很,却是直接遇上了危兰,她正要一边领路带着危兰返回医馆, 一边与危兰讲述她与方灵轻所遇到的事,忽听不远处似有多人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两人当即跃上一旁大树, 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前方一行人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竟都是挽澜帮的帮众。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尽管心有疑惑, 但见对方并非飞廉堂中人,危兰与郁筝又立刻跳下了树, 掠到了他们的面前。
挽澜帮众人见状一惊, 停下步来,奇道:“危堂主?怎么是你啊?”
危兰不答反问:“诸位为何会来此地?是查到聂师弟的下落了吗?”
对方还真点了点头, 笑道:“是, 是霍姑娘查到了飞廉堂妖人们的行踪。”
危兰闻言侧首, 宁定的目光看了霍子衿半晌,才微笑道:“原来又是霍姑娘查到了线索。”
霍子衿道:“是,之前我们的线索断了, 只好又分头搜索,我的运气确实不错,因在街上发现有三人的行为举止鬼鬼祟祟,十分可疑,便悄悄跟了上去, 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 他们果然是飞廉堂的弟子。但他们三个人, 我一个人, 我怕我贸然上前与他们相斗,不但不能救出聂公子,还反而使得自己丢了性命,因此继续跟着他们走了许久的路,又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他们如今藏身于何处,便赶紧找到苍若姑娘,和她说了此事。”
“前面不远,应该就是飞廉堂的藏身之所了。”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望着前方,目光灼灼;而危兰注视着她,眼神惊疑。
要知平时的霍子衿的与人交谈,总是低着头,小声说话,神情可怜,宛若风雨过后的梨花,美丽却极易凋零。
而此刻,她往日的柔弱气质竟好似完全消失不见,神情更显清冷,说出的这一番话则干脆利落,且一边说,一边与挽澜帮众人向前而行。
看起来,她仿佛比许多挽澜帮的弟子更要着急救出聂仲飞。
危兰和郁筝便也只好跟着众人往前。
多了危兰这样一个帮手,众人更有信心,待到达目的地,便握紧武器,直接跨进了院门,四下搜寻。
每一间屋子,都空无一人。
再次希望落空,众人纷纷看向霍子衿,虽未说指责的言语,但脸上已露出明显的不满神色。
霍子衿并未理会他们,一双眼睛不停转动,周围上下左右都看了许久,似也很是奇怪。
郁筝突然道:“霍姑娘说得没错,这里的确是飞廉堂弟子的藏身之所。”
“哦?你能肯定?”
郁筝道:“我和危堂主、云姑娘今日也分头行动,想要找到聂公子的下落,而我和云姑娘也恰巧遇到了飞廉堂的人,追踪到了此处,可惜我们既没能在这里看到秋眠花,也没能在这里看到聂仲飞,却发现了另外一个人正在被飞廉堂弟子严刑拷打。”
众人适才确实在某间屋子里发现了不少刑具,忙忙问道:“是谁?”
郁筝将视线投向了霍子衿,道:“他说他是千里帮弟子,名唤吴文彬。霍姑娘认识吗?”
霍子衿大惊失色道:“吴师兄?他……他被飞廉堂的人抓了?”
郁筝道:“但我和云姑娘救出了他。”随后便将此事经过叙述了一遍。
危兰听罢沉吟道:“如此说来,难怪飞廉堂的人全都离开了这儿,他们发现自己的藏身之所已经暴露,想必是担心随后侠道盟大批人马会前来对他们进行围剿,因此撤退去了别处。”
霍子衿道:“他们应该是去找秋眠花商量对策了。”
危兰笑道:“霍姑娘不会也查得到秋眠花如今在何处吧?”
霍子衿道:“之前我跟踪那三名飞廉堂弟子之时,还从他们的彼此对话中听出,他们这次前来扬州,狡兔三窟,提前安排了许多藏身的地方,倘若此地有危险,便可立刻动身前往下一个所在。只是……这些地方,我只隐隐约约听出了大概方位,所以我们只能慢慢找了。”
此乃极为隐秘之事,既然飞廉堂都早已安排妥当的,今日他们为何会在大街上互相交谈,将它们一个个重新说出来,以至于让霍子衿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刻别说是危兰,就连苍若以及其余挽澜帮弟子也面露疑色,均觉霍子衿之言解释不通。
“你说的都是真的?”
霍子衿毫不迟疑地道:“绝对是真。”
在场众人之中,唯有危兰知晓,最早抓走聂仲飞的幕后主使并非秋眠花,而是危怀安,能让聂仲飞落入秋眠花的手里,霍子衿昨夜的行为功不可没,但今天她却没有再带着众人走冤枉路——飞廉堂的弟子们的确曾经在此地居住过,那么想来,她所说的“飞廉堂其他藏身之所的大概方位”应该也不会有假?
难道而今的她是真的想要救出聂仲飞?
甚至为了营救聂仲飞,不惜让挽澜帮众人对她产生怀疑?
饶是危兰素来颖慧,也想不通霍子衿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
——她是正,抑或邪?
就连这一点,危兰目前也未能确定。
这时只听霍子衿又道:“但我们还是先去郁姑娘说的那家医馆看看云青姑娘吧。”
郁筝道:“你是想先看你师兄吧?”
霍子衿道:“我也确实很担心吴师兄,不知他怎会被飞廉堂的妖人抓住,伤得重不重。”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夜色已从乌蓝转为墨黑,再次走向大街,街上已无多少行人,唯有一轮残月与几颗星子还算明亮,点缀着这冷清清的寒夜,郁筝在月下看见前方医馆紧闭的门窗,遽然皱起了眉。
——竟然这个时辰就已经关了门,那么云青和吴文彬还在医馆内?
她不禁先转头望了危兰一眼。
危兰道:“便是那家医馆?”
郁筝道:“是。”
危兰加快了脚步,率先走到门前,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不安,手放在门把停顿了一会儿,才蓦地将大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只有地上一滩红得晃眼的鲜血,她愣了一下,见前方青帘飘摇,应还有一间内堂,当即掀帘进入,仍是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
方灵轻不在,吴文彬不在。
医馆的大夫与药童也不在。
随后赶到的郁筝、霍子衿以及挽澜帮众人见状都惊呼了一声,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唯有危兰依然不动声色,只是之前后背受的那道伤隐隐作痛,似乎也复发了一般。
在这种疼痛中,反而让她更为冷静,目光四寻,立刻检查起了医馆内可能留下的痕迹,果然让她在墙边与地面发现几道剑痕。
危兰先走至墙边,再蹲下了身,分别细细观察。
竟亦是洗月剑法的剑痕!
挽澜帮的众弟子们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其中一人猛地一拳就打在了墙面上,冷哼道:“又是飞廉堂的妖人!他们好大的胆子!要是让我见到他们,非把他们剁成肉泥不可!”
许多暴脾气的汉子气不过,纷纷赞同附和。显然,众人都认定了必是魔教徒们寻到此处,趁着云青与吴文彬受伤,将他们两人擒走,如今也不知他们两人的生死。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还有第二种可能。
然而危兰不似方灵轻那般熟悉洗月剑法,无法辨认这几道剑痕的真假,她现在也就不能判断方灵轻的失踪究竟是与飞廉堂有关,还是与吴文彬有关。
倘若是与飞廉堂有关,那么最好的方法,须是根据霍子衿所提供的方向,前去寻找秋眠花与其手下们的藏身所在。
如今失踪的人里不但有方灵轻,亦有霍子衿的师兄,她此刻也颇为慌乱,满心担忧,想了半晌,道:“看来……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秋眠花,不如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
倘若是与吴文彬有关,那么也还是得从霍子衿入手,探出方灵轻的下落。
是以危兰朝着霍子衿点点头,正要起身说话,忽觉额头太阳穴一疼,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苍若连忙扶住了她,道:“危师妹,你没事吧?”见危兰摇首表示无碍,她又叹了口气道:“哎,我们昨夜都一宿未睡,你之前还受了伤,若是今晚再熬一夜,恐怕是坚持不住的。”
在挽澜帮众弟子看来,云青姑娘是为了营救聂仲飞而落入魔手,他们都不禁对危兰感到万分愧疚,此时也忙道:“是啊,之前我们已经派了两个兄弟去如玉山庄,把今天的事告诉了郁庄主,估摸待会儿郁庄主便会领人过来,寻找飞廉堂魔窟之事干脆就请本盟其他兄弟帮帮忙,危堂主你先歇息歇息,等之后有消息传过来了,你也歇息好了,我们才好再一起杀过去!”
危兰心中虽急,理智犹在,深呼吸几口气,明白自己目前状况确实非得休息一会儿不可,犹豫片刻,轻声道了一句:“好吧,多谢诸位师兄师姐。”
“我们出去找找,这儿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跨出大门,危兰却有意在原地停留了半晌,郁筝也站在原地陪了她半晌,她侧过头,低声对着郁筝道:
“请筝姑娘帮我一个忙。”
郁筝道:“你说。”
危兰道:“请帮我看着霍子衿。”
郁筝道:“怎么,你难道怀疑……?”
危兰不说是,也不说否。
郁筝道:“如果不是云姑娘主动与飞廉堂的人交手,掩护我和吴文彬,她的伤也不会复发……你放心,我会做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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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 枯井 ◇
◎洪炉烈火(四十八)◎
枯井无水, 满是尘土泥污,幽暗又逼狭。
方灵轻与那名大夫以及那名药童目前被困在此处,便仿佛被困在深渊地狱。
吴文彬将他们丢在井底以后, 还给他们留下了少量的干粮,这才离开, 显然暂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然而他又寻了一块极为厚重的大石板盖住井口,为的是防止方灵轻逃跑, 莫说方灵轻的内力已被他封住, 纵然方灵轻此时还有内力可用,她此时的身体状况也很难在施展轻功的同时推开石板出井。
旧伤与新伤, 极度的劳累, 再加上适才吹了一路的冷风,方灵轻的额头开始有些发烫, 脑子也变得晕沉沉的, 但她须得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万一吴文彬突然改变主意, 又欲动手杀人,她必须提前想出应对之法。
尤其是她身边的大夫与药童,他们是无妄之灾, 是受了自己的牵连,无论如何也得保住他们的性命。
昏暗的视野中,只见那大夫与药童战战兢兢,浑身都在发抖,等到吴文彬走后, 才敢出声说话:“姑娘, 那个人他……他不是你的朋友吗?他怎么……怎么会……”
方灵轻道:“他不是我的朋友。”
那大夫傻了眼, 糊里糊涂。
方灵轻道:“我也是才认识他, 只是凑巧救了他的命而已,又凑巧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
那大夫似懂非懂,只晓得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一方面暗道自己倒霉,不免有些迁怒于方灵轻,另一方面又觉这姑娘也颇为可怜,狠狠骂道:“早知他是这种忘恩负义之辈,姑娘当初就不该救他。”
方灵轻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那大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现出希望的光,再问道:“我记得之前还有一位姑娘,她总应该是你的朋友吧?她能来救我们吗?”
方灵轻低声道:“她么……这可说不准。”
因此,与其寄希望于别人,不如想办法自救。
首先,是得打坐运功,慢慢打通闭塞的穴道,让被封禁的内力得以重新流通运转。这个过程,需要花费的时间必然很长,然而方灵轻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才刚刚试着一运功,只觉全身数处穴道在瞬息间疼痛如刀割。
她赶紧停了下来,又深深呼了一口气,诧异莫名。
吴文彬的武功相当不错,但绝对算不上顶尖高手。哪怕是顶尖高手,自己可能要花上几十个时辰甚至几十天才能彻底打通穴道,却也不至于有如此状况。
方灵轻低首蹙眉,思索良久。
除非……
传说留家堡有一门点穴功夫名为极为神奇,被封住内力的人若是想仅凭自己运功解穴,只会令自己痛不可言。
可是千里帮的弟子怎么会使留家堡的点穴功夫?
又是一个疑问出现,方灵轻只觉摸了摸发烫的额头,恰在此时,又听到一旁那名小药童的隐隐哭泣声,更让她感觉到心烦意乱。
她伸手拍了拍药童的脑袋,劝慰道:“有什么好哭的?你可是学医之人。”
那药童抽泣道:“学医之人为什么不能哭?”
方灵轻道:“你从前若是见到有人患了疑难杂症,哭一哭就能帮他把病治好吗?”
那药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但对医学是由衷热爱,平时也颇有志气,闻言愣了愣,果然不敢再哭,鼻子却仍然一抽一抽的。
倒是那大夫听罢喟然道:“可惜我们如今的处境,已经不再是大夫,而是病人。你就让他哭一会儿,发泄一会儿。”
方灵轻笑道:“那在这儿就让我来当这个大夫吧,放心,有我在,你们死不成。”
那药童奇道:“你……”
反正这会儿是不能再打坐运功,方灵轻决定干脆和他们聊聊天,缓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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