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9)
是危兰的权力大?”
郁西道:“自然是危兰。”
郁筝道:“如果我们能抓到危兰的把柄,岂不胜过抓到留骋和危怀安的把柄?”
旋即,她压低了声音,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以及她与郁辉等人商量过后的打算,全部告诉了郁西。
郁西听罢颇为惊讶,愣了愣,才道:“那……那《蜻蜓记》就不演了,我们也不再查留骋和危怀安了吗?”
郁筝道:“这出戏,还是要演的,只要演了,我们就能知道凶手是谁。这样也好,我们能早些为死者报仇。”
说到此处,她顿了会儿,转过身,视线再一次望向那间小屋,此刻待在屋子里的,除了她的姐姐,还有她姐姐的恩人,她脸上神色不定,眼波仿佛夜色里的长河,看不清藏着多少暗涌,良久良久,深深叹一口气。
“况且,那名死者乃是郁辉的恩人,我之前一直觉得这么做确实很对不起他。现在既然能早些为他报仇,也算是我们终于报了他的大恩。”
可是,现如今她又得对不起另外两个恩人。
没有办法,为了完成大事,她只能这样做。
这会儿,听到方灵轻的询问,郁筝没将那一男一女的事告诉她们,只说了如玉山庄为了庆祝袁绝麟伏诛,要请清和班到庄里唱几出戏。
随后,她再道:“我想去听听清和班的戏,阿姐去吗?”
郁笙笑道:“没有庄主命令,我们怎么能去庄里?”
郁筝道:“但如果有危堂主的一句话,我们自然就能去。”
话虽如此,其实她一点也不希望郁笙答应,倘若郁笙与她同去,很多事情她办起来便缩手缩脚,万一让郁笙发现了什么端倪,可就不妙。
郁笙想了一想,微笑摇头道:“还是不太合规矩。但你想去,就去吧。我在家歇一歇。”
郁筝松口气,道:“好,阿姐,你好好休息,我看完戏就立刻回来。”
辞别郁笙,离开郁宅,走出十几步之后,郁筝才又和危兰、方灵轻详细讨论此事。
“之前的机会错过,现在这个机会又来了。危姑娘,云姑娘,依你们看,要不要还用这个办法引出凶手?”
危兰沉吟道:“而今我们没有什么线索,这确是唯一能在最快时间内找出凶手的方法。”
方灵轻道:“清和班已经到如玉山庄吗?”
郁西道:“还没呢,这会儿还不到晌午,如玉山庄让他们下晌到庄里唱戏,所以他们现在应该还在观乐楼收拾东西。”
郁筝道:“那你尽快去。”
郁西点了点头,当即转身朝着观乐楼的方向跑去。
而危兰与方灵轻、郁筝则是踏上了前往蜀冈的路。
今日如玉山庄的宴会,真正的主角应该危兰以及云青,然而她们两人昨日便已出门,一夜未归,不禁令侠道盟众人感到焦急,几乎就要派人去寻找她们的下落,幸好她们在正午之前赶了回来,于是又有一大群人瞬间围上了她们,嘘寒问暖,十分热情。
危兰与方灵轻只得敷衍了一会儿,随即又与如玉山庄之主郁啸松见了面。
这里是如玉山庄最广阔的一个院子,院中已经摆了一个戏台,台下许多座位,周围还有几座楼阁,侠道盟里的大人物都坐在这些楼阁之中,尤其是郁啸松等人,那座视角最好的主阁必然是属于他和郁家其他掌权者的。
今日,也应该属于危兰和方灵轻。
危兰却摇了摇头,道:“长辈相邀,危兰本不敢拒绝。只是……我有几个朋友在隔壁,我还有些事,想趁今天和他们谈一谈。”
郁啸松道:“什么事?”
危兰道:“烈文堂的事。”
郁啸松大笑道:“你啊,今天是放松的日子,怎么只有你还如此辛苦,不知道歇一歇吗?”
但他知道危家这个丫头性子向来执着,便也不劝太多,只道:“好吧,待你的事情谈完了,你再来我们这里聊聊。”
危兰颔首道:“是。”
隔壁有一座小阁楼,坐着的都是挽澜帮的弟子,众人见苍若带着一名陌生女子坐在他们中间,可是却看不到危怀安的身影,都有些奇怪。苍若解释,她许久没和兄弟姐妹们见面,今日想和大家好好聚聚,便没带危怀安来。
有人刚要询问那这位姑娘是谁,还没来得及开口,忽见门口又出现三个身影,乃是危兰和云青以及另一名陌生女子,赶紧上前迎接。
危兰抱拳道:“我们来各位师兄师姐这里喝几杯酒,不知各位是否欢迎?”
“危堂主和云姑娘能愿意来和喝酒,我们荣幸之至啊!”
此时确已到了该吃午饭到时候,仆役们不断送来好菜好酒,众人边吃边聊,小阁楼里越发喧嚣鼎沸。
方灵轻趁着大家这时都在与危兰说话之际,拍了拍霍子衿的肩膀。
霍子衿道:“云姑娘怎么了?”
方灵轻低声道:“问你个事。之前飞狼帮剿灭之后,危怀安还命手下在环松山中大肆搜捕,你知道这事吗?”
霍子衿道:“我知道。”
方灵轻道:“那你也知道危怀安在找什么了?”
霍子衿垂下眼眸,迟疑微时,声音变得越发轻了许多,道:“当初我和他一起去探查飞狼帮的底细,结果不小心被飞狼帮里的一个人发现,危怀安担心他若逃了出来,会把我们的事传到江湖上,因此吩咐手下们,这次侠道盟给我们的命令是‘除恶务尽’,但凡见到飞狼帮的成员,不必听他们胡言乱语,格杀勿论。”
方灵轻暗暗琢磨,倘若霍子衿说得不假,危怀安与留骋虽然目的不同,但应该都用了这个理由,吩咐手下见人就杀,才会让那位“三当家”误会,躲在山洞中不敢出来。
可惜,那位“三当家”的运气着实不好,死得太冤。
方灵轻心下感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问道:“发现你们的那个人是谁?”
霍子衿道:“大概只是飞狼帮里的一个普通成员,我和危怀安都不认得。”
方灵轻道:“你们最后找到他了吗?”
霍子衿道:“他已经死了。”
方灵轻“哦”了一声,想了会儿,遂笑道:“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待会儿应该就可以听戏了吧。”
又过了约莫两刻时间,众人都吃饱喝足,正酒酣耳热之际,只听得笛箫唢呐以及三弦琵琶之声,逐渐响起,原来已有数名伶人身着戏服,走上了戏台。
“第一出戏唱什么?”
“好像是关汉卿的《单刀会》。”
并不是《蜻蜓记》,郁筝心底颇为着急,却能理解,毕竟今日清和班要唱的戏不止一折,最开始总要唱些众人都耳熟能详的,而《单刀会》显然最符合江湖人的口味。
只是下一瞬,当那“关云长”终于上了台,出现在众人眼前,却令众人不禁议论纷纷,颇为不满。
原来这“关云长”自古以来都是英雄人物,扮演他的正净莫不是身形魁梧、高大威猛之人,偏偏此时上场这名正净身材未免有些单薄。
方灵轻盯着他看了半晌,眉间渐渐浮现出几分疑惑,正要与危兰说话,危兰已凑在了她的耳边,轻声道:
“轻轻,他的身形是不是有些熟悉?”
方灵轻道:“你也这么觉得?”
危兰道:“我们应该见过此人。”
而且,就在最近这段日子。
只可惜,此时他的脸上画着红色的妆,面如枣色,在场没有任何人能看得清他的本来面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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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 远照江雪 ◇
◎洪炉烈火(三十四)◎
“看了这大江, 是一派好水呵!”
“大江东去浪千叠,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又不比九重龙凤阙,可正是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别, 我觑这单刀会似赛村社。好一派江景也呵!”
“水涌山叠,年少周郎何处也?不觉的灰飞烟灭, 可怜黄盖转伤嗟。破曹的樯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这也不是江水, 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此乃《单刀会》里第四折的开头, 也是这出戏最有名的两支曲子《新水令》与《驻马听》,国朝上至达官贵人, 下至贩夫走卒, 再以及他们这些江湖侠客,谁不曾听过几次?因此这第一句入耳, 众人遂不禁一怔, 万万没料到此人的嗓子竟这般好。
况且此人的身材虽不算魁梧, 但一抬脚,一迈步,身形一动, 威武的气势当即便显露了出来。
——真是好一个关公!
在场众人再无异议,纷纷鼓起掌,大声叫好,随即听他接下来的唱段,危兰与方灵轻亦不再说话, 只欣赏了起来。
好半晌, 这一折唱完, 那“关公”下了台, 下折戏则是琢冰居士的《破九寨》里的一折,讲述的乃是一名江湖女侠的故事,于是由武旦上场。
聪明人都晓得,这折戏应是专门送给危兰和云青的,然而危方二人才听了片刻,忽有小厮来到她们的身边,道:
“危堂主,云姑娘,清和班的蔡班主说是有事要找你们。”
危兰知道那蔡班主的隐藏身份,便点了点头,与方灵轻起身同往。
附近一间小屋,今日成了清和班的伶人们化妆换衣之地,只见人来人往之中,适才那名“关公”正坐在镜前,给自己卸妆,须臾,脱下戏服,披上一件云纹白衫,遂与站在他身边的一名白衣女郎同时转过身来,满屋子的浓墨重彩之中,唯有这两人的气质既明亮又高洁,仿佛冬季里遥远的日光照在了江雪之上。
刹那间,危兰和方灵轻终于认了出来,这就是那日郁辉跟踪袁绝麟被发现,她们为救郁辉而发出信号弹之后,最早赶来的那两个人。
“是你们。”
那男子微笑道:“是我们,又见面了,两位姑娘请坐吧。”
危兰沉吟道:“那时候,两位就已猜出来我们是谁了吗?”
那女子颔首道:“我记得你们那时曾自称渺宇观弟子,而且与那位‘江先生’激战之时确确实实使了一招随流剑法,所以我们那时的确就有猜两位是否就是危姑娘与云姑娘。”
这话若让旁人听了定会奇哉怪也,既她们使的是渺宇观的随流剑法,为何这两人反而会猜测她们是危门的危兰和师门神秘的云青?
危方二人听罢则灵光一闪,恍然道:“你们是……”
那男子再次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渺宇观蔺远照,她是我师妹江濯雪。”
这个回答,并不出乎危兰和方灵轻的意料,但她们还是愣了一小会儿。
旋即,方灵轻又是惊讶又是喜悦,笑道:“果真是你们,这可实在是巧得很。”
危兰则想起自己与方灵轻当初为了让袁绝麟猜不出自己的身份,居然在真正的渺宇观首徒面前自称是渺宇观的弟子,而今回忆此事,实在是难以为情,连忙拱手向他们表示歉意。
江濯雪道:“我们之前就已听家师和舍弟舍妹说过,你与他们是朋友,自然就是我们渺宇观的朋友,何必道歉呢?何况这渺宇观弟子的名头也不算多么金贵了不起,你们这么做,必是有缘故的吧?”
危兰略一迟疑,点点头。
蔺远照不问她到底是何缘故,话锋一转,道:“当初树林里的会面,大概确实算巧。但今日不算什么巧合,今日是我和二妹猜测你们应该在如玉山庄听戏,所以才特地混了进来,想要问你们一件事。”
方灵轻道:“混进来?你们想要进如玉山庄,还需要‘混’吗?”
江濯雪笑道:“倘若我们报出自己的名字,当然可以直接进庄,只是我们不愿。”
危兰了然道:“蔺师兄和江师姐是不愿意与本盟其他师兄师姐有太多接触?”
方灵轻道:“那你们让清和班带你们进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上台唱那一段《单刀会》呢?”她打量了一会儿蔺远照,眉梢轻扬,倏地展颜笑道:“我知道啦!蔺师兄,你的戏唱得那么好,你很喜欢唱戏吗?”
蔺远照不否认,颔首道:“这的确是我的爱好。”
有了他们的师弟师妹作为先例,渺宇九剑里的另外五人无论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爱好,危兰与方灵轻也丝毫不觉意外,何况这戏曲在国朝确是相当盛行。
倏地,危兰心头闪过了那日蔡班主说的一句话,试探问道:“蔺师兄与江师姐前来扬州,是因为蔡班主传给两位的消息吧?“
江濯雪道:“刚巧我们在扬州附近,收到了他给我寄来的信。”
危兰笑道:“那么不知在江湖上闻名遐迩的琢冰居士究竟是蔺师兄还是江师姐呢?”
蔺远照与江濯雪闻言也当即笑了起来。
“我自幼便喜欢看一些裨官野史,传奇话本,偶尔心有所感,兴之所至,也会提笔写上几句。而文字乃冰雪,虽自然天成,却也须细心雕琢,所以我才给自己取了如此别号。”江濯雪道,“这件事,还望危师妹与云师妹千万莫要说出去。”
危兰道:“我明白,江师姐请放心,这既然是你的秘密,没有你的同意,我们自然不会多言。”
方灵轻双眸中闪烁的光越渐亮了,将江濯雪看了许久,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先问正事:“你们今日是为了《蜻蜓记》而来吗?”
江濯雪道:“是,蔡班主给我的那封信里询问于我,《蜻蜓记》的那篇序言是否真的是我所写?但我并不记得我最近有给谁作过序。正巧我们离扬州极近,便一同来了扬州,想要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第一天就看到了来自侠道盟的一枚信号弹,遇到了危师妹和云师妹。”
方灵轻道:“既然你们那时候就已经猜出了我们是谁,干嘛什么话都不说,便直接走了?”
蔺远照道:“我们当时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
方灵轻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担心若猜错了,我们是侠道盟里的其他人,你们又暴露了身份,就又得被迫和一群陌生人打交道,对不对?”
江濯雪不禁失笑道:“两位确实是家师和舍弟舍妹的朋友,果然了解我们的心思。当天我和大哥找到了蔡班主,向他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才知道原来危师妹曾和他有过一次谈话,也在打听《蜻蜓记》之事。那时候我们才有八九分确定,我们在树林里遇到的那两位姑娘便是你们。”
蔺远照道:“第二天,我和二妹又找上了观乐楼那名叫做吴西的伙计,与他才聊到一半,没想到竟听到了造极峰的袁绝麟死在危师妹剑下的消息,这是江湖大事,我们颇感好奇,便出门打听真假。”
危兰笑道:“这是昨天的事了。实不相瞒,真正杀了袁绝麟的人不是我,而是轻轻。只不过……因为某些缘故,我们才对外宣称我是杀了袁绝麟的大功臣。这件事,也还望蔺师兄与江师姐千万莫要说出去。”
渺宇九剑并不时时刻刻都聚在一起,但彼此之间的书信往来,从未断绝,是以蔺远照与江濯雪早就从师弟师妹给他们的信里了解到危兰和云青的身上绝对有一个大秘密。
然而同样的,他们也早就从师弟师妹的信里了解到危兰和云青的为人,正直磊落,绝对不会在私下里作恶。
因此,只要是危兰和云青遮掩之事,她们不主动说。
他们也就不会主动问。
蔺远照点点头,接着道:“其实昨日我和二妹就已想找你们谈一谈,却不太愿意进如玉山庄,也是机缘巧合,今日听说如玉山庄要请清和班到庄里唱戏,我们便跟着来了。”
危兰道:“蔺远照和江师姐想要知道那《蜻蜓记》的真相吗?”
江濯雪道:“适才那观乐楼的小伙计吴西又找上了蔡班主,请清和班朋友们在如玉山庄演一场《蜻蜓记》的故事。蔡班主询问我的意见,但我在不明真相之前,还不能随意做决定。”
危兰道:“其实那本《蜻蜓记》并非吴西所著,而是如玉山庄的一名旁系子弟郁筝姑娘所写。”
尽管危兰与蔺江两人才接触不久,但出于对渺宇观的信任,对他们自然是知无不言,没一会儿,已将此事从头到尾说了一个清楚明白。
蔺远照与江濯雪彼瞧了一眼。
“如此说来,凶手不是留骋就是危怀安?”
“是。”
“他们这会儿都在如玉山庄听戏?”
“是。”
江濯雪忽地起身,唤了一声:“蔡班主。”
那蔡班主上前道:“江姑娘。”
江濯雪道:“之前你们都已经排过那本《蜻蜓记》了?”
蔡班主道:“是,这出戏确实还不错,我们便早就有排过。”
江濯雪道:“好,那么待会儿你们就演一场吧。”
蔡班主道:“我这就去吩咐大家。”
眼见那蔡班主去与附近等待的伶人们说话,江濯雪又转过身,面向危兰和方灵轻,欲要与蔺远照一同告辞离开如玉山庄。”
危兰道:“江师姐和蔺师兄这就要走?”
蔺远照道:“虽说我刚才画了脸谱,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我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扬州景色绝美,我和我二妹难得来一次,不愿辜负这美景,只想好好玩上几天,不希望有人打扰。”
江濯雪道:“我们这几日就住在观乐楼附近的日出客栈,什么时候危师妹和云师妹有空,再来找我们聊聊天吧。”
方灵轻笑道:“我们就不算打扰吗?”
江濯雪笑道:“朋友自然不算打扰。”
方灵轻继续笑道:“但我和兰姐姐最近事多事忙,下次有空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干嘛急着走?若真有侠道盟的人猜出蔺师兄的身份,前来扰你们的清静,自然有我和兰姐姐替你们打发。”
江濯雪奇道:“云师妹是还要什么想要问我们的吗?”
方灵轻笑着看了危兰一眼。
危兰便也笑道:“轻轻和我一向很喜欢琢冰居士所著的传奇话本,却万万没有料到原来琢冰居士与江师姐会是同一个人,我们能和江师姐聊聊你写过的传奇吗?”
方灵轻道:“你写的那些江湖故事,也和《蜻蜓记》一样,都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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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 留骋 ◇
◎洪炉烈火(三十五)◎
古人尝有言:人皆有一癖。
蔺远照与江濯雪的癖好, 在于传奇戏曲。而他二人自幼喜欢听戏写戏唱戏,却不是像普通人那般仅仅听个热闹,他们爱的是传奇之中的大千世界, 芸芸众生。
他们喜欢一切新的事物。
那一部部传奇,便可以带领他们了解许多他们本不曾接触的人间万象。
是以, 除了爱戏以外,他们也爱到处游历,爬山涉水, 不知去过了多少地方, 原本傅道归早早地把渺宇观的事务交给了他们打理,他们却又早早地渺宇观的事务转交给了萧雨歇打理, 而就在他们漫游江湖的这个过程中, 确确实实遇到不少值得一提的事情。
皆由江濯雪把这些事写进了传奇话本里。
“与《蜻蜓记》倒不同。”江濯雪笑着答道,“三分真, 七分假吧。”
不管多少真多少假, 都丝毫不影响她笔下传奇的动人。
方灵轻极有兴致, 继续和她聊起了她所著各种传奇里的故事。
如此一来,江濯雪与蔺远照也就不再急着离开。
好半晌,方灵轻忽然发现, 别看江濯雪是个隐士,和她师父一样对江湖事似乎不管不问,但要说起武林里各大门派的典故,头头是道,了如指掌。
方灵轻笑道:“我尝听说:‘行万里路者, 知天下事。’此言竟果然不错。依我看, 什么留骋什么危怀安, 他们当天玄门的门主, 都不如你当天玄门的门主合适。”
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危兰心底却蓦地一动。
旋即,方灵轻接着道:“不过,别人趋之若鹜的位置,你肯定不会有兴趣。”
江濯雪笑了一笑,算是默认。
危兰则什么也没有说。
却在这时,只听门外院子的戏台上抑扬顿挫,又换了新的戏,新的唱词,正是郁筝所著的那本《蜻蜓记》里的唱词。
蔺远照道:“好戏开场了,危师妹与云师妹不出去听一听吗?”
方灵轻道:“在这里也能听得见。反正,倘若凶手真在如玉山庄,他会来主动找我们的,我们这会儿出去干嘛?”
危兰也点点头,只是请人出去传了个信,告诉郁筝,她与方灵轻就待在这里。
随后,四人便继续聊起了各自见闻,又过许久,戏台上的《蜻蜓记》演完,再次换了另一出新戏,连天色也渐渐昏暗了。期间也有侠道盟子弟来寻危兰和方灵轻,问她们怎地不出来和大家一起听戏喝酒谈天?蔺远照与江濯雪便坐在了一扇屏风的后面,由危兰与方灵轻与那些人敷衍了片刻,将那些人都打发打发了以后,危方二人这才又回到屏风后方,刚说上几句话,她们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留骋。”
危兰不知蔺远照与江濯雪是否认识此人,便压低声音,主动解释了他的身份。
留骋一进门,直接找上蔡班主,先与他寒暄了片刻,旋即略一犹豫,果然问起了《蜻蜓记》,道:“刚才那出戏,你们唱得真是不错?不过,这是新戏吧?以前我从来没有听别的戏班唱过。”
蔡班主笑道:“是新戏,前不久有人专门送给我们班子的,说是让我们指点指点。我瞧了一遍,写得确实甚妙,所以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第一次上演,也是想让大家看点新鲜的。”
留骋也笑道:“的确极有新意。看来写这出戏的人,必是不可多得的大才,他叫什么名字,能否给我引见一下?”
蔡班主道:“这个嘛……”
他正准备转身到屏风的后方,询问蔺远照与江濯雪的意见,还没来得及行动,骤然间只听一个敲冰戛玉的声音响起,十分清晰:
“是我所写。”
隔着屏风,蔺远照与江濯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但显然是女子无疑,遂悄声问道:“这位姑娘,就是你们所说的郁筝吗?”
危兰与方灵轻点了点头。
原来自戏台上演起了《蜻蜓记》之后,郁筝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站在楼阁的栏杆边,低下头,专注看起了院子里的情景,待此戏终于唱完,又过了好一阵,她看见留骋出现在院中,无视了一帮朋友的招呼,向着这间小屋走去,她自然也就立即下楼,跟了上去。
留骋这时回过身,仔仔细细将郁筝打量了半晌,道:“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郁筝道:“那天在观乐楼的后院,我和留公子是见过一面。”
留骋道:“哦,我记起来了。你……那《蜻蜓记》果真是你所写?”
郁筝道:“是啊,留公子你也果真来找我了。”
留骋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稍有些敏锐的人都能瞧得出,他此时笑得颇有些勉强,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郁筝与危兰、方灵轻的计划,只要真正的凶手被引了出来,遂由郁筝和他套话,一旦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危兰便可出现,擒拿他归案。郁筝想了一想,刚才危兰还派人通知自己,她待在此地与清和班的朋友说话,如果她始终没有离开,那么她这会儿应该就在这间屋子的暗处,观察留骋的举动。
因此郁筝当然还按这个计划行事,道:“留公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留骋沉思须臾,同意道:“好吧。”
他们当即走出屋子,又走出这座院子,避开人群,向着僻静的地方走去。危兰和方灵轻自然也在他们的脚步迈动之后,很快起了身,先向蔺远照和江濯雪问道:
“有新戏了,蔺师兄和江师姐也去瞧瞧吗?”
蔺远照笑道:“我们不爱凑热闹,这出新戏的结局,便劳烦危师妹和云师妹回来之后再给我们说一说吧。”
危兰笑道:“好。”遂与方灵轻转身出门,根据郁筝留下的暗号,一路往前而去。
留骋走到他这段日子所住的小院,遂停下脚步。
这院子不算大,数间小屋,他和他的许多手下都暂时居住于此,而他的那些手下们今日都在大院子里听戏,此地自然极其安静。
他立在一株枯树之下,才向郁筝问道:“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郁筝道:“哪里我想和你说什么?明明是留公子你主动来找我,应该你有话想跟我说吧?比如,你不想和我谈谈,当初在紫电帮发现的事吗?”
留骋道:“紫电帮?它不是早就已被剿灭了吗?”
郁筝道:“是啊,它已经被剿灭了,所以你就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你恩将仇报的事情了?”说到这儿,她短暂地停顿了一刹那儿,短暂到连她自己其实都未意识到,继续道:“可惜,那位可怜的三当家临死之前,不但向我说明了他惨死的原因,还交给我一个证据。”
留骋心中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面上却始终尽量努力地保持平静,道:“你……你在说什么?哦,这好像就是《蜻蜓记》里的故事,难道这个故事是真的?”
郁筝道:“留公子,这里没有旁人,你再装糊涂,可就没意思了。我不喜欢和不坦诚的人说话,你如果仍然矢口否认,我只好去隔壁院子,和本盟其他朋友聊一聊了。”
留骋的脸色彻底变了。
在这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冷漠严肃,盯着郁筝,再不见一丝一毫的笑意。
他甚至悄悄地握起了他的拳头。
郁筝见状道:“留公子,你想一想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不是留家堡,而是如玉山庄,你难道还想在这里杀了我不成?”
留骋冷冷道:“那你也别拐弯抹角,直说吧,你给我看这出戏,是何用意?”
郁筝道:“留公子莫要着急,倘若我真想害你,直接把证据交给烈文堂便可,何必先来找你?我之所以给留公子看这出戏,是想告诉留公子,你要是想让《蜻蜓记》的故事变成假的,那未尝不可。”
留骋道:“哦?”
郁筝道:“只要留公子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将此事告诉给别人。”
留骋立刻问道:“什么事?”
郁筝的目光往四处望了一望,似乎是在担心有人出现,继而沉吟道:“你杀你的恩人之时,应该没有别的人看见吧?不然到时候消息从别处泄露了出去,你却说我不信守承诺,出卖了你。”
留骋道:“当时只有我和他在场,不会再有别的任何人。他如今人呢?”
这便算是留骋变相承认了自己杀人之事。
郁筝笑道:“他已经死了,你杀他的那一招的确够狠,我救不活他,他死了在我的面前,你不必担忧。”
留骋道:“你究竟要我答应你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郁筝却不再作声,仰首看起了天穹变幻莫测的云。
它们并非纯白颜色,反而带着一点点灰。
令郁筝纠结了许久的事,终于得到解决,她总算是把蜻蜓案的凶手给揪了出来,能够立刻替那位无辜惨死的蜻蜓镖主人申冤,而不必真的再利用无辜人的死亡,违心地与留骋做交易,然而她此时却不免又想到了危兰和云青,她的心情仍是如那翻腾的灰云,并不觉得畅快开阔。
忽然这时,只听一个清润得仿佛能洗净一切污垢的语音,温然道:“很简单,留公子,只要你投案自首,主动将你杀人的经过报告给本堂,郁姑娘自然就不会把此事告诉给别人。”
留骋大吃一惊,猛地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两个身影,分别是危兰以及云青,从一旁屋子的屋顶跃了下来,倏地落到了他的面前。
郁筝登时迈步,也走到了她们的身边伫立。
留骋既不是傻子,见此情景,瞬间明白:
——原来是自己中了圈套。
留骋很清楚,倘若这件事为全江湖人所知晓,自己不但身败名裂,且必死无疑,一时情急之下,他来不及细想更好的补救办法,急急道了句:
“她胡说八道的话,你们也信吗?”
同时右手一扬,一枚飞刀便从他手中掷出,蓦地向着郁筝的胸口打去。郁筝冷笑一声,身形一转,霎时间避开飞刀的攻击。那飞刀打了个空,却未立即落地,反倒与一柄利剑相撞,“叮”的一声,飞刀断成了两截。
危兰持剑走出了一步,面色依然温和,语调已有了几分冷意:“留公子,你想杀人灭口,你犯的罪可就不止一条了。”
留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方灵轻笑着插话道:“但无论犯了多少条罪,杀一个人也好,杀两个人也罢,最终都只是用自己的一条命来偿还,这实在是很不公平,也难怪他会铤而走险了。”
这番话,方灵轻是对着危兰在说,却反而倏点醒了留骋。
他忽想起危兰和云青昨日才受过伤,当即拔刀出鞘,已向危兰攻去!
方灵轻立在原地,眉梢微挑,低声自语道:“但你这却不是铤而走险,而是自寻死路啊……你怎么可能打得赢她?”
的确如方灵轻所言,纵然危兰伤势未愈,对于留骋仍是绰绰有余,双方刀剑交击,仿佛晴空之下亮起闪电,响起雷声,没一会儿,过了十来招,打斗声已将不远处的侠道盟里的多位大人物召来。
而近日除渺宇观以外,其余四大派皆有子弟暂住在如玉山庄。
其中自然也有数名留家堡的高手。
他们刚到小院门口,遂看见危兰已将一柄剑架在了留骋的脖子上。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依然脱口而出:“危堂主,难道我们留家堡有什么对不住你之处?你怎么总是和我们留家堡过不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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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 松风寒 ◇
◎洪炉烈火(三十六)◎
去年, 在汉中府的留家堡内,危兰曾因几个镖师被暂时关押的小事,深夜里将留家堡闹了一场, 已令许许多多的留家堡子弟感到不满。
在他们看来,留恒与留穆、留其江固然有错, 却不是什么大罪过,危兰何苦那般咄咄逼人?因此他们此时思索,要说危兰今日无缘无故就与留骋为难, 这绝不可能, 然而在最近这种关键时候,留骋又怎么可能犯下大过?
想必同样只是一点小错, 被危兰揪住罢了。
他们自然有底气表示他们的不满。
危兰坦然地看向他们不悦的目光, 神色依然平静,持剑的右手也不移动, 道:“我也很遗憾, 此案的凶手会是贵堡的师兄。”
“凶手?”
听到这个词, 他们的心里开始打鼓。
危兰转首望向郁筝,道:“筝姑娘,麻烦你和大家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郁筝点点头, 走出一步,先说明了自己的姓名身份,随后便将她当初途径环松山,偶遇蜻蜓镖主人的事说了出来,旋即顿了顿, 她又撒了一个小小的谎:“然后我就找到危堂主, 请危堂主调查此事。”
危兰不愿居功, 接着道:“但这个法子, 也是郁筝姑娘想出来的,果不其然,真的引出了凶手。”
留家堡众人听罢大惊失色,纷纷立即看向留骋。
“你……你真做了这样的事?”
留骋脸色惨白,并不出声。
见他如此反应,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火自他们的心头燃起,他们无法再替留骋求情,更无法继续说出指责危兰的话。
而其余几派的弟子此时不禁交头接耳,议论声不断。
突然,一名留家堡弟子皱着眉头想了会儿,立刻道:“如危堂主所言,紫电帮的三当家乃是我侠道盟里的兄弟,他要到紫电帮卧底,怎么不向本盟禀报?”
“一个小小的紫电帮,又不是魔教造极峰,他到那里去卧底,不算什么天大的事,本来就没有必要向本盟禀报。”
“本盟确实没有定下什么规矩,要他必须禀报此事。但说没有这个‘必要’,我看却不然,纵然他不事先向本盟说明他的计划,那也应该和他师门的师长交代一下,便不至于他死了这么久,我们都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留骋一直在想如何脱罪的方法,此时忙忙道:“是啊,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柏承,是紫电帮的三当家,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本盟有哪位叫做柏承的朋友?何况他行事诡异,令人不得不防,谁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万一他根本不是我侠道盟的师兄弟,而是想要趁机混进我侠道盟的恶人呢?”
自紫电帮被剿灭以后,留骋便一直在查此人的真实身份,查他究竟是侠道盟里哪家门派的弟子,却始终查不出线索。
如果危兰同样没有查到此人是谁呢?
这是他能辩解的机会。
有危门子弟听了他这话,万分气恼,冷笑道:“他既在飞狼帮卧底,又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真名?就算你怀疑他,觉得他不是真心帮你,那你就把他带回去,先审问调查,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不迟。为什么就因为你那一点毫无证据的怀疑,便要直接杀了他?”
“纵然他帮你是别有用心,你不由分说就对他下了杀手,也是其心可诛。”
这两句话一出,四周有无数的侠道盟成员,纷纷附和。
而附和的这些人里,不但有危门的子弟,还有许多仰慕崇敬危兰的别派子弟。
甚至,其中还包括了极少数的留家堡子弟——他们也对危兰素来敬仰,因此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留骋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向四周望了望,一颗心几乎凉透。
——危兰如今在江湖中的威望着实太高。
留骋只能道:“我……我只是为侠道盟着想。他若真是我侠道盟的师兄弟,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他的师长同门都还没有出来找他呢?别的我没思考那么多……”
危兰道:“我们不是留师兄肚子里的蛔虫,留师兄究竟是为侠道盟着想。还是为自己着想,危兰实在无法知晓。因此要危兰处理此案,只能看留师兄做了什么事,而不是看留师兄心里的想法。至于那位死者的身份,我目前的确还不知晓,但我会立刻调查,最迟在明年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知众人认为可否?”
今日在场地位最高之人,非如玉山庄的庄主郁啸松莫属,他既不姓危,又不姓留,自然可以保持中立,当即一锤定音,同意了危兰的建议:“就这样吧。这段日子,留骋就暂时待在本庄。”
明年的春天,便是郁昆正式卸任天玄门门主之位,退隐江湖的季节。
但无论紫电帮的那位三当家柏承是谁,真相如何,留骋恐怕都再也不可能继任这个位置。众人不由看向危怀安,心道他还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然而危怀安低下头,神色复杂,完全高兴不起来。
危兰这时上前,再向留骋问道:“关于留师兄你在紫电帮的经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留骋冷冷地转过头,不发一言。
危兰看出了他的心思,想来自己若不把柏承的来历查清楚,他绝对不会死心,因此也不再向他询问什么,只吩咐手下在这段时间好好看着他。
郁啸松这时已将目光投向危兰身旁的陌生姑娘,问道:“你是我如玉山庄的弟子?”
郁筝上前恭敬地道:“是,弟子郁筝参见庄主。”
郁啸松笑了笑,和她说起了话。
而其余侠道盟子弟则一边低声议论着今日之事,一面四散离开。
危兰和方灵轻想了一想,正要回去寻蔺远照与江濯雪,突然间郁昆走到她们面前,皱着眉头朝她们问了几个关于此案的细节问题,旋即长叹一声,这才告辞而去。
危兰却还伫立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
方灵轻低声道:“你也在忧虑天玄门的事?”
危兰道:“你上次说,倘若蜻蜓案的凶手真是留骋,天玄门下一任的门主该由谁担任?果然被你说中了。”
方灵轻道:“侠道盟里有这么多侠客,能比得上你的人固然不会有,但要说武功好、品行也不错的侠客,总还是有那么几个吧?”
危兰被她逗笑,展颜道:“你未免太高看我。而且我相信,这样的人绝对不止几个。只不过……短期内想要找到合适的,却并不容易。郁门主卸任的事已经定在了明年春天,时间可不等人。”
方灵轻见她神色,并不是茫然无措的样子,猜测她应该已有了想法,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危兰踌躇道:“轻轻,我们还是先回去找蔺师兄和江师姐吧,我们答应了他们,要把这出戏的结局告诉他们的。”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众人自然不会再有心情继续听戏。就在危兰和方灵轻适才与郁昆谈话的过程中,如玉山庄的总管已命弟子付给蔡班主一笔银子,旋即送清和班的伶人们出庄,蔺远照与江濯雪便不方便再待在庄内,与清和班的伶人们一同离开蜀冈。
彼时,暮色已然降临,苍穹昏沉,危兰又吩咐了手下几句,遂也与方灵轻出了庄子,踩着一路的枯枝败叶下了山,前往蔺远照与江濯雪所说的观乐楼附近的日出客栈。
这家客栈也处在闹市之中,入夜不久,街上正是热闹,因此危兰和方灵轻步入客栈,甚至上了楼,还能够听得见从街巷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小贩叫卖吆喝声。
直到她们二人来到蔺远照与江濯雪所住的房间门口,还未来得及敲门,忽听一阵悠然的琴声,压住了街巷里的那些吆喝声,令人顿觉置身于山水清幽之地。瞬息间,危兰与方灵轻不由得想起唐人刘长卿的那首《幽琴》诗:“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果然丝毫不假。
渺宇观无数弟子,尽管个个都远离侠道联合盟,独处江湖一隅,但还是要数蔺远照与江濯雪更像林下隐士。
真正不染红尘的林下隐士。
危兰与方灵轻便静静欣赏了一会儿这琴声,待这一曲弹完,才终于敲了敲门。
片刻,蔺远照将门打开,见是她们两人,连忙把她们迎了进来,笑道:“我和二妹还以为你们至少会等到明日再来。”
方灵轻笑道:“那出戏的结局,你们不想早些知道吗?”
江濯雪道:“早些知道,晚些知道,也没有什么区别。今日天色已晚,我听说你们昨日受了伤,还未完全恢复,何必如此连续奔波?”
方灵轻道:“你们可真能耐得住性子。对我来说,早些知道,晚些知道,区别一点也不小,我会翻来覆去记挂着的。”
危兰续道:“况且,其实我们此刻便前来拜访蔺师兄和江师姐,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答应了蔺师兄和江师姐要告知你们这出戏的结局,也是因为……我自己有一件事,想要和两位谈一谈。”
蔺远照道:“哦?是什么事?”
危兰依然有几分迟疑,目光望向前方那张琴——那张在适才弹出松风古调的幽琴,默然了须臾,倒让蔺远照与江濯雪越发糊涂。
方灵轻则在这时侧首注视起了危兰,在她的清澈双眸中不但看到那张七弦琴,还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山河江湖,蓦然间与她思想相通,明白了她要说什么。
危兰笑道:“我还是先和蔺师兄、江师姐谈一谈《蜻蜓记》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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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 沧浪浊 ◇
◎洪炉烈火(三十七)◎
听完危兰的叙述, 蔺远照与江濯雪都不免有些疑惑。
对于死者身份的疑惑。
蔺远照道:“那位郁筝姑娘查了数月,也没查出此人的来历,危师妹有信心能在明年春之前查明白这件事?”
危兰笑道:“之所以定下这个期限, 也是为了逼一逼我自己。如果到了那时候,我还不能够将此事查明白, 便是我的失职,我也的确应受责罚。”
江濯雪道:“据那位郁筝姑娘所言,此人之前曾自称是侠道盟子弟?你能否根据这条线索调查?”
危兰沉吟道:“当今江湖武林, 十之有□□的门派, 都属于侠道联合盟,但这些门派, 不是每一个我们都熟悉了解, 其中默默无闻者,如浮世微尘, 遍布四方, 不知凡几, 若要一一查问,是要费许多时间,许多功夫的。今日有留家堡的师兄提到蜻蜓案的一个疑点, 为何那位三当家柏承死了这么久,他的师长同门始终没有寻他?其实或许,他的师长同门一直都在寻他,只不过这个消息传不到我们的耳朵里,我们不知道而已。就像……”
这番分析极有道理, 可是危兰停在了这儿, 语音顿了顿, 又令蔺远照与江濯雪甚是好奇。
他们问道:“就像什么?”
危兰淡淡笑道:“就像六年前的庚戌之变, 侠道盟有一大半的姐妹兄弟都赴京支援,为国捐躯的义士众多,然而如今大家都只记得我们五派是如何英勇作战,又牺牲了多少人,却根本不知道了别派也有许多师兄师姐在那一场大战中负伤甚至丧命。”
自前些天的夜里,她发现郁筝与郁辉的共同点以后,最近一旦有空,她就在翻阅侠道盟所记载的关于六年前那场大战的各种资料。
方灵轻既已明了危兰的心思,听她此言,遂立刻接着道:“兰姐姐,你这话倒也不完全对,就算是你们五大派,也不是人人都能声名远扬的。我记得前些天你和我聊起你初次与郁筝见面的情景,那时是在观乐楼,有许多侠道盟子弟正一边听戏,一边论戏,自然而然便谈起了琢冰居士所写的数本江湖传奇——”
她朝着江濯雪一笑,道:“江师姐,你知不知道,其实有些人——包括郁筝姑娘——都认为你所写的江湖传奇也并不怎么真实?”
江濯雪道:“为何?”
方灵轻道:“因为你笔下的江湖从来没有侠道盟出现。”
江濯雪道:“那他们说得有道理。我大明朝的江湖,确实绕不开侠道盟。”
方灵轻道:“兰姐姐还和我说,之后她又问郁筝姑娘,《会盟记》够不够真?因那《会盟记》是鞑靼退兵以后,侠道盟召开庆祝大会,命令盟中几个擅长文墨、雅好梨园的才子侠客所著,专门记述了侠道联合盟为国为民、抗击鞑靼大军之事,可是偏偏郁筝还说它不够真。兰姐姐,是这样吧?”
危兰道:“当时情况,确是如此。我还询问了郁筝姑娘原因,她却避而不谈。而今我才终于有些明白了,郁筝姑娘有一同胞姐姐,名唤郁笙,六年前便曾在与鞑靼的对战中伤了经脉,导致武功全失。可是那《会盟记》只记我们五派嫡系弟子的功劳,就连像郁笙姑娘那样的如玉山庄旁系弟子曾做过什么贡献都全然不提,遑论别派的姐妹兄弟?”
蔺江二人的神色渐渐沉重,然而并不发言。
方灵轻笑道:“所以,就算是写了侠道盟故事的戏,也不一定真实,何况从不提及侠道盟故事的那些戏?江师姐,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写戏,从来不写侠道盟呢?”
江濯雪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怅然,道:“你们应该明白。”
危兰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可是人活于世,有很多事情都离不开水,不但需要它濯足濯身,更需要它来解渴。”稍稍顿了顿,她端起桌上一杯香茶,轻声道:“倘若有一日,这世上再无一滴清水,又该怎么办?”
蔺远照道:“你们话里有话。”
危兰道:“不瞒蔺师兄和江师姐,危兰如今最担心的乃是本盟天玄门。谁掌管了它,谁就会知道许多别人无法知道的江湖机密,假若有心人利用这些机密做出什么事来……江湖的水可就更污浊了。”
蔺远照道:“我听说,天玄门下一任门主的候选者有两人,即使留骋是杀人凶手,不是还有贵门的危怀安吗?”
危兰道:“他绝不可以。”
旋即,危兰毫不迟疑地将危怀安做过的事说了出来,蔺远照与江濯雪听罢面面相觑,不方便评价,便未继续说话。
危兰倏然站起身来,深深地躬身一揖,道:“我刚才说,今日危兰来找蔺师兄和江师姐,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向两位告知那出戏的结局,而这第二件事便是希望两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由渺宇观的某位师兄师姐担任天玄门的门主之位。”
许是危兰之前话语中的铺垫太多,她此时突然说出这一句话,蔺远照与江濯雪并不如何意外,沉默地思索了有顷。
蔺远照道:“前不久,我们收到三弟寄来的一封长信,信上详细写了他还有四弟五妹六妹和你们认识的经过。所以我知道,今日危师妹希望我们答应的这个请求,在数月前,你也对他们提起过吧?”
江濯雪道:“可是我们姐妹兄弟九人,始终都是一条心,他们的答案自然就是我们的答案。”
危兰道:“我明白,但这并不是同一个请求。曲师兄那天和我说,史书上有许多改朝换代之事,都必然伴随着流血牺牲,因此我不敢让渺宇观千千万万的姐妹兄弟身入危局。我只是希望……侠道盟里能多一方称得上净土的地方,天玄门不至于更混乱。”
江濯雪道:“然而一旦我们在侠道盟里做事,便已经是身入局中,再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危师妹明白吗?”
若说渺宇九剑始终是一条心,方灵轻也始终是危兰一条心。
她听到这儿,忍不住插话道:“渺宇观身为五大派之一,难道真的就可以永远置身事外吗?甚至哪怕你们只是最普通的武林侠客,只要在江湖之中,难道真的就可以永远置身事外吗?”
蔺远照凝重地叹口气,道:“你说得不错,或许以后有一天我们真的没法再置身事外。但这只是或许,至少目前,我们可以不趟这滩浑水。”
江濯雪也道:“而这世上,能将浊浪变为清浪之人,我想应该还有很多。纵使少了我们师兄弟姐妹几个,也不会怎么样。”
两人心中猜想,危兰听了他们这番话,可能会有些不悦。
然则这些年来,他们自始至终便是这样的想法,他们自然会对他们的朋友据实以告,不管对方听完会有何反应。
危兰却未有丝毫不豫,反而微微地笑了笑,道:“我早已猜到,蔺师兄和江师姐今天绝对不会答应我。”
江濯雪道:“那你为何还要向我们提起此事?”
危兰道:“不管什么事,我总是想要试一试。人的想法,有时候是有可能改变的,蔺师兄和江师姐今日不答应,以后未尝不会因为什么缘故,而变了念头。所以我还想要多试几次,或许过些天,我还会再来拜访蔺师兄和江师姐。”她继续微笑:“当然,你们也可以依然拒绝我。”
蔺远照笑道:“好,无论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来找我们,无论我们会不会答应,我们都会很欢迎两位的到来。”
四人便暂时不再谈侠道盟的话题,蔺远照与江濯雪出了房间,吩咐店小二做了端来几样饭菜,请危方二人用了晚饭再走。
夜色逐渐加深,待危兰和方灵轻吃完了饭,告辞离开了客栈,走在月下街上,也感觉到四周的寒气在逐渐加重。危兰偏过头看了看方灵轻,旋即握住了她的手,道:
“我们的衣服好像穿得少了些,你冷吗?”
方灵轻道:“本来是冷的,现在……又不怎么冷了。”
在危兰握住她的手之后,她的手心不禁开始发热。
甚至还开始发烫。
危兰不明白她的意思,眼中露出几分狐疑。
方灵轻则不待危兰发问,抢先将话锋一转,道:“兰姐姐,你之后真的还打算继续劝蔺师兄和江师姐担任天玄门的门主吗?”
危兰道:“是,我希望他们能够改变主意,但若是我的确始终都无法做到这一点,那我也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
方灵轻道:“我倒觉得,你肯定能做到。”
危兰道:为什么?”
方灵轻道:“因为……”她渐渐放缓了脚步,直到半晌之后终于停下,脸上浮现出宛若风吹花开的笑意,转过身,面向危兰,抽出被危兰握住的那只手,食指按在了危兰的心口,道:“兰姐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实在是很固执?”
几乎是在瞬间,危兰有了和方灵轻一样的感觉。
但她感觉到发烫的位置则是心口。
危兰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她抬起右手,一边缓缓地摩挲着方灵轻那只手的手腕,一边微微笑道:“有倒是有,从前有不少长辈都这样评价过我。可是这和我能够让他们改变主意有什么关系?”
方灵轻道:“水滴石穿啊。反正……你已经让我改变了一半的想法。兰姐姐,我想……我可以暂时答应你,但也只是……只是先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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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 不眠夜 ◇
◎洪炉烈火(三十八)◎
昨夜入睡前, 方灵轻就已有了这个想法。
曾经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懂情爱,但近来却渐渐发现,情是什么, 爱是什么,或许便与习武一般, 只看别人修练,终究永远也无法完全明白了解这门武功的奥妙之处,非得亲自上手不可。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与其几乎每日都在为此事而纠结记挂, 倒不如亲自试一试。
反正对方是危兰,又不是别人。
唯有危兰, 是她并不排斥的那个人。
只不过今日一整天, 她们委实太忙,直到这会儿她才有机会与危兰提起这件事。
危兰愣了一小会儿, 才反应在过来方灵轻的意思, 神色反而凝重了几分, 直视着方灵轻的双眸,道:“轻轻,你是说真的, 不后悔了吗?”
方灵轻偏偏头,笑道:“那可说不准。我刚才说的是,我只是暂时答应你。如果我发现原来这件事还是会让我觉得烦……兰姐姐,我们还是可以做回朋友吧?”
虽如此说,然而凭她对危兰的了解, 她觉得危兰必然不会答应。
谁料危兰想了一想, 莞尔一笑, 道:“当然可以, 不过……”
方灵轻道:“不过什么?”
危兰上前两步,凑在方灵轻的耳边,说话的气息的很轻,语调却格外坚定且自信,道:“我绝对不可能再让你这样觉得,绝对不可能再让你后悔。”
方灵轻的耳朵在听完这番话之后自然而然痒了起来,甚至当她微微往后仰了仰头,那痒意仿佛在她耳廓生了根,久久不消散,她不怎么喜欢这种似乎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心忖反正已决定暂时和危兰做一对爱人,那她如今想要对危兰做什么事,都不必再犹豫,当下又往前,咬了咬危兰的嘴唇,以示自己的不满。
的确用了几分力气。
危兰也感觉到了几分疼,可是她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疼痛也是可以愉悦的,她更不隐藏眼中的笑意,抓住了方灵轻的胳膊,正想要加深这个吻,却蓦地又顿住,她和方灵轻都退后两步。
此时她们毕竟是在大街上,尽管夜色已深,偶尔还是会有两三个行人路过。
待那名陌生行人走过她们的身边,往前走远,方灵轻继续笑着看了会儿危兰的眼睛,旋即一转身,也负着手,潇潇洒洒往前而行,道:
“兰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她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清脆甚至空灵,倒似含了块饴糖,带着许多甜意。
危兰仿佛也吃了这块糖,那甜意便从她的心底生起,笑道:“好。”继而跟了上去。
又过许久,两人刚刚到达蜀冈山脚,还没进庄,只见前方红彤彤一片的光,却是一群人提着灯,正在边走边说话。
如此深夜,竟还有这么多人一起出门,危兰与方灵轻估摸着恐怕又出了什么事,彼此交握的手不放,登时加快脚步,见苍若就在这群人的中间,立刻招呼了她一声,随后问道:
“苍师姐,你们这是去哪里?”
苍若面色有些焦急,道:“仲飞可能遇到了危险,我们得去看看。”
聂仲飞,挽澜帮现任帮主聂阳钧的独生子,今年还不到十六岁,武功算不上多好,甚至可以说是平庸,难怪会让苍若这般担忧。而正在下山的这群人,除了霍子衿以外,其余人也的确基本都是挽澜帮的弟子。
危兰道:“聂师弟也来了扬州?”
苍若道:“他没来扬州。前些天他给我寄了一封信,说是和我许久未见,有些想念我了,可是担心来了扬州,不知又会遇到哪位师叔师伯,考校他的武功,他好不容易离家一趟,这段日子只想畅快玩一玩,所以他给我说了他最近所住的地址,就在扬州城郊的白萍小镇的如归客栈,希望我能去找他玩两天。可是……可是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去见他,今天听说如归客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有几名客人明明昨晚是回了房间睡觉的,可是今天整个上午,店伙计都没有看到他们走出房间,担心他们生了什么病,便敲了敲房间的门仍是始终没听到他们答应,只能破门而入,发现房间里不但空无一人,桌椅箱柜全都倒在地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剧烈的打斗。”
危兰闻言蹙眉道:“失踪的人里就有聂师弟吗?”
苍若道:“还有其他几个人,是帮主给他的几个护卫,都是我们帮里武功极好的兄弟。我们担心……如果除了袁绝麟,还有造极峰的其他魔头也来了扬州附近,仲飞会不会是……”
说到这儿,她不愿再耽搁,匆匆与危兰、方灵轻告辞,继续和兄弟们下山赶路。
危兰望着他们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
据苍若刚才所言,这次聂仲飞不愿来扬州如玉山庄居住的原因,是不欲遇到哪位师叔师伯被管束,那么他在白萍镇客栈居住的消息,应该就不会告诉太多人,造极峰又是如何知晓他而今住处的?
况且,他失踪的时间,未免太巧。
危兰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不愿意承认的猜想。
方灵轻侧首看了看她的神色,略一思索,便知她此刻心底的想法,道:“兰姐姐,你要去看看吗?”
危兰偏过头看了她片刻,道:“你这两天一直没能休息,伤怎么样了?”
方灵轻笑道:“你不是也受了伤吗?你真想去看,我就陪你去看。而且……”她的声调逐渐变低,“如果这件事真是造极峰干的,那我本来就是要管的。”
危兰并不过多犹豫,点点头,追上挽澜帮的师兄弟姐妹,表示要与他们一同前往。
假若聂仲飞确是被造极峰的魔头给抓走,那么能有危兰与云青这两位女侠的协助,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一行人刚刚迈步要走,后方却突然有人又唤住了危兰和方灵轻,两人回过头,山上灯火明灭之处,一名女子御风掠下,来到她们的面前。
“郁筝姑娘?”危兰道,“你还没有回家?”
郁筝颔首道:“庄主和我聊了一会儿,你们就不见了。我还有事想问你们,只好在庄子门口等着,好不容易等到你们,没想到你们好像又要走。”
危兰道:“筝姑娘想问我们何事?”
郁筝道:“我姐姐的伤……你们之前说每隔三天就得治一次?”
危兰道:“是,你放心,我们既然答应替令姊治伤,就一定会治到底,直到令姊痊愈。”
郁筝道:“那你们这会儿是去哪里?”
危兰知道挽澜帮的弟子们焦急,遂一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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