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4)
怀安,他们都只想靠自己的势力找到秋眠花藏身的所在,不愿别人来抢这个功劳,因此只能私下里行动,要在如此宽广的两条街里发现飞廉堂的踪迹,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方灵轻自然不会学他们那样找人。
“如果秋阿姨真的住在这里,凭她的谨慎,她必然会派人轮流在街上望风戒备,说不定留骋抑或危怀安还没找到她,飞廉堂的人就已经发现了他们。”方灵轻在快到兴宜街之时已再一次戴上了帷帽,便是因为担心有人会认出自己,沉吟道,“所以我们得另外想个法子,要是能把飞廉堂的人主动引出来就好了。”
危兰并不太担忧,她对方灵轻很有信心,微笑道:“你应该了解她,我就偷个懒,等你想出的法子了。”
方灵轻不由莞尔一笑,思考了一会儿,道:“其实也不算多么了解,自从造极峰分裂以后,我和她的接触也越来越少了……不过嘛,我确实知道她厌恶什么。”
旋即,她取下自己头顶的帷帽,把它戴在了危兰的头上,又笑道:“兰姐姐,帮我演一场戏吧。”
约莫一盏茶时间以后,两人先找到了一家租赁马车或轿子的车轿坊,再过不久,四名精壮汉子便抬着一顶绛色的轿子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兴宜大街之上。
这条街本就还算繁华,出现轿子没什么稀奇,可轿子里似乎传出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跺脚声音,这就引起了附近百姓的注意。
大多数百姓不愿多管闲事,但还是有几个热心肠的人忍不住询问抬轿的汉子,轿中坐的乃是何人?
一个汉子道:“当然是我们家小姐,你们快点让开,别耽搁我们赶路!”
他的语气相当暴躁,让本来态度还较为温和的好心人们也不禁发了怒。
“那你们要带你们家小姐去哪里!”
“这关你们什么事?”
那四个汉子似乎很不耐烦的模样,根本不回答,很快就抬着轿子绕过了路人们,继续往前走。
那数名好心人互相瞧了瞧,担心倘若轿夫所言是真,他们却拦住轿子不让走,岂不是有轻薄良家女子之嫌?是以他们迟疑良久,终究是让那顶轿子离开了此处。
然而此处情景,却被别的人看在了眼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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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 秋眠花 ◇
◎洪炉烈火(九)◎
稍过一会儿, 轿夫们拐了个弯,离开兴宜街,将轿子抬到了僻静之处。
可是他们的前面又出现了三个人。
一名女子, 两名男子。那女子身着琥铂色的裙衫,站在最前方, 显然是个领头人,神色冷淡,开口第一句便道:“打开轿帘, 我要和轿子里的人说说话。”
轿夫自然大感愕然, 道:“你是什么人?轿子里坐着的是我们家小姐,难道你认识?”
那女子道:“我不认识, 但我觉得你也不太可能认识轿子里的人。”
那轿夫道:“莫名其妙, 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们家小姐呢?”
此话刚落,只听轿子竟又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呜咽之声。
那女子一声冷哼, 拔剑出鞘, 剑光一挥, 轿帘登时四分五裂,片片布条在空中飞舞落下,她也自然看见了坐在轿子里的人, 也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嘴里被塞着一团白布,因此不能高声呼救。
那女子见状冷哼一声,遂没有再多问,当即再出一剑, 却是朝着那四名轿夫挥去, 剑刃似乎立刻就要削掉他们的脑袋。
正在这时, 陡然只见另一把长剑寒光凛凛, 凭空出现在红日之下,旋即便是“铮”的一声响起,双剑相击,那女子不由自主后退了数步。
危兰冲着那四名轿夫叫了一声:“走!”
她再度出剑迎敌,则是同时与对面那一名女子和那两名男子作战,仍然游刃有余,不落下风。双方有来有往数找,直到危兰见那四名轿夫已经跑远,她这才蓦地收了剑,转身向空中掠去,很快也不见踪影。
那名女子深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见状松了一口气,当然不会去追。
她回过身,看向依然坐在坐在轿子里的人,道:“你是被绑架的?”
方灵轻点了点头。
那女子再问道:“刚刚戴着帷帽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方灵轻摇了摇头。
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随而吩咐另外两名男子道:“你们看住了她,我一会儿回来。”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杀四个人贩子而已,不是什么难事,谁知中途竟突然冒出一个神秘高手,那么此事必须禀告给堂主,而堂主目前的住处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少顷,她到达一座花香四溢的小楼。
如今冬季,百花凋零,楼中所传出的花香其实皆为早在春夏之际便已调制好的熏香,而香烟缭绕之中,一名女郎身形纤细,姿态绰约,背对大门,伫立窗边,正望着窗外街道。
她叫了声堂主,遂将适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楼里静了好半晌。
她看不见秋眠花的神色,直到窗外风起,随即只听秋眠花轻笑一声,这才让她松了口气。
“他们这是故意想引我们出来,你还没有发现吗?”
“那人的武功明明高过属下许多,却并未对属下起杀心,属下就觉得有些奇怪,堂主这样一说,属下便明白了。那他们会是侠道盟的人吗?”
“刚刚确实有人来报,兴宜街和建常街上都出现了不少侠道盟的人。不过,你认为在他们的心里,我们会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人吗?”
“当然不会是。”
“我们也的确不是。能用这种法子引我们出来的人,只能是了解我们的人。”
秋眠花显然对此事很有兴趣,终于一边说话,一边转过了身来,窗外日光斜照于她的脸颊,似白璧无瑕,果然是一名绝色的女子,虽已中年,确实不比豆蔻少女那般娇艳,但岁月倒也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双眸透出一种慵懒倦意。
随而,她下了楼,缓步慢行,过了一阵子,这才到了适才事发的小巷的巷口。
她没有再前进一步,反而立在原地,观察起了前方巷子里轿中的那名少女。
而如此近的距离,方灵轻很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又来了人,放眼一瞧,与秋眠花对视片刻,倏地扬唇笑起,继而站起身来,撕下脸上的伪装,道:
“秋阿姨,好久不见!”
周围众人见了她的真面目,纷纷吃了一惊,大感意外。
唯有秋眠花始终不动声色,道:“灵轻,果然是你。你这么做,是为了见我?”
其实方灵轻在前来兴宜街的路上早已有了两个计划。
第一种情况,假若秋眠花并未前来扬州,如今在扬州主事的乃是飞廉堂的其他弟子,方灵轻不一定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另想别法与他们周旋交谈,再利用他们到达自己的目的。
然而现在是第二种情况,秋眠花竟真的来到了扬州。方灵轻很明白,秋眠花向来聪明,要同时欺骗她与袁绝麟,可谓难上加难,稍有不慎,只怕阴沟里翻了船,那就着实不妙。
况且……
方灵轻又端详了秋眠花好一会儿,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尚是幼童之时,她带着自己在山中游玩的情景画面——尽管已经有很多年她们不曾再有这样的相处,但她们之间的情谊至少还在风霜中残留了那么一点。
方灵轻的确很想杀袁绝麟。
却不想杀了秋眠花。
她遂笑了一笑,道:“对啊,我有两件十分要紧的事须和你说,可也不知道你具体在什么地方,只能用这个法子了。秋阿姨,你不会怪我吧?”
秋眠花不置可否,返身便往回走,直到又走了许多步之后才问道:“什么要紧的事?”
方灵轻跟在了她身边,道:“侠道盟的留骋和危怀安知道了你在这儿的消息,你小心一点,兴宜街和建常街这一带都不能再待了,换个地方吧。”
话说到这里,她已与秋眠花来到了一座小楼之上,只见房间里一众弟子都已收拾好了几个包袱,很明显他们早就提前做好了转移的准备。
方灵轻见状笑道:“原来你已经发现了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秋眠花道:“我只是发现了街上有些人比较可疑而已,应该都是侠道盟的人,但我不知他们乃是留骋和危怀安的手下。灵轻,我很好奇,你却是如何知道的。”
方灵轻道:“因为我在侠道盟啊,他们会有什么行动,我自然能够查探得出来。”
秋眠花道:“你在侠道盟?”
方灵轻很不客气地在屋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盈盈地道:“你一定听说过,最近江湖上新出了一名少年游侠,名字叫做云青,与侠道盟的关系很不错。”
秋眠花道:“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云青?”
方灵轻颔首道:“你猜得真准。”
她几乎每多说一句话,就能令周围的飞廉堂弟子们眼神里的惊疑与不可置信再多加一分。
秋眠花虽依然神色淡漠,当听到这儿,看向她的目光中也不由多了些探究,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杜铁镜的师妹?”
方灵轻道:“没有这样的背景来历,如何能让侠道盟完全相信我呢?不过你不用猜测杜铁镜是不是屏翳堂的人,他会那样说,只是因为他不见他师父也有很多年,我用了办法让他误以为我是他师父新收的关门弟子。”
秋眠花道:“你说有两件十分要紧的事须和我说,这就是第二件?”
方灵轻道:“不完全是——”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方灵轻却突然停住话头,侧头往门外望去,只见数名飞廉堂弟子各自押着一个已陷入昏迷的布衣男子进了房间。
因他们面色红润,只是神志不清,没有意识,方灵轻猜测他们应该均是被点了昏睡穴才会显出如此模样,正在思索难道他们也是留骋或危怀安的手下,遂听其中一名飞廉堂弟子道:
“堂主,本来我们打算直接杀了他们,尸体再埋在山上树林里,可是既然今天侠道盟的人就在附近,我们担心如果我们贸然动手杀了人,会让侠道盟查到我们的踪迹,所以想来请教您,他们究竟该如何处置?”
秋眠花淡淡道:“你们问问方小姐吧,她想如何处置?”
方灵轻笑道:“问我?我连他们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一名飞廉堂弟子立即解释道:“方小姐可能没见过他们,但一定听过他们的声音。刚刚您坐在轿里的时候,就是他们拦住了轿子,问了轿夫几句话。”
所以,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平头百姓。
方灵轻神色登时一凛,但仅仅一瞬过后,她便又恢复了如初的笑靥,道:“那就奇怪了,他们恐怕一点武功也不会吧,哪来的本事得罪你们?”
那弟子道:“得罪倒没有,只是他们明明已经猜到那轿子里的人可能受到了控制,却还是放了那轿子离去,实属不该。”
方灵轻听罢沉默一阵,视线又在那几个依然昏迷的百姓身上扫过,这才笑道:“你们也说了是‘可能’,他们又不能确定他们的猜测是否真的正确,愿意拦住那轿子问几句话,已比其他对此事不管不问的人热心了许多。依我看,你们应该杀了当时在场的其他人才对,杀他们做什么?”
本来方灵轻一向便是有话直说、无所顾忌的性子,她说出什么来,秋眠花也不会觉得奇怪。
偏偏,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竟有些迟疑。
秋眠花多看了她两眼,淡淡笑道:“你说得对,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的确无罪。可是,我杀了他们,能让我愉快,我为何要管旁人想法呢?”
方灵轻笑道:“当然不用管。这个理由就很好,想杀什么人就杀,不必那么多解释。不过既然如此,那秋阿姨刚刚干嘛还要问我如何处置他们?”
秋眠花道:“你那么聪明,一定想得到怎么清理他们的尸体,才不会惊动侠道盟的人。”
不出方灵轻所料,秋眠花压根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是以方灵轻也不会开口为他们求情,做起了沉思状,道:“那你就得让我想一想。”
那几名昏迷百姓此时都躺在了前方的地面上,方灵轻一边说话,一边站起了身,往他们身旁走去,却在中途骤然蓦地拔出腰间长剑,宛若银河一泻千里,只不过一个眨眼间,剑刃已同时架上了三个人的脖子。
毕竟在场除了秋眠花以外,没有谁的武功能胜得过她,她这一招又出其不意,谁能有谁防备?
就连秋眠花也微微有些吃惊,但面上仍不动波澜,道:“灵轻,你就算要偷袭,也应该偷袭我才对。不然,你走不出这个地方。”
方灵轻道:“我的目的又不是杀人,为什么要冒险偷袭秋阿姨你呢。万一不成功,反而让我自己命丧黄泉,我可不干。”
秋眠花道:“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方灵轻道:“你刚刚说,杀了他们能让你愉快。那可真可惜,我和你正相反,本姑娘今天觉得救了他们会让我愉快,所以我便救了。”
秋眠花虽早就觉得她今日言谈举止似与往常不同,但亲耳听到她此言,还是有些意外,看向她面孔的目光渐渐往下移动,注视起了她手中的那柄长剑。
剑光凛凛,犹如寒潭之水的波浪正在翻涌。
她问道:“这把剑,本是危门大小姐的佩剑吧?”
方灵轻道:“飞廉堂的情报果然也很准。”
秋眠花道:“你和危兰的关系不错?她知道云青就是方灵轻吗?”
方灵轻笑道:“秋阿姨,你说什么呢?她是堂堂名门正派的侠女,要是知道我是魔教中人,那还不想办法把我千刀万剐了,我怎么可能继续待在她身边,继续待在侠道盟?”
先前方灵轻与秋眠花说了很多真话,就是因为知道秋眠花极不好骗,倒不如索性把事实真相告诉她。
却又不能把全部的事实真相告诉她。
十句话之中,七八句真,两三句假,乃是最好。
而这次方灵轻所说的假话,其实在很多人听来一点也不假,岂料秋眠花听罢竟然出了一会儿神,双眸中的慵懒倦意也变成惘然的神色,不知思绪飘去了哪里。
但这一切发生得极为短暂。
很快,秋眠花遂回过神来,又淡淡一笑,道:“是吗?那也不一定,名门正派里也有奇怪的人,就像灵轻你一样。”
方灵轻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可不是名门正派的人。”
秋眠花道:“在那些名门正派子弟的眼中,造极峰乃是魔教,你今日做的事,却不像是魔教中人会做的事。什么时候,救人于你而言,成了一件愉快的事?”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方灵轻晓得,一旦自己回答不好,便会引起秋眠花的怀疑,那么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也就不可能再顺利进行下去了。
其实,为了计划顺利,她本就不该出手救那几名百姓。
只不过现如今的她,已经做不到这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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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 比试 ◇
◎洪炉烈火(十)◎
方灵轻的手很稳。
手中的长剑还架在那三个人的脖子上, 纹丝不动。
她想了会儿,遂展颜笑道:“我又不认识他们几个,他们是死还是活, 都不会让我愉快。不过嘛,我若救了他们, 会让一个人高兴,我自然也就愉快了。”
秋眠花道:“哦?谁会高兴?”
方灵轻道:“我娘啊。”
秋眠花道:“这里发生的事,令堂怎么会知道?”
方灵轻喟然道:“实不相瞒, 本来我潜伏侠道盟之事, 我娘是不晓得的,可是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我娘觉得奇怪, 便终于探听到了我的去向。你也知道,我娘她……她不是造极峰的人, 也向来不认同我和我爹爹的行事, 我只能和她说, 我和侠道盟的人是真心交朋友,她将信将疑,而且还是怀疑的成分居多。这几个人要是死了, 无论我们怎么处理他们的尸体,侠道盟或许一开始发现不了,却不可能永远发现不了,到那时候消息传出去,我娘知道了, 肯定又会猜是不是我杀了他们, 我可不想再跟我娘吵起来了。而我今天若是救了他们, 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让我娘相信我。所以,秋阿姨,你就帮帮我吧。”
关于方灵轻的家事,秋眠花也略有耳闻,她听完,心中疑虑打消了大半。
至于还有少部分的疑虑仍留在她心中,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看着方灵轻手中的长剑,问道:“你请我帮忙,便是用这种方式吗?”
方灵轻笑道:“因为我知道啊,当你决定要杀一个人,无论是谁,想要单凭几句话就让你改变想法,这根本不可能。虽然我还算比较讨你喜欢,但我也做不到这一点,除非我用别的东西来和你做交换。我思来想去,好像你手下们的命好像就挺合适的。”
这段话,的确说中了秋眠花的心思。
秋眠花自幼活在尔虞我诈中,她也并不觉得方灵轻用这种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有什么不对,微微笑了笑,道:“你确实很讨我喜欢,还是那么聪明机灵。好,今天我不杀他们。”
方灵轻晓得她答应自己的话还是可信的,当即放下了剑,笑道:“既然我们是公平交换,那我就不说谢谢了。”
秋眠花道:“你现在可以说一说,你来找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了。”
方灵轻笑着点点头,又坐到了桌边椅上,才道:“袁绝麟也知道了云青就是我。”
秋眠花道:“你告诉他的?”
方灵轻道:“我和他的关系又不怎么样,告诉他干什么?让他对付我吗?”
秋眠花道:“他对付你做什么?你能潜伏进侠道盟,对造极峰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吗?”
方灵轻笑道:“秋阿姨,你就别说这种场面话了。你肯定猜得出来,他心里打着什么念头。”旋即,她不待秋眠花接话,遂将袁绝麟的计划打算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再道:“其实,不单单是滕六堂,飞廉堂也一直很想吞并本教的其余势力吧?”
秋眠花笑道:“是,所以你提醒我了,他的计划好像确实很不错。你告诉了我,不怕我现在就去和他合作吗?”
方灵轻道:“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些情谊,只不过这点情谊比不上你想成为造极峰峰主的愿望,对吗?”
既然她坦坦然然,不说虚话,秋眠花也就点点头。
方灵轻道:“可是,我们之间的情谊,那总比得上你和袁绝麟之间的情谊了吧?”
秋眠再次微微一笑,倾身向前,拍了拍方灵轻的脸蛋,道:“我和袁绝麟没有什么情谊。”
方灵轻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纵然飞廉堂和屏翳堂迟早也避免不了要有一战,但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让这件事晚些发生,不好吗?在这之前,不如我们一起收服了滕六堂啊?”
秋眠花听罢不语,这次思索的时间有些长,随后才徐徐问道:“你分析得确实不错。那你打算怎么做?”
方灵轻压着声音,又与秋眠花交流了一番。
好半晌过后,秋眠花颔首道了一句:“明日我再派人去见你。”
言罢,她便终于带领众手下分批离开了此处,那数名还处于昏迷之中的百姓则留在了这里,留给了方灵轻。
而楼里的熏香在此时燃烧殆尽,房间里的花香缓缓消散,方灵轻看着地上昏迷的人,适才在她脸上不变的璀璨笑容竟也逐渐隐去,神情悠远,不知想着什么。
因她在跟随秋眠花来到这座小楼的途中,便有给危兰留下隐秘的暗号,危兰已在此地不远处等待了许久,好不容易发现秋眠花等人离开,又等了一会儿,方灵轻却还未下楼,她实在放心不下,遂独自上得楼来,见方灵轻坐在窗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随即,危兰走到了她面前,看到她怅然的神色,又疑惑起来,轻声问道:“轻轻,你怎么了?”
方灵轻指着前方地面上那几个昏迷的人,道:“我在想一些事。”
危兰自然早就发现了这几个人,且看着他们脸觉得有些眼熟,想了片刻便记起,他们居然都是之前在大街上拦住轿子询问,遂立即走到他们身旁蹲下,探了探他们的脉搏,确定了他们的身体并无大碍,才问道:“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方灵轻道:“飞廉堂的人把他们绑来的。”
她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番。
危兰听完沉默一阵,继而才轻叹一口气,道:“这可真险。”
方灵轻道:“你说他们吗?”
危兰道:“你当时也很危险。”
方灵轻笑道:“没关系的,我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秋阿姨了解我的性子,她虽然会有些怀疑,但应该不会太奇怪,也不会因此而记恨我。兰姐姐,现在飞廉堂的人都走了,怎么跟这几个人说话,就交給你了。”
说完,她又继续托着下巴,陷入思考之中。
危兰应了一声,先解开了那数名百姓的昏睡穴。
很快,他们便慢慢睁开了眼睛,从迷茫中回过神来,纷纷大吃一惊,不知所措。危兰询问过后,知道了他们都是被突然打昏,才没了意识,遂与他们解释道,他们应该是被恶徒绑架来到的这里,自己乃是侠道盟危门子弟,无意中发现此事,才将他们救下。
同时,她拿出了侠道盟的“侠”字令牌,证明自己的身份。
普通百姓对于侠道盟自然颇为信任,危兰安抚好了他们的心情,便将他们送下了楼,又将他们各自送回了家。
时辰便已到了黄昏。
扬州城的河流颇多,金色的落日余晖洒在了河面流水之上,这是甚为温暖的颜色,但冬季的风透着冷意。
危兰便拉着方灵轻到了河岸边一个小亭子里坐下,才问道:“刚刚在楼上,你应该不是在思考怎么和他们说话吧?”
方灵轻道:“我是在想,这个世上像他们这样遭遇的人究竟还有多少?”
危兰道:“他们这样的遭遇?”
方灵轻道:“明明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却莫名其妙死于非命。他们几个,我是救下了,但这世上还有更多这样的人,我救不了。”
危兰赞同地点点头,随即迟疑须臾,却仍坚定地道:“轻轻,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虽然侠道盟如今已成了藏污纳垢之地,不过要论起对江湖的危害,我认为还是造极峰做过的恶事更多一些。所以这么多年来,侠道盟想要剿灭造极峰的决心始终不灭,而我也始终是支持的。”
方灵轻笑道:“我生什么气呢?你说的是实话。前些日子,我决定离开造极峰的时候,一开始很是高兴,心想从此以后造极峰有什么事,我都不要再管。但刚刚我才发现,如果他们在我得面前杀人,我是没法不管的。可是……可是……”
她顿了顿,望向了危兰的眼眸,好像身处在一片澄澈温和的月光之中,心情才会平静许多,接着道:“我该怎么管呢?袁绝麟杀了我的朋友,我可以杀了他。如果上官震和钟离白杀过的无辜之人不比袁绝麟少,我还是可以杀了他们。但我却真的不想对秋阿姨下杀手,我更不可能对我爹爹……”
方灵轻所说的问题,危兰早就有替她考虑过,勉勉强强想出了几种办法,却都不是什么好方法。
况且,这毕竟是方灵轻的事,到底要如何做,还是得由方灵轻来决定。
危兰只能道:“我明白的。其实……我也有和你差不多的苦恼。我现在做的事,便是在和我二叔作对,只不过你的处境比我更难。”
方灵轻却竟在这时倏地又笑起,问道:“兰姐姐,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铜仁府的时候,萧师姐对我们说过一句话吗?”
危兰略一思索,灵光一闪,道:“她说,名门正派也会变成邪道魔教。而你当时反问,若照这个说法,如果邪道魔教常常行善,是不是也有可能变成名门正派。”
方灵轻道:“我那时想的是,我的身份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倘若造极峰成了名门正派,那么谁还能反对我和你做朋友?不过我若想要自己平平安安一辈子,倒也不一定非得用这个法子,还有其他许多种方法,可以保证我活得好好的。只是,如果我想要那些有可能被造极峰杀害的人平平安安一辈子,那却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太阳彻底落下了山,四周天色混沌,她站起了身,走出亭,行至河岸边,低首望着流水不绝,语音轻如微风,语调则格外坚定:
“我想要当造极峰的峰主。”
不再是为了自己。
而是为了这世上所有的无辜生命。
危兰毫不意外她的决定,沉默半晌,起身走到她身旁停下,神色宁静到竟隐约透出几分忧愁,看向她的目光也蕴藏着些许关切。
方灵轻道:“你不相信我吗?”
危兰道:“我当然相信你。所以我才知道,你今后的路会很难。”
方灵轻噗嗤笑了,反问道:“那你呢?”
危兰莞尔,没有再说话。
方灵轻道:“兰姐姐,不如我们来一场比试吧。”
危兰道:“比什么?”
方灵轻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举到危兰面前,道:“就比一比谁先完成自己的心愿。”
危兰静视她少顷,双眉倏地扬起,道了一声:“好。”
话落,同样伸出手掌,爽快与方灵轻一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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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 郁笙 ◇
◎洪炉烈火(十一)◎
入夜, 回到如玉山庄的客房,向怀已为危兰送来烈文堂收集的资料。
于是乎,方灵轻在屋中烧了炉炭, 点了油灯,继而倚着几案坐下, 思考起自己的计划有无纰漏;而危兰则端坐于灯下,翻阅起这些资料。
郁筝,二十岁, 如玉山庄旁系子弟, 出生徐州,父母早亡, 由年长其六岁的同胞姊姊郁笙抚养长大。六年前庚戌之乱, 郁笙接郁家庄主急令,前往京城抗击鞑靼, 身受重伤, 从此不能习武, 由郁筝照顾。
郁辉,二十二岁,如玉山庄旁系子弟, 出生淮安,母亲早亡,自幼与父亲郁旸相依为命。六年前庚戌之乱,父子二人接郁家庄主急令,前往京城抗击鞑靼, 郁玚在此战中牺牲, 从此独留郁辉一人浪迹天涯。
霍子衿, 二十岁, 千里帮现任帮主霍尔卓之女,出生岳州。
这三人之中,就属霍子衿的资料最少,毕竟别看千里帮的名字如此威武豪迈,其实它在江湖中的地位很低,乃是隶属于侠道联合盟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帮派,帮中子弟自然也都是武林中的底层人士。
至于郁筝和郁辉,他们虽出身如玉山庄,身份看似光鲜亮丽,但父母祖辈皆非江湖名人,他们自幼在郁家默默无闻,也算是五大派里的底层人士。
——这会是一种巧合吗?
危兰低首垂目,视线凝在“庚戌之乱”这四个字上,心中沉吟,至少这应该不是一种巧合。
此刻客房里格外安静,危兰和方灵轻都认认真真地思索着自己的事,唯有一旁的火炉渐渐发出极轻微的毕剥声,过了会儿,落在方灵轻的心头。
方灵轻刚刚已经想出了自己的计划里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且同时亦想出各种补救办法,心情颇为愉快,便登时被火炉里的毕剥声给吸引住了。她不禁有些奇怪,这种声音在冬季里相当寻常,自己从前不是没有听过,何以自己会在今晚突然觉得它这般好听?
她疑惑地转首望去,却在倏地看见了依然端坐在灯下沉默斟酌的危兰。
灯色昏昏黄黄,危兰的面容变得有些朦朦胧胧,仿佛一幅千年古画里的神女,秀眉也宛若水墨远山,竟只有眉下那双眼眸始终清亮如初,在沉思之中还透着一种执著的神色。
方灵轻也不再去观察一旁的炉火,却是以手托腮,注视起了危兰的眸色来。
——听说,遥望苍天或江海之际,会让人的心胸开阔;而方灵轻此时望着危兰的眼眸,则觉自己的心愈加坚定。
危兰终于也注意到了方灵轻的目光,狐疑地抬起头,问道:“轻轻,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方灵轻道:“我不知道。”
危兰道:“不知道?”
方灵轻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今晚看你做事的时候,我不觉得无聊。”
危兰展颜道:“那我很高兴。”
她放下了手中的纸张,也当即回望了过去,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旋即,两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灵轻道:“可我是还是想要说说话。兰姐姐,你和我讲一讲吧,你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然而此话说完,她压根不等危兰开口,已经主动将危兰面前的资料拿了过来,默默看了一遍,忽道:“难怪你说,你和郁筝聊天的时候,郁筝提到过《会盟记》里的故事也不怎么真。”
危兰颔首道:“我如今已大概猜得出,她当时为什么要那么说。”顿了小会儿,又道:“另外,若我观察得没错,郁辉和吴西都应该听命于郁筝,据说郁筝在两年前就和她的姐姐搬到了扬州城居住,只不过她们的身份不能住在如玉山庄,所以租赁了明鉴街的一座小院,明日一早我想去那儿看看她们。”
方灵轻道:“明鉴街?那儿离我和焦运约定见面的地方倒也不远,明日一早我先陪你去见一见他们好了。”
随后两人又交谈有顷,直到方灵轻告辞离开,前往隔壁房间之际,她的心情还是十分愉快的。
这让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稍停脚步,回首望了危兰一眼,又想起刚刚的那个问题:怎么只有今晚看危兰做事的时候,自己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呢?
从前她答应危兰的要求,其实是抱着等些日子就糊弄过去的心思。
到了今晚她才发现,难道自己真的还不够了解‘情爱’是什么?
方灵轻在这一刻终于打消了敷衍危兰的想法,可是她还是不明白,这个答案又究竟要往哪里找呢?
一夜寒风又吹落了许多梧桐木叶,次日天明,霞光铺满天地,危兰和方灵轻吃完了早饭,遂一起向着明鉴街出发。
明鉴街旁边便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无比,宛若明镜,因此得名。
寒冬季节,河水颇有凉意,升起了一片朦胧白雾,然而此时明鉴街上行走的百姓却真不少,且大多都是妇女孩童。危兰和方灵轻一开始倒并没怎么在意,又走了会儿,才发现这些百姓竟与自己走的是一个方向,心下狐疑,遂拦住了一名妇人询问:
“大娘,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那妇人笑道:“我们是去上学。”
方灵轻道:“上学?”
那妇人道:“是啊,我们这儿附近,就在明鉴街上,有位女先生,博学多识,在她家院子里开了一家学堂,只要交些束脩,就能在她那里上学。”
危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又问道:“这位女先生教学生,只收女子吗?”
那妇人道:“那倒不是,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可以在她家学堂上学,只不过这男子若真想读书,到处都是书院学舍,他们还是不太相信那江湖人的学堂有多好。”
方灵轻道:“江湖人?这位女先生是江湖人吗?”
那妇人道:“她姓郁,叫郁笙,听说好像是如玉山庄的女侠呢。也就是因为她是如玉山庄的人,我们这些姐妹到她那里去上学,我们家男人才不敢说什么,不然我估摸着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去。”
——郁笙?
危兰与方灵轻迅速地对视一眼。
那妇人见她们不再接着询问,便转身继续前行。
危兰道:“轻轻,我们也去上上学,怎么样?”
方灵轻笑道:“行啊,我就怕如果郁筝今天也在,我们待会儿不一定能够上得成。”
一座小院,白墙红瓦,院内所种植的树木十有七八是松柏,即使在冬季也不会凋零。而院门口还站在一名青年,仔细注视着每一位进入院子的百姓,忽然瞧见了危兰与方灵轻,道:
“两位姑娘从前没有来过我们这里吧?”
危兰点点头,微笑道:“我们是今日第一次前来。”
那青年道:“既然如此,还得请两位姑娘交些束脩,才能入内。”
危兰道:“需要交多少钱?”
那男子道:“随便,你们能给多少就给多少。”
方灵轻道:“那么一文钱也可以吗?”
那男子道:“这是当然,你们给一文钱也可以,给一锭黄金也可以。”
方灵轻笑道:“我最近越来越穷了,一锭黄金实在是给不起。”
这是实话,自从她决心与屏翳堂脱离关系,她手里的钱便是用一文少一文。于是她这回和危兰各自交了一串铜钱,这才进了门。
松柏树下,总共二十来名妇人和孩童坐在一把把杌子上,聚精会神听她们的女先生讲话。危兰和方灵轻的目光环视一圈,并未看到郁筝的身影——也不知她是一大早就出门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回家。
是以,危兰和方灵轻转移视线,打量起了前方那名身着藕色衣裳的女郎。
血缘的力量确实强大,细看郁笙的眉眼,至少与郁筝有六七分相似,偏偏气质却天差地远。如果说郁筝像是一枝玫瑰,纵然在不说话的时候,神色也透着一种热烈骄傲,那么郁笙则仿佛一束茉莉,淡雅到极致,素净到极致。
令人在刹那间就不由自主想到一句诗:
——虽无艳态惊群目,幸有浓香压九秋。
她正伫立在树边,手持书卷,为众人讲述书上内容,而经史子集,恰巧她今日讲的乃是“史”,且还是春秋战国之史。
因在场众人都晓得她本为如玉山庄弟子,不少对于“江湖武林”有些好奇的百姓在听到她说起豫让的故事之时,忍不住插话道:
“好一句‘士为知己者死’。郁先生,这个豫让也算是一名侠客了吧?”
郁笙闻言默然片刻,随即含笑摇首,道:“当初豫让先事范氏及中行氏,皆无所知名,直到他成为了智伯的家臣,才终于受到智伯的赏识重用,从此他便认定了智伯为他的知己。再后来赵襄子联合韩魏灭掉了智伯,豫让漆身吞炭,立志刺杀赵襄子,目的在于为智伯报仇,凭的是一股义气。然而真正的侠者,除了有义气,还须有侠气,所以春秋战国之时的刺客虽多,但在我看来大都不能称作侠客。”
她稍微停顿了会儿,又笑道:“是了,鉏麑算是一个例外。”
“鉏麑?这又是谁?郁先生快给我们讲讲他的故事。”
“鉏麑是春秋晋国人,当时的晋国君主晋灵公荒淫无道,执政大夫赵盾屡次进谏,他心生不满,遂派遣鉏麑前去刺杀赵盾。彼时天色初明,还不到早朝时候,鉏麑潜入赵盾家中,见卧房大门已开,赵盾已换上了朝衣朝冠,正襟危坐,等待上朝。鉏麑见之大惊,退而叹道:‘赵盾不忘恭敬,乃民之主也。刺杀民主,不忠;受君命而弃之,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旋即,头撞槐树而死。”
在场众人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继而纷纷望向了一旁不远处的一株大槐树。
郁笙接着道:“鉏麑与赵盾素不相识,他只是发现赵盾乃国之良臣,定能为造福晋国万民,因此甘愿一死,也不愿意再执行国君的命令,这才是‘侠气’的体现。”
在场众人又纷纷点头赞同,于是在这片附和声中,倏然响起的一声轻哼显得极为突兀。
郁笙看向坐在人群之中的方灵轻,道:“这位姑娘有不同意见吗?”
方灵轻道:“当然有啦。我便觉得,鉏麑死得太过不值。”
郁笙道:“他不是为了赵盾而死,乃是为了晋国万民而死,怎会不值?”
方灵轻道:“为了万民而死,的确很值。但他放弃刺杀赵盾,是为了万民,自尽却恐怕不是为了万民吧。”
郁笙道:“姑娘的意思是……”
危兰忽然微笑插话道:“我朋友的意思是,既然鉏麑不杀赵盾乃是善事,他并未做错什么,凭什么要用自尽惩罚自己呢?难道就因为他没有执行一个昏君的命令?”
郁笙道:“晋灵公虽然昏庸,却终究是一国之君。”
危兰道:“一国之君又怎样?从古至今,换了多少国朝,多少君主,谁又能真的长生不老?谁的江山又能真的千秋万代永固?依在下所见,无论是谁,国朝皇帝也好,武林至尊也罢,但凡倒行逆施、为祸百姓者,那我们也可以叛一叛他们、逆一逆他们。鉏麑其实是为了晋灵公而死,所以太不值得。若我是他,便将此事告诉赵盾,从此协助赵盾做一些利国利民之事,岂不善哉?”
这番话,危兰说得轻描淡写,语气还是那么轻缓柔和,可是在场百姓何尝听过如此石破天惊的言论,一时间都变了脸色。
郁笙凝视了她片刻,继而笑着扬声道:“诸位朋友,今日我们聊的都是千年前的故事,与本朝无关,有些话……诸位就不要往外说了。”
对于这位女先生,在场众人皆相当尊敬,立刻答应下来。
危兰既然敢说这话,就不怕被官府中人知晓,但见郁笙这般替自己着想,还是颇为感激,同时亦发现了一点:
——这座院子较为开阔,大家分散而坐,郁笙要保证所有人都能听见她刚刚那句话,却完全没有运用内力令自己的语音飘散在中众人的耳中,而是努力抬高了自己的嗓音。
据向怀所收集里的资料里说,郁笙在当年的庚戌之乱中,身受重伤,经脉遭损,从此武功尽失。
看来确有其事。
这时,郁笙又继续讲起了书上的内容,约莫小半个时辰以后,这堂课才算结束,众人告辞退去,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危兰和方灵轻以及几个孩童。
作者有话说:
轻轻的那个问题很简单,因为她之前没有搞事业,看着兰兰一个人搞事业,就会觉得很无聊;现在她和兰兰一起志同道合搞事业了,就会很愉快。
女孩子就算谈恋爱也不可以忘记自己的事业。
所以这一卷的主要剧情就是搞事业,感情线会跟着她们的事业线的进展而进展,还是不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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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 姐妹 ◇
◎洪炉烈火(十二)◎
几个孩童看了看危兰和方灵轻, 而危兰和方灵轻也看了看这几个孩童。
随而,他们忍不住问道:“郁先生已经讲完今日的课了,你们怎么还不走?”
方灵轻笑道:“那你们怎么还不走, 这里又不是你们的家。”
孩童道:“我们……我们和郁先生认识很久了,她答应每日课后, 如果我们还有问题,可以向她请教,可是你们和郁先生不熟吧?”
方灵轻笑道:“哦, 你们留在这里是等着郁先生给你们开小灶啊, 那你们就只能再等一等了。我和你们的郁先生虽然不熟,但我们有话想和她聊, 我觉得她一定会同意的。”
几个孩童满脸不悦, 但不再发言。
郁笙见状不禁失笑,拍了拍他们的脑袋, 道:“你们先走吧, 明天我再教你们。”继而见他们恭恭敬敬地行礼告辞离开, 她便向危方二人问道:“两位姑娘是找舍妹的吗?她今天很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家。”
危兰道:“郁姑娘怎么会觉得我是找她的?”
郁笙道:“两位姑娘学识渊博,总不可能是来我这里读书的吧?而且, 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江湖中人。”
危兰道:“但姑娘你也是江湖中人,为什么我们不能是来找你的。”
郁笙闻言思索了一会儿,遂又笑道:“我不记得我和两位姑娘认识。而且,自从我武功尽失以后, 我再不能到江湖上闯荡, 从前我认识的许多江湖朋友慢慢地也就没再和我联系, 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对于大多数江湖人而言, “武功尽失”乃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最悲惨的一种遭遇,甚至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郁笙却说得云淡风轻,神色毫无变化。
危兰和方灵轻不约而同地扪心自问,倘若是自己遭遇此事,恐怕不可能这般平心静气。
——没有了武功,她们就再也完不成她们的心愿目标。
危兰又端详了郁笙一会儿,随而温声道:“我们的确是来找姑娘的。在下荆楚危门危兰,她是我的朋友云青。我听说姑娘的武功之所以……是因为在六年前的庚戌之乱中受了伤,所以我是代表侠道盟烈文堂,来问一问姑娘最近这几年过得可还好,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郁笙听罢显然有些惊讶,迟疑问道:“当年受伤的江湖朋友很多,危姑娘只问我吗?”
危兰道:“如果我知道其他人如今也在扬州,我也会问的。”
郁笙笑道:“多谢危姑娘的好意与关心。我这些年过得很好,虽然武功没了,不能再行走江湖,然而我读过的书不曾忘记,便开设了这家学堂,赚些银钱养活自己,无须他人相助。”
危兰道:“教化人心,亦是侠义行径。那么敢问令妹这些年又在做些什么呢?”
郁笙道:“你还说不是来找我妹妹的?”
危兰坦然一笑,道:“也算是吧,如果筝姑娘这会儿也在的话,我确实很想和她聊聊。但现在我见了笙姑娘你,我就更想和你说说话。”
郁笙思索微时,道:“舍妹也过得很好。只是这几年为了照顾我,也不怎么去江湖上闯荡。我喜欢读古人诗文,所以很多时候她就在家陪我聊这些诗文,给我解闷。前几天啊,她还在写一本戏文,请我指教呢。”
其实危兰会有此问,本是欲通过观察郁笙的神色表情,来判断她对郁筝的私下行动是否知情,谁知她竟突然给危兰透露出了一个线索。
这是危兰与方灵轻都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郁筝说出最后那句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方灵轻笑问道:“戏文?写的是什么故事?我和兰姐姐也很爱听戏,能给我们看一看吗?”
郁笙摇首道:“我也不知道。她只是偶尔拿不准到底怎么写更好的时候,给我看其中几段,让我修改修改字句。可是要说整本故事,我到现在都没有看过。”
危兰和方灵轻又对视一眼,随即暂时压下疑惑,蓦地将话锋一转,和郁笙聊起了别的。
就聊郁笙最近给学生们教什么书,她们对于书上内容的看法,聊得很是愉快,良久良久,危兰和方灵轻这才告辞离去。
走出明鉴街,行至长河岸边,瑟瑟的风吹落些了许枯枝败叶,飘到流动的河面上,方灵轻在这时停住脚步,道:
“兰姐姐,看来接下来,你是不能陪我去见滕六堂的人了。”
危兰颔首道:“对,接下来我想再去一趟观乐楼。真抱歉,轻轻,今天你陪我办了事,我却不能陪你办事。”
方灵轻笑道:“以后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难道一直都要如此斤斤计较吗?”
危兰也笑道:“那就今晚再见。”
“今晚再见。”
两人在此地分开,前往了不同的方向。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后,明鉴街上,又出现了一名女子的身影,姿态挺拔,步伐迅速,很快到了郁宅门口,还未来得及迈步进门,只听有人唤了声:
“筝姐!我有事和你说。”
此人便是先前守在门口收取束脩的那名青年。
郁筝侧首问道:“怎么了?”
青年道:“刚刚危兰和云青来了我们这儿。”
郁筝变色道:“危兰和云青?她们来做什么?”
青年道:“好像是来找笙姐的。她们和笙姐说了一会儿话,但具体说的是什么,我离她们有些远,听不清。”
郁筝低头沉思了有顷,遂道:“好,我知道,辛苦你了,你去忙你的吧。”
言罢,她跨进门槛,那张冷峻的面孔当即换上了明媚的笑容,还没走到郁笙的身边,已开口招呼了起来。
“阿姐,我回来啦!”
郁笙正坐在树下看书,见状起身笑道:“你说你去见朋友,怎么不带朋友回家?”
郁筝笑道:“我若是带了他们回家,岂不是冲撞了更尊贵的客人?阿姐,我听说危兰和云青刚刚来了我们家,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郁笙道:“来和我聊聊天。”继而,她几乎一字不漏地将她适才与危兰、方灵轻的谈话转述给了郁筝听。
郁筝听得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终于道:“阿姐,你和她们说这个干什么?”
郁笙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解释道:“危兰姑娘乃是本盟烈文堂的堂主,她突然来到我们家,很有可能是来调查什么案子的。小筝,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神出鬼的,而每一次我问你究竟是去做什么事,你总是敷衍我,不肯告诉我实话,那我只好让危堂主调查了。”
原来她告诉危兰那句话,果然是故意。
郁筝听完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依偎到了郁笙的怀里,口吻有些委屈,道:“阿姐难道怀疑我在做坏事吗?”
郁笙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我当然不相信你会作恶。但我了解你,你最近的状态很让我担心。而且……危兰姑娘既然是烈文堂的堂主,本盟有规矩,但凡烈文堂办事,本盟子弟须得完全配合。”
郁筝道:“阿姐,你就是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如果烈文堂的堂主不是什么好人,她想要害我,我们也要配合吗?”
郁笙道:“我刚才和危姑娘、云姑娘聊了许久,与她们还算投缘,我不觉得她们会是恶人。”
郁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郁笙又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她们若真是恶人,那阿姐也会保护你的。不过小筝,我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如今到底在做些什么事。”她的眉毛微微拧了拧,透出几分忧愁,“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呢?”
郁筝默然须臾,垂下眼帘,低声道:“阿姐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教导,我绝对不敢作恶。”
就在她们两人说话的同时,危兰再次来到观乐楼,见到了观乐楼的李老板,向他询问清和班的众人是否已经离开。
那李老板道:“他们还没走呢,说是想在扬州城玩几天。正好我们戏楼有几间卧房,我就请他们在那里住下了。危姑娘是要见他们其中的哪一位?”
危兰想了一想,问道:“他们的班主在吗?”
李老板道:“在呢,危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叫人。”
清和班的班主姓蔡名远,年约三十,气质儒雅。显然他已从李老板那里知晓了危兰的身份,见到危兰以后,就率先招呼了一句:
“危堂主,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乃蔡某的荣幸。”
危兰当即拱手还了一礼,道:“蔡班主客气了,在下今日前来,是想请教一事。”
蔡远道:“危堂主请说。”
危兰道:“贵班平日登台唱戏,除了唱那些名家所著的传奇话本以外,如果有陌生人给你们递了一卷戏文,你们也有可能唱吗?”
蔡远道:“这……不知危堂主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危兰道:“我替别人问一问。”
蔡远“哦”了一声,道:“那这个别人又是谁,危堂主不必再拐弯抹角,不妨直接说吧。你放心,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定然知无不言。”
危兰闻言微挑眉梢,打量着他,不作声,眼眸里露出了几分好奇。
蔡远笑道:“危堂主一定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如此说。实不相瞒,我虽是清和班的班主,但清和班真正的幕后老板并不是我,而是危堂主的一位朋友。”
危兰更加诧异,道:“我的朋友?”
蔡远道:“是啊,我们老板姓萧,排行第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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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 蜻蜓记 ◇
◎洪炉烈火(十三)◎
危兰微微惊讶了一瞬, 随即欢喜起来。
然而事关重大,想要她把事实说出来,她还须再确认一番, 温声道:“可是……昨日我看贵班在台上的表演,似乎诸位不像是会武的?”
蔡远道:“我们本来就都不会武功。在我们老板手下做生意的人, 包括我们,大多数只是普通的百姓罢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笺纸, 接着道:“这是我们老板前不久寄给我们的信, 危堂主若有怀疑,可以看看。”
信上的的确确是萧雨歇的字迹。
危兰笑道:“萧师姐做的生意真不少。”
蔡远也笑道:“另外, 我们虽然不是江湖中人, 但因为我们老板的关系,关于江湖上的一些事, 我们还算是了解。危堂主, 你今天究竟想问什么?”
危兰这才将她正在调查的事说了出来。
蔡远听罢沉吟少顷, 先说了句“稍等”,旋即返身到了一间屋子,拿出一卷册子来, 递到危兰的手中。
册子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
——蜻蜓记。
危兰翻开第一页,看了数行字,道:“这就是郁筝姑娘写的戏文?”
蔡远道:“不知道。反正这是观乐楼的一位伙计给我们的。”
危兰道:“吴西?”
蔡远道:“对对对,就是那个叫吴西的伙计。我们刚到观乐楼那天,他就找上我们, 说他自幼雅好梨园文学, 可惜因为家境贫寒, 只能在这里给人端茶倒水、干杂活为生, 但平日里空闲时候,他都不忘记提笔蘸墨,穷尽心血写了这么一本《蜻蜓记》,希望我们能上台表演。我们整本故事,发现还真有些文采,然而我们那时已经决定好了要在观乐演的戏,若临时有变化,担心引起某些客人不满,便答应他,我们先把他的戏排一遍,等过些日子再去往别的地方演。他却说,他希望冲着这次机会,离开观乐楼,再也不想每日辛辛苦苦干小厮的活儿,我们听他说得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便道他如果能够得到琢冰居士写的序言,我们就立即演出这本《蜻蜓记》。毕竟,以琢冰居士的名气,客人们应该就不会对我们临时换戏有抱怨。”
危兰道:“但昨天,你们并没有唱这本《蜻蜓记》,看来他没有得到琢冰居士的序言。”
蔡远道:“他得到了,可惜晚了一会儿。是在我们已经把戏全部唱完以后,他才把那篇序言交给了我们。不过……不过……”
危兰道:“不过什么?”
蔡远道:“文风确实是琢冰居士的文风,字迹也确实是琢冰居士的字迹,甚至还有琢冰居士的印章,但我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便干脆与吴西说,我们会再在扬州留一段日子,之后有机会,我们再在扬州演出,然而我立刻悄悄写了一封信给琢冰居士寄去,询问她那篇序言的真假。”
危兰听到这里,眸光微亮,好奇问道:“如此说来,蔡班主和那位琢冰居士认识?”
蔡远点点头。
危兰道:“我能知道他究竟是谁吗?”
蔡远道:“这……她不愿意暴露她的身份,我们也不太好说她的名字。”
危兰笑道:“我明白。我只是随便问一问,既然阁下不方便说,那就罢了。”
话落,她继续低头看起了这本《蜻蜓记》上的文字,很快便看出了它讲述的乃是一个江湖故事。
而这时,方灵轻早已到达她与秋眠花约定的地点,见到了飞廉堂的梁桂——此人是秋眠花的亲信,在飞廉堂的地位不低,因此造极峰中无人不识。
方灵轻笑道:“原来秋阿姨让你来配合我。”
梁桂道:“方大小姐要易容和我一起去吗?”
方灵轻摇摇头道:“我猜袁绝麟今天十有八九会亲自前来与我们见面。我的易容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所以就劳烦梁姑娘先去与他一会,再带他来这儿说话,如何?”
梁桂道:“是。”
不出方灵轻所料,昨日袁绝麟听完焦运的叙述,不免有几分怀疑,因此今日亲自来到那条小巷,见到梁桂,这才终于打消了疑虑。梁桂说这里可能随时有行人路过,不如到附近一个安静的小院交谈。
而这座小院的房间里,正好有一个暗室。
方灵轻就坐在暗室中,听墙外动静。
那堵墙很厚,方灵轻要贴着墙,才能听清另一边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袁绝麟自然察觉不到暗室里的人。
他环视周围一圈,只当屋里再无别人,遂道:“你们堂主没来?”
梁桂笑而不语。
袁绝麟道:“我们都在合作了,秋堂主还是不愿见我一面?”
梁桂道:“我们堂主已经把此事全权交由我负责。袁堂主,我们还是来谈一谈究竟怎样杀死方灵轻吧。”
袁绝麟冷笑道:“杀她?你莫不是忘记了我们当年定下的约定,谁若再内斗,谁就将成为众矢之的,我们绝不可以让方索寥知道是我们是害了方灵轻。”
梁桂道:“那就把她是云青的事告诉侠道盟,让侠道盟杀她?”
袁绝麟道:“这也不好,如果她死在侠道盟的手里,方索寥虽失去左膀右臂,却仍不能给屏翳堂造成毁灭打击。最好是,我们抓住了方灵轻,但又得让方索寥完全相信,方灵轻是落到了侠道盟的手里,再以侠道盟的名义和方索寥谈条件,而这需要侠道盟成员的配合。”
梁桂道:“侠道盟怎么可能配合我们?”
袁绝麟道:“侠道联合盟不止五大派。”
梁桂道:“是,江湖上还有许多小帮派,也都加入了侠道联合盟,可是他们也又凭什么配合我们?”
袁绝麟道:“其实,侠道盟里有一个人或许已经知道了云青的身份。”
梁桂道:“哦?是谁?”
袁绝麟道:“一年前,我和方灵轻同在汉中府办事,我曾给振远镖局的一名镖师下了‘九火断脉’的毒,本是希望他能成为我的眼线,谁知道那天夜里汉中突然地动,此后他一直和杜铁镜待在一起,我不方便再见他,自然也就始终没有给他解毒,可是这名镖师却到现在还没有死。”
梁桂听罢也真的诧异起来,道:“中了‘九火断脉’的毒,怎么可能不死呢?”
袁绝麟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有人给他解了毒。”
梁桂道:“方灵轻?”
袁绝麟道:“是。所以前些日子,我已经派人到了振远镖局,请他们走一趟镖,目的地就是扬州。只要振远镖局的人到了扬州,我们便可以利用他们。”
梁桂笑道:“这果然是妙计。”
两人又交谈良久,直到袁绝麟终于离开,再过一小会儿,方灵轻才从暗室里走出来,唇边有浅浅的笑意。
梁桂道:“他说的是真的吗?振远镖局的那个镖师知道方小姐您的身份?”
方灵轻摇摇头,笑道:“我有那么傻吗,为了给一个正道人士解毒,在他面前暴露我自己的身份?”
之所以如此回答,也是希望振远镖局尽量不要与造极峰有太多牵扯,免得今后飞廉堂也去找振远镖局的麻烦。
梁桂道:“可是毒确实是您解的?”
方灵轻颔首道:“这倒的确是。我当时骗了他呢,既然他很快就要来扬州,那倒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不久后,方灵轻也告辞了梁桂,离开此地,径直回到如玉山庄。
彼时天色尚明,到处皆是一片素白颜色,方灵轻来到危兰的房间窗口边,却见屋内正煮着一壶热茶,而危兰身着一袭竹青色的衣裳,正手持一卷书册而读,让方灵轻好似看到了春日。
而危兰听见窗外脚步声,抬头一看,遂展颜一笑,立刻起了身,一边倒了杯刚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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