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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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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系统任务来的实在出其不意, 帖子才甫递出东宫,不过下午便听得系统一声呼唤:

    【宿主, 果然你猜的没错。我们的确有任务, 但是任务被意料之外地提前了。】

    【紧急指令任务——宿主即刻赶往将军府拦截不|利|信|息,即可获得100积分值。根据宿主前期良好表现再奖励50积分,根据其他系统绑定宿主近期成功获得积分, 再奖励49积分,仅差最后1积分就可顺利开通系统会员,获得超前点播。】

    【宿主只须再完成一个任务,一定能成功超额,积分将为您实时打款到账。】

    “……你也是砍一刀的玩法?”

    卫时谙嗅到一丝不妙, 却见系统不似往常一般絮叨话多, 反是公事公办催促着尽快出发完成任务,不再对她的猜测调侃做出任何回应。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照做了。

    【阵仗太大会引人注意, 加上惨子今天人在东宫, 即便他本人不去, 宿主出门难免会被要求跟上随从, 所以统子的建议是宿主从后门溜出去即可。】

    “那倒也不必, 我一样要递腰牌才能出宫, 届时行踪一类也会被记录在案, 只需一查便能被查到。不如来得坦荡些,只说我有事出门就是了。”

    卫时谙去柜中理了理衣衫, 顺手挑出一件素淡的晴山色褙子, “我会想办法支开少艾, 从将军府后门进, 再去寻找卫将军。”

    这些时日本与谢今朝之间不算愉快, 下午他有动身去了内宫,青梧也被派遣了外务尚不在动宫中,只要她喝令不许人跟着,应当就能成功避开所有的眼线。

    而答案也恰如她所预料那般,无须多费气力,也无需事事细报,卫时谙捎带着少艾出了宫门,只说是去坊间看看新上的胭脂水粉。

    “娘娘,上京最好的胭脂都在长宁坊里了,为何要舍近求远到歆门长街来?”

    卫时谙挑着铺子里那些看模样大差不差的胭脂颜色,点了几样命少艾前去采买,“这家店我从前在将军府时便时常来闲逛,不比长宁坊的逊色,你看看前面候着结账的姑娘们,队伍都排成一条长龙了。”

    “你且帮我在这里等着,我先前托溪儿替我定了几副帕子,前后等了三月有余,恰巧昨日收到了递信,我便如此先行去将其拿来,而后便回宫吧。”

    少艾看着尚早的时候,有些疑惑不解:“殿下此前吩咐奴婢定要顾好娘娘,在外更须寸步不离,不若奴婢陪同娘娘先取了帕子,再来结账?”

    “你忘了,我向我阿爹递的帖子是身子抱恙,又岂可在外逗留太久,万一若被人识出面孔,只怕对东宫不利。”

    卫时谙拍了拍少艾的肩膀,遂退身出了那间脂粉铺子,直至消失在了长街之外,方才使得脚步愈发加快,赶在半柱香前自将军府侧门入了其内。

    天时地利人和,卫时谙在奔跑的路上还在思虑若阿爹此刻身在军营而非府中,岂不是空跑一趟。但时运巧逢今日休沐之期,卫渊自午间接到帖子后便在书斋内心焦不已,好不容易稳下心绪过后,却闻得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响。

    “谙谙,你怎么也……”

    卫时谙紧着时辰,也顾不得寒暄一二,上来便是开门见山:“爹爹可收到了我递的请柬?”

    “自然,”卫渊扶着卫时谙的双臂仔细将她打量一番,“你身子不适,怎不静心在宫中修养,反是回了府里来?我这便去唤你娘前来,对了……”

    “爹爹不必。”

    卫时谙拦住了他欲走的身子,疾声解释道:“我的身子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做了个幌子名正言顺传召爹爹前去宫中而已,我此次前来也是为安爹娘忧切之心。”

    “但这是其一,其二,我需要爹爹答应我一件事。”

    卫渊本有话想说,暗暗纳闷今日所发生之事究其为何如此奇诡,故而面露为难不解,却见卫时谙言语急迫,只能暂且搁置心中疑虑,应声道:

    “你且说来听听。”

    “女儿想问爹爹,是否知晓当年北狄一战的根本,是否知晓两军交战对垒中隐含的真相,是否知晓先皇后娘娘薨逝的真实原委。”

    卫渊惊异之余,不动声色向后退却两步,半晌未曾做声。复而才鲜为愠怒道:“你为何要问此事!当年我将士死伤无数,已成我心里永远不能根除的利刺,何必复提!”

    “爹爹我不过是奉主君之命征派沙场的将领,什么真相原委,我一概不知,你切莫再多言。”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卫时谙握紧卫渊欲抽回的臂膀,“不管爹爹是当真不知还是有意隐瞒,明日太子殿下都会召令爹爹私谈,届时,我仍希望爹爹能像当下一样守口如瓶。”

    “这便是我要爹爹答应我的事。”卫时谙收回双手,慢慢向后退去,“爹爹知道也要像现在一样装作不知道,不知道为最好,什么都不要多说,也什么都不必说。”

    “望爹爹切记,女儿走了。”

    门扉与门框击合的沉重钝响将卫渊霎时拉回神思,定定望了那阖上的木门许久,方才睁着一双惊异的眼眸往屏风后看去——

    只见那棋桌之上的茶盏还飘散的薄雾热气,只是不见了解棋之人。

    他也走了。

    ————

    卫时谙提着步履回了胭脂铺子,见少艾早便提着锦盒等在了门口,见她便忙迎上来到:“娘娘回来了!方才忘了问娘娘是哪家的铺子,不然我付了银钱便去那处等娘娘了。”

    “无事,帕子我已取来了,我们这便动身回宫。”

    这一番还算有惊无险,卫时谙坐于轼车上将系统结算的积分收入囊中,盘算着即便是老店杀熟,至少任务这事比不得旁的东西,总不至于还须做个十个八个的,也差不多要到火候了。

    还有最后一步,就能先人一步知道那卖尽机关的真相了。

    怀揣着这份即将破茧的欣喜,卫时谙回宫后还好心情跟着厨娘做了一份红豆糕,作为膳前垫胃的点心。待谢今朝坐于桌前得知之时,也照往常般笑了笑,夹起一块慢慢咀嚼。

    席间他仍旧为卫时谙仔细布菜盛羹,但却反常地比以往多说了许多话,卫时谙一面不时应答一二,一面也不由有些疑惑。

    直至这顿晚膳用的时辰到了头,直至四下宫人不知何时已被悉数屏退,直至她觉不尴不尬而转身欲走,身后静默坐于案旁之人才给了她答案:

    “谙谙当真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三月间的天色仍旧不过酉时便暗了下来,殿门半掩,庭院里初开的杏花淡香还能顺着晚风飘近于鼻息之间,散去还残留萦绕的羹汤味道,令人神志也焕然不少。

    如若是没有他问出口的这一句话,就更好了。

    卫时谙顿住脚步,蹙眉回过身去道:“殿下想要我说什么?”

    “白日里,谙谙去了何处?”

    他的面色半明半灭隐在灯台映照而出的半边光亮中,投射在漆墙上的侧影比肉眼望去更加显著深邃,似默不作声的刀光剑影。

    “歆门长街的绣坊与胭脂铺子。”卫时谙心下一紧,思量他左右也不应知晓,难道是觉今日她出行之地实属巧合,在试探她么?

    可等了半刻,却见谢今朝没了下文。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她率先动了身形欲告退离去:“若无旁的事,我便先走了。”只是还未踏出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簌簌斟茶的水流声响,和明月高悬一般凉薄的嗓音:

    “若我说,我都知晓了呢?”

    他的视线紧锁着卫时谙僵住的身形,隐忍而艰涩:“谙谙也仍旧会闭口不言么?”

    此话一出,纵然再不肯相信,卫时谙的心中也有了几分推断。她的下意识反应便是白日里他派人跟踪,但仔细想来若是能探听到她与爹爹白日里谈话内容的,再如何隐蔽也绝对能被有所察觉。

    还有一种便是他得知自己有意将少艾支开,而后私下前去面见了爹爹而不知二人究竟说了什么,可若是如此,似乎也当不得一句“都知晓了”。

    答案会是哪一种呢。

    卫时谙与他对上视线,但碍于不知他究竟了结到了何种层面上,便只在脑中不断盘算,静默等他发话。

    “无可奉告么?”

    “今日谙谙只身前去将军府,不巧那时我正于令尊书斋之内,饮茶略棋。”

    指骨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太白瓷盏,谢今朝哑声道:“任何事,孤都能够做到放手不去追究,可唯独这件不可。”

    “谙谙,孤要一个解释。”

    ……

    难怪。

    卫时谙恍而想起今日所略过的一切,处处皆是错漏的细节。那时自己赶着时辰恰是着急,匆匆连话都来不及令爹爹说完,如今想来那时他古代问起的神色,应当是想说——

    “谙谙,你怎么也……”

    你怎么也来了。

    是啊,谢今朝先她一步,所以他才会那般怀疑,才会那般惊异。

    原是他早便身在卫府之中。

    “殿下既然都听到了,我没有什么需要为自己辩解的,事实也就是殿下所闻所见的那般。”卫时谙深吸了一口气,“很抱歉,但是对此我无话可说。”

    “为什么?”

    谢今朝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至卫时谙的身前,凝视着她涣然的眉眼:“孤所求的解释,应当并不算难。孤不过只想明白,为何身边的所有人,不论可堪信任,都对当年一事避之不及。”

    “父皇借伤情一由尚在情理之中,可老前辈的前嘲暗讽也是,卫将军顾左右而言他也是,眼下,你也是。”

    “孤的确对八年前所发生的一切迫切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故而按耐不住先行前去试探卫将军,孤承认是孤先食了言,也让与你所相商的前情成了幌子。”

    谢今朝阖上双目,压抑着眸中汹涌的郁色,“卫渊是孤所能触及的,能捋清北狄覆灭背后实情的最后一道线索,但孤没有十成的胜算。”

    “孤太怕明日的赴约又会是一场空,辗转想到不论威逼利诱还是好言相劝,也至少也要从他口中盘问出七分事实。”

    “如若从他这处断开,再无人能够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他复而抬眼,目光淡漠却又隐隐含着一分悲戚,“可我如何也不曾想到,会是你。”

    “孤所不可得知的,究竟是什么?须得人人戒备至疏至此。”

    卫时谙静静地看着他,眼眶于不觉之间湿润,又被她生生忍下。她的惯性使她开不了口,只能如是一瞬不瞬盯着眼前人,又闻他冷声道:

    “你为卫渊独女,若是当年之事他略与你透露一二,那你究竟知道多少?如若他对你也同样三缄其口,你又为何执意于要他欺瞒?”

    他的眼眸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陌生,从前温润的,轻柔的,亦或是落寞的,凛冽的,哪一种都没有如今这般充斥着诘问且迫人的威严。

    又是一种未曾见过的新样子。

    “因为我无法为一个未知的后果买单。”

    心绪反复挣扎许久,卫时谙终是下定决心一般,闭了闭眼,方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不是卫时谙。殿下所要问的关于卫将军是否将八年前的惨烈一战与我言说的事实,当问那位被荒唐离奇的一道天雷所带走的姑娘。”

    “而不是我。”

    谢今朝眉宇霎而蹙起,似有不解:“你说什么?”

    “这在任何人听来都荒谬无比,我也一样。但它的确真真切切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唯有选择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我只身被遣送至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度,上至天子朝臣,下至小家父母,没有一个我所认知的人。而我为回到我本存在的地方,就必须这么做。”

    “我的确不知殿下所寻求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我只能按照我的目的办事,即便是与殿下背道而驰。这便是我隐瞒至今的缘由,”卫时谙慢慢向后退去,“也是我所能最大限度解释的答案。”

    “殿下若是无法理解,便权当我神志不清吧。”

    良久无言。

    谢今朝仅如是惘然目视着面前神情艰忍的姑娘,指尖渐抚上被卷起的青丝遮蔽的面颊,将那日云游子的言语压在心口反复复刻百遍。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他的眼尾攀附上一抹如水雾般的薄红,湿意将洇不洇。停留一刻钟之久,再开口便已带上了几分偏执的凌厉:

    “你不是卫时谙——”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荒诞无稽之事么。”

    作者有话说:

    大高潮前的最后一个小高潮了现在两个人的感情有点点苦 过了这个大坎后面肯定把甜蛋糕都补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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