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女明星篇(完) (25)
出去。
绿栀当机立断,整个人飞身往上,手掌一持,撑住了花灼的后背。
但毕竟境界不足,花灼身形只在半空中滞了一刻,两个人便被余力打落在地,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花灼面容如覆冰霜,也不管自己气血翻涌的狼狈,猛地转过头去,声音凌厉如刀:“你还说你......师、师尊?”
绿栀喉头微甜,她勉力忍了下,同样转过视线。
她皱了下眉。
神魂深处似有萌芽破体而出,一段略微熟悉的记忆电石火花间占领了绿栀整个瞳仁。
眼前缥缈的云雾宛若被人素手拨开,视野瞬间变得广阔,天空蔚蓝,清风温和。
“师姐......”
周围喧嚣的声音慢了半拍才传至耳边。
面前银白长衫的俊朗青年拧眉肃目,神色谴责:“师姐,宗门大比本意是弟子之间相互切磋交好,你今日行径早已超常人所为,便是有私怨,也不应该借此赶尽杀绝,再说,我与她本就清白,你又何必一直纠缠于......”
身前青年声音聒噪,但对面表情冷淡的华服女子却似充耳不闻,目光懒懒扫过被其护在身后气息奄奄之人。
只意识中却响起一道不同于传音之术的绵软声音。
“绿栀姐姐,你、你还愿意走剧情吗?”
“嗯?”
“那个......就是触发剧情点了,等会儿他要跟你挑战,然后你、你要被他所伤,心灰意......”
“哦。”
“那......嗯......那、那你要去吗?”
华服女子没说话,那道犹犹豫豫的声音也停下来,没敢再出声。
俊朗青年:“......即使我与你附有婚约,但若你一意孤行,那今日,我便以玄清宗弟子之名向望舒师姐求教。”
望舒抬眼,这才把视线落在这男子身上。
她注视良久,目光冰冷但又透着一种十分奇怪的审视。
“请吧。”男子持剑,姿态傲然。
“你,”望舒缓缓开口,她声音很慢,但字眼却咬的很清晰,“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透顶。”
青年神色瞬间难看起来。
下一刻,变故徒生。
一把通体透红的流光飞剑毫无预兆的冲天而出,因去势太快,尾部拖出长长迤逦的艳色,挟带着令人悚然的杀气,直直冲向男子的门面,剑气冲荡的令人目光生疼。
青年大骇,从忙持剑挡于眉前,但依旧直直退却三步才终于止住。
汹涌煞气微微停滞后,在两剑相触之间猛地炸开,于周围形成刺目的灵波。
望舒神情冷漠,目光幽深之处,赤红的裳水剑瞬间凌空与对方缠斗起来,招式刁钻凌厉,剑锋直指对方招式薄弱之处。
不过照面功夫,男子银白的长袍上便带出血来。但裳水剑却丝毫没有留情之心,攻势愈发狠辣,张狂嚣张的剑意在空中带出火红赤白的锋芒,昭昭杀心毫不掩饰。
“望......”转瞬间已经身形狼狈的青年男子来不及为对方的实力震惊,便被对方凌厉一击撞的吐出血来。
望舒轻轻抬脚,往前走了一步,裳水剑便十分听话的在对方脸颊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片刻后,还是坐台之上沉稳之声悠悠响起:“望舒,住手。”
望舒闻言,这才微微挑眉,终于飞身而出,身形犹若流云,素手一探,裳水剑便落在其手中。
被攻势逼到角落的青年男子已经面色铁青泛白,在剑气的余波中翻身一转,转过头来却见面容姝丽的女子徒然勾唇,对他轻轻一笑。
男子心中警铃大作,还未明白那笑容何意,便见霸道的裳水剑因为主人无声的法诀轻吟颤抖,刹那之间便分出九道赤红之色,道道煞气冲天,铮鸣着对着自己的身体来回透体穿梭而出。
凄厉痛苦的哀嚎之声顿起。
“姐姐,你、你又要杀他啊......”
略带担忧,但又十分无奈的叹息。
望舒神色昳丽,周围震惊叱责之声、甚至飞过来阻止的大能举动都被她自动过滤成了缥缈的背景板,她手中持剑,没有丝毫停顿的对着因为生死一线而瞳孔剧震的男子刺眉而入。
“杀一杀,就当淬体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181、问道修仙11
望舒帝姬寿元不到六百便渡劫飞升了。
修真界内无数修士趋之若鹜, 奉为神明,急的抓耳挠腮,都想不通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稳固境界, 又扛过一波又一波的进阶雷云。
绿栀之前也很好奇。
直到现在, 眼前之景随着那道冷淡的声音扭曲破碎。
绿栀的瞳孔在顷刻间恢复清明,可记忆复苏之时,雷电通体遗留的疼痛之感却密密麻麻的在骨头间穿梭。
她甚至觉得自己体内向来运转缓慢的经脉都荡了一下。
所以......
望舒帝姬境界飞速跃升的契机竟是他吗?
绿栀抬眼,目光落在顾执光身上。
他如今的五官看起来和记忆中的那个年轻的男人相差不多,唯一有明显区别的不过是周身的气势。记忆里的那个稍显浮躁莽撞了些, 不像现在,面容俊美无俦,姿态仙风道骨,气质清雅绝尘,给人的迷惑性极强。
就连此时的神色,也十分符合仙人普遍该有的冷漠。
“冥顽不灵。”
冷冷淡淡的四个字,宛若泰山压顶, 直直的朝花灼砸过来。
花灼的面容瞬间苍白如纸。
她死死咬着牙根, 刚才那骤然飞来的一击, 让她体内气血几乎翻涌出来,如今之态不过是被她竭力忍住。
但尽管如此,她依旧忍不住心神俱震, 虽然今日这一道剑气与宗门大比之上的那道不同, 但她看了眼同样神色震惊、尚未回神的叶映雪,瞬间便明白这两道剑气殊途同归, 都来自于自己的师尊。
花灼艰难的把目光从叶映雪身上移向顾执光:“徒儿、徒儿不服!”
顾执光的面容如覆霜雪, 说:“修士修心炼性, 当豁达澄明, 致虚极守静笃。而你心胸狭隘,处处争强斗狠,如何会服?”
大乘期修士言出法随,这般评语一出,简直带有诛心之力,普天之下,心性稍微不坚者几乎都会在此定论之言下生出心魔。
故而他话音一落,整个比试台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叶映雪站在不远处,被这场面吓得大气不敢喘。
花灼一时间双手死死攥拳,削瘦的脊背几乎被无形的压力折断,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身形几近摇摇欲坠,好半晌后才勉力抬头:“可我......”
“可我......”花灼牙根处泛出甜腥,语气却趋于坚定,字字掷地有声:“可我是剑修!”
“剑修向来凭人力胜天道,与万物争长短,以勇猛精进心。”花灼一滴清泪因为情绪激动而垂挂在眼睫,眼尾泛红,唇色青白,像一只濒死力竭但坚定顽固的幼兽,声音挤出来的时候都带着嘶哑:“说白了,剑修就是要战斗和掠夺!”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里求。”
“我就是要争!要斗!要给自己取一个公正!”
“放肆。”顾执光声音很冷,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带着其本身强大的威压,花灼立时站立不稳,瞬间跪在地上。
“简直混账,满口胡言!”
“花灼,你两次违逆师命,为师念你年幼,从无追究,但不想你竟这般变本加厉,不知悔改。”顾执光面无表情,沉声道:“事不过三,今日你便去执法堂受雷鞭一百,而后自闭于思过崖地门,何时知错了,何时再回凌云殿。”
花灼尚未反应,便觉得脊背一弯,而后是万斤之钧压于身,一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膝前的青石板上。
刺眼的红。
“我,我没错。”但花灼天生后脑有反骨,便是有错,也绝不可能在此时妥协,更何况,她本就心存万分委屈。
她双臂死死顶着地面,骨骼因为用力绷出咔咔之声,脖颈青筋爆出:“师尊,徒儿没错,宗门大比之日......”
顾执光却很快打断她的话:“当日若不是为师出手,你便要把同门打死。如此戾气,当真不服管教。”
花灼双目骤然瞪大,眼眶几近泣血:“我不是!师尊!我没有想打死她!”
顾执光视若罔闻,只是神色变得更冷。
花灼心口骤然紧缩,渐渐透出刺骨的寒意。
片刻后,她眼睁睁看着这人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向另一个面容惨淡、眼中盛满余悸的女子。
“可有大碍?”那男子声音依然淡淡,只是少了冷漠。
“多、多谢真人出手,弟子无碍。”叶映雪声音溢出丝战战兢兢,目光不受控制的又看向不远处的花灼。
顾执光像没有察觉,只是颔首:“走罢。”
叶映雪露出两分迟疑,但最终还是在玄度真人无形的威压下点头应是。
而后,两道流光越界飞出,徒留地上跪俯之人。
大乘期修士的余威渐渐在结界内消散,但之后许久,花灼才从地上起来。
一转身。
“你,”花灼皱眉,漂亮的脸蛋上除了苍白和未干的血迹外,并无多少失落之色,甚至能在看到绿栀时的瞬间露出惊讶来:“你怎么还在?”
绿栀轻轻嗯了声。
花灼先是皱眉:“你都看见了?”
又是了然:“你全程都在,必然是看见了。”
花灼抬起袖子对着唇角粗鲁一抹,语气恶劣:“不准跟别人说!”
“嗯?”
“丢死人!”花灼声音嫌弃,细致的眉心拧在一起。
绿栀看她那骤然间鲜活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突然生出几分笑意来。
“那师姐现在要去领罚吗?”绿栀问她。
花灼抬起的脚步瞬间一顿,小脸皱起来,两手叉着细腰,明显陷入思索。
绿栀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后突然上前,手指落在她被几滴鲜血沾红而显出极致殷丽的唇间。
花灼眼睫轻颤,嗯了一声,皱着眉往后缩了缩脖子:“你干嘛?”
“你唇上没擦干净,”绿栀温凉的指腹追着过去,最后如愿落在对方饱满的唇瓣之上,手指尖轻轻一揩,在柔软中抹下一丝艳色:“现在好了。”
她手势实在太过自然,以至于触感逝去之后,花灼才惊觉那一下残留的凉意。
“你......”花灼抿了下唇角,又很快松开。
绿栀贴心的给她看了看手指,说:“现在没了。”
花灼慢半拍的哦了下,片刻后,又哦了声。
绿栀与她在空荡荡的比试台下站了会儿,此处结界可守护灵力杀气不外泄,但却挡不住风,山间日光西斜,风声呼啸,在两人耳边猎猎刮过。
“宗门内小惩领罚多是靠弟子自觉,若是久滞不去,擎等执法堂催促,估计是晚间才会找来。”绿栀扯了下花灼的衣角,两个人稍稍一转身,身形便落在比试台的台子一侧,避开了汹涌的山风,“师姐,你真的要去领罚吗?”
花灼脸上露出几分烦躁,说:“要不然还能怎样?”
绿栀说:“可雷鞭一百,必然很痛。还要关在思过崖地门,地门是死门,没有人能进去给你送吃的,只能辟谷,而且那处还没什么灵气。最重要的,玄度真人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绿栀声音平静,但每一顿句,花灼面上的愁容便深三分,直到说到最后,花灼一张小脸都皱成苦瓜模样了。
“可,”花灼声音低了下去,“师尊这次发了火,必然不可能饶我。”
绿栀看着她,突然开口安慰说:“你不要太难过。”
花灼墨黑的眼珠一转,瞥她:“我才不难过。”
绿栀微微挑眉:“我刚才见你们剑拔弩张,以为你会......”
花灼闻言勾唇,露出一个略微凉薄的轻笑,毫不在意:“那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现在不就是吵架?我自清白!而他,不过是我师傅,我不过是他徒弟。师者,授道解惑,我就不信了,我对修心炼性没有惑,他还能硬解不成?”
绿栀哦了声,又问:“那叶映雪呢?”
提起叶映雪,花灼陷入片刻的沉吟,开口时带了些不确定:“师尊留她一定有深意。”
绿栀听完轻笑了下。
花灼瞪眼:“你笑什么?”
绿栀说:“我笑师姐说了大实话。”
花灼哼了声,不知为何也没生气她的调侃,说:“我现在确实还没想出来师尊为什么那样对她,不过,等日子久了,自然什么秘密都没了。”
绿栀点点头,说:“师姐说的对。”
花灼转头看她,半晌后,突然莫名问了句:“那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绿栀却像早已明白她心中所想,并没有任何停顿犹疑:“很对。”
“我有一剑,可移山平海,摧城拔寨,从此一往无前,与天地斗,与神灵斗,与妖兽斗,与人斗,唯求一个心神通达,为我自在。”
绿栀看着她,平淡的声音中全然透出沉稳和坚定,说:“花灼,你没有错。”
花灼几乎怔住,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忍住喉头的微涩,轻轻点了下头。
绿栀笑笑。
花灼咳了下,说:“你、你真是可惜了,若是你资质好些,唉,何至于此。”
绿栀却轻轻摇头,说:“没关系,慢慢来。”
花灼勾了下唇:“你想的倒挺开。”
绿栀说:“是呀。”
花灼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绿栀面容干净,神色平和,整个人像极了朝雾中静躺的白玉,在此刻,透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美。
花灼好一会才转过头,而后突然拖长了声音,说:“可我,可我还要去领罚,唉,我看不开......”
绿栀问:“师姐可出过玄清宗?”
花灼:“......嗯?”
绿栀说:“听说罗山北境再过月余会开一个大秘境,无论宗修和散修,只要是金丹以下都可以进,要不然师姐先不要进阶金丹,我们去秘境内玩一下吧?”
花灼闻言,一双眼睛肉眼可见的蹭蹭蹭发亮,嘴巴却连珠炮般开合,说:“这种大秘境一般都没什么好东西的,玄清宗才不屑的去!而且你一个小炼气,就想独自乱进秘境,不想活了吧?你是不是想拐我跑出去带你玩?我可是玄清宗历来即将进阶金丹中年纪最小的修士!是要好好保护的人才!你竟然敢撺倒我跑出去?你真是,主意倒不小,胆子要升天了呀!”
她言辞夸张,但绿栀神色不变,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缓。
“内门弟子不屑去,但外门弟子还是不少人去的,再说,他们不去刚好,如此进了秘境就找不到我们了。”
“我现在是炼气期,但花灼师姐身负天材地宝,一定可以把我喂成筑基期的对不对?毕竟我只吃了两颗淬灵丹,就已经在半个月内,连进三层,如今是炼气期五层了呀。”
“最主要的,玄度真人如今正在气头上,我们不若避避风头,等他不气了,你再回来也不迟。反正小师姐是天才,师门又不会真的朝你生气。”
花灼抱臂,细巧的下巴轻抬,好以整暇的盯着她。
直到绿栀话音落下,小姑娘才重重哼了声。
“你想的真美!”
作者有话说:
我的读者都是天使!啊啊!!么么么么!
文中“我有一剑”取自烽火戏诸侯《剑来》,原文如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陈平安,唯有一剑,可搬山,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断江,摧城,开天! 我叫陈平安,平平安安的平安。我是一名剑客。?
? 182、问道修仙12
青天白日鸿雁飞。
花灼一口气御剑飞出玄清宗两百多里。
她全身的珠钗服饰个个都是上品法器, 半空之中的凛冽烈风对她来说丝毫没有影响,只绿栀,周身装饰与尘世凡品无异, 唯有宗门发下来的青衫还算蕴含些许灵力。
所以遥遥半空中, 初初开始,绿栀还与花灼的身体之间有两拳间隔的缝隙,但不过片刻,那缝隙就被彼此的衣襟堵上。
花灼吓了一跳:“喂!”
青霜剑瞬间踉跄一歪,仓促俯冲了两丈远, 都快要擦到山峰之上的碎石了,才被人反应过来念了口诀操控上,歪歪扭扭的重新平稳下来。
花灼咬牙,低头瞪着腰上的那双胳膊,纹理素青的窄袖中露出两只手,皓腕雪白,紧紧交叠在一起。
身后绿栀的声音随即传过去, 说:“我刚刚差点掉下去。”
她声音闷闷的, 并无谴责, 但却立马止住了花灼要发小脾气的话,只能皱着脸忍着不自在让这人把自己抱住,过了会儿, 这人又得寸进尺, 把头都埋在了自己脖颈处。
温热的鼻息似有似无的扫过肌肤,萦绕着一丝清清淡淡的冷香, 如同远山春花。
花灼根本没有跟人这么亲近过, 所以瞬间便觉得一股热气从心尖往上窜, 窜的自己都要出汗了。
花灼张了张嘴, 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超大声的叹气:“唉!”
身后慢了半拍,绿栀瓮声瓮气的解释:“你飞太快,我都要被风吹面瘫了。”
“......”花灼皱着眉,说:“你真麻烦。”
绿栀也不否认,低低嗯了声,但动作却一如既往。
花灼只好在心里一直催促青霜剑飞的再快些。
直到快要飞出玄清宗的边境处,半空之中看见下面一片郁郁葱葱之间的屋舍,青霜剑终于停了下来。
玄清宗十大山峰,周边还有许多丘陵,所以山下集聚了大量的人气,有宗修,有散修,还有许多凡尘人类落足这里寻求仙缘或者庇佑,宗门里有一些境界停滞的弟子也会选择在这里休养生息,绵延子嗣。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十几个规模不小的城镇。
双脚一踩在地上,花灼就连连后退着跟绿栀拉开距离。
绿栀装作没看见她发丝之间露出来的红红耳尖,随意拢了拢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问:“师姐是想在此处买点东西带上?”
花灼粗声粗气的嗯了声,也没看她,自顾自翻手拿出一个金色的灵符,往自己身上一拍,周身上下原本熠熠生辉的各种法器瞬间暗淡了几分,富丽逼人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花灼用完了符箓,随即就往前走,可只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隐匿符......”花灼重新拿了一张出来,转头看向已经收拾整齐的绿栀,表情纡尊降贵极了,说:“虽然你身上灵气就那么点,但为了防止执法堂的人追过来,就给你也用一个吧。”
绿栀伸手接过来,看了下上面花纹,说:“这东西师姐身上带的不多?”
花灼已经转过身,甩开胳膊大步走,说:“那当然,我平常又用不着它。”
说着说着,小姑娘还瞥她,意正言辞的耍赖:“要不是你引诱我,我才不会犯逃出师门的错误!”
绿栀闻言也不生气,轻轻勾唇,应得无比坦然:“是我的错。”
花灼小声哼了下。
绿栀却没有立即把手里那个灵符用上,而是仔细看了看上面繁杂迤逦的纹路。说来花灼年纪虽小,但身附家产法器却几乎可以毗邻玄清宗其他几位相对僻远的山峰峰主。
花灼的母亲曾经是玄清宗合体期的修士,当初进阶大乘期时渡劫失败,所幸身附诸多法宝,所以并没有被雷云直接击垮,而是境界跌落为化神期,只能随岁月消亡。
大概无论是哪个世界,人类的最终意义都是传承,无论是功法、学术、思想、精神,或者子嗣。
修士因其寿命绵长,故而受天道制约,子嗣向来艰难。
但化神期临末之时,花灼的母亲有感于生命流逝,突然迫切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为此她研究了上百年,穷尽世间功法,才与尘世间一王朝将军有了首尾,侥幸生下花灼。
而后没过两年,花灼的母亲便去世了。
花灼由此继承了母亲所有的家产,又因其资质绝佳,幼时便被掌门真人指于顾执光做亲传弟子,受尽山门资源倾斜。如今即便是与某些化神境界的大能修士相比,都可谓是身家丰厚,故而随手所出法器,无一不是以玄阶上品打底。
这隐匿符自然也是一样。
绿栀不过是想用神识在脑子里复制一遍符箓上的纹路,上品符箓自带的澎湃灵气便因为她的专注喷涌而来,刺的人鼓膜振振,双眼生疼。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落脚的小镇上热闹气氛却丝毫不减,街上人来人往,有些店铺甚至已经抢先挂上了各种发光的灵灯,看起来颇有些光怪陆离的繁华意味。
绿栀绕过一处被许多人围住的摊子,快走几步跟上花灼,一边引出灵力把符箓化在身上,一边说:“这个灵符我可以画。”
花灼啊了声,转过头来面露惊疑。
绿栀说:“等会麻烦师姐多买些朱砂和姜纸,有空我画来试试。”
花灼:“真的假的?”
绿栀笑了下,说:“画符箓一靠灵力,二靠神识。我灵力不行,但大概是因为所有的天赋都点在了神识上,所以可以试试。”
花灼眨眨眼,很快想起来上次她画阵法,不由得便信了几分,点头:“行吧,那等会儿就买点。”
正说着,两人就停在一个装潢十分富贵堂皇的店铺前,门上牌匾的材质是能自动发光的萤石,还用了悬浮之术,“万宝阁”三个字铁画银钩,十分气派。
花灼显然事之前来过,此时轻车熟路的就走了进去,手往柜案上一拍:“给我拿一些女子护身用的法器来。”
早有姿容干练的管事迎了过来,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眼睛瞬间一亮,很快便笑起来,道:“不知姑娘是想要何种法器?”
花灼点点桌子,随口道:“玄品级别,带防御术法的女子周身全套,你先多拿几套上来我看看。对了,还有上品的朱砂和姜纸。”
管事闻言双眼锃亮,高声应下:“好的好的,两位姑娘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对方拿东西的空儿,绿栀便慢慢看着店内其他的东西,此处既然是万宝阁,店中所物自然齐全的很,各种博古架上缩小后的精致法器密密麻麻,甚至连一些飞禽妖兽都有。
“给她的。”花灼的声音突然响起。
绿栀回过头,看见掌事已经带着三四位店小二拿出来好几个托盘,花灼倚着高高的台面,分外有气势的朝她勾了勾手指。
绿栀走过去,一排十个托盘,前几个是整套的女子法器,从珠钗头饰,到衣衫鞋履,码的整整齐齐,后面两个托盘放的是朱砂和姜纸。
“挑吧,”花灼抬着小下巴,表情十分壕气的说:“看得上的都给你买。”
绿栀眨眨眼,十分给面子的小小哇了声。
花灼瞬间眉飞色舞,神情得意的不得了。
绿栀心中失笑,但也非常认真的细细看了看,最后定下两套。
一套素雅的,除了天青色暗花云锦裙和祥云软缎靴外,还有三翅碧玉钗、填珠荷花青步摇、绞金缠玉耳坠、碧玉镶金双勾玉佩、水莲织锦香囊,甚至连雪白的丝帕都有。
另一套衣衫是相对正式些的长衫法衣,银白似雪的缎面上绣了几支猩红的梅花,一应配饰也都十分齐全。
花灼点了点头,但还是又给她指了指另外两套,对着掌事说:“这两个也要了。”
绿栀抬眼去看,发现她说的一套是极为张扬灼目的红衣,另一套是几近妖异的墨绿色裙衫。
花灼转而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清脆:“都是买给你的,不用太感谢我。”
绿栀自然没有推辞,应下:“好。”
花灼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很快就翻手拿了一个布袋出来,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台子上,纤细玉白的手指尖来来回回的在桌面上跳舞。
四套法衣并首饰共八百块上品灵石,朱砂和姜纸也花了一百上品灵石。
花灼刚刚付了钱,立马就开始对绿栀提要求,特意把那套最红的先推过来,语气命令道:“你现在就把这件换上。”
绿栀微微挑眉,清浅的目光落在即使神色认真也掩饰不了跃跃欲试的花灼脸上。
花灼也不知怎的,绿栀一看她,她的气势就不讲道理的软了三分,再开口虽依然坚持,但已经完全不是刚才的颐指气使:“换嘛,瞧你这一身素的,连普通的山风都扛不住,多麻烦。”
绿栀对衣物什么的其实并不挑剔,转而看了看那衣服。
花灼赶紧见缝插针的怂恿,说:“现在就换现在就换,这个红的比你身上这个好看一百倍,真的!”
绿栀无奈,半晌后只好在她亮晶晶的目光中,把掌心落在法衣上,心中对应的口诀轻动,几乎是刹那间,身上的青衫便被红衣覆盖。
花灼的眼光很好,这件红色的法衣料子十分舒适,颜色是朝霞映日般的丹罽红,表面上虽没有其他突出的花色,但衣襟边缘是金线绣出的繁杂暗纹,光线下金光隐隐流动,明艳昭昭。
极其富丽,极其张扬。
花灼眨眨眼,目光快速掠过修长的裙摆,纤细的腰肢,起伏的丰盈,火红布料下的一双精致锁骨高高凸起,衬的愈发白嫩的脖颈,最后落在脸上。
清冷和浓艳碰撞出几乎灼目的昳丽之色。
皮若丹罽,肤若明珰。
绿栀手臂微张,掀起轻薄的眼皮,目光淡淡的看向花灼。
像是凌空飞射过来一把钩子。
勾的人心中一荡。
花灼在那一眼中,脖颈处不受控制的做了个微微吞咽的动作,好半晌后她才咳了一下,发了个无异议的嗯的音节。
“好......好看......”花灼舔了下唇角,转过视线看了看台面,又转过来,说:“是、是挺好看的,我眼光真好......”
绿栀勾唇笑了下。
红色太绚丽,映在凌霜般的雪白肌肤上,含着那丝笑意,轻轻松松就晕染出薄艳。
花灼赶紧又转过头,然后就看见周围管事、店小二还有新进来的两个男子的视线,全部都落在绿栀身上,粘住了。
“啪”的一声重声拍案。
花灼戾气横生:“看什么呢!”
掌事的打一激灵,即使是同为女子,也急忙收回了视线,脸上现出三分赔笑。
花灼脸蛋却已经冷下来,而后突然就把桌面上还没有收起来的天青色那套衣衫推过去。
“你还是换这个吧,你身上这套、这套颜色有点太扎眼了......”花灼抿着唇角,极力把自己的语气放的很平。
绿栀看了她两眼,倒也没有开口问什么,很快便重新施了法诀。
红衣换回了青衣,极为卓然清新的颜色。
花灼重新上下打量她,点头:“这个也好看,你穿这个也很合适。”
绿栀并无迟疑的嗯了声。
花灼心中莫名松了口气,赶紧开口:“那你把这些收起来吧,那个画符的东西也放你那。”
“好。”
绿栀把这些东西自然而然的收到自己的储物戒指中,转而又突然把要走出店门的花灼拉住。
花灼这次倒是没有之前反应那么大,任绿栀的手指落在她掌心上。
绿栀先指了个旁边博古架上被用术法缩小后的食盒。上品的木质法器,空间大,可分层,还不串味,标价六十上品灵石。
花灼疑惑的看过去。
绿栀说:“路上如果遇见......”
绿栀还没有说完,花灼就懂了,手一挥:“吃的嘛,食盒可以保温保鲜,买!”
然后绿栀又指了个飞行法舟,可海空两用的飞行渡河工具,中型大小,标价七百上品灵石。
绿栀说:“有了这个,就不用一直御剑,路上会方便很多。”
花灼没有任何迟疑:“嗯,你说的很对,买!”
最后绿栀又指了个被术法缩小后的宅院,四四方方的院子,精致的二层小楼面前还有一棵正在开花的百年桃树和秋千,另外注明自带了初级的防尘固守阵法,防不了人,但能防普通的蚊虫蛇蚁,标价一千二百上品灵石。
绿栀说:“出门在外,也不能一直住客栈,若是落在密林中,有它我们就不用风餐露宿了。”
花灼连连点头,甩了甩两人拉起的手,说:“对对对,这个确实需要,买买买!”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183、问道修仙13
飞行法舟刚刚出了玄清宗的地界, 天边晚霞便逐渐消弭,夜色朦胧而出。
花灼新换了个灵石放在操作台下面的凹槽中,就抱着一盆红彤彤的酒灵果, 去房间里看绿栀画符。
她们此番买的法舟只是私人乘坐类型的中型法器, 但即使如此,内里空间也十分宽敞,装潢的很是舒适,一应家具也很齐全。
绿栀此时正立身于桌前,一手执笔, 一手抚案,旁边莹莹发出白光的萤石光线落在她身上,从清寂的侧脸到衣衫露出的手腕和指尖,缓缓勾勒出一个静美到极致的轮廓。
姿若皎皎明月,身如泠泠青竹。
花灼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手上的酒灵果被她啃了一半,汁水殷红的果肉因为几缕溢出来的灵气显的更为诱人可口, 清甜的果香很快就在空间里飘荡开来。
修真界的符修一则依靠天地灵气, 画符之时引入灵气越多, 画符的成功率和其功效就越上乘;二则需要强大的神识,能够将精纯的精神念力,集中、灌注、凝聚在纸面之上, 从而带出其强大的能量。
上品的隐匿符纹路足够复杂, 但符成却需要完整的一笔下来,同时还需要持续不断的灵力做依据, 绿栀手绘之前特意在周围用灵石摆了简单的聚灵阵, 此时因其符箓感应, 温润充沛的灵气如同流萤般纷纷汇聚于纤细的笔尖。
绿栀落下最后一勾, 白玉透翠的笔杆在她手里轻轻起抬,搁在旁边貔貅形状的笔山上。
周围几近停滞的空气像是被这一动作按下了开关键,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花灼。”绿栀抬头,神色因为透力而带着几分虚弱。
花灼眼睫一颤,回过神来,她忙嗯了一声,状做随意的走过去:“画出来了吗?”
绿栀点了下头,把符箓拿起来给她看。
花灼目光扫过桌面上其余那几个画废了的姜纸,而后抬眼,落在了绿栀手中那张朱红纹路上隐隐泛出金光的灵符上。
“还真给你画出来了。”花灼仰起小脸蛋,面露惊叹。
绿栀笑了下,把符箓放在一旁:“但相比你的隐匿符,这个最多算得上中品。”
她说着,捡起桌上角落处被抽取完灵气后暗淡如普通石头的灵石:“我体内灵气不够,所以只能依靠外力,但消耗这么多灵石,也差不多够买上一张了。”
“没事,我灵石多的是,你既然能画就多画点。”花灼毫不在意,说完后,终于想起来重新啃手上的果子。
绿栀颔首应下,取了姜纸再次描摹。
身边灵石逐渐消耗,而她的笔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流畅而敏捷,三四张之后,便几乎可以在顷刻间挥毫而就,就连品级也在稳稳上升。
花灼原本是找了个精巧的软塌落在桌子旁,然后她单膝顶在上面,手肘往桌子上一支,探过小脑袋看她画,但很快,她就有点跃跃欲试。
“我来试试。”搁笔的间隙,花灼兴致勃勃的把绿栀挤开了桌子。
绿栀失笑,很快把位置让给她,重新摆好聚灵阵,而后站在一旁研磨朱砂。
或许是因为刚刚绿栀的动作看起来太过轻松,花灼本身也自信自己已经看了好几遍,对其纹路早已熟悉,所以她执笔之后并未做多思索,便径直落笔于纸上,字形飘逸的横,竖,勾,撇,提,提、提......
手中微一顿笔,整个符箓都骤然被废。
花灼把自己刚刚起了个头就浪费掉的姜纸抓揉起来,说:“我还没准备好......”
绿栀点头嗯了声,也没说别的,只是重新给她取了一张纸。
花灼吸了口气,这次先转过头来,仔细看了几遍原符箓之上的图案后才谨慎落笔。
横,竖,勾,撇,提,卧钩、卧......
花灼快手在桌上一抓,面无表情的说:“我刚才跑神了。”
再取一张,再画。
花灼皱眉,盯着手里的笔,说:“这笔一点都不好用,我换一个更好的!”
......
桌面上各色符笔逐渐增多,花灼最后甚至拿出一只地黄级别的法器毛笔,笔杆是某种妖兽的脊骨制成,笔尖泛着荧光,绒白柔软而坚韧,自带凝聚心神之力。
花灼拧力一勾,笔尖的浓墨甩出一滴朱红晶莹,洇在符纸上。
“啪”的一声。
花灼把毛笔丢在一旁,身体往椅子上重重一坐,神色如覆冰霜。
绿栀抿了下唇角的笑意,伸手把桌子上的凌乱一一归位,问:“生气了?”
花灼瞪她,咬着牙说:“我才不生气!我又不是符修,才不需要这鬼画符!我、我有灵石,我想买多少是多少!”
绿栀哦了声,说:“师姐是剑修,又财大气粗,确实不需要亲自画这些。”
但花灼还是很气,她双臂抱胸,脊背挺直的坐在椅子上,漂亮的脸蛋绷得紧紧的。直到绿栀把那些被自己画废的纸团子都收拢起来,桌面恢复如初,她才稍微平息了心底的几分烦躁。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花灼拧着眉毛,百思不得其解的盯着绿栀,问:“你不是说你也是剑修吗?还是个小炼气,你为什么能画出来,我就不行?”
绿栀开口:“因为我......”
花灼很气,抢先说:“你不要说你很有天赋!”
绿栀一下就笑了,随手先拿了个桌面上的酒灵果递到她嘴边。
花灼眼睛还看着她,嘴巴却很老实,很快就一口咬上去,带下来一大口果肉,唇齿开合,汁水四溢。
修士辟谷,本意是少食人间烟火,驱除口腹之欲。
但花灼今年才十七岁,她计划自己六十岁再辟谷,反正她现在吃的食物都是蕴足了灵气的灵果、灵蔬和妖兽之肉,足够上品,所以并无多少杂质困扰,反而对修炼好处多多。
绿栀一边喂她,一边开口解释说:“画符需要静心凝神,忌急躁。符箓花纹眼看着简单,但其身附灵力,所以不仅仅需要眼睛,还需要强大的神识去记,留刻于心中,如此才能一笔挥就。”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你不要敷衍我,我就想知道诀窍。”花灼瞪她,说完后又就着她的手把最后一口果子咬在嘴里。
“没有敷衍,”绿栀的目光从她湿润的唇瓣上一闪而过,转而落在她圆溜溜的眼睛上,想了想,说:“要不然,我带师姐画一次?”
花灼:“怎么带?”
“这样。”
绿栀说着,拿起笔山上搁置的毛笔,走过去塞进花灼手里,然后站于身后,微微附身,自然的执起她的手沾墨,落笔。
笔若游龙,行云流水。
绿栀松手,重新站回原位,看见花灼在短短片刻内,双颊泛出绯色。
半晌后,花灼把笔一丢,忍着从手指尖窜到后脑勺的灼烧热气,说:“不画了!”
说完,她就转身从桌后走出来,一眼都没看桌面上那个泛出金光的符箓,气哼哼的往外走。
绿栀忍住笑意,也没有留她,错开一步给她让位。
正在此刻,“咣”的一声重响。
两人同时一惊。
飞行法舟在突如其来的撞击后猛地晃动起来,花灼猝不及防,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绿栀身上。
“有人?”花灼与绿栀对视一眼。
绿栀扶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看见眼前一道雪白灵光射了出去。
绿栀合上刚想要开口的嘴巴,紧随其后出了法舟。
法舟之外已经入夜,夜色浓稠,但月亮朔圆,清光湛湛,照的半空中稀薄的云层透着水光。
法舟的前后左右骤然出现四个修士,两男两女,全都身穿仙气缥缈的素色衣着,只是面容模糊,手上持有法剑鞭斧,把闪着亮光的飞行法舟硬生生逼停在半空中。
绿栀皱眉,同时手中起落,瞬间先用灵石组了七八个散灵阵,除却阵眼处那颗灵石外,其余都存于储物戒指中以留备用。
花灼身形闪至一剑划出,凌厉的剑锋在月光下荡出白光,伴随着她的一声冷喝:“什么人竟敢在玄清宗面前撒野?”
她口中宗门一出,面前几人便徒然停滞一瞬,然后是一个女子手持巨斧凌空掷出,以霸道之势将花灼的剑气击开。
花灼竭力一挡,身形在半空中后退三步落于法舟之上,心中隐隐生惊,这竟然是位金丹期。
女匪冷笑一声,朗然道:“别被她吓唬!玄清宗弟子千万,死几个有谁知道?”
绿栀心中因其杀气而微微一凌。
说到底,这修真界能被称为弱肉强食之境,便是因为一心追求大道、探索极致、防备因果心魔的大能修士总归是少有,而恃强凌弱、杀人夺宝者才是芸芸众生。
此处刚刚飞出玄清宗不过一百多里,便已经被竭力诠释。
“不错,此处即已经出了玄清宗之境,再想扯虎皮可就没有用了!”红色剑光随着男声抛然而出,“小姑娘的剑真不错,给哥哥玩玩吧!”
“小妹妹,你如今顶多筑基圆满,底下那个竟是才刚入道,所以还是少费些功夫,我等求财不求命,你二人把灵石法器交出来,或许还可留你们性命。”另一女子声音柔软,看起来循循善诱,可手中长鞭却截然相反,窜着雷电之力狠狠抽过来。
花灼正顶住一飞剑,分身乏术之下,只好用脊背抗住,白色电闪之力瞬间激活身上法衣,电石火花般游走着,最后却消弭于无。
“哟!看走眼了!这妹妹身上还穿了件地黄级别的法衣?”
“那必然身怀不菲,老三,这回可捡到肥羊了。”
“那是!我眼睁睁看着这俩人在万宝阁,可是花了有几千上品灵石!”
“哈哈,不错不错,不枉我们几人一连追出一百多里。”
随着几声嚣张的呼喝,法舟在几人来回折腾下骤然间翻腾不止。
绿栀紧紧攥住法舟边缘处栏杆,修士之间,高境界可以轻易分辨处低境界的实力,所以这几人都没有把她这种小炼气放在眼里,主力都在花灼身上,对她只偶尔劈来几击罡风,如同戏耍。
但即便是这寥寥几击,绿栀躲得也分外狼狈,所幸身上玄品级别的法器防御力不弱,能减去七八成疼痛。
“花灼!”她高声喊了句。
花灼却视若罔闻,面上也丝毫没有眼下面对强敌时的谨慎,周身上下极品法器被她发挥到了极致,只用身体便硬生生抗下所有攻击,同时手中剑光闪闪,一往无前,丝毫不怕。
“什么野猫野狗?竟敢抢到我头上来了?找死!”
绿栀简直被她那仗着身附天材地宝,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给气笑了,半晌后,手中法诀一出,三百颗上品灵石组成的散灵阵透体而出,瞬间以法舟为圆心,把周围十丈处都罩的严严实实。
修真界上士无争,下士好争。
绿栀笃定这群人里最高境界不过元婴期,而完完全全收到望舒帝姬记忆里的散灵阵,经由三百颗上品灵石,足够困得住这帮人一时半刻了。
所以,几乎是阵法生效的同时,空中灵气便一扫而空,所有武器没了灵力运转全部甩不出攻击力。
花灼一剑挥出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脚下骤然一空。
绿栀在飞行法舟“噗”的一声化为核桃大小的瞬间,奋力点足飞身一扑,把花灼扯过来搂在怀里,然后两个人就直直的往下掉。
“啊——”
“啊——”
“啊——”
“啊——”
慢了半拍的四声惊叫。
花灼气的在夜色中差点咬她:“我!打!得!过!”
绿栀手臂紧紧锢住那纤细腰肢,叹气:“地上打。”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我再也不说会二更的话了,我自己都不信!!!?
? 184、问道修仙14
所幸散灵阵下, 法器甩不出灵气攻击,但身上衣服本身的防御功能还在。
六个人落在一处密林之中,哐哐当当的动静激起了林子里原本已经休憩的飞鸟。
花灼在一片柔软中抬头, 还没来得及开口, 便先被四周的灰尘枯叶呛到,猛地咳了两声。
下一秒,一只手落在了她的领口,把她从身上拉起来。
花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下是谁,赶快伸手去拉绿栀, 然后上下左右的看她,声音直打磕巴:“你你没事吧?你你你怎么想的,应该我垫在底下呀!而且我都说了,我都说了我能打!”
“没事,”绿栀摇头,法衣在身,又有修士之体, 总归不是普通人那般肉体凡胎。她用手扇了扇灰尘, 转头看向周围:“那几个人呢?”
“应该就落在这附近了, 有可能是掉下来时被夜风吹跑了,”花灼看了看周围,修士的身体被灵气长久淬体后, 五感早已超脱常人, 故而在这种普通的夜色密林中不受任何影响。
她看了一圈,又把目光收回来, 嘟囔:“你突然摆出来个阵来, 我都没反应过来, 何况那几个人?你就不能提前说......”
花灼声音一顿, 余光看见凌空一道红色剑气远远就甩了过来,她瞳孔一缩,急忙伸手把绿栀拉在身后,反射性持剑去挡,却不想挡了个空。
绿栀布的这法阵,或许化神境的真人能够一招打散,可眼前这几位使出来的一切无实物的灵气攻击,在散灵阵的法阵范围内都无效。
所以那剑上上自带的术法一落入这周围,便自行消散了。
花灼放下头上举起来的剑,周围浑浊的空气和丹田内无论如何催促都泥牛入海的感觉,让她很快就想到了当初在玄清宗散灵院关着的时候,当日要不是自己无论如何使万般手段都出不起,也不会把目光打到人的宗门命牌上。
绿栀已经在阵眼感应的指引下,于一堆枯叶中找到那颗核桃大小的法舟,揣进怀里,“现在阵眼在我身上,所以十丈之内只能肉搏。我灵力不够,依靠灵石来支撑的时间可能没那么久。”
但花灼注意力不在这上头,她对体内灵力无法运转的印象很差,所以手腕微翻,转了个剑花,拧着眉说:“我才不要肉搏,你把我放出去,我出去跟他们打。”
绿栀解释道:“这阵法以法舟为阵眼,是个活阵,出入自由,只有踏进来才会丧失灵力。”
花灼眼睛一亮,哦了一声之后转身就往外走,没走两部就又回头,不满的看向绿栀,道:“你别跟着我呀,阵眼在你身上,你跟着我,我什么时候能走出去?你就在这里躲着好了,我出去跟他们打。”
绿栀对这个在师傅几招剑意下磨练长大、除了宗门大比外都没怎么打过架、以至于如今有些上头、心心念念都想着跟人过招的年轻小剑修有些无奈,只好耐着性子开口道:“那四个人应该都是金丹期,相互之间配合灵敏,就算你有法器护体,也不可能......”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花灼说,“你放心好了,我身上还有两道我师尊的剑意呢,生死之际,它会保护我的。”
“但若是触发剑意,玄度真人法身必然瞬间飞至,把我们俩都抓回去。”绿栀脚步还是没有停,随着她走了几步,说:“而且,我们剑修总不能时时都念着身有后盾,长久以往,必然会产生惰性,如此怎么能走的远呢?”
花灼一愣,半晌后迟疑道:“嗯,你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所以与人交手,绝不能一味念着身附法宝,从而忘记该有的自保能力。”绿栀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依旧平静:“修真一途,平时遇险可以借法器逃生,可天劫雷云之下,这些外物总会有失效的一天,所以最终还是需要依靠自己本身的力量。”
此番话音一落,花灼的脚步总算停了下来。
树林寂静,就连刚刚发出亮光的剑光都没有再亮起,月光清凉,透过些许枝叶缝隙,落在两人身上。
花灼渐渐鼓起脸蛋,转过头看向绿栀,有些不自在:“你,你干嘛突然教育我?”
绿栀轻轻啊了声,十分顺滑的改口,说:“共勉。”
“我以后跟着师姐,自然也少不了依附你得道,所以这些话,我们两人共勉。”
花灼这才缓了下神色,慢腾腾的嗯了声,说:“对,共勉。”
绿栀看出她也算听进去了几分,所以很轻的笑了下。
许是时辰已经到了夜深,林中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夜雾,月光下轻纱般的拢着,为原本就不甚清晰的密林染上一些阴森之色。
两人停下脚步时离得很近,花灼微微侧头,就能看见对方服帖的交襟之下修长的脖颈,面容皎洁,笑意清浅,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出的优美宁静,令人心安。
两人在林中静静站了会儿。
花灼说:“那几个人必然察觉阵法有异,所以都躲起来了。”
绿栀嗯了声,想了想后素手轻抬,周围阵法轻轻一颤,便与无形中消弭。
花灼握紧了剑柄,转头看了眼她。
绿栀已经从储物戒指中拿住洛溪那把除了练功,其余时候都很少有机会拿出来的法剑。
金刚木石柄鞘,灌铜篆清微符箓,剑身青白,严摄罡风。
花灼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眼睛唰唰锃亮,一下子就笑了,抬起小下巴:“正该如此,剑修以战养战!若是事事想着自保,束手束脚的才不成大器,合该平衡其法!你,你躲我身后,自己小心点。”
她话音一落,抬手便往空中挥去一道剑气,曝白之光凌厉而出,径自与一道追击而来的狠辣剑气触碰,电石火花经天炸开,花灼抽身而起,以筑基之身陷入金丹修士的缠斗之中。
刹那间,密林中各种法器光芒四射,野兽嘶鸣,鸟群扑棱棱的往天上飞去。
绿栀手中长剑被几息浅薄的灵气点燃,慢慢溢出金色,即使没有对应的流火,但总算在挥舞之间闪出点点火星,而后直直对上一道缠绕赤电玄光的凌空长鞭。
一击得中,绿栀全身气血翻涌,如果不是身上法衣护体,几乎能立时丢条命去。
第二道长鞭凌空而来,绿栀飞身一跃,心中法诀轻动,储物戒指中原本留于备用的散灵阵被她投掷而出,以身边一棵百年榆树为阵眼,覆盖周身五丈的小型散灵阵应允而生。
绿栀徒手拽住到了眼前后、法文突然消失的长鞭,借力狠狠一掼,落在地上。被自己法器带到阵内的白衣女子就没有那么多心理准备了,身体灵气骤然停滞后,几乎是一头栽下来。
不过修士之体,即使没有灵气,也足够坚韧。
白衣女子回过神来后,忙翻身而立。她脸上的遮掩早在法阵的辐射下消失,月光落下时,五官看着也十分清秀年轻。
可修真界里,一个人的年岁本就无法用肉眼辨认。
“找死!”白衣女子死死盯着她,一眼便瞧出彼此都受阵法制约,抬手便凌空甩出一鞭:“小儿把戏也敢拿出来现眼!”
绿栀凝神,迅速抽身躲开。
狠辣鞭法在半空中抽出尖锐的哨声,这女子显然是个用鞭的好手,即使没有灵气,依然把一把软鞭使得出神入化。
但少了境界压制后,无灵气的近身之战,再来两个甩鞭的,绿栀都丝毫不怵。
而散灵阵外,花灼如同一只哐哐砸铁的小疯子,早忘记了所谓自保的共勉之言,身上各种命门大开,法衣之上受了攻击之后各色流光闪动,她都丝毫不以为意,只一味疯狂输出。
也好在对方不过是些金丹之流。
凌空一斧子被花灼头上钗簪法器挡住,那小玩意不过刚刚碎为粉末,她翻手一个更为上乘的带上。
周身煞气剑影缠绕,让地黄级别的法衣渐渐发热,她兀自往身上一拍,更为富丽的天级法衣瞬间覆盖全身。
三人合围对打,体内灵气终于渐渐不支,花灼刺出一剑,反身也不顾别人的剑尖已直顶后脑勺,掏出一把极品回春丹就塞进嘴巴里,丹田之中渐渐枯竭的灵气顷刻间暴涨全身。
绿栀把使鞭的女子一剑穿胸钉在树上,走出法阵外,便看见半空之中,花灼手持通白法剑,招招凌厉,剑剑凶猛,身形并剑影都成了虚影,声音在嗷嗷奋战中连点气喘都没有。
“还想走?给我留下!”
绿栀眼睁睁看着花灼几乎是用肉身硬生生挡下那柄战斧开路的去势,竭力把这三人都留在自己剑下。
“不准走!”
这是眼见自己留不住,都溏淉篜里急眼了。
形势徒然反转。
绿栀几乎被她逗笑。
但花灼是真急,扭头就去找地面上观战的绿栀,吼:“你的阵呢?把这几个人给我定下来!”
缠斗之中的男子像是才反应过来,怒骂一声,挟出赤红剑气疯狂向绿栀倾泻而来,显示是想找绿栀撒气。
花灼飞身挡下,唰唰两剑飞出去。
绿栀凝神肃目,手起阵法投掷而出,虽然只是让那男子的身形在半空中停滞了两分,但花灼手中青霜剑早已难耐,看准时机后,盯上其空门,一掷而出,直直钉上其眉心。
金丹境无法破出元神,如此便是一击毙命。
花灼心神大震,但却丝毫没有怯意,口中法诀不断,长剑从对方爆燃怒瞪的两眼之中飞出,落在她手上,雪白剑尖依旧。
少女回身一转,周身法衣猎猎,战意凛然。
剩余持斧的女子和另一持剑的男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悚,下一刻,同时掐诀,几乎是肉眼不见,瞬间便遁逃于半空中。
“花灼!”绿栀皱眉一喊。
都御剑窜出来好几丈了的少女背影一顿,半晌后在半空中绕了一个圆圈,跳下来,气哼哼的质问绿栀:“为什么不让我去追?”
绿栀张嘴。
“我知道!”花灼质问一出,发热的头脑就慢慢凉了下来,说:“穷寇莫追,可能有陷阱!我不冲动不冲动。”
绿栀轻轻叹了声,看她那兴奋的小模样,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顿了下后只好转身往地上那具尸体走去,还没抬脚,就听见花灼在身后开口叫住她。
“洛溪。”
绿栀转过身来,月光之下,小姑娘脸上战至酣处的红晕还没有落下,细致的眉心却轻轻蹙起。
“我、我好像要进阶金丹了。”
“现在,马上!”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185、问道修仙15
作为修真界魁首, 玄清宗占据了此界最钟灵毓秀之地,其宗门大阵运行千年,早把这方圆近千里的灵气掠夺一空, 所以出了玄清宗地界之后虽山林不断, 但适合修炼的洞府却极为罕见。
所幸花灼有钱。
飞行法舟重新找了个静谧的山头停下,花灼唰唰几剑清理出来一块平地,面上丝毫没有嫌弃之色,立马就要席地打坐应劫。
绿栀赶快把人拉住。
花灼一脸认真,还安抚她:“别担心, 不过是小小金丹境的雷云,我身上好东西多,打死我很难。”
绿栀很轻的叹了口气,素手往她面前一伸,说:“先给些灵石。”
她要的理所当然,花灼却连缘由都没问,手一挥, 小山般的灵石堆便落在了地上, 发出莹白的柔光。
绿栀随手把灵石收了, 另一只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捏住对方柔软的掌心,语气尽量诚恳的劝说:“书上说, 应劫雷云是淬体淬灵根的最佳法器, 此处虽然简陋,但我会摆来聚灵阵, 届时小师姐还是尽量多多运转功法, 以自身力量去应劫。”
花灼哦了声, 说:“我知道,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只有法器去抗。”
绿栀说:“那师姐何不把身上的法衣换了,换一身普通的衣物。天阶法衣毕竟珍贵,不如等应劫时,体内灵气无力承继的时候再拿出来。”
花灼表情微微一滞,低头看了看身上,刹那间后天阶法衣被一身普通的素色衣裙覆盖,她抬眼看向绿栀,闷闷的问:“行了吧?”
绿栀轻轻嗯了声,转而再次伸手:“进阶动静大,为防止期间引来歹人觊觎,师姐还要给我些防身的东西。”
“防身?”
花灼想了想刚刚逃跑的那两人,凝神翻了翻,翻出来一堆乾坤钟、飞云盾、碧霞珠、太极印之类的,全是地阶级别起步的法器,每个都价值不菲。
“小师姐这么多好东西,之前竟还愿意陪我去那个大秘境,”绿栀不由得又叹了声,墨黑眼眸直直的看着她,声音里充满了真情实感的叹息,说:“师姐真好。”
花灼瞬间美滋滋,翘起嘴角说:“你知道就行!”
绿栀笑了下,又说:“不过这些有些大材小用了,你找个能发出威慑力的吧。”
花灼这会儿闻言一点没有不耐烦,很快又翻了个玉佩出来,说:“这里面有我大师兄的一道法身,化神境的。”
她自记事起,凌云殿上的大师兄就在外面历练,彼此一次面都没见过,但对方身为大师兄的礼仪却做的十分周到,这十几年来,时不时便会给她送些小东西回来做礼物。这玉佩就是她筑基后的第二年,那人让一只仙鹤给她送回来的。
花灼把玉佩往山壁上一拍,强大的威压得到释放后蓬勃而出,以玉佩为圆心在周围深深一荡,同时半空之中出现一个硕大的法身虚影,映在夜色之中若隐若现。
“这样够了吧?”花灼问绿栀。
绿栀点点头,说:“我还知道师姐手里必然有补气丹、培元丹、回元丹之类的好丹药,不若提早准备出来,以避免应劫之时手忙脚乱。”
花灼抿唇,神色微动,片刻后嘴硬道:“我早知道,我刚才就备好了。”
绿栀装作没看见她暗戳戳的异动,嗯了声后便自然而然的松了手。
花灼反而顿了下,黑溜溜的眼珠转动,瞄她:“没、没别的了吧?”
绿栀摇摇头,说:“没了,师姐小心点。”
花灼神色一整,抬起小下巴开始安排她:“那你离远点等着,别乱跑。”
绿栀笑笑樱花落海洋,说:“好。”
花灼这才转过身,随便找了个平坦之处,垫上草蒲坐了下来。
绿栀看着少女静静的沐浴在月光下,五官昳丽,面容绝美,凝神敛目之后,整个人都透出圣洁出尘之色。
但,本性却这般大条。
绿栀一时都不知道,是否该庆幸玄清宗对她象牙塔般的教养了。
花灼的前半生,完全可以用无忧无虑四个字来形容。
她在玄清宗十大山峰中都是年岁最小的亲传弟子,又身附天资根骨,修真界里被人打破头皮哄抢的资源、功诀、法器对她而言唾手可得。凌云殿中,她自小受教的也不是普通人常见的谆谆传道解惑,而是用大乘期修士的无上剑意来打基础,偶尔几次外出历练,身边也必然有长辈们带队,万事万物安排得当,丝毫轮不到她操心。
如此这般长到十七岁,人生中面临的第一个对手便是顾执光。
那被人玩死,便不过是毋庸置疑之事。
剧情中,叶映雪也曾剖析过自己对顾执光的情感之路,本质上,只有两个字。
唯独。
他对所有人,无论是玄清宗的长老同门,还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又或者其他什么人,从来都是肉眼可见的淡漠疏离,却唯独只对我露出清晰的温情,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总是带着柔软,甚至愿意给予放纵。
这世上,那样一个我本觉得高不可攀之人给予的独一无二,实在是太容易令人心动和沉沦了。
而花灼,便是顾执光拿出来给叶映雪作比较的一个牺牲品。
她们两个人落脚的峰首并不算大,绿栀步步丈量之后,以灵石为媒介,掐诀阵起,数千块上品灵石的灵气迅速喷涌四溢,正在沉睡的林木枝叶受到充沛的灵气冲击后,都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支棱了起来。
绿栀简单算了下,这阵法维持两天,便需要花费数万颗上品灵石。
烧钱也不过如此。
可金丹境也分上下,在灵气贫瘠和富裕之处应劫,所磨练出的金丹自然也有不同。只是此处灵气稀薄,也就只能这般以“烧钱”来供其消耗了。
不过也好在花灼有足够多的灵石,否则自己手里没东西,阵法想起都起不来。
花灼的雷云是在白日过了午时来的。
乌云盖日,风沙狂卷,漫天之中闪电聚集,似乎蕴含着几近毁天灭地的巨大力量。
绿栀并没有太过担心,除了剧情里花灼本就顺利进阶到金丹境外,她也清楚,此界中低境界修士进阶拼的几乎都是资质,资质绝佳者,心有瑕疵依旧可得道,唯有走的越高,才会产生所谓的道心魔障钳制。
花灼灵根纯粹,天资卓绝,道心虽稚嫩,但澄澈未损,进阶成功委实是理所当然。
可尽管内心有如此笃定,当第一道劫雷从头顶劈来时,绿栀依然紧紧皱起了眉。
“轰——”的一声,震耳欲聋。
从天而来的狂暴力量径直砸在花灼单薄的身上,强烈的撞击之下,金光曝白。
修士应天雷进阶,从来如此。
绿栀脑海中却电石火花,近些时候疯狂弥补的各种修行知识和所谓的剧情记忆在她大脑里快速翻转,终于定格于一处。
修真界中修士灵魂结契,可共担劫雷。
绿栀把这一条记在心里,神色不动如山,身体往前走了几步,直至踏入劫雷范围边缘处才停下来。
肆意狂暴的雷电之力几乎是瞬间无差别的席卷全身,即使只是余波,已经让她周身气血翻涌。绿栀席地而坐,以炼气之躯生生抗下,心中法诀不断,一遍遍的引气入体,在雷云之下洗涤丹田上的灵根。
金丹境三十六道天雷,一道比一道来的猛烈,到最后,那山峰之上,徒有闪白之光,早已经看不到花灼的影子。
就连绿栀也受不住劫雷余波,只能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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