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女明星篇(完) (24)
还有那个叶映雪。
宗门大比那天,花灼可以确定,自己的实力就是比对方高。前面几百招,自己都在压着对方打,若不是最后那一剑,叶映雪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她绝对不可能跌下高台,在众人面前摔的那么狼狈!
而那一剑,也绝不可能是筑基期修士能发出来的。
叶映雪在作弊!
境界比拼中有阵法压制,前面还有那么多长老在,师尊也在,叶映雪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作弊,一定有问题!
师尊竟然还护着她,还把自己关起来......
花灼一想到她如今深陷监牢,罪魁祸首是那个可疑的叶映雪,就气的牙痒痒。
她一定要出去,在师尊面前揭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如果绿栀能听到花灼的心声,一定会告诉她,那场比拼根本没有什么神不知鬼不觉,那一道剑气其实就是玄度真人发出的。
顾执光坐在看台之上,一眼看上了那个被自己徒弟压着打但又坚韧不屈的年轻女孩,悸动之下忍不住暗中出手相助。
而自那之后,花灼幼稚又执着的非要与对此一无所知的叶映雪再做比试,又或者小女孩心性的每一次辩解和争论,都会给这个表面上铁面无私、讲究公平公正的玄度真人产生困扰。
慢慢的,困扰变成了难堪,难堪变成了厌烦。
再之后的矛盾,不过是由此日渐积累而已。
花灼忍了忍心中的烦躁,身体靠着软塌,看着面前这个认真讲来其实也十分奇怪的人,“你先说说吧,你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上次是怎么把散灵阵毁的?”
“执教堂曾经有真人讲过如何破解、消除阵法,”绿栀并没有停顿,很快开口说道,“我之前在书上见过一些简单的散灵阵布阵之法,大概知道五行阵眼的位置,所以在山上找到阵眼之后,便引出灵气,再借助法器逆行催动,那阵......”
她话音未落,花灼突然嗤的一声笑了,神色转冷。
“你胆子不小,竟敢拿这些三岁小儿都不信的话来搪塞我,”花灼面若寒霜,但声音更冷,“你若是能靠执教堂里的三言两语,就把望舒帝姬布下的阵法摸透了,那这玄清宗的宗门大阵,你岂不是也想毁就毁?”
绿栀在她的冷嘲热讽之下,微微一顿。
她这些天为了应对有可能发生的拷问,专门补过很多关于阵法的知识,虽然都是些广而告之的基础论点,但也能大致看得出修真界里各色阵法万千,说到底,最基础的不过是那几十个,而后无论演变的如何精妙绝伦,都只是基础阵法的延伸和叠加,或者单纯依靠庞大的灵力来加持到不可撼动。
望舒帝姬布下的散灵阵也是如此。
绿栀徒然间点亮的记忆片段里,有着清晰地宛如亲身经历过的布阵情形,自然更知道阵眼在哪里。
“想好怎么说了吗?”花灼声音轻慢,但威压深重,甚至带了些境界上的压制。
“可能,”绿栀顿了下,眼睑轻抬,目光看向对方好以整暇的冷漠神态,带了些不确定的语气:“可能,是我比较有天赋吧。”
“......”花灼细致的眉心轻蹙,“嗯?”
绿栀声音平静,说:“其实在师姐之前,我就经常在散灵院干活,所以对周围很熟悉,久而久之也就清楚了整个阵法的基本走向。当日师姐要拿我的命牌,我是没办法了,才会夸下海口,本来打算就先试一试,没想到那阵法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当真就炸了。”
绿栀说话时,花灼就静静的听着。
绿栀话音结束,花灼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直直的盯着她。
绿栀停顿了下,半晌后只好在她的目光中又补了一句:“......但最重要的,应该还是我比较有天赋。”
她说这话时,神态十分平和,目光不躲不闪,像在说一个真理。
宽阔的洞府内一片寂静,被结界笼罩的空间里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听不到一点动静,唯有一旁鎏金异兽纹铜炉里的馥郁沉灵香在无声的燃着,薄烟袅袅。
嗯,天赋......
十九岁才炼气期二层的修士,在十七岁就已经即将跨进金丹境的少女面前说自己有天赋。
花灼吸了口气,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视线从面前这个实在太过一本正经、以至于诡异的竟然有点想要去信服的脸上移开。
绿栀眨了下眼,开口转移话题,道:“散灵阵一事,还未多谢师姐帮忙遮掩,否则,我还不......”
花灼一挥手,颇有些不耐烦的按下她的话。
绿栀倒没有觉得被冒犯,当下就停了话头。
花灼看了看她:“你......”
绿栀神色平和沉静,丝毫没有其他普通外门弟子遇到她时的局促不安,也没有任何心虚之感。
花灼叹了口气:“行吧,就算,就算你有天赋。”
“那你看看这里,这个洞府里面的禁制,靠你的天赋,你能不能给我打开?破解、炸开都行。”
玄清宗的思过崖外围本身就有一道基础的围困警示结界,除此之外,崖内小洞府无数,每个洞府都有根据犯错之人的罪名大小相对布下的惩戒阵法。
这个世界里阵法大多是借助山石,但也有靠符箓的,还有些高级的,仅仅依靠灵气就能运转。但总体来说都肉眼不可见,只有实力到达一定境界后,神识才可以在半空中自行探寻。
而绿栀,如今只是炼气期。
绿栀从来诚实,所以此时的神色也十分坦然。
她看着无意间对自己露出希冀神色的花灼,说:“我感受不到这里有阵法的存在。”
话音一落,花灼瑰丽纯美的面容就有瞬间的龟裂。
绿栀像没有看到,紧接着语气诚恳的发问:“花灼师姐,这里布的是什么阵法?”
“......四象禁灵阵。”
绿栀颔首,面上现出沉吟。
她肤质清透白皙,轻垂的眼睫浓密修长,神色内敛之时,全然透出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花灼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底不受控制的又燃气两分希望,俯过身子:“你知道?”
“没听过。”绿栀摇头。
“......”
花灼看了看她,面无表情的坐回软塌,漂亮的脸蛋结着冰,片刻后,把手里一直把玩的玉佩狠狠甩到桌面上。
那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冰种通透月白,透着漂亮的水光,此时顺着主人的力度,叮叮当当的在桌面上打滚,一路滚到旁边湿润的砚台中,“啪”的一声响。
水墨四溅。
花灼抬眼,黑色琉璃般的眼眸中透出凌厉的寒光,红唇轻启,冰冷的“滚吧”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
绿栀却像是没看见,先一步打断她的开口,温声问:“师姐这里有没有四象禁灵阵的书?”
花灼拧起眉。
绿栀说:“我现学。”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176、问道修仙6
昨日灵植园处布施了一场灵雨。
绿栀的住处距灵植园很近, 所以也被波及了一二,以至于整个小院都透着洇了水般的潮气。
山里的清晨温度低,蓬勃的灵气经过夜露的沉淀漂浮在低空中, 呼吸之间都透着澄明凛冽的舒畅。
观息之法被她因此用到了极致, 这本就是道家修身养性的法门,每次吐息都可以看成一种休息,如此几乎可以随时随地调取灵气滋养丹田,就连夜间睡觉都一样。
绿栀醒的很早,几乎是山雾还未消散的时候, 她就已经从床上起来了。
她照常先去膳食堂吃早饭,然后拎上食盒。厚重华美的食盒被她打上了一道最简单的能够减轻负重的符印,外表看着硕大,但其实并不沉重。
衔月峰很大,整个山头绵延百里,各色弟子、长老们差不多有万人在此,可依旧地广人稀的厉害, 也因此山中几座殿堂都距离很远。
不过这日常来回的路程对于大部分的修士来说都不算什么, 步入炼气五层之后, 修士们就可以御剑飞行,虽低阶修士不能支撑太久,但也聊胜于无。
因着修士们的飞行能力, 衔月峰上下爬山走路的人都很少, 若是远远看见了,必然都是些小弟子们。
绿栀如今自然还不能御剑, 只能脚步轻快的穿过树林, 被薄雾缠绕的林间, 几只毛发柔顺的小兽大胆的蹲在石头上看着她, 黑色眼珠滴溜溜的转,偶尔发出几声轻鸣,祥和而优美。
修士修仙之所,灵气蕴养下万物生长,仅仅一处普通风景,就已经胜却尘世间无数。
到了思过崖,绿栀身上有令牌,故而很轻松的就穿过了结界。
炼气期的绿栀,属于衔月峰中最弱小的那一撮人,所以即使是落魄状态的花灼也能三言两语便决定她的命运。她如今被调到思过崖做事,就相当于是这处监牢的狱卒,别人或许不方便进入,她却可以。
这里作为宗门惩戒的地方,灵气依旧充足浓郁,但却十分凌厉霸道,落在此处,每一次引灵入体,都有丹田针刺之痛。
花灼被关的洞府内还是明昼般的亮色,雕琢山水的巨大屏风之后是一张宽阔华丽的床榻,此时纱幔迤逦,映出里面影影绰绰的身姿。
“花灼师姐。”绿栀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室内寂静,好一会儿后,床榻上拢着的纱幔才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拨开。
花灼蹙着眉,脸上的苍白还未散去,唇色却透出薄艳的红。
绿栀一眼便看出来,她刚刚是在打坐。
花灼是金系天灵根,生来就是做剑修的绝佳资质,身上又带着亲传弟子的光环,还有宗门内资源的倾斜滋养,如今不过十七岁就已经筑基期圆满,正是迫切需要凝结金丹的时期,却没想到会身陷于此。
而思过崖显然并不是适合她修炼的地方,这里萦绕的强悍灵气和四象禁灵阵的双重压制,让她每一次的灵气运转,都疼痛而稀薄。
“来的倒挺早,”花灼此时的心情显然十分不好,从床上下来后整张脸都在绷着,声音跟点了炮仗似的,冲味十足:“这么早过来,是阵法学会了?”
绿栀说:“差不多。”
“......”
花灼原本嘲讽的神色一顿,她身体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此刻从面前镜面中看着她。
绿栀与她对视,说:“不过我灵气不够,只能先做一套精简版的出来,等会儿画给你看。”
花灼吸了口气:“你认真的?就一天!”
绿栀嗯了声,然后走过去碰了下她散在背上的乌发。
花灼一惊,猛的动了下肩膀,从镜子里不明所以的瞥了她一眼。
绿栀的声音自然极了,看着她说:“我帮你梳妆。”
修道者讲究身体力行,虽然这四个字说出来委实冠冕堂皇了些,但大多修士,特别是剑修,无论境界高低,身边确实少有尘世中那些富贵人家的贴身丫鬟小厮之类的存在。
花灼也只是很小的时候让人帮忙伺候梳妆过,长大之后,凌云殿里其他人都是些年长她几百几千岁的男人,故而自记事起还真没有人触碰过她的头发。
所以花灼闻言时有片刻的微愣,在镜子里看着对方眉眼低垂的站在她身后。
绿栀这具身体的颜色自然是比不上花灼的,唯一亮眼的是肤色白皙,质若润玉,再加上她如今的气质偏于清淡,神色内敛时,周身都透出一种极为出尘的气度。
花灼稍一走神,绿栀已经将手指穿过她的发,认真而细致的梳拢起来。
她刚刚过来时,花灼才结束一场艰难的打坐,所以姿容看起来还有些狼狈,乌发披散,身上雾绡般的浅色纱衣因为一点冷汗而贴在脖颈处,露出两片薄薄的、透着水光的精致锁骨。
花灼又看了她两眼,微微抿唇,并没有出声阻拦,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却突然生出几分不自在。
被结界环绕的洞府十分寂静,半晌后,花灼咳了下,说:“那个,那个阵法,你真学会了?”
绿栀点了下头。
花灼哼了声:“你可不要说大话!”
绿栀勾了勾唇角,大而化之的讲了下:“我昨天回去仔细看了看,这处四象禁灵阵应该是由四象阵和禁灵阵两个基础阵法组成的,四象阵有十七种演变方式,禁灵阵有二十二种,两者叠加后除却重复的,一共有一百二十三处地方能成阵眼,我们只要找到阵眼,就可以破阵。”
花灼一听她说的这般详细,心底很轻易的就信了三分,但绿栀话音一落,她就瞪大了眼睛。
“一百......一百二十三处?!”
绿栀嗯了声,拿起梳妆台上的一只白色玉带系上手中的发尾。
只看之前花灼身上各色精致的首饰就知道,她显然是个爱美的女孩子,所以绿栀特意给她做了相对繁琐的编发,而后用洒金珠蕊水晶钗固定,耳朵边的发簪选的是莲花状的猫眼石,最后又在桌上捡了点翠妖蓝的流云珠落在前额做额饰。
“这么多阵眼!那怎么找?又不能一个一个的试,但凡找错一个,执法堂那边立马就有人过来!”花灼还沉浸在震惊中,眉心皱着,脸上露出泄气的表情,头上的珠钗因为她的动作轻晃起来。
“先别动。”
绿栀轻轻托了一下她的下颌,因为姿势的原因,掌心自然的扣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处。
女人的脖子总是很敏感,但花灼只是刚察觉到有些不舒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绿栀就已经松开手。
花灼几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在镜子里瞪了一眼她,而后目光移到自己脸上,不动了。
这个世界因为有储物戒指的存在,所以修士们习惯性的会把贵重的、常用的东西都带着身上,花灼是女孩子,储物戒指里除了各种各样的功法秘籍,自然也带全了女子日常用的梳妆工具、胭脂水粉、珠玉首饰。
绿栀微微弯着腰身,伸手把她耳侧散落的绒发勾起来,全然露出两只白皙小巧的耳朵。
花灼并没有穿耳洞,她的耳饰是一种环绕式的耳固,亮晶晶的银质络丝上嵌着米粒般大小的蓝色宝石,轻轻夹着耳骨,顶头尖尖的,在乌黑的发丝之间露出一些湛蓝色的晶莹。
又精致又漂亮。
花灼不由得对着镜子左右细瞧了一会儿,暂时放下了阵法的事情,勉为其难的说了句:“你手艺很好嘛。”
绿栀笑了笑。
花灼因为自己今天好看的发型开心了一会儿,然后自己施了个法诀,身上轻薄的纱衣眨眼间便换成了一套雀梅与殷红交织的精美法衣,衣襟处有瑰丽硕大的水莲花绣纹,刚好与头上的饰品交相辉映。
“好看吗?”
或许是因为少有跟别的女子讨论过服饰,花灼看着水镜,不由得对一直站立在旁边的绿栀脱口而出。
但自诩矜持的小姑娘一问完就后悔了,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抬了抬下巴,神色倨傲。
“很好看,”绿栀恍若没有察觉,看着她,说:“很美。”
花灼抿了下唇角,眉梢露出一丝得意,这才转过身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绿栀给她打开食盒,充盈浓郁的灵食香味很快溢出来,每一种都是玄阶上品以上的原材料制作而成,瞬间就充斥了整个洞府。
“你先吃东西,”绿栀把碟子和小碗一个个拿出来,说:“我把那一百二十三种阵型画出来,再一个个布阵反推。我灵气有限,做不来布阵施法,等会儿还要靠师姐来帮忙引灵入阵。”
花灼拾起玉箸,夹了个碧岭灵芋糕在筷尖一时没动,转头看着她:“你、你都画出来?一百多种呢。”
绿栀嗯了声,说:“师姐给我拿一些笔墨和白纸吧。”
花灼多看了她两眼,半晌后,心念一动,原本在储物戒中放着的文房四宝就出现在桌上。
绿栀很快执笔,以方圆为区别,把阵法的结构图一一落在纸上,并且每一张都细心的标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她用的是洛溪的笔迹,一种相对平常的隶书笔法,但书于笔下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清雅飘逸之感。
花灼一边吃着各色灵食,一边看绿栀动作。
绿栀刚开始落笔时,笔触还能看出有些犹疑,但不过两张复杂的阵法图文之后,她整个动作便已经熟练起来,行云流水一般,从开始到结束,再没有丝毫停滞顿挫,好像那阵法早已经刻在脑子里一般娴熟。
花灼本来吃东西就慢,这会儿更慢了,最后几乎整个人趴在绿栀身边看她画。
她是剑修,日常对阵法、丹药、炼器之类的并不熟悉,只有相对基础的理论概念。储物戒中有类似这种法诀的书籍在,完全是因为玄清宗大半的功法都对她免费开放,不论她愿不愿意学,都会给她一套在手罢了。
“会不会有重复的?”
花灼在吃粟米小麻花和水晶豚虾包的间隙之间,不确定的抬头问了句。
此时她对面的案几上,纸张已经铺满了整个桌面,上面各色阵法遍布,每一个都十分复杂,各种各样的线条走势绘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形状。
“应该不会。”绿栀声音淡淡,面容上却是一种笃定的神色。
花灼瞬间就信了。
等花灼吃完饭,绿栀也画了大半,她就继续趴在旁边看。
绿栀用的软毛笔的水墨干的有些慢,所以大多纸张都是铺开晾着的,就算有重叠着的,桌子上也显出些拥挤和闭塞。
花灼伸手帮忙拿了两张,第三张递过来的时候,她哎了一声,皱着眉随便找了个角落把手里的纸张放下,然后认命的将旁边自己吃完了没收拾的空碟子空碗全端到食盒里。
绿栀余光看的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说:
么么~晚安~开心~?
? 177、问道修仙7
“不同阵法接触叠加会触发坤门震动, 相同的阵法之间却可以轻易融合。”
绿栀随便在半空中汇聚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四象禁灵阵,而后又在其前方制作了个一模一样但更小的法阵。
两个法阵都很小,可细线般的灵气汇聚而成的各色纹理却依旧清晰可见, 此时根据绿栀的催动, 迷你小法阵吸收着周围被引入的灵气慢慢由小及大,当同样变成碗口大小时便靠近大阵法,而后在某个临近的接触点,两个法阵很轻易的融合到了一起。
紧接着,绿栀又汇聚了两个不同纹路的法阵, 指引其相互接触靠近时,两个法阵却敏锐的同时震动起来。
“无论是融合还是相克,都需要靠近到一个临界点,而在临界点前的介质波动,能够帮助我们提前看出两个阵法是否一致。”绿栀一边解释,一边念力轻动,两个停滞在半空中的阵法瞬间回撤了肉眼不可分辨的微弱距离, 而后便静静的对峙起来, 既不融合也没有引起震动。
“所以只要在两种不同的阵法相克震动之前停下扩大灵气, 就不会惊动此处的四象禁灵阵。”绿栀放下演示的手指,看向花灼:“我引灵的能力有限,只能推导出来这么多, 具体的验证还要靠师姐自己去操作。等验证完此地的阵法是如何勾画的, 就可以找到阵眼,到时候只需要再废一件法器就行了。”
花灼坐在桌前, 目光还停在半空中, 直到那两个还在对峙的精致法阵因为没有灵气支撑而消散, 她才转过视线。
她清楚自己不是因为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才被关在这里的, 故而此处洞府内的法阵相对来说并不算严苛。但,这毕竟是宗门的思过崖,就算阵法不严苛,可不代表不复杂。
如果不是有天赋,谁又能根据一本书,便在一个日夜轻易绘处这样精确的阵法?
“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现在还是炼气期?”
花灼看着绿栀,面上是审视警惕的表情。
绿栀并不惊慌,只是开口反问:“师姐可知道,你给我看的那本《明堂经义》是摆放在藏经阁第三层的书?”
花灼:“什么意思?”
绿栀看向她:“玄清宗外门弟子进藏经阁需要交灵石,而三层入门就需要一百上品灵石。”
花灼露出一点恍然,但还是不太懂她想说什么,故而耐着性子接着问:“然后呢?”
绿栀说:“我在衔月峰的月俸是一百下品灵石,所以想要看一眼你的那本阵法书,需要积攒十年的月俸。或者说不止十年,因为我还是一名剑修,剑修一向需要灵石支撑。”
花灼啊了声,整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说:“你竟然这么穷......那你不该做剑修,以你对阵法的敏锐,若是去学阵法,执教堂自然会有金丹真人愿意收你做内门弟子。”
绿栀轻摇了下头。
花灼完全不理解:“这也不行吗?”
绿栀说:“我是三灵根,虽没有明文规定,但玄清宗一向以灵根资质来判定弟子资格......”
“不可能,”花灼笃定的打断她的话,说:“内门弟子里有不少三灵根的,我师兄领回来的一个徒弟就是三灵根。”
绿栀说:“我的三灵根比常人还要模糊些。”
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的勤奋修炼才到炼气期二层,洛溪也不必那么急切的服下那颗洗灵丹。
花灼皱起眉,突然伸出手来扣住她的手腕。
绿栀并没有躲避,任她几只温热细白的指尖落在自己经脉上。
她这具身体颇有种冰肌玉骨的感觉,皮肤白,滑,凉,骨骼又细,花灼一搭上她那截莹润纤瘦的腕子就莫名心生惊叹。
皮肤真是好摸,比自己的也不差。
但不过几息,花灼脸上慢慢露出了怜悯的神色,收回了手,非常直白的吐槽了句:“你这灵根可够差的......”
绿栀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笑了下。
花灼看了她两眼,转而又把目光落在桌面那些层叠摞在一起的各种阵法图案上。
虽然只是些水墨绘成的图案,但修真界里一切术法都带着自然法则,只单单画下来,就需要花费一个人极大的气血。
花灼抿了下唇,半晌后突然从储物戒指中扔出来一个玉瓶:“算报酬。”
绿栀很快接住,清凉光滑的触感,仅仅是个瓶子,就已经不是凡品。
“你那几根灵根弱的都快看不见了,能引灵才怪,”花灼表情嫌弃,“我估计你就是把这一瓶淬灵丹吃下去都没什么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绿栀闻言打开瓶子,上品灵丹特有的浓郁丹香溢了出来,她简单辨认了下,里面五六颗的样子,个个雪白透橙,金光闪闪。
洛溪记忆力对高级丹药的印象几乎没用,所以绿栀也只能稍微判断出这一瓶至少应在玄阶以上。
“这东西......”
“都穷成这样子了,不会还在我面前假清高吧?”花灼以为她还要推脱,所以十分不耐烦的抬了抬下巴,墨黑瞳眸瞥了她一眼。
绿栀脸上露出点笑意,摇了摇头,把玉瓶收在了怀里:“多谢小师姐。”
花灼转过视线,过了会儿又反应过来,抬起头盯着她,一字一顿:“你叫我什么?”
绿栀眨眼,说:“多谢花灼师姐。”
花灼哼了一声。
修真界的阵法需要用灵气来催动,如果没有灵气,就算摆好了阵型,也不过是一堆符号而已。
花灼是筑基期圆满,引灵之术用起来比绿栀要轻松许多。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储物戒中有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够她挥霍。
财大气粗到了极致,甚至不需要花灼自己去引灵,只需要用一些带着灵气的物件放在法阵的各处,而后再稍稍催动一二就可以控制阵法启动。
所以,“咣当”一下。
绿栀眼睁睁看着对方从储物戒指中甩出来小山一样高的上品灵石,哗啦啦的落在宽阔洞府中间的平地处。
空间里原本稀薄的灵气都因为这些玉白色的光滑石块而轻轻一荡。
花灼说:“这是我在凌云殿的月俸,大概有个三四万块,以往都发愁没地方用,现在好了。”
绿栀一时没有说话。
花灼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捏了张纸,目光看着她,声音随意中又带着点警告:“别眼热,先布阵。放心,等出去了我不会薄待你的。”
绿栀转过视线,落在她如玉如琢的面容上,浅浅勾了下唇角:“好。”
花灼不由得鼓了下脸蛋。
因为有灵石的存在,布阵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
花灼先用灵力感受了一下洞府原先布下的法阵,估摸出一个界限后,就开始根据方位慢慢放灵石。
试探阵法之间相吸或者相斥的临界点是一个非常精细的活儿,但好在花灼身上背了个天才之名,修真界里的天才本就是对灵气之物极为敏感,这样才能完美的在各色属性之中快速吸收适合自己的灵气,故而,让她去分辨那些细微的波动并不算难。
唯一不好的,是在思过崖的限制下,此处灵气运转丹田太过疼痛。
花灼尝试了几次,空间里凛冽的灵气频繁周转入体,就让她面上微微露出冷汗来。
绿栀还没来及说什么,就看花灼手里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灵符,随便往身上一拍,整个人的气色瞬间恢复如初,而后她像没感觉一样,很快就再次引灵。
这世界上修士何止千万,每一个能够引灵入体的人在尘世间都可以被称得上天才,就是洛溪,幼时在自己家的那个县镇上都是十足十的钟灵毓秀,如此比对,花灼的资质几乎是万万里挑一。
但古往今来,修士修行入道,资质不过是最基础的一项条件,除此之外,心性才是决定能走到最后的最大因素。
花灼长在凌云殿,日常接触最多的是几个年龄已经足够大到冷心冷情的师兄和师傅,得到的温情不多,但袒护很深,资源丰盈,故而没受过任何勾心斗角的倾轧。她又天资卓越,身份足够尊贵,在衔月峰说是受万众瞩目都不为过。
如此这般疏朗又请阔的环境下,她好强,冲动,执拗,可也简单,坦荡,坚韧。
如果不是被所谓养成娇妻对照组的剧情波及,花灼不会陨落的那么早。
一百多种阵型需要一一比对,需要花费的时间自然不少,索性绿栀太过弱小,即使如今隶属思过崖,也是小透明的存在,便是整日待在这里,也没人在意。
中途休息时,花灼突然想起来般,问她:“你这几日,在外面可听过叶映雪的消息?”
绿栀正在摆弄花灼放出来的茶壶,手里倒了两杯润口静心的雪灵茶,一杯推给花灼,一杯自己拿起来,同时嗯了声。
花灼本就随口一提,这下眯起眼睛,忙问:“都发生什么了?”
绿栀说:“叶映雪被玄度真人带到了凌云殿。”
花灼:“哎,这个我知道,别的呢?”
绿栀说:“落英峰的琨玉真人到凌云殿要人,被玄度真人赶回了。”
花灼皱起了眉。
绿栀说的是之前花灼还在散灵院发生的事,她那日出了散灵院又被关到思过崖,故而对那日大比之后的事情并不清楚。
绿栀说:“玄度真人想要收叶映雪为徒,但她的师徒因果还在落英峰,掌门如今闭关,不便私自废除,所以才作罢。”
凌云殿的事,外门弟子自然是不清楚的,这种收徒的说法也不过是外界一二声音的猜疑,连八卦都算不上,但绿栀知道剧情,所以才这般笃定的说出来。
花灼在凌云殿跟几位师兄年纪相差太大,所以并没有什么竞争的关系,但若是此时进来一个类似于叶映雪这般低境界的人,无论男女,都是对原本资源分配的威胁。
花灼生来独享惯了,自然不愿意,闻言便失声啊了下,面色难看起来。
绿栀继续开口:“玄度真人收徒不成,但也没有放人回去。大家都说是因为叶映雪风姿绰约,玄度真人为此一见倾慕,这才收到凌云殿内,以后说不定会结成道侣,共......”
“不可能!胡说八道!”花灼听到倾慕两个字就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谁说的!师尊的事也敢非议,简直、简直找死!”
结为道侣云云的话自然没人敢说,不过是绿栀自己根据剧情添油加醋罢了。
但绿栀也不紧张,语气依旧淡淡的,说:“玄度真人从来公正冷清,如今屡屡为叶映雪破戒,山下有此传闻也是理所......”
“住嘴!你,你,该死的!”花灼却快要气死了,狠狠一拍桌子,说:“三师兄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衔月峰的弟子们背地里这么揣测抹黑师尊!是不是叶映雪做的?哼,一定是她做的,她真是好大的狗胆,敢觊觎师尊!也不看看师尊都两千岁了,怎么可能看上她个黄毛丫头!”
绿栀看她那炸毛的模样,不由得浅笑了一下,说:“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花灼声音斩金截铁:“当然有关系啊!叶映雪才十几岁,也就比我大一点,她怎么想的,她,她可真无耻!”
绿栀这次倒没有反驳,轻轻哦了声。
花灼显然觉得这传言让她师傅顾执光受了奇耻大辱,一时脸都气红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两分,咬牙切齿的说:“我师尊才看不上叶映雪,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敢嚼舌根,我绝对不让他好过!”
绿栀又哦了声。
但花灼还是很气,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水,止不住的怒骂:“还结为道侣,她可真敢想,我师尊倾慕的是望舒帝姬那样的仙子,她算老几?真是气死我了!”
绿栀:“啊,玄度真人喜欢的是望舒帝姬呀......”
花灼记恨刚才绿栀说八卦时候认真的语气,所以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
不过,作为万年来唯一一个飞升的修士,望舒帝姬在修士心中地位很高,特别是花灼这样的小女孩,几乎是被神化的存在。
所以绿栀提起望舒帝姬来,花灼心中气愤依旧,但分享欲也瞬间爆棚。
花灼抬着下巴,语气骄傲,说:“我师尊年轻时是望舒帝姬的师弟,两人还有过婚约呢,玄清宗很多长老都知道,只不过望舒帝姬心怀大道,这才没有结成佳话,要不然,要不然我还叫望舒帝姬一声......”
她说到这的时候顿了下,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字:“......师娘。”
绿栀啊了声,适当配合的眨了眨眼,露出点羡慕的表情。
花灼立刻得意之情更甚,与有荣焉般的说:“修真界里,人人渴求长生、富贵、名利,只有望舒帝姬是真正的修士,心性通达,不沉耽于情爱,不拘泥于权势,所以才能一往无前,渡劫飞升。所以就算她没有跟我师尊结为道侣,那也是应该的,是值得敬佩的。哪像那个叶映雪,小人一个......”
绿栀:“你这么肯定只是叶映雪捣鬼?”
花灼拿眼睛翻了她一下,说:“那当然!不是她还能是谁?”
绿栀一时没说话,过一会儿才淡淡轻叹,说:“听说望舒帝姬在藏经阁三楼留有法相,真可惜,无缘一见......”
她声音不小,花灼一听就翘了下唇角:“不就是法相,这有何难,我有望舒帝姬的画像!”
绿栀眼睛一亮,看向她:“我能看看吗?”
花灼神色纡尊降贵极了,只眉梢带起了宛若向外人安利偶像时即激动又隐忍的矜持,说:“那就给你看一眼。”
绿栀笑了下。
半晌后,花灼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半丈长的画轴,细绳解开之后,光华清溢。
宣纸之上的女子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眉若远山,目运星河,也不知是否是作画之人情感的投射,周身都带着飘逸出尘的神性。
而所谓神性,自然不是慈悲,而是疏离和冷漠。
绿栀看了许久,终于明白玄清宗上下见过望舒帝姬的人不少,为何只有顾执光从叶映雪身上看到了两个人的相似之处。
因为后来的望舒帝姬,是一位个人魅力浓烈到几乎能够令人忽略长相的女子。
而顾执光,见过最初的望舒。
绿栀慢慢转过视线,轻声说:“很像。”
花灼:“什么?”
绿栀说:“你没有发现吗,叶映雪的眼睛,跟望舒帝姬生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178、问道修仙8
绿栀已经可以笃定, 画轴中的望舒帝姬确实是她。
就算并没有任何记忆的提醒,她也确定。
她来过。
但,是曾经来过?还是以后会来?
绿栀辗转多世, 对时间法则并不是普通人所认知的那样简单, 她清楚一个所谓的历史人物徜徉在时空长河时,没有人能真正辨认出那是在向前还是回溯。
就像她自己。
“像......吗?”
花灼声音迟疑,眼睛几乎凑到了画轴面前。
这幅画显然受过术法保护,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流畅飘逸的线条却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有模糊朦胧之感, 笔墨看起来依旧崭新清晰。
绿栀的手指无声的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洞府内一应摆设十分齐全,而无论案几桌椅,或者屏风软塌,无不极尽华美和精致,与头顶上稍显空荡的洞府略微有些格格不入,显然都是花灼自己的私藏。
绿栀把目光从画上的女子移开,落在花灼身上。
花灼已经拧起了眉, 好半晌才转过头来看向绿栀, 问:“是有点......你怎么看出来的?”
绿栀说:“轮廓一模一样, 不是吗?”
花灼面色复杂,再次盯上那双眼睛。
眼睛向来是一个人脸上最具有识别度的器官,这幅画的画工也确实足够写实。
可或许就是因为足够写实, 所以画中人扑面而来的清冷感如有实质, 以至于花灼之前每次看这幅画的时候,都只会惊叹于她的气度, 而从来没有去度量过这个女子具体到皮肉之处的美丑。
而气质, 往往可以让同一个形象判若两人。
绿栀重新给花灼倒了杯茶。
花灼拢着手指捏住玉白茶杯, 表情却尚未回神, 口中喃喃道:“所以,所以师尊把叶映雪收在身边,是因为她跟望舒帝姬长得像......这、这怎么......”
她也形容不出来自己的心情,只莫名觉得有些荒诞。
但又不是不合理。
花灼咬了下唇,不由得开始想师尊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叶映雪跟望舒帝姬长得像的。
玄度真人作为世上少有的大乘期修士,早已经不像普通人那般经常在世间走动历练,故而这几十年虽然并未闭关,但也少露于人前,就连上次宗门大比,也不过是因为掌门真人不在,他才代替出席的。
是宗门大比那次认出来吗?
所以自己当初被关在散灵院,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虚浮急躁,需要静心明德的鬼理由?
而是因为......师尊的袒护?那大比之时的作弊呢?师尊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绿栀把画像重新卷了起来,轻轻放在桌上。
花灼面上各色情绪一一闪过,或许因为入神,被两颗贝齿咬住的唇色泛白,直到半晌后松开,嫣然的血色才迅速晕染至整个饱满优越的唇形。
然后花灼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绿栀:“喂,叶映雪的事,你不准跟别人讲!”
绿栀眨眼:“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准!”花灼把两只眼睛瞪圆。
绿栀微微沉默,最终在她的目光中点了下头。
花灼犹觉不够,想了想从储物戒指中又拿出一瓶丹药,放在桌上:“这是回春丹。”
绿栀抬起头。
花灼说:“你收起来,之后不准乱说话,还有那些要结为道侣什么的,你也不许再乱讲。师尊高情迈俗,就算叶映雪跟望舒帝姬长得像,他也不会做出那种宵小龌龊的事!哼,若是让我知道,你敢拿这种肮脏言语在外面抹黑我师尊......”
花灼特意转过头来盯着她,声音变成阴涔涔的语气:“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绿栀有些好奇:“不让我好过,意思是师姐会杀了我吗?”
花灼没想到她的重点在这,不由得顿了下,慢了半拍后蹭的一下站起来,说:“会!你要是敢乱说,我就杀了你!”
绿栀这才哦了声。
花灼觉得这人一点都不严肃,顿时更气了,又抬腿踢了下桌子,“你听没听到?!”
绿栀说:“听到了。”
花灼咬牙,半晌后狠狠甩了下广袖,桌面上望舒帝姬的画轴瞬间便被她收了回去,只留下那个玉瓶。
绿栀自然也没有矫情,伸手把玉瓶捡过来塞到了怀里。
花灼气哼哼的,也不休息了,转身往角落走去:“还不快跟我一起摆阵法!”
反正,不论叶映雪是怎么回事,她要出去的心绝对不会变。
那可是二十年啊!
就算是师尊的命令,她也绝不要待着这里二十年。
或许是因为天道剧情的齿轮才刚刚转动,所以花灼前半生的幸运还存有惯性,她们并不需要真的把一百二十三种阵法一一摆出来催动验证,仅仅到了第二十九个,灵石维持出来的阵型就已经与这洞府内的四象禁灵阵完美融合。
花灼拿出了一个蕴含了足够攻击力度的玉佩。
而依靠极品法器中足够强大的灵力,来逆行催动阵眼来毁坏法阵的方法,还是绿栀在那惊鸿一瞥中的记忆中探寻的。
但想来,这世上摆阵的手段千差万别,可暴力的破坏总是万变不离其宗。
“你告诉我怎么弄就没你事了,”花灼说,“放心,就算是有惩戒,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因为有了散灵院的前例,绿栀对这个自然也不担忧。
半空中很快就汇聚了一个迷你的阵型,绿栀引着细线般的灵气从左前方一个不起眼的交点处慢慢往回游走,而后不过两息之间,整个阵法便开始震动崩溃,很快消弭。
花灼看了一遍,随手一指,同样的法阵纹路便被她完美的复制了过去。
绿栀说:“师姐好聪明。”
花灼面带几分不屑一顾,说:“这有什么?你都会,我难不成比你还差。”
绿栀看了她一眼。
花灼:“本、本来就是。”
绿栀淡淡嗯了声。
花灼顿了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找补,只好再次开口:“不过,不过你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脑子挺快的,胆子也够大。”
她说着说着瞥绿栀一眼,啧了声:“衔月峰的阵法你也敢随便炸,一个炼气期,也不知道借谁的胆子。要我说,你还是小心点吧,别看见个人就想攀附,你这次也就碰到了我,若是别人,早把你供出来了。”
绿栀说:“好。”
花灼看她应得那么乖,脸上露出点满意,然后就从面前的灵石堆中随意划出来一道,推过去:“拿去,说了不会亏待你。”
绿栀:“今日师姐已经给很多了。”
花灼:“那又怎样,这东西我有的是。再说,你都穷的叮当响了,还瞎矜持什么。”
绿栀挑了下眉:“但是给太多,我一下拿不走。”
花灼一怔,而后惊呼:“你你连个储物戒指也没有吗?!”
绿栀轻叹:“一个下品储物戒指至少五个上品灵石,这样贵的东西,对我来说不能算的上必需品。”
花灼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半晌后,她又从自己一堆东西中捡了一个储物戒指甩出来,说:“算了,谁让你帮我呢,拿去拿去。”
花灼说拿去的时候,面上全然透出自己简直是太大方、太善良了的神色,又自恋,又自傲。
绿栀轻笑,把那枚戒指接了过去,自然的戴在了自己左手的食指上。
这枚戒指是滴血红的玉石环戒,很细的指环,表面的釉质光滑水润,但并不单调,冰种里还自然流淌着蜿蜒迤逦的花纹,落在白皙纤细的手指上,有种几近扎眼的艳丽。
花灼多看了两眼,突然觉得那戒指很漂亮,漂亮的她都想收回重新给她找一个了。
但绿栀已经展开手指,在半空中晃了晃,说:“谢谢师姐。”
花灼只好把视线从那玉色的白和艳丽的红之间移开,想了想,叮嘱:“这是上品灵器,很贵的,你记得回去就滴血认主,可别弄丢了。”
绿栀说:“好。”
花灼点了下头,看着她把那小一堆灵石收了起来。
“行了,你走吧,”花灼挥挥手,说:“我等你走了,晚点再搞掉这个破阵。”
绿栀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再多停留,很快就一身轻的离开了思过崖。
至于此处阵法被毁,花灼跑出去后会受到什么惩戒,她一时并不担心。
修真界中,师徒之间的因果强大到与嫡亲血脉等同,顾执光与花灼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心性上的磋磨或许有,但其他的,除非是十分必要,否则他轻易不会动。
原剧情中,这个小弟子是他为了自己道侣的成长之路,而拿出来的磨刀石。
如今这个磨刀石还没开始使用,他自然不会轻举妄动,甚至还需要费心维护一二。
绿栀行至山腰时,远远望了一眼山顶处。
顾执光受了两次天道宠爱,世人渴求的资质和际遇与他不过手到擒来。
他四百年前迈入大乘期,而后没多久就迁至了衔月峰,直至今日,修为上却咫尺未进,在别人看来或许是理所当然,但对于他来说绝非如此。
望舒帝姬的珠玉在前,又或者说是那段中途夭折的婚约,终究是在他道心之上埋下了伏笔。
但那个女人早已经离开此界,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无法给他契机来消弭魔障。
这个男人,他思索了许多年,直至遇见叶映雪。
宗门大比之上,电石火花的一眼。
他突然想把那段中断的因果续上,就算是伪造的。
而后,杀妻证道。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179、问道修仙9
凌云殿的事情距离如今的绿栀还很远。
花灼是当天晚上从思过崖跑出去的, 第二日绿栀过去当值,洞府内已经空空无也,莅守的那些执法弟子们却都三缄其口, 并没有人敢乱说什么。
绿栀对此并不惊讶。
若把衔月峰看成一个尘世间的国度, 那顾执光就是帝王,而花灼就相当于一个小公主。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少女在衔月峰上下嬉笑打闹、调皮捣蛋,只要不踩过线,总是会被人许以宽容。
绿栀这一趟从花灼那里收获良多,说是一夜暴富都不为过。她对这些东西倒不会做扭捏姿态, 所以坦然受了,而后很快就服用了一颗淬灵丹。
洛溪是一名剑修,绿栀既然接替了她的身体,自然会延续她的人生走下去。
只是她体内水、木、火三灵根相克又相生,以至于往日吸收的灵气极为薄乱,所以才大道无望。
好在除却身体资质,绿栀的心性神魂无比强大, 沉静澄明之时, 她有足够的心神精力能把那些杂乱的灵气一一分开, 而后再分别引入丹田,滋养灵脉。
花灼手里的东西自然也不是凡品,不过一颗淬灵丹, 消融之后她再内视丹田时, 便发现体内灵根已经比往日剔透了几分,特别是原本萧条到几近熄灭的红色灵根。
绿栀清楚, 若是决定做剑修, 那她体内水、木两系便太过温润了些, 唯有这支最弱的火系灵根才最符合剑修霸道张狂的属性。
她思索片刻, 又取了一枚淬灵丹含在口中。
丹皮融化之后,蓬勃葳蕤的灵气很快沿着四经八脉游走,最终直直的汇到丹田,但临门一脚时,这些灵气却又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绿栀不过挡了一息之光,强大的丹药力量便因为无处消耗,而把她的四肢撑得生出骨刺般的疼痛来,她勉力忍住,引气之术在这一刻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片刻后,淬灵丹强大的药力终于在得到她的允许之后慢慢汇入丹田,但大半却都被引到了火系灵根之上,直至其颜色逐渐强盛。
绿栀睁开眼时,面上已经毫无血色。
她缓了一会儿才从软塌上下来,身上青色的衣衫已经因为骤然间迸发出的冷汗而浸湿,黏腻的贴在身上,她从桌面上倒了杯水,冰凉地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去,带出了几分清凉。
绿栀微微拧眉,艰难克制住肢体各处因为力竭而隐隐想要颤抖的反应。
当日花灼随手一划,便给了她近六百块上品灵石,如此暴富之下,绿栀很快便决定告假辞工,去多爬爬登仙梯,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
玄清宗的登仙梯,向来是体修最好的历练之处,从宗门之前往上,穿过层层云雾,直至白玉楼前,一共三万阶。
洛溪在初来玄清宗的时候爬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只爬了不过两百阶便力竭停下。
玄清宗五年一收徒,她那一届,最高纪录是两千三百阶,资质绝佳的土系天灵根,当场便被荀令峰的妄道真人收为了内门弟子。
登仙梯一向是宗门淬体的最佳场地,所以山梯之上十分热闹,大多都是些低阶的修士,而且多是结伴而来。
绿栀倒没有邀请洛溪曾经的那些朋友们,径自孤身前往。
她身体素质并不好,甚至算的上积弱,但好在心性足够忍耐。
所以第一个日夜,筋疲力竭之时,她刚刚过两千阶的石碑。
第二个日夜,她停在了二千四百阶三十二阶的位置。
第三个日夜,两千七百九十八阶的位置。
......
修士淬体之处,越往上,灵气越浓郁,罡风越凌厉,每一抬腿,便犹如身居风暴中心,又背负万钧之力。
身边同行之人越发稀少,偶尔看见,也多是些身形伟岸魁梧的大汉,或脚步轻松,或姿态艰难,但无一例外,都会对绿栀这样细弱单薄又瑟瑟颤抖的小身板侧目。
绿栀与一位筑基期七层的中年修士共同分享完一壶碧灵果酿成的果液之后,便目送那豪爽好客的大汉噌噌噌往上轻松飞移的背影,心中不由轻叹,但不过一瞬,又再次埋头前行。
此处灵力绝佳,比她那住处要浓郁的多,所以绿栀不禁要顶风攀爬,还要分出精力去分缕灵气,滋养灵脉。
心神被用到极致,周遭一切对她来说都不过是虚无之所。
“喂!”
直到半空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绿栀慢了半拍才抬头,便看见一个华服少女御剑飞来,凌空而立。
“你怎么在这?”
绿栀眯了眯眼,开口时声音带了些暗哑:“花灼师姐。”
花灼嗯了一声,从飞剑上跳下来,落在绿栀面前。
小姑娘身上的法衣配饰明显都带着某种自然法则,所以不过是靠近了几分,绿栀周围的罡风便缓了下来。
“你怎么,怎么爬个楼梯都累成这样子?”花灼上下打量她。
绿栀此时确实稍显狼狈,细白的脸庞因为力竭而氤氲在一层薄汗中,额前碎发濡湿,贴在皮肤上,整个人都有种湿漉漉的感觉。
所以花灼轻轻一顿,下一句又说:“不过以你的资质,能爬到五千阶也算不错了。”
绿栀失笑,刚打算开口,对面少女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叶映雪的事,你没乱说话吧?”
绿栀只好摇头:“没有。”
花灼点点头,又问:“你上次那些流言是听谁说的?我让三师兄去查,他什么都没查到。”
绿栀说:“没有别人,我自己猜的。”
花灼闻言神色立马冷下了两分,一看就不信,不过她也并没有再追究,只是重重哼了声,抬起小下巴:“不说就算了。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若是以后再敢跟人谈论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小心你的小命,听没听到?”
她威胁人的时候眼眸瞪得溜圆,脸蛋微鼓,对绿栀来说没什么杀伤力,倒是十分可爱。
绿栀勾了下唇角,应下。
花灼这才心满意足,而后又莫名多看了绿栀一眼:“你不会把那一整瓶的淬灵丹都嗑了吧?”
“没有啊。”
“没有?”花灼不信,皱着眉:“丹药一下子吃多了可不好,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绿栀说:“炼气五层。”
“看吧,这才刚半个月,你就连进三层,还说你没吃完。”花灼撇撇嘴,面上还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绿栀只好把玉瓶从戒指里拿出来,说:“只吃了两颗,可能是师姐的丹药效果好。”
花灼看了两眼那瓶子,这才信了,她也不觉得刚才自己的言语武断,反而顺着绿栀地话点头,说:“那还好,但你要记得,即使效果好也不能多吃。这东西只能是个辅助,万不可依赖上,要不然境界不稳,以后有你受的。”
绿栀笑了下,说:“好,我听师姐的。”
花灼几乎是瞬间就被取悦了。
她其实很少在衔月峰其他的弟子面前以师姐自居,她住在凌云殿,高处不胜寒惯了,养的脾气娇蛮,平常根本没有那个耐心指导别的小弟子们修为。
但不知怎的,这会儿面对绿栀,对方一露出的那种温柔顺从的神色,立马让她心尖处生出些愉悦和自得,舒服极了。
绿栀问她:“师姐是要下山吗?”
花灼:“嗯。”
绿栀:“那你能带我下去吗?我爬了快两天,才到这里,如今累的都没力气下山了。”
花灼轻轻啊了声,面上却露出两分纠结,但看到对方苍白的小脸时又很快掩住,说:“也不是不行,嗯,那个,你住哪?我御剑先把你带回去。”
绿栀却看出了她的迟疑:“师姐是还有别的事,是吗?”
“没,也没,”花灼想了想,说:“我本来是要去演武堂,但没关......”
“那我也去演武堂好了,”绿栀很快开口,往前踏了一步,身体自然的靠近花灼,还问她:“师姐去演武堂干什么?”
因为两人的靠近,花灼的目光自然的落在对方交襟处露出来的脖颈上,绿栀头发挽的十分利落,面容干干净净的全露了出来,脖子也一样,此时还因为潮湿的薄汗覆上,细白的像打了一层水光,肤色几近晶莹剔透。
“我......”花灼抿了下唇,把目光从别人脖子处移开,说:“我去跟叶映雪打架!”
绿栀微一挑眉:“打架?”
花灼对自己在宗门大比时,从台上跌落十分在意,一想起这个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因此掌心一翻,一把通体玉白的长剑就落在手中。
“不跟你说了,走不走?”
“走。”
修士到炼气期五层之后就勉强可以御剑飞行,绿栀如今的境界算是刚刚达标,前两日试过几次,但飞行不过几丈远就会力竭。
而花灼,她即使是已经筑基期,但只看其脾气,就知道她显然也不是个御起剑四平八稳的主儿。
所以绿栀一踏上剑身,便用手勾住了花灼腰间的衣角,而后在对方开口前,轻声说:“我站不稳。”
花灼抿唇,她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御剑带人,虽然技术上没问题,但背后那么近的地方站了个人,让她不自在极了,而且还有双手在她腰上。
少女的腰是最容易受痒的地方。
花灼只忍了一下,便觉得从腰到后脖子都不舒服了,只好转头:“你你你拽别处!”
绿栀倒也听话,闻言往下放了放:“这里可以吗?”
但花灼立马又开始嚷:“你再换个地儿!”
绿栀轻叹了下,左右看看,最后把目光落在对方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上,润白纤纤的指尖。
摸过去,拉住。
“这下行了吧。”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180、问道修仙10
花灼瞬间提了口气, 脚下的青霜剑都歪了一下。
她上一次牵别人手的记忆太久远了。
但绿栀的手很柔软,手指很长,纤细, 骨节分明, 皮肉细嫩,触感温凉。
花灼忍不住在路上捏了捏,就还,就还挺舒服的。
但等人到了演武堂,她刚从剑上跳下来, 便猛地把对方的手甩开了。
“到了。”花灼声音硬硬的。
绿栀在旁边微微站立,同时手上掐了个最简单的清洁诀,脖间被汗水沾湿的衣襟瞬间干爽如初,连脸颊处濡湿的发丝都重新蓬松起来,只唇色还带着点白,周身透出些孱弱。
花灼多看了她一眼。
“你还跟着干嘛?”花灼瞥她。
绿栀说:“我想看你打架。”
花灼对她的直白微微一愣,而后抿唇, 顿了顿也没说什么, 便转身大步走进演武堂。
衔月峰的演武堂设在主峰旁边的丘陵上, 被人一剑削平的峰头,由宗门内各个不同的术法体系划地占领。为了避免彼此切磋时,灵气外溢伤人, 每个场地还都布下了对应的结界屏障。
花灼是剑修, 所以落脚处是中间最大的那块区域。
绿栀紧随其后。
比试台上已经有一女子背立,与花灼一样, 并未着玄清宗上下内门弟子常见的浅色缥缈衣袂, 而是穿了件红色和金色交织的华服, 只一个背影, 就能看出其富丽之色。
花灼几乎是立马便发出一声嗤的冷笑。
女子闻言回身,一张英气但又不失精致的脸,长眉杏眼,高鼻红唇。
“你,你竟然还专门带了人过来?”对方的视线落在绿栀身上,微微皱眉。
绿栀神色不变,倒是花灼点足上了比试台,面带不屑的说:“我带人来怎么了?你莫不是又想使什么见不得的手段?”
她开口即是嘲讽,饶是叶映雪已经做了忍耐,仍然忍不住露出几分愤愤。
“花灼,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自己有师傅,不会与你做什么争斗。”叶映雪吸了口气,“而且,如今我也随你心愿,来于此与你重新比试,你不要太咄咄逼人。”
花灼淡淡哦了声,目光停在她华服之上一瞬,又掀起眼皮。
叶映雪强压着心虚:“此法衣是上次你伤我后,玄度真人给的赔礼。光明正大,我便是穿了又有何不可?你有不满......”
“行了,不想跟你打嘴仗。”花灼冷哼一声,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也不管对方脸色如何难看,只红唇一掀:“拔剑吧。”
叶映雪一口气堵在胸口:“你......”
“嗡”的一声轻响。
花灼神色一动,剑鸣声起,丝毫不想给对方开口的机会,青霜剑银白通透的剑身携着虚影飞射出去。
叶映雪只好停下辩驳,急忙持剑于胸,挡下这一虚晃。
但很快,下一剑接踵而来,并且一剑比一剑凶猛刚硬,剑锋之上的灵气被挟带着汇成呼啸的罡风,铺天盖地,蜂拥而至。
宗门大比之上,花灼全程压着叶映雪打,现在也同样。
绿栀往后退了几步,躲过花灼肆意席卷的剑锋。
叶映雪原本是落英峰峰主的嫡传弟子,今年十八岁,已经是筑基期九层,同样的天赋卓绝,容颜姝丽,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是被师门争抢培养的绝佳资质。
但偏偏在玄清宗,又出了个花灼。
衔月峰是玄清宗三大主峰之一,花灼作为修真界如今最未来可期的大乘期真人的亲传弟子,十七岁便筑基期圆满,在整个宗门中,总是处处压她一头。
上一次的比试台,她本来都快要认输了,谁知道对方会突然灵力不济,被自己一剑甩出去。
不管是运气还是什么,她,她就是赢了!
叶映雪死死捏住剑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一下又一下的挡住对方逐渐凶狠的剑势。
花灼越打越上头。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人就这么点水平,怎么可能干的过自己?!
就是作弊了啊!!!
青霜剑所扫之处,几乎引起空气震动,青天白日下都起了曝白之色,犹如闪电撕裂。
绿栀远远看着,也不由得轻叹于花灼的凶残,筑基之剑,未生剑意,但已有雷鸣声势,奔腾汹涌。
“别......”叶映雪快要喷出血了,仓促挡了一势之后,虎口都被震得生疼。
她身上法衣有地皇级别的防御术法,最高可以抵挡化神期修士的致命一击,但即使感受不到生命的威胁,对方此时凶猛的攻势依然让她后背生出冷汗来,内心忍不住瑟缩。
花灼又挥出一剑。
“停!”叶映雪在层层虚影中抬头,“我认输,别打了......花灼!”
最后这一声惊叫是花灼剑锋斩断了她脸侧的发丝。
叶映雪怒目:“花灼!我说认输不打了,你,你还打!”
花灼面沉如水,动作不停,说:“你还有一招呢?使出来我就不打了。”
叶映雪吸了口气:“什么招?”
花灼:“你说什么招?”
叶映雪目光一闪:“我跟你说了八百遍,那一招我是由心发出的,不是随便就能使出来的啊!”
花灼:“那就打到你能使出来。”
叶映雪:“你,你简直有病!”
花灼才不理她,手中白光闪闪,若不是对方提前穿了法衣,估计这会儿身上应该有几个窟窿了。
叶映雪几乎要被她气死,又勉力撑了几招之后,持剑的整条胳膊都渐渐支撑不住。
“花灼,你,你欺人太甚!”
花灼:“你若是老老实实承认当日是作弊,我就放了你。放心,我只是想听个真话,不会向上告发的。”
叶映雪咬牙:“我没有作弊!”
花灼冷笑:“那你做贼心虚什么?邀了你这么天都不敢跟我打,如今法器加身还这么点能耐,你自己听听自己的话可不可信?”
“我......”叶映雪眼珠子都要红了,直接吼出来:“就你这个疯狗模样,谁要跟你打架!我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你挨揍!”
花灼被她失态的模样一堵,手中剑气微息,带出了几分迟疑。
片刻之后,花灼在对方的怒视中终于打算收回,便看见对方骤然剑尖直指,一瞬间剑气如虹,挟着泄洪之势,滚滚而来。
花灼脸色大变,青霜剑迅速落剑挡于胸前,但也仅仅是缓了一下,而后整个身体都被冲力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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