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女明星篇(完) (17)
的人脉很是齐全。听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妹,正是他师父的女儿,他不喜欢,却要“被迫”接受,以致于心怀苦闷,只好来这花楼颓唐度日。就是不知这八百两纹银他从何处来的,可是从他师父哪里?
“我、我出白银一千两。”
这是潜文书院的书生,书香世家里出来的读书人,文采斐然,会试之中排榜第十位,还被一众富绅榜下捉婿过,就是人有些无趣,说话总喜欢之乎者也的掉书袋,但背地里却又不为人知的玩了一花花肠子的情趣,甚至给她悄摸摸的递过艳诗。
“我出一百金!”
这是漕帮燕子坞的那个燕承文,如今金银之比以一换十三,他年纪不大,还未成亲,心思相对纯良,就是在家不掌事,如今只能靠着府上例银度日,能拿出这多钱财想来已经是他那位挂在嘴边的娘亲亲自掏腰包贴补来的。
“我出两百金。”
哦,这个有钱,家里是苏州织造府的长官,妻子也是所谓的大家闺秀,但她之前的那几次跳舞也回回是他给的赏银最丰盛。言婳瞥他一眼,神情肉眼可见的冷淡。明式微说了,这种越是投入多的,越要不屑一顾,这样对方才能陷的更深。
“我出二百二十金。”
这是个楼上的老头。
“二百六十金。”
这又是个老头。
“二百八十金。”
又又是个老头,还是老头有钱。
“二百九……”
“我出三百金!”
两道声音对上,一个明显是堂前坐着的郑晦明,一个来自于楼上。
言婳却已经失去耐心,完全没心思再分析这两人都是谁和谁,在四周随意扫视的目光逐渐焦灼,但映入眼帘的却全部都是些面目丑陋的旁人。
而堂下的看客也因为逐渐叠加的叫价变得安静,大多数人这时再看向言婳,那眼神中便再已经不仅仅是对美人的欣赏了,而是像在看一个聚宝盆。
竞价逐渐只落在三五个人身上,每次加码也慢慢艰难,四百金以后更是停顿了好片刻,才冒出个四百二十。
言婳丝毫没有为这高价感觉到沾沾自喜,甚至心里骤然间腾升出一股酸楚,直直的窜到了后脑勺。
她开始怀疑杨飞是不是在骗她。
但幸好在这酸楚并没有延续太久。
“我出黄金一千两。”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最后的僵持。
但其喊价却是顷刻间翻了一倍还多!
人群微微停滞后又突然爆发出一阵吸气声,而后纷纷搜索起声音的来源。“春宵一刻值千金”向来只是诗人修辞所用,何时竟真的出现在现实中?
一千两黄金买一个女人的初夜?简直是疯了!
就是言婳本人都微微一愣,然后猛地抬起头来。
绿栀正站在二楼的左侧方,一身深色的窄袖劲装,服帖修身的绸衣将她的身材衬的轩昂卓然。或许是因为此时她整个人倚在窗棂上,姿势带了几分懒散,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所以仅仅只是简单的从上望下来,便能察觉到对方身上透过来的随性和写意。
“言姑娘,”绿栀带着她一向干净沉稳的声线,目光中带着清晰的柔软。
“在下倾慕你多年,今日身携万贯家财而来,不知是否有幸能得姑娘一朝垂青呢?”
——
古代花娘的初夜一作开元,二作梳弄。
伎女的梳弄便相当于平常女子的嫁人,需将头发梳起,做普通妇人状,而后如同新妇一般接客待人。
甚至有些讲究的,或者真情实意的两情相悦,还会宴请几位好友同贺,宛若一场无媒无聘的昏礼。
绿栀长在醉芳楼多年,若说宴客,只就近喊一声,能邀过来的没有上百也有五十。
但她生性冷淡,在如此春宵时,自然并没有真的把那些后院的人叫过来吃酒,只是心里记下了这事,而后把足斤足两的一千两黄金给了明式微,便谢绝了所有的恭贺和吵闹,也不需要所谓的引路和伺候,独自一人驾轻就熟的慢慢踱回言婳的院里。
言婳的院子终于能被冠上名字,花梨木的牌匾,上书清秀雅致的篆体——灼华苑。
这院子绿栀以前进了不知道多少回,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便是如今阔别一年,也没有丝毫陌生之感。
檐下不知为何被赶到门外的阿竹远远看见绿栀进来,噌的一下站直了身子,磕磕巴巴的喊:“陆、陆大……不是……陆、陆公子好。”
绿栀没有在乎她的称谓,只是示意了一下紧闭的房门,问:“言婳在里面?”
阿竹忙不迭的点点头,一边又忍不住拿眼睛偷偷瞄她。
绿栀便不再问了,上前一步推开了门。
言婳的小闺房早已经为今日此刻做好了准备,一应摆设都透着新,瓷器精巧,帷帐透红,空气中熏燃的芳香也愈发浓烈。
但堂前却没有人,只里间暖香深重,当中摆了一张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屏风后影影绰绰的露出个倩丽身影。
阿竹大气不敢喘的先给绿栀倒了杯茶,纠结了好片刻后,还是一脸的无从下手,只好对着绿栀说了声:“公子请慢用。”
说完便一溜烟的钻到屏风后面去了。
然后是就算压低也完全盖不住的声音。
“姑娘,现在怎么办?”
“什、什么怎么办?”
“就是陆大哥啊,陆大哥在外面坐着呢。”
“呵,她坐着怎么了?她坐着你都不会干活了?”
“我、我不是没想到吗,谁能想到他能一下子蹦出来,还拿那么多钱,姑娘,您有想到吗?”
“……”
“姑娘,要不然,您出去跟……”
“我才不去!”
“咳,那……那我,那我给您卸妆?更衣?”
“……”
“……”
“……卸!更!”
绿栀自行续了两杯茶,屏风后的动静窸窸窣窣,好半天后阿竹终于走出来,刚想开口,绿栀便站了起来。
“阿竹,你先出去吧。”
她说话一如既往的清淡温和,阿竹还没反应过来,人便不受控制的应下来向外走去,等她回过神来,人都快走到门口了,忐忑半晌,还是一脸纠结的关上了门。
房门被合上,空间一时寂静,只靠着墙的案上两朵硕大的红烛在静默的跳着,映出一室的旖旎。
绿栀绕过屏风,看见言婳正坐在梳妆台前,身上换了一件浅绯色素衣,头发随意挽起来,又有几缕垂落在肩头额边,不同于跳舞时的昳丽,此时的她另有一种慵懒随性的风情展露出来,稍显青涩,但却更加动人,甚至透出一股浓浓的暧昧。
言婳似是在发呆,神情微微怔忪,余光看见一道身影进来后,才猛的抬起眼睛,脸蛋也随即鼓起来。
“简简……”绿栀走过去。
“你!”
言婳突然伸手指她,却只发出一个音节后便再也没说出什么,脸上的凶狠甚至没有挂住两秒,娇嫩的嘴唇便抿成一条直线,点漆如墨的眼睛死死钉在绿栀身上。
半晌后,细密的纤睫微眨,一颗硕大的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然后绿栀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人像被开了闸一样,骤然间就放声哭起来。
“哭、哭什么?”绿栀忙把人揽住。
言婳不说话,就一直哭,还拿着小拳头锤她。
绿栀说:“我走之前你在哭,我回来了你怎么还在哭?”
言婳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强自忍了一下呜咽,抓紧时机说:“就哭!就哭!”
“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爱哭,”绿栀用手指摸了摸她细嫩的脸,笑她:“小哭包。”
言婳开始瞪眼睛,而后毫不犹豫,啊呜一口咬住了绿栀放在她嘴边擦泪的手指。
她咬得十分认真,但耐不住一时间哭的狠了,口腔里早已经水光弥漫,湿滑的舌头在急促的换气间短暂而频繁的扫着绿栀的指尖。
绿栀承受着她唇齿上的用力,灼热泥泞的触感下,小姑娘尖牙利嘴带来的疼痛在某一瞬间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别咬,”绿栀一只手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却并没有做任何阻止的动作,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娇嫩的皮肉,声音也带了些低沉的意味。
绿栀凑近她,手指在她唇间艰难的动了动,说:“乖,松开。”
言婳被她哄着,但依旧停了一会才把她的手指吐出来,纤长的手指上已经遍布女孩嘴巴里透明的涎液,有一些甚至滴到手背上。
“我都忘了,你还爱咬人。”绿栀叹着,把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言婳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此时脸上绯红一片,她伸手把绿栀的手指狠狠拍开,又呜呜啦啦了两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模样看起来凶狠的很,透了水光的眼睛又大又亮,谴责忿忿的情绪一目了然,看的清清楚楚。
绿栀随手抽起桌子上的一张丝帕,擦了擦手指上的水亮,一边态度十分良好的认错:“是,我回来晚了,我应该前几天就到苏州的。”
言婳又呜呜一声。
绿栀声音诚恳,说:“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即使有也会提前跟你说的,不跟杨飞说。”
言婳哼了一声,超大力的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绿栀蹲在她面前:“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原谅我?”
言婳直直的盯着她,目光纯粹的像一汪春水。
好半晌后,她才错开视线,伸手用力揉了下眼睛,又十分不顾形象的用袖子随意抹了把脸上乱七八糟的液体,只把一张漂亮的脸蛋全都蹂/躏成粉色。
看起来又可怜又艶丽。
“好了吗?是不是可以不生气了?”绿栀把她稍显粗鲁的手扒下来,自己给她擦。
言婳拿漂亮的杏眼翻她,而后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谁要生你气啊!”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我明天晚上十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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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江湖武侠23
“饿不饿?”绿栀问她。
言婳忍了下, 还是没有忍住,一下就笑了,止不住的推搡她肩膀, 嗔道:“你就会问这个。”
绿栀身型坚定, 宛若松柏,小姑娘再用力也只推的人微微晃动。
绿栀笑笑,伸手揉了揉她软软的手指,说:“我让阿竹给你拿点东西吃。”
言婳吸吸鼻子,又点点头, 一双眼睛还湿漉漉的,眼尾氤氲着旖旎的红色,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狗。
她今天一天都提不起精神,晚间又要上台,自然也没吃什么东西,只下午的时候垫吧了一些,但是晚上又折腾这么久, 哭闹本来也是十分费力气的事, 所以绿栀一提, 言婳就发现自己早饿了。
绿栀牵着她去铜盆面前洗了洗脸,又给她倒了杯茶。
言婳手里捧着杯子,暖暖清香的茶水入了肚子, 慢慢往酸软的四肢百骸处去。
或许是刚才哭的狠了, 她脑子都懵懵的,直到这时静下来, 才咂摸出一点实实在在的感觉来。
绿栀正把阿竹叫住, 然后让她拿一些吃的喝的过来。
言婳把茶杯捧在手里作掩护, 忍不住偷偷在后面侧着脸去看绿栀的背影。
阿竹也在与绿栀说话间瞄她, 彼此一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还没有回过神的惊讶。只不过此时阿竹眼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戏谑,言婳也沾染了一丝娇羞。
“好,我这就去拿。”阿竹一一应下。
绿栀语气稍顿,转而又低声补充了句:“多备些热水。”
阿竹与言婳同岁,如今也是十六的大姑娘,更何况还身处这花楼,她作为随身侍奉的丫鬟,可能比言婳懂的还多些,闻言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低低应了一声,忙退了出去,好半晌后,心里还止不住的怦怦跳。其实以她的阅历,便是面对别的什么人或许还自如些,只绿栀,因为是熟人,反而莫名的更不好意思。
绿栀转身,言婳立马把眼睛收回来,专心致志的继续喝茶。
绿栀在她对面坐下,一眼便看出她的装模作样,她也没有去拆穿,只是伸手把言婳已经喝空的杯子抓下来,又拎起茶壶给她斟满。
今日泡的是上了年份的白毫银针,汤色杏黄透澈,清芬淡雅的茶香慢慢溢出来,在两人之间萦绕。
言婳微微垂着头,盯着桌上的茶水,半晌后她抬起眼睛,小声开口:“你看着我干嘛?”
语气有些凶巴巴的,但又浅的几乎可以忽视。
绿栀说:“许久未见了,好好看看。”
她说的认真,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让言婳绒发下的耳根没由来的开始发烫。
言婳抿了抿唇,素衣长袖之下,几根细细的手指紧紧绞着,好一会儿后,她才终于也把目光直直的落在绿栀脸上。
确实许久没见了,以至于她现在再看绿栀那双如漆如墨的眼睛,心中一时安定,一时又会涌起几分慌乱的情绪。
绿栀面容上看起来变化并不大,她比言婳大三岁,今年十九了,容貌早已经长开定型。
言婳知道绿栀是女人,此时再看她便分出一些不同来。纵然对方模样向来清俊舒朗,但细细辨认,便能轻易比对出这张脸确实比其他男人要柔和秀丽许多。
绿栀的五官十分立体,但并不至于锋利,眼廓圆润,鼻翼挺直,唇线清晰,脸型线条流畅而优越,甚至就连眼尾那处红色胎记,落在视线里都宛如天成,丝毫没有给人异样之感。
其实单看这张脸,是能清晰的看出这些特征都偏向于女子的柔美,但或许是因为绿栀整个人的气质过于冷冽,神情总是淡漠,那娇柔感便凭空浅淡到几近于无,反而透出另一种无关性别的英气。
就像此刻她看着自己,眉眼柔和,表情恬淡,但神色深处依然带着她本人特有的寒凉。
言婳很小就清楚醉芳楼里其实有很多姑娘都心仪绿栀,暂且不论那个有关性别的秘密,绿栀在这花楼做事的人里,长相最俊雅,举止最从容,在她身上你永远感受不到任何慌乱和迷茫,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事,只这样静静的坐在身边,便轻易可以让你躁动的心沉淀下来。
“你,”言婳看着她,不由得轻声问:“你还走吗?”
“不走了,”绿栀伸手摸摸她的小脸,又补充说:“下次带你一起走。”
言婳眨眨眼睛,抿着唇小声说:“你这次不能再骗人了。”
绿栀很快嗯了声,笑着说:“好。”
言婳看着她,慢慢也笑起来。
阿竹很快端来新鲜的饭菜,都是些清淡可口的小点心,就连青瓷琢莲的酒壶里都只是些干甜绵软的酒液。
言婳小鸡啄米一样吃了会儿,或许是因为口腹之欲暂时得到满足充盈,她心里那点许久不见的陌生感也开始消散,逐渐又像以往那般与绿栀亲近起来。
“你怎么回来那么晚嘛?我都以为你要赶不上了。”言婳叹了口气,说,“你今天要是不在,明式微一准儿把我卖给别人,你就算拜托了你师傅,你师傅也不会管的。”
绿栀并不饿,所以只是在一旁看着,闻言开口道:“原本是打算二月底回来的,路上突然去了趟扬州,时间上便仓促了一些。”
言婳:“扬州?你去扬州干什么?”
绿栀:“保护别人去的。”
“啊,你又做人侍卫了吗?”言婳好奇的问:“是谁啊?”
绿栀说:“荣成玉,他刚好从旭玉关因公务到南方来,我便暂时充当一会儿他的侍卫。”
言婳唔了声,她嘴巴里刚塞了个白糯糯的团子,一时说不得话,只朝绿栀眨巴眨巴眼。
绿栀收到示意,耐心解释道:“荣成玉是柱国将军荣世芳的独子,我之前在旭玉关与他结识,所以就顺路一起回来。”
“荣世芳?荣帅的儿子?”就算言婳对一些国事战事都不怎么感兴趣,也对大名鼎鼎的荣帅耳熟能详,闻言不由得瞪大眼睛,片刻后又叫起来,说:“你怎么这么厉害!荣帅的儿子都要你来保护!”
绿栀失笑,食指摩挲了下酒盅,语气轻松的说:“我是凑数的。”
“才不是!”言婳直直的看着她,说:“你明明就很厉害,你,你刚刚还一掷千金呢。”
绿栀抬起眼睛,视线落在对方脸上,半晌后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言婳却突然间呼吸微滞,后背上不知为何慢慢腾升出灼烧的热,不由得把手里的筷子一放。
过了片刻,绿栀问她:“吃好了?”
“吃好……”言婳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已经被自己不知不觉吃的七七八八的食物,微微一愣:“我怎么吃了这么多……”
“刚刚就想提醒你,”绿栀笑她,“但你吃的太欢了。”
“我、我哪有。”言婳不好意思的瞪她,但又气势不足。
绿栀安抚她:“没关系,今天消耗多,吃多些也不会胖的。”
“就是,我白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晚上还跳舞了,等会儿再……”言婳本来想说等会儿再缓缓自然就消化了,话到嘴边却又猛然想到什么,忙硬生生打了个转,“你,你那个,那个……”
绿栀正微微侧身,方便阿竹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随意的问:“什么?”
言婳抿了下唇,匆忙间在脑子里扒拉出来一个问题:“那个千金,对,千金,你干嘛真给明式微一千两黄金?五百两就应该够了,我也没那么……唉,那么多钱呢!”
她说话时带了几分惋惜,却完全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价被量化,而是单纯的对那些钱白白进了明式微的口袋而心有不甘。
绿栀早已经清楚她的心性,故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笑笑,解释道:“你我既然暂时不打算离开醉芳楼,那自然要多抬高些身价,让等闲之人对你不敢肖想,以此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说的自然而然,言婳却实实在在愣了一下。
“那、那之后呢?”言婳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微微怔忪,问:“你会给我赎身,是吗?”
绿栀嗯了一声,说:“等你想离开了,我就给你赎身。”
言婳抿了抿唇,眼尾慢慢泛红。
绿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言婳忍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绪,又开始问起绿栀之前在旭玉关的事。
其实要绿栀说来,在旭玉关的一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些杀人见血的事情,平常隔三差五她也有给言婳写信,但在此刻,她还是在记忆里尽力挑了些有趣的,像讲故事一样跟言婳分享。
夜色渐渐凉下来,摇摆跳跃的红烛熔融消减,雕琢龙凤呈祥的青瓷盘托上都是斑驳的红泪。
阿竹后面进来添茶,突然说了句:“子时三刻了。”
言婳噌的一下从风雪中孤狼觅食的故事里惊醒,然后又嗔又怒的瞪了阿竹一眼。
阿竹却像没事人似的,眼观鼻鼻观心,慢条斯理的帮她们换茶。
“没关系。”绿栀失笑,看着言婳,言语间意有所指。
很快,绿栀又朝言婳轻声问了句:“你还想听吗?”
言婳眼皮一抖,她自然是立马便明白了绿栀的意思,但这一刻对方的尊重和宽容却并没有让她心安,甚至一瞬间面红耳赤起来,她抿了抿唇,感觉两个眼珠子都在烧,胸腔里骤然间住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梅花小鹿。
“我,”言婳手指用力的绞着,细嫩的面皮在绿栀的目光中燃成火烧云,好一会儿才张开嘴巴,声若蚊蝇的说:“我、我不听了……”
绿栀的目光变得越发柔软,但并没有说别的,只说了声“好”。
片刻后,人也站起来,说:“那我去洗漱?”
言婳莫名有些呆呆的点头,说:“那我也去洗漱……”
绿栀说:“那你先去。”
言婳兀自平稳呼吸,站起来去扯阿竹的衣袖,小声说:“走啊!”
阿竹闻言忙把茶壶放下来,应声引着言婳往旁边被打通了的耳房处走。
绿栀落在后面:“等……”
言婳忙转过头,急着说:“你不要跟过来!你、你自己洗!”
绿栀被打断话语,还没来得及解释,小姑娘已经匆匆拽着阿竹的胳膊进去耳房,离的远了,细细的声音才飘过来。
“阿竹!你刚刚……你向着谁?!”
“我自然是向着姑娘呀,但今儿可相当于您的婚夜,再说他是陆大哥,你们,你们怎么还一直在喝茶聊天……”
绿栀并不是故意,但她如今耳聪目明的很,就算那两个女孩子把声音压低了,她依然能听出几分来。
阿竹说到底是明式微手里面拿捏的人,花娘的开元之夜,向来由不得女子的自顾矜持,她刚刚出言提醒,已经属于最平常迂回的暗示手段。
而言婳,无论这个世界的男女如何早婚早熟,对绿栀来说,她都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啊。
鲜嫩的小姑娘洗漱一番后就径直进了闺房。
绿栀不需要外人伺候,便也只简单冲洗了下,而后披着一件玄色绣暗纹的外衣,两指宽的带子随意系在腰上,微微泛着潮气的头发披散下来,浑身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慵懒。
言婳原本忐忑不安的坐在床边,抬眼看见绿栀进来,竟然愣了一下。
绿栀觉得小姑娘这一刻呆呆傻傻的样子十分可爱,便径直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说:“看这么入神。”
言婳闻言脸烧更加的厉害,忙把头低下了。
绿栀却并没有如她的意愿,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俯下身,目光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流连,问:“怎么这么害羞?”
“我、我才没有。”言婳小声嘟囔。
绿栀笑意更深。
言婳感受着对方喷过来的浅浅呼吸,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脊背僵硬的几乎做不出别的动作,只能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绿栀。
花楼之中,她自然已经被教了许多床帏秘事,但在此刻,却徒然间头脑空白,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绿栀看着她快要泛红的眼睛,指腹在对方细滑的下巴上慢慢摩挲,而后视线一寸寸的往下,落在微张的唇上。
对方显然紧张的很,此时勉力平复着呼吸,嫣然柔嫩的粉唇之间一点点热气来回穿梭。
“简简,”绿栀盯着她的嘴唇。
言婳耳尖开始发麻,一时间心慌的更为厉害,原本垂落的手臂寻找抚慰一般猛地攥住了绿栀的衣角,清亮的眸子里浸出水光,滢滢欲泣的看着绿栀。
绿栀低头轻轻碰了碰言婳的嘴角,问她:“可以吗?”
温凉的触感一碰即失,言婳抿了抿唇,水润的眼珠快速抖动,好半天才从胸腔里说出一个“嗯”字。
绿栀的亲吻这才落下来,轻柔的含着对方的唇瓣辗转,潮湿感很快扩散,弥漫。
言婳伸出手臂揽住了绿栀的脖子。
烛火摇曳下,翦影叠落,失重感让言婳发出一声闷哼,绿栀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脖子,温柔而耐心的勾弄着她细软的唇舌。
言婳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她无意识的推搡着绿栀的肩膀,入手都是稍微紧绷的肌肉,即使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也给人隐隐的压迫感。
更何况,对方手指上粗糙的触感太过明显,所过之处都像是被温火撩拨,细细密密的痒和疼。
“绿、绿栀,绿栀,”言婳喊她的名字。
绿栀微微抬起头,以往清冷的眉眼已经染上醉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嗓音暗哑:“想要什么?”
言婳觉得自己都要被灼伤了,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对方的衣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说:“你先、先别脱我衣服……”
绿栀回过神来,到底是心疼这少女娇嫩,把手收了回来。
“听你的,”绿栀十分克制的亲亲她的面颊,又问:“然后呢?”
言婳堆雪砌玉的脸蛋已经沾满了胭脂色,她抿着唇压抑着喘息,顶着落在面皮上如有实质的视线想了一会儿,小心的觑着眼睛看绿栀,声若蚊蝇的提要求:“要不然,你先脱。”
绿栀微微挑眉,片刻后,收回顶在她腿间的膝盖,半坐起来,颔首:“好。”
言婳目光闪烁,忙撑起胳膊,往床里退了几分,原本踢踏的鞋子也掉到了地上。
但松开钳制后的身体还没有稍稍放松,言婳就骤然间怔了下。
深色的外衣被随意扔在一旁。
绿栀的这具身体自青少年时期发育抽条后,如今已经变得极为高挑,就是面对这个世界的男人来说都不遑多让,多年来的练武也让她的身材保持的如同现代模特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但流线型的肌肉又不至于健硕,反而非常完美的融合了女性的柔软和男性的刚韧。
或许以这个时代的风气来说,她这种身材并不能称得上主流,但无关潮流的“美感”却从来都是超越性别和时空的。
绿栀很少会因为身体的裸露而感到羞涩或者不适,所以她可以十分坦然的看着言婳,甚至俯下身来与她直视。
“现在行了吗?”绿栀目光灼灼的看着言婳,声音里含着笑意。
言婳眼皮发烫,整个人都在发烫。
绿栀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火烧火燎的掌心便跟温凉的皮肤紧紧的贴在一起。
半晌后,言婳才受不住一般,把手缩了回去,而后在对方侵略感十足的视线威压下,强撑着胆气评价了句:“真小。”
“嗯,你的大。”绿栀失笑,也没跟她计较,兀自低下头看着,眼眸慢慢晦暗。
言婳被她瞧的整个人都颤抖了下。
绿栀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后颈,而后亲了亲她的额头,鼻尖,嘴唇,下巴,脖颈……
这时节恰逢春意,外面桃花开的正艳,但这灼华苑里却藏着反季鲜嫩的果实。
桃子雪白透粉,口感软甜,令人爱不释手。
言婳削瘦的肩膀不受控制的耸起来,纤长的脖颈却高高扬起。
被唇齿啃咬的触感太过清晰了,对方口腔的湿热一直在神志中流窜,甚至真的让她有种要被吃掉的错觉,以至于脑子里只剩下混乱,如果不是因为后背在抵着床,她几乎想弓着身体把自己缩起来。
在一个闷哼之后,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把人往上拽,声音含着颤栗:“你别、别咬……”
绿栀被人扯了头发,微微抬头。
言婳显然敏感的很,张着艶丽的唇不停的喘着气,水盈的眸光中想逞凶,但流淌出来的却只有媚态,许久之后才说出话来:“你怎么一直……”
绿栀的目光落在言婳脸上,心底野火烧的太旺,让她眼底透出浓稠的暗色。
“不要摸……”言婳声音瑟缩,好半晌才找回一丝理智,颇有些羞恼,几乎是逃避式的咬牙道:“直接那什么吧……”
绿栀微微挑眉,问她:“直接什么?”
兴许是绿栀语气太过认真,言婳乍然间一愣,水光涟漪的眼眸望着她,带着吃惊:“你不知道?”
绿栀:“嗯?”
言婳咬着唇,脸颊绯色更深,透着昳丽的薄艳,神情由惊讶过渡为娇羞,挣扎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就……磨镜……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她说这话时几近呓语,若不是绿栀附耳过去,都听不到声响。
绿栀一时没说话。
言婳娇嗔的踢了她一下,问她:“你到底懂不懂?”
绿栀抿唇,沉默,开口,声音迟疑:“可能,不是很懂……”
然后她凑过去亲了亲言婳水光潋滟的唇角,哄诱着说:“要不然,你先试试。”
作者有话说:
就这样吧,再多的我也受不住了……?
? 144、江湖武侠24
飘摇的红烛淌了一夜的眼泪, 直到明亮的日光覆上,渐渐替代这旖旎朦胧的线光。
言婳睡得很熟,但并不十分安稳。
意识有些缥缈, 好像一直在波澜潮水里沉浮, 却没有想象中的湿润,甚至透出干涸的渴来。
纵然眼皮上像压了个大山,言婳还是在昏沉沉间醒了,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房间确实大亮着, 阳光从单薄通透的窗棂里射进去,有几缕落在了轻纱细拢的帷帐上。
今日是个好晴天。
耳侧间清浅的鼻息声传来,言婳转动眼珠看过去,绿栀此刻睡得平稳。
安然睡眠中的人卸去了平日里的一切情绪,面容恬淡,眼睫轻垂,静美的五官高低起伏, 晨雾般微茫的光影错落明暗, 落在她脸上, 被渲染近乎迷人。
言婳看着她,心中突然涌出无限的柔情,涨潮一样把她整个人都淹在海底。
或许是因为长久的注视, 绿栀很快就醒了, 张开眼睛看她一眼后又闭上,而后手指轻轻动了几下。
言婳这才发现她的手掌还覆在自己胸前。
绿栀无意识的揉了揉, 又顺势滑到她绸缎般细腻纤瘦的后背, 抚摸之后收紧力气扣住, 牢牢贴上。
“怎么醒了?”绿栀问她, 嘴唇磨蹭着耳侧,带着还未清醒时的潮湿水汽。
言婳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软软的嗫嚅:“我想喝水。”
绿栀呓语般的嗯了声,手里却还是没有松开搂着她的姿势。
言婳推搡她的腰身,小声说:“我渴了。”
绿栀这才动了动,低下头时,眼睛已经清明,说:“我去给你倒。”
言婳抿着樱唇,说:“不要,我自己去。”
绿栀浅浅笑了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直起身来,一边笑道:“我怕你不舒服。”
言婳面皮上洇出绯色,一时想反驳,可哼唧了两声也没说出别的话来。
绿栀下床走向圆桌,揭开青瓷的茶壶帽子,手心放在上空试了试,回头问她:“想喝凉的还是热的?”
言婳早被她赤身裸体的坦然羞的眼珠子都不敢乱动,听到询问,胡乱的说:“都都行,就喝那个吧。”
绿栀给她倒了水,言婳捧着喝的很快。
绿栀接过空杯子,问:“还要吗?”
言婳嗯了声。
绿栀又给她倒了一杯,这一次言婳喝的很慢。
之前结束以后,两个人都没有穿衣,小姑娘有些羞涩,此时半倚着床头,把红彤彤绣着鸳鸯戏水的被角拉上来掩着胸口,只露出两片精致的锁骨,如若削成的肩头连着纤细胳膊,骨相优越,皮肉白嫩,肌肤之上泛着莹莹的光泽。
言婳一边用细软的手指抓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啜饮,一边露出些眼睛,骨碌碌的在绿栀身上乱瞄。
日光可比烛光清晰多了。
绿栀眼见她瞄了几次后,突然盯住一处不动,便低头看了眼,肋骨下三寸是道一指长的疤痕。
言婳凑近了几分,又伸手去摸。
“轻伤,很早就痊愈了。”绿栀没有躲开,只是声音里带着安抚。
言婳咬了下唇,又轻轻摸了摸另外两道更浅一些的。
其实绿栀并不算说谎,她虽然几经生死,但对比着杀人时对方的惨烈,她这身上受的伤几乎可以算是寥寥,即便是见血,也多是破些皮肉,伤口愈合后的疤痕都不是十分明显。
言婳一声不吭的把茶水喝完,绿栀放到桌子上,再回头时,女孩眼尾已经泛红,目光里的温柔都像是浸着水。
绿栀失笑,快走两步过来,话都没说一句就掀开被子进去,又压在她身上。
言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对方的膝盖已经顶上来。
或许是因为贴的太紧,以至于她此时这才感受到那处正在一跳一跳的隐隐抽动,不至于疼,但难受的肿胀感清晰可闻。
“心疼了?”绿栀毫不卸力的压着她,额头相抵。
言婳被她骤然的动作激的泪花都出来了,原本的温情也瞬间变的灼烧起来。
“你别,”之前的亲近慢慢往头上涌,言婳瞬间想不出别的,只能抖着,想拿小腿蹬她,但一抬腿就发现对方可以借此贴的更紧。
她去推绿栀,绿栀就扣住她的手腕。
言婳的手腕纤细而柔嫩,好像一捏就会碎,绿栀这时却紧紧捏着,拇指指腹按在腕心处皮肉最薄的地方,稍微用力,那处就泛起红来。
言婳轻哼的叫了一声,伸手去掰她的胳膊。
绿栀很快便松开手掌,转而直接把她两只腕子都包住。她手指纤长,一握之下丝毫不给言婳挣扎的机会,轻轻松松便给她别在头上。
言婳被牢牢禁锢住,惹得她止不住的想躲,可受到钳制后,她上下动弹不得,只能被迫弓起腰来。
“还没说呢,心疼我了?”
绿栀低声问她,常年握刀的手掌带着粗粝的茧,落下去像柔软的砂纸一样,新的红痕将出未出,之前种下的痕迹也在此刻因为主人的澎湃的情绪愈发艶丽。
言婳无助的摇头,乌黑的头发散着,声音已经带上明显的泣音:“才不……”
绿栀轻轻晃动几下。
“……绿栀。”
言婳仰起脖子,细细的喘着气,刚刚被茶水滋润过的唇,因为尚在红肿,透出一种娇艳欲滴的浓艳。
“嗯,”绿栀应了声,而后亲了亲她开合的唇:“多心疼一会儿……”
绿栀确实是有怜惜少女青涩的。
言婳很早就知道女子的初夜伴随的是鲜血和疼痛,明式微甚至非常直白的跟她讲过这些事该有的前后,甚至还有如何佯装,如何谄媚。
但事实上,言婳却并没有感到有多疼。
可能因为彼此是女人,又或者是因为对方力度合适,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因为她晕晕乎乎的太厉害。
所以残留下来的只有酸软和肿胀。
还有累。
比她跳了一整天的舞还累,腿,腰,胳膊,甚至胸口,嘴巴和脖子。
太阳西斜的时候,言婳无力的趴在绿栀身上,她断断续续的睡眠其实已经充足,甚至还洗过一次,以至于如今神志清明,只留身体如若一滩春水般酥软。
绿栀趴伏的后背修长柔韧,纤薄的肌肉匀称漂亮,但并不是光滑无暇,上面偶尔起伏的小伤疤比前面的多多了。
言婳细细的摸着,心底不禁漾着酸楚,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安定。
“绿栀。”她张口说话,声音带了一点点沙哑。
绿栀嗯了声应下。
一掷千金的春宵夜可以拉的很长,风月行里的规矩,花娘的开元之夜一般是其职业生涯收益最大的一夜,因此恩客一旦竞下,只要缠头给的合适,就能够独占佳人一个月,所以此时并没有人来打扰她们。
空气中流淌着静谧的暖意,舒适的像躺在水里。
“你说,”言婳转了下头,娇嫩的小脸趴在柔软的枕头上,目光轻轻的落在绿栀的眉眼上,问她:“如果我们离开醉芳楼,要去哪里?”
绿栀微微沉吟,然后摇摇头:“我没有家。”
她声音淡淡的,丝毫没有这句话该有的失落或者伤心,只是看向言婳,说:“听你的,你想去哪?”
言婳抿了下唇,软软的手指捉着她耳边的乌黑发丝勾勾挂挂的缠着玩,好一会儿才闷闷的说:“其实,我还记得以前的家在哪。”
绿栀闻言并不惊讶,只嗯了声,问她:“那你想回去吗?”
言婳没说话,手指松开绿栀的发丝,又去摸她的耳朵,细软的指腹慢慢滑到脖子,肩膀。
绿栀肩膀处也有一道弯月形的伤口。
“那以后我们怎么生活啊?”言婳没有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又问了一个新问题,视线落在绿栀脸上时带了几分飘忽,问:“你要一直做赏金猎人吗?那我呢,我做什么?”
“我也不能给你在家生孩子,对吧?”她说着说着戳了戳绿栀的脸,一本正经的问:“就算咱俩那样了,你应该,也不行的吧,是吧?”
绿栀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失笑,把她作乱的手抓住,放在唇边亲了亲,“那样是哪样?”
言婳鼓起脸蛋,哼了声:“你还装?你个骗子。”
绿栀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看她,问:“我又骗你什么了?”
言婳用漂亮的眼睛翻她,耳根却是红的。
绿栀不禁勾起唇角,突然凑过来,在女孩脖颈间磨蹭。
言婳被她拱得有些痒,不由得嘻嘻哈哈的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腾出手,抓着绿栀的耳朵把人提起来,小声说:“我觉得,你比我懂的多多了……”
绿栀逗她:“懂什么?”
言婳捏她的耳朵,声若蚊鸣的说:“懂磨镜啊。”
绿栀忍不住笑出来,脑子里一闪而过对方磨蹭几下就受不住塌下腰肢的样子,心中不禁腾升出野火,她忍了忍,鼻尖相蹭,用很轻的声音问:“喜欢?”
言婳咳了一声,说:“还行吧。”
说完她也笑起来,闺房里彼此私密热切的情话让她脸上氤氲出粉色,眼底的情绪羞涩又火热。
两个人又亲了会。
绿栀知道小姑娘皮肉细嫩,所以并没有再如何闹她,很快就松开了。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绿栀把她散乱在脸侧的头发勾到耳后,说:“跳舞也行,或者做生意当掌柜,读书写字,甚至一直当个大小姐,都行。”
她语气清清淡淡的,好像这许多选择都天然平等,不带任何世俗偏见的桎梏。
“就算想不到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找,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人一生都无法确定自己该做什么。”
绿栀话音落下许久,言婳都一声不吭,只是看着她,目光近乎痴迷。
绿栀笑了下,手指碾了碾她的耳垂。
“你对我真好。”半晌后,言婳叹了口气,有些娇气的说。
绿栀说:“是吗?”
言婳嗯了声,靠近她伸手搂着:“从小到大,你对别人都很客气,但对我不是,你一开始就对我很好。”
绿栀轻轻唔了声:“因为只有你,一直没变。”
“嗯?”言婳有些没听清。
“没什么。”绿栀摇了摇头,慢慢摸着她细滑的后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
言婳也没坚持,只是把脑袋蹭到绿栀肩膀上,放松舒展的压着,目光看向床榻上方飘摇的纱幔。
她想了好半天,才突然转过头。
“绿栀,你听过玉剑山庄吗?”
绿栀轻轻挑眉,看向言婳。
言婳:“我说我爹是玉剑山庄的秋单怀,你信吗?”
绿栀看着她,微微颔首,然后说:“我知道秋木泽。”
这个世界剧情里所谓的男主。
言婳一怔,片刻后点了下头。
“他是我二哥。”
作者有话说:
么么么?
? 145、江湖武侠25
三月二十, 春分,宜嫁娶、出行、交易、开业、赴任、安床、求子、求财。
这一日,绿栀像这世间所有的夫妻新婚一样, 在醉芳楼摆了几桌酒, 宴请了朋友、同事和师傅。
风月之地的昏礼却举办在了正午时节,虽这点与其他人都不同,但酒水丰盛之下,依然掀起一众欢畅。
言婳羞答答的给江寒敬酒。
江寒自然是应了,只明式微坐在一旁神色不明。
十年过去, 明式微与绿栀曾经初见的那位慵懒浓艳的美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个时代的铅粉胭脂,终究是无法让她数年如一日的,再拥有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容。
但不可否认,即使如此,明式微依然是美的,她将阅尽千帆的风情刻在了骨子里, 并且时刻谨记自己虽然是鸨母, 更是一代艳伎。
所以她风情, 但从容。
所以她把面容之上每一丝细纹都雕琢上媚意,但对外行为处事却从不放荡艳俗,甚至端庄的像一位大宅后院的管家妇人。
明式微纤白的手指在青玉杯沿之上一圈圈打转, 说:“小陆, 当年你不过是江寒随手带回来的乞儿,走投无路之际, 是我收留的你, 给了你条生路, 你认也不认?”
绿栀点点头, “认。”
明式微看着绿栀,声音缓慢:“你现在今非昔比,一掷千金出手阔绰,又被荣将军称为救命恩人,便是整个苏州城也没人敢随便动你。”
“我原不想要你报答什么,可言婳,”明式微悠悠然的叹了口气,这才将目光放在一身娇俏红妆的言婳身上,“我向来将言婳当做亲女儿来教导,甚至想过百年之后,把醉芳楼传给她。”
“小陆,你今日存了心想要把言婳娶了,这份情深义重,我明式微确实也心生触动。”
“但你这般拿了我的依靠,可有想过如何跟我交代?”
绿栀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明式微脸上浮起盈盈笑意,并未做多思考,道:“风月行的规矩,从无贵买,仅有贵卖,言婳既然取了千金之位,如今已是名满苏州的花魁娘子,自然不能寥寥从之,总归要双数之倍议作财札方可。”
杨飞也在一旁,他这些年生意经念的不错,如今已经挺起了小肚子,看着完全褪去了少年时候的青涩,全然透着商人的老道来。
他乍一听完明式微的话,就皱起眉来,刚想上前帮绿栀说话,就听见一道从来如一的平淡声音。
绿栀点头道:“可以。”
明式微对她的干脆微微诧异,但很快又勾唇笑起来,眼底流出赞叹,手持玉杯轻轻与言婳、绿栀的杯子碰上,声音真挚无比:“那我喜祝二位百年好合。”
在下一场敬酒中,杨飞已经一脸愁眉,像看一个败家子一样看着绿栀:“应这么快,你有钱烧的……”
晚间,言婳将这一年多攒下来的银钱全都摊在床上,除了一些首饰宝珠之外,细细数过,竟然也有近千两白银。
“我原本还想用这些买通你给我去杀人,”言婳用手指把那些银票褶皱处抻好,说:“明式微不给我拿钱,你都不知道,我能攒下这些可不容易了。”
绿栀正在按照言婳的要求拿着香膏往手指上涂抹,闻言抬头看一眼,说:“别放在床上。”
言婳哦了声,又把那堆东西抱到桌子上,问:“你现在还有多少钱嘛?”
绿栀想了想,说:“大概五百两黄金。”
言婳眼睛瞪大:“还有这么多呢!”
她吃惊完之后,又很快泄气,“那离两千两黄金也差得远呀!唉,所以说当初就不应该给我花那么多钱嘛,还有明式微,趁火打劫,摆明了难为你……哎,绿栀,要不然你还是直接带我走吧,一分钱都不要给她,反正你武功那么厉害,说不定你师傅江寒都打不过你了呢……”
绿栀听她嘟嘟囔囔的说个没完,不由得失笑,说:“别担心,我有办法。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没确定什么时候离开。”
言婳翘嘴:“那我还不是要为以后打算?而且,你的办法不就是那个杀来杀去的……难不成、难不成你还要再去一年旭玉关?!”
“当然不是,”绿栀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总会有别的办法,别急。”
她说完后,转移话题:“你今日又喝酒,又跑来跑去的,不累吗?”
“不累。”言婳说。
但即使如此,言婳还是有些垂头丧气,转头多看了绿栀两眼,似乎觉得她敷衍了事,便直接走过来帮她涂抹。
用的是花楼里必备活肌润肤的玉膏,被言婳剜了好大一坨,毫不吝啬的全部抹在绿栀手上。
绿栀眼睁睁看着一双手瞬间变得油光瓦亮,轻叹了一口气:“再滋润也不能一次抹这么多吧?”
言婳充耳不闻,对着她的手使劲揉,说:“谁让你的手这么糙,每次我都害怕。”
绿栀抬眼:“你怕什么?”
言婳理直气壮,说:“我忍不住,当然害怕了。”
绿栀哦了一声,说:“忍不住有什么害怕的?”
“反正就是害怕,”言婳嗫喏了一声,然后停顿下来,有些傻眼的看着两个人的手。
她刚刚确实挖的香膏太多了,膏体附在皮肉上,怎么揉也揉不开,如今她自己手上也沾了许多,一时间彼此两双手都黏黏腻腻的。
不过言婳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而是皱着眉,质问绿栀:“你的手看着挺干燥的,怎么不吸收呀?”
绿栀没说话,只是徒劳的抬着两只过分油亮亮的手,直直的看着她。
言婳装作无辜的跟她对视,又很快败下阵来,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想了想把自己袖子撸起来,露出两条白白嫩嫩的胳膊,叹着气说:“那、那你给我吧,这还挺贵的,我一个月都只有一瓶,也不好浪费掉。”
绿栀闻言勾了下唇角,抬手抓了抓言婳的小胳膊。
“好了好了,够了,”两下之后,言婳就忙把手臂收回来,说:“其他的你摸自己身上吧。”
绿栀这次却没听,抬手就往言婳脖子上蹭。
言婳小声尖叫了一下,很快就绿栀被搔到了痒处,一边抬着肩膀躲一边笑着求饶:“别、别碰我痒痒肉……”
“晚了。”绿栀笑着说,而后完全不顾她反抗,一双油乎乎的手一直往她宽松的衣领里钻,在她身上敏感之处四处作乱。
言婳被闹的一直在笑,后面没了力气,整个人歪到在床上,任由绿栀将满手香膏揉了她一身。
“唉,浪费了。”
言婳笑得狠了,眼尾已经洇出水光,声音却一本正经的叹息。
“不浪费,刚好。”绿栀声音轻松。
她一边说着,一边反手把两只手背上的凝膏都刮蹭至言婳的身上,然后专心致志的给她揉开,指腹之间残留的油脂也在一抓一放时全部沾了上去。
这香膏原是莹白,揉开了却是水色,浸到皮肉里又能呈现出一种滋润鲜嫩的玉质感。
“这是什么香味?”绿栀细嗅了两下,问她。
言婳脸蛋泛了一些红,说:“好、好像是玉兰和木樨……”
绿栀哦了声,手上搓揉的更厉害,又贴过去闻了会儿,颔首说:“还挺香的。”
言婳胡乱的嗯了声,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嫩滑细瘦的脊背顶着床榻上零落的衣服堆里,止不住的往上窜。
“你跑什么呀?”绿栀也膝行往上两步。
言婳的呼吸声逐渐迷乱,她看起来有些热,骨肉中慢慢窜出来缠绵的香汗,一双水淋淋的眸中含着不自知的媚儿,开口时先咬了下艶丽的下唇,小声反驳道:“我没跑。”
“还没跑?再跑头都顶到床靠了。”绿栀失笑,伸手扶上她白皙的肩头。
她手掌刚一压上,言婳果然真的不跑了。
绿栀压的并不用力,但却像是给言婳找了个支点,让她能靠着这个支点,来承受住身体各种颤栗不止的动静。
房间里并没有灭灯,故而绿栀能清晰的看到言婳身上的每一处反应。
或许是因为身处花楼的原因,言婳如今虽稍显年轻,也无经验,但在这种事情上却并没有过分的羞涩和扭捏,就是太稚嫩敏感了些,有时候受不住,会忍不住哭起来。
哭的时候,声音很好听,模样也好看。
我见犹怜的很。
绿栀舔了下言婳眼睫上溢出来的眼泪,一手安抚性的揉捏。
言婳却没有被转移注意力,仓促间伸手抓住绿栀的手腕。
绿栀外表看起来削瘦颀长,但骨节并不柔弱,甚至比一般女性都要高大些。
对比之下,言婳骨节小又肉嫩皮薄,白嫩的手指紧紧合拢,也不过是艰难把绿栀的手腕拢上。
“我、我都说了,”言婳声音颤颤巍巍的,带着沙哑,眼珠里氤氲出水雾,说:“我受不住……”
她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眼尾早已被泪水浸透,泛着异样昳丽的红。
“别怕,”绿栀俯下身亲了亲她,安慰道:“不会失控的。”
言婳摇头,乌黑的头发铺在帛红枕头上,带出些波澜。
哭哭啼啼的。
绿栀看的喉咙发紧,却还是耐着性子哄她:“简简,你之前试过的,又不是真的小解……”
她声音轻柔,动作却不停,甚至坚定出击的手腕上还带着言婳用力紧握的手。
而后,人也慢慢直起身来,目光垂落往下,眼底欲色浓郁,几乎汇聚成深渊。
——
言婳在醉芳楼日渐得意。
她本就不是低调的性子,现在又有了一掷千金的名头,这等高昂不菲的缠头落下来,几乎立时让她在涟水河上众莺莺燕燕之中脱颖而出。
最重要的是,这恩客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白翁富绅之流,而是人人都知的青梅竹马。
如此这般,她自然也有资本去春风得意。
春日暖斜阳。
绿栀素手给言婳在额上画一枚殷红蕊丝迸射的灯笼花。
自从花钿在涟水河上风靡之后,如今已经成为苏州城许多女子常有的装饰物。苏州是商聚百货并举的城市,一向对新事物接受很快,即便这花钿是从烟尘之地流传出来的也是一样。
“还是你画的好看嘛。”言婳照了照镜子,一脸的满意。
绿栀笑了笑,手指勾了下她细滑的脸颊,说:“主要是人长得好看。”
言婳嘿嘿直笑,又照了两下镜子,说:“我也觉得。”
阿竹在外面捧了衣衫进来,是一套绢纱绘绫罗的修身舞裙,虽缝合严密,但可以把美人的曲线腰肢勾勒的更加柔媚动人。
言婳换完,从屏风背后款款走出来。
阿竹忍不住合掌:“姑娘穿这身真好看。”
绿栀也不由得眼前一亮,走不过给她理了理散在肩头的墨发,由衷夸赞:“确实漂亮。”
言婳抿着唇笑,走到镜子前前前后后的看,还随意做了几个舒展起步的动作。
或者应该说言婳确实有跳舞的天赋,不过是最简单的举手投足,只看一个背影,就已经能感受到一个舞者赋予的灵动和优雅。
十六岁的小姑娘兀自欣赏自恋了一会儿,却又突然回头细瞧绿栀的神色。
绿栀微微挑眉:“怎么了?穿着不舒服?”
言婳摇摇头,片刻后走过来,期期艾艾的说:“你会不会生气呀?”
“什么生气?”绿栀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我、我都嫁给你了,还出去跳舞给那些人看……”言婳声音渐小,微微低着头。
“当然不会,”绿栀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一时没有去调侃她话里的亲近,而是率先给出安慰。
绿栀知道她身处这个时代,必然受这个时代的风潮和眼光影响,所以想了片刻后,便微微俯下身看她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简简,我认为舞蹈是很美的东西,它属于一种灵性通透的艺术,让人能用肢体动作去感受美,表达美,展示美。”
“舞者跳舞,和诗人用语言赋词、乐者用声音唱歌、画师用丹青作画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有很多人会带着不同的眼光来审视,但那是别人的问题,不是你。”绿栀抬了下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永远不会生气的,别怕,我会保护好你。”
言婳抿唇,水盈盈的眼眸看了她好半晌,才闷闷的说出一个哦字,然后慢慢转过身去。
明式微给言婳定的是月旬一舞,除却月中的那次开元之宴,今日正是她该在前院登台跳舞的时间。
绿栀在晚间的花楼之上见到了荣成玉和小灯。
小灯是她从旭玉关中一个荒村带出来的女孩,今年十三岁,之前在边关一直跟她打下手。绿栀并不是一直需要人,所以回来的时候,便把人推荐给了荣成玉。
绿栀知道荣成玉这番南下,是因为大周近年来战乱频发,国库空虚。
朝堂之上,主战一派的文臣之首崔相、武将砥柱荣家合谋之下出了看似馊主意、实则也确实不甚稳妥的主意,那就是计划合围拿下几个南方派系官员,特别是苏州、扬州这些富甲一方的豪官,抄家灭门,收拢几波钱财用来打战。
当然,表面上的罪名自然是冠冕堂皇。
荣成玉南下的目的,就是来找一个冠冕堂皇。
“那位就是我今日特意请来的李为方,李知府。”荣成玉抬起下巴示意了下对面隔间看台处,那位站立的白须面慈老人。
绿栀看了两眼,声音淡淡:“我晚间先去探探路。”
荣成玉手指捏杯,轻磕了下绿栀的杯子,笑笑:“辛苦。”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啦~?
? 146、江湖武侠26
绿栀从知府别院回来的时候, 已经是后半夜,即便是醉芳楼,也渐渐褪去了浮华的喧嚣。
她是从后院高墙处跳进来的, 门下两位值夜班的打手正在玩掷骰子, 丝毫没有察觉她落地时发出的那点近乎于无的响动。
夜色幽静,醉芳楼的重重院落隐秘在暗色之中,偶尔几点窗棂中透出来的暖黄烛火飘摇,在深夜中荡漾着令人遐想的旖旎。
今日天上无月,但有点点星辰, 缓慢随着时辰推进斗转。
绿栀悄然无声的穿过她早已熟记于心的层层回廊,在灼华苑外的小路上,看见江寒置身在屋顶之上。
他并没有背那把刀,只是穿着素衣,仰头看着星空,夜风吹动,衣袂翻飞。
江寒近两年接任务的次数渐少, 可能是因为厌倦, 也可能是因为明式微并不再像以往那般频繁的驱逐他。
在绿栀看来, 江寒与明式微的关系,大概就是说书人常讲的痴情人和浪子,时过境迁, 明式微终于有心想要归于平淡的人生, 而江寒也终于有机会能够得偿所愿。
绿栀静静驻足片刻后,一跃而上。
江寒回首, 眼中清晰的闪过一丝惊讶。
绿栀:“师傅。”
江寒凝目, 问:“你来了多久?”
绿栀:“刚到。”
江寒审视的看了她片刻, 最终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您在等我?”绿栀问。
江寒踱步走近, 径直问她:“你在帮荣成玉做事?”
绿栀点头,说:“是。”
江寒看着她,神情微微迟疑,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开口。
绿栀:“师傅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我原本是想劝诫你不要与朝廷走的太近,以防牵连过深,”江寒转过头看向浓郁的夜空,声音淡淡:“但又知你素来沉稳,处事有方,此间祸福惟人,只怕,你比我还要清楚。”
绿栀闻言笑了下,眼底带了些柔软的情绪,说道:“徒儿多谢师傅关心。”
“只是江湖和朝堂,在我看来并无不同,不过同样是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利益与利益之间的权衡。”
“荣成玉,”绿栀顿了下,沉吟片刻后,抬头直视江寒,道:“我可以确认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江寒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夜风慢慢停下,但人身上却泛起了淡淡湿气,原是到了黎明前的时刻,空气中涌起一层薄雾。
绿栀主动道:“师傅,此间事了,我和言婳会去趟肃阳。”
“肃阳?”江寒微微皱眉。
“肃阳的玉剑山庄是言婳的老家,我带她回去看看。”绿栀解释道,又说:“至于以后会去哪里,便看际遇如何吧。”
江寒点头,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其他情绪,他自己半生漂泊,倒也没有想过要把这个半途收来的弟子约束在身旁。
绿栀与江寒结束交谈后,便回了言婳的房间。
虽如今已即将进入夏日,但夜里的寒气依然浓重,她换下一身黑色衣衫,重新穿了件柔软的白色中衣,简单洗漱之后又散落起长发,而后才进了里间。
绿栀动作轻,但言婳似有所感,她身体刚一沾床,言婳就醒了。
“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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