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女明星篇(完) (11)
尺,毫不留情的往她作乱的腿弯上一打。
“啪”一声脆响。
“坐好。”
清清淡淡的两个字,伴随着被夜风吹的冰凉镇尺,沉甸甸的落在细皮嫩肉的腿间。
就算隔了一层丝绸,皮肤被抽打的刺痛,依然让赵茯锦腿弯一颤,整个人都呆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绿栀把她所有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却仅仅挑了挑眉。
“怎么,抽疼了?”
耳边传来清清淡淡的声音,赵茯锦才反应过来,求欢失败还被打的羞恼,慢了好几拍后才蹭蹭蹭的往头上冲,她咬了咬牙,心下一沉就打算把腿收回来。
“有你、有你这样的吗?我又没让你做别的,你……”
娇嗔抱怨的声音拉出半截又倏尔消弭。
绿栀正把镇尺点在她腿弯处,表情平静。
她问:“这就生气了?”
绿栀声音悠然,也并没等赵茯锦回话,素净的手腕轻轻抬起,细嫩如玉的手指拿着那枚两指宽的乌黑镇尺,沿着赵茯锦搭在她膝上的雪白襦裤寸寸往上。
赵茯锦神色微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往上游走黑白分明的手和镇尺。
墨色玉石特有的通透凉意穿过一层轻薄绸布,清晰的顺着温热的皮肉游走滑动,慢条斯理,直到遇到金丝银线绣成的云纹裙摆才停下。
赵茯锦眼睫轻颤,凉意带出来的莫名酥麻感传到后腰,让她有点想抖。
“郡主琼枝玉叶,愿意受这疼么?”
绿栀轻声问她,一边抬着手腕,冰凉的镇尺小幅度一下又一下拍着赵茯锦的腿侧。
赵茯锦没说话,呼吸却突然加重,咬着唇飞快看了绿栀一眼,脚上洋红掐金鹿皮靴的精巧鞋面都绷直了。
绿栀抬起眼眸看着,她抽打的力度不重,初始也不是很疼,但耐不住痛感层层叠加,慢慢堆积出一个浪潮般的刺激,让赵茯锦禁不住想哼哼。
好半晌后,赵茯锦才伸手抓住了绿栀的手腕,声音颤颤:“别、别打了……”
绿栀勾起唇,目光还落在这张瑰丽明艳的容颜之上,脸颊泛红,眼角溢媚,月光之下,美丽的不可方物。
她上前含着这女孩儿的唇瓣辗转,顺便撬开她压抑住的喘息。
良久之后,绿栀才把人松开。
“回房?”绿栀说。
赵茯锦神色绯然,眸中都是迷醉,看着绿栀许久后才低低嗯了声,带着好听的轻吟。
绿栀抹了下唇上残留的水渍,转过身时,一只手里还捏着那根镇尺,她目光停留在上面一刻,而后拎着桌上的酒壶倾倒。
清澈的酒液洒落在乌黑墨玉之上,馥香清冽的酒香慢慢在空气里弥漫。
赵茯锦怔怔的看着透明酒水顺着镇尺流淌至绿栀玉白的指尖,柔软的指腹就着水液擦拭原本就透亮晶莹的玉石,尾部精雕细琢出的两朵交缠玉兰也被她细致摩挲。
水淋淋的黑和白。
赵茯锦莫名的心口一滞,腿侧那处细细密密的痛楚再次涌上来,让她一时间腿软,呼吸都喘了下。
“你、你还拿它干什么?”
“嗯——”
绿栀声音轻软绵长,眸子里勾着光,姣好的棱唇轻抬。
“抽你。”?
? 114、古代权谋24
苍州之乱, 最终以参知政事蒋丰年蒋大人只身前往游说暂告一段落。
蒋丰年是治业十五年的榜眼,而后又在朝堂上当了十年的言官,他跟苍州太守孟岩冰是同年, 同时也是昭阳长公主死对头王司公手里的一把利刃, 能言善辩,舌利如刀。往年每次百官逼迫长公主放权于皇帝的争斗,他都是其中主力。
此番派了他过去,很难说没有昭阳长公主排除异己的私心。
不过也不用很担心蒋丰年会因此嫉恨皇室,因为大家都知道, 朝堂之上王司公一派反对的,从来都不是皇权,而仅仅是针对昭阳长公主罢了。
在剧情里,原男主宋见深反了赵氏自立为王的时候,这位尘面鬓霜的老大人还曾当众以唾弃之,大骂宋见深为乱臣贼子,狼子野心。
说到底, 这朝堂之上, 昏庸者有许多, 贪婪者有许多,被皇权天授、忠不违君这两个词从小洗脑到老的迂腐者也有许多。
齐邯也在东山锐建营做了一个账内小将,伯爵府的公子哥, 仆一入营, 就招满了两百名额的私军,而后很快应了战事, 去衡兴之地围剿今年拒缴赋税的马家堡。
两万军士拉出去溜, 稀稀拉拉的携刀带棍, 绕了一圈回来后竟然还报了六千人的损耗。
实实在在打了一些向来自诩兵强马壮的武将们的脸。
朝堂之上, 昭阳长公主和王司马难得站在同一战线,对朝廷兵力素质表现出了愤慨和担忧。
而后四个月,国内又有三地发生起义之举。
燕朝形势也在这一年末愈发清晰和恶化。
京都一带自然还是昭阳长公主和王司马分庭抗礼,共同协助天子恒宁皇帝匡扶朝堂,依靠着近三百年来的皇权余威苟延残喘。
西北之地,宋家这两年有萎靡之态,暂时只能与同守陂阳边关的徐家平分秋色。而女将林瑱则以异军突起之势在一次次对敌戎狄匈奴中大放异彩,其背后所代表的的皇权一脉也让她迅速收拢了军中大量将士,勉强在西北与宋、徐两家成三足鼎立之势。
而国之东南,世家门阀林立久居之地,千里沃田却狼烟不断,农民起义频发,盗匪横行,名门世家也纷纷摒弃蛰伏之态,露出獠牙真面,开始大量搜刮人口。
赵氏皇族过了一个略显阴霾的年节,新春过后,坏消息接踵而来。
燕朝治业二十六年一月,陂阳郑化安起义。
燕朝治业二十六年四月,宁德宋孝起义。
燕朝治业二十六年五月,信州农民起义。
燕朝治业二十六年七月,贺州张承志起义。
燕朝治业二十六年八月,桂宾高元进起义。
几百年难得一次的皇权迭代,动心的人实在太多了。
燕国朝堂上还在一如既往的为官员的调动和军权的分属而做抢夺中,八月下旬,京都盐台大营的十万大军前往信州镇压农民起义的大军还未归,东山锐建营的十万大军刚刚拔营前往贺州,距离京都只有五百多里的新丰大营就突然倒戈。
新丰大营里,驻地大将军胡万海抢先高举“清君侧”的大旗,率军十二万,陈兵昭阳城外,昭阳告急。
昭阳是长公主的封号,也是她的封地所在,距离京都才三百里,外地进京的必经之处,极其富饶,极其繁荣。
八月二十一日晚上,胡万海夜攻昭阳城,声势浩大的新丰精锐军队涌向夜空之下莹莹孑立的昭阳城,一排排的楯车涌向城门,楯车后面是弓箭手和步兵,再后面是为数不多但实为精锐的骑兵。
昭阳城太守朱明月自然是昭阳长公主的铁杆心腹,昭阳城内兵力只有三万,朱太守却依然一身戎装坚守城门,并于当晚丑时往城外投了第一枚木柄手榴弹。
“轰——”
天下警醒。
绿栀拿出黑火/药后,山里弄出来的第一批成品便被昭阳长公主运回了距离皇宫咫尺的皇家北苑,绿栀猜测,皇宫里各处只怕也备了少许。
而后来火药作坊产出的第二批成品,便被长公主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封地。
昭阳城,除了一个名字,这座城市也是昭阳长公主第二个实力所在,从她年少掌权之日起,这里便是她的底气和后盾,甚至也可以说是昭阳长公主的个人金库。
人、钱、粮,她有太多东西都在这个城,包括京都的安全,昭阳长公主自然是上了十二分的心。
世人也绝对想不到,霸占朝堂的那位孺孺妇人,竟然藏了这般凶悍之物。也肯定猜不到,那个以小小火柴发家的女子作坊,就是制造此物之所。
又或许,从此之后,这会是一个新的时代,帝国不会在单单强调武力上的强悍,而是开始强调武器的重要性。
个人武力再不是战争必胜法则,武器之利才是。
消息于第二日便传回京都,朝中王司马一派因胡万海背叛的震怒和大军来袭的惶惶还未压下时,便被昭阳军报炸了个激灵。
不到千枚的手榴弹自然还不至于把十二万新丰大营的精锐军炸个精光,但这个时代,一战之下,三成兵马的损耗已然就是大败,更何况胡万海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反叛之军。
夜色之中,自第一枚手榴弹被丢掷而出,不到一个时辰,昭阳城外已不见胡万海的身形。
朱太守固守城池到天亮,清晨雾蒙时分,城外就已经空无一卒,只剩下战后的肃杀和将死之人的呻/吟,遍地都是支棱的箭矢、未燃尽的火焰、乌黑的坑地、还在喘息的战马,空气已经完全没有往日清新的通透之感,入鼻全是鲜血和硝烟味道。
昭阳城一战后,长公主大得人心,朝堂之上威势暴涨。
恒宁皇帝丝毫不觉得自己皇姐权势通天有什么不好,也对外界隔三差五的起义反军完全不感兴趣,只兀自对昭阳长公主的战力大喜过望,拊掌庆贺之后高高兴兴的开了场秋猎。
皇家猎场就在后山,围了整个山头,银光铁衣的御林军依次列开,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勋贵官员携家带口的过来陪皇上玩。
秋高气爽,寒霜未至,确实是玩乐的好时节。
下了马车之后,绿栀与赵茯锦先去拜见了皇帝,她日常出来的少,除了晋安郡主身边的自己人,外人对绿栀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两年前那场荒诞的婚嫁上。
不过,时日渐久,京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淡忘曾经的谩骂和讥讽,连皇帝亲封的婚事都不再当一回事,只当晋安郡主那时年纪小,爱胡闹。
如今他们又眼见赵茯锦愈加明艳,昭阳长公主也权势不减,反而再次开始心思活络,蠢蠢欲动起来。
当今圣上一直没有子嗣,他又是个四体不勤的主儿,今日狩猎他人都不下场,就坐前面攒局看热闹。
特别是当一位青年才俊拒绝了皇帝的金弓赏赐做彩头,反而对着坐在一旁的晋安郡主讨要头上珠花的时候,恒宁皇帝脸上立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珠子一直往绿栀、赵茯锦还有那男的身上来回扫射。
赵茯锦闻言一声冷笑,手里的酒杯啪的一放,说:“行啊,本郡主亲自下场跟你比,不过你要是输了,可要向本郡主磕头认姑奶奶。”
她话音刚落,皇帝就噗的一声大笑,丝毫不顾及堂下青年涨红的脸。
相对于其他人的瞠目,绿栀倒是少有的跟皇帝抱有同一个心态,笑意盈盈的看着赵茯锦恣意盎然的潇洒迎战。
赵茯锦今日马尾高束,容颜明艳,穿的也是绽着大朵火红莲花的玄色骑装,身材修长玲珑,气质英姿飒爽,整个人犹如太阳一般光彩夺目。
便是不论那些色字当头的男人,就连绿栀看着她这般艳光四射的模样,都不由得心生爱意。
“这个什么什么于公子,当真是不要脸!郡主都成过亲了,还敢凑过来!”
绿栀闻言侧目,看见丹朱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眼睛还瞪着前面已经进了林子看不见背影的一行人,满脸忿忿。
绿栀失笑,说:“郡主太好了呗,大家都喜欢她。”
丹朱一直向着她,闻言后就鼓了脸。
留下来侍奉的灵犀闻言忙俯下身,说:“夫人放心,郡主才看不上他,指不定等会儿怎么整他呢。”
绿栀笑着嗯了声,并不甚在意。
比赛狩猎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事,绿栀坐在席前,身边前前后后都是向皇帝阿谀奉承的献媚声,此起彼伏的,非常热闹。
她听了一刻钟便觉得有些烦闷,索性站起来去了外面。
天气晴朗,天空碧蓝如洗,还点缀着几朵绵软雪白的云。
如今局势微妙,皇家猎场已经被御林军筛子一样筛了好几遍,山林里的动物想来也是经过驯化后的温顺模样,倒并不怕出什么危险。
绿栀身后还跟了两个侍女,两个小厮,两个侍卫,行哪走哪都是一大串。不过她当了这么多年“主子”都习惯了,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感。
今日天气好,空气清新,绿栀看着山脚下这几方沃野,入目都是悠然风光,人人锦衣华服,脸上都是熏熏然的满足。
可谁又能想到,就在半个月前,燕朝京都一度危机,千里之外,又有多少人在挣扎求生,翘首以盼夺下皇权这颗明珠。
绿栀漫无边际的神游着走回郡主的营帐,打算等他们狩猎完回来,再过去席上。
结果她刚到帐子里坐下没多久,赵茯锦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一进来就嘟囔:“都怪你,今天我根本骑不了马。”
绿栀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着她:“为什么骑不了马?”
“酸,难受。”
赵茯锦进来就径直朝着帐子里摆的软塌倚靠上,还伸直了一条腿搭在旁边的案几上,脚上蹬的鹿皮长靴显的整条腿极为修长笔直。
绿栀走过去凑近,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切的问:“哪难受?”
赵茯锦从下往上看她,眨眨眼,反问:“你说哪难受?”
绿栀也眨眨眼,片刻后就地蹲了下来,手从她被两指宽的黑色腰带束的极为利落的小蛮腰往下摸了摸:“这难受?”
赵茯锦蹙了下眉,拿腿蹭开她,开始吭叽:“别摸了……”
绿栀声音放软:“昨天也没肿呀,我看看。”
“不给你看。”赵茯锦横了她一眼,凶巴巴的说。
绿栀失笑,也没强求,手指开始慢慢揉捏她腰腹间的软肉,半晌后,转开话题问:“那个于什么什么的,人呢?”
赵茯锦放松的舒展着四肢,特别享受绿栀对她的安抚,脑子都不想动了,说:“什么什么于什么?”
绿栀松手拍了她一下。
“哦,他啊,”赵茯锦反应过来,不屑的说:“马鞭子抽一顿绑树上了,还想赢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绿栀哦了声,另一只手抓了抓赵茯锦白嫩嫩的耳朵,说:“我看他不仅想狩猎赢你一场,还想把你赢回家呢。”
赵茯锦歪头,乌黑的眼珠看了绿栀半晌,然后开始笑。
“你是不是吃醋了?”
刚问完她眼睛就弯起来了,神情得意的跟什么似的。
绿栀抿着唇不说话,黑黝黝的眸子盯着赵茯锦没动。
赵茯锦笑了一会儿,主动凑过来亲了亲绿栀的唇角,说:“放心吧,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下辈子也是。”
绿栀勾起唇,赵茯锦就看着她又开始笑。
绿栀想着昨晚赵茯锦又是撑桌,又是拄腿,没一个动作敢把重量压她身上的,故而多给她揉了揉腰和腿,过了会儿问:“还难受吗?”
赵茯锦晃了晃两条腿的膝盖,说:“还有一点。”
绿栀:“那我看看?”
赵茯锦哼唧了一声,抬着眼睛慢吞吞的打量她,一脸我就知道你又想做坏事的模样,表情又娇软又神气,搭配一身利落的骑装,整个人漂亮的不像话。
绿栀原本没那心思也被她勾起来,只好伸手把她黑色里裤给扒下来半截。
赵茯锦感受到凉意,有些不适宜的颤栗了下,两个手肘撑起了上半身。
“里面,也没肿……”绿栀看了看。
赵茯锦咬了下唇,声音无意识的开始变小,说:“走路不疼,就是骑马不行,分开就难受了……”
绿栀嗯了声,体贴的给她揉了揉。
两个人认真研究了半天。直到听到外面渐渐起来了喧闹声后,才发觉狩猎的人回来了。
赵茯锦衣衫不整的窝在绿栀怀里,神色迷离,目含莹水,脖颈胸前是雪白的娇肤、粉色的春樱和雾黑的绸布,颜色分明的有些扎眼。
绿栀用柔软的帕子给她擦干净,而后小衣、中衣、襦裤、外衫、裙子,一层一层的给她整理好,拿着腰带要给她系的时候,赵茯锦还倚在榻上不动。
“起得来么?”绿栀问她。
赵茯锦抬着眼睑,眼尾还残留着些许潮意绯色,说:“当然了。”
绿栀看着她那逞强的小表情,不由得伸手又摸了摸她的脸,手感光滑柔腻,令人流连。
她们俩都不着急,也没人敢过来催,绿栀便在一旁拿着腰带等着她缓过来。
“好了,”过了会儿,赵茯锦终于愿意站起来,双只软趴趴的手臂往绿栀肩膀上一搭,方便绿栀给她系腰带。
“我看吧,”一边系,赵茯锦一边贴近绿栀蹭她的脖子,说:“他们都是过来狩猎的,你是过来专门狩我的。”
说着说着,便咬住了绿栀颈子上一点细嫩的皮肉。
绿栀吃痛嘶了声,手掌滑到对方后腰,屈指轻轻一弹。赵茯锦瞬间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腰窝颤栗着往下塌了两分,嘴巴上瞬间就松口了。
赵茯锦小喘着气,回过神来有些炸毛,水波盈盈的美目瞪着绿栀:“你、你欺负我没完了是吧?”
绿栀唔了声,正打算哄她,就听见帐外灵犀的一声轻唤。
两人都已经收拾停当,自然也就歇下调情的话头,随口让她进来。
“郡主,夫人,刚才左丞家的二公子从山上捉回来一只白貂献给皇上,皇上喜欢的很,结果抱在怀里没多会儿就被抓了,伤口不深,但是见了血。”
“抓了?”赵茯锦拧眉,声音压沉:“抓哪了?御医呢?御医过来了吗?”
“随行的几位御医都过去了,听孟公公说是抓在手上了,半指长,应当不是很严重。”
赵茯锦神色未缓,抬腿往外走去,腿间的不适让她微微一滞,下一刻身姿已经恢复自然。
绿栀跟随其后,片刻后吩咐了句:“拿一片香皂过来。”
灵犀不明所以,但还是急忙回去帐子,从案几匣子里拿了块芙蓉花形状的香皂跟上。
作者有话说:
开挂了,开挂了,不开挂不会写了呜呜···
抗/战时期,木柄手榴弹好像是老百姓自己都可以组装的武器,所以暂定它是个可以忽略时空局限,只要有原材料就可以制造的武器吧。
还有我是觉得,一个王朝再昏庸,依然会有一大批无脑跟随崇拜者。比如清末够烂了吧,上至大臣,下至百姓,还是饱读诗书的学者,都有很多宁死不剪辫子的。?
? 115、古代权谋25
新丰大营的反叛让朝廷痛失一臂, 但经此一事后,昭阳长公主的风头却一时无两。
新武器的诞生让整个动荡纠缠的南方微微一滞,所有向北方扩展的世家门阀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以观望姿态一边尽力蚕食着身边的地盘, 一边隔岸静观北方战火。
朝中有人提出要将火器装备到各个军营中去,被长公主以物资紧缺拒绝,只借此一役,在御林军中新设了一军火器营,虽人员不多, 但均是长公主心腹,位列于内宫别院,守卫皇城。
晋安郡主的女子作坊也在这个时刻大发国难财,成车成车的香水琉璃、糖果精盐往南方售卖。沿路跟队都带着曾经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兵,组建了类如镖局一般的护卫队,在这乱世之中保护商人的南来北往。
那些人里,有些战斗力或许一般, 但生死警觉却比平常人更加灵敏。
各地门阀虽然想要禁绝外人的打探, 但却无论如何避不了商人们的走街串巷。
乱战时节, 世人朝不保夕,有人宵衣旰食,过的厉行节约, 但也有人醉生梦死, 过的更加穷奢极欲。
十月下旬,戎狄匈奴大举进攻边疆, 女将林瑱在这一战中割下了匈奴曼顿单于之弟伊维湖的头颅。
消息传到朝廷, 自然是一番欢呼沸腾, 昭阳长公主代传圣旨, 封林瑱为征北将军,其余战将均有封赏。
因其功甚伟,军中各位将士对林瑱也满是敬仰,并无二言,所以此番赏赐倒没有遇到多少阻力。
战争胜利的喜悦刚刚在京都之上盘桓了一日,第二日文武百官便已经开始大谈如何求和维/稳。
“如今匈奴正需物资过冬,必然穷凶极恶,若林将军与之持续争斗,朝廷将腹背受敌,届时南方贼子趁机过河,我方进退失据,亡国之势恐不远矣。”
“既如此,不如先假意安抚,许以财帛美人,与之交好。如此一可免后顾之忧,二可减国中负担,三则还可从匈奴手中买得战马,以增军中兵威。”
官居二品的左丞大人朝堂之上言辞切切,半晌后竟得满场官员附和赞同。
十一月,朝中派发国书与戎狄匈奴曼顿单于,取敦睦邦交之意,其中附属一条为开通边境双方互市。
十二月,京中大寒,恒宁皇帝在一日黄昏发了恐水之症,朝堂上下瞬间风声鹤唳。
起居录复盘核查,龙体之躯最近一次受损见血,只有几个月前的那次狩猎。
赵茯锦在宫中待了三日才回府。
大雪,鹅毛般白绒纷飞旋舞,把公主府连绵不绝的殿院妆出一片晶莹琉璃之地,目之所及全部莹白铺玉,院中树枝垂檐都挂上了冰霜,琼楼玉宇,干净冰冷。
“邕王府抱了个儿子进宫,”赵茯锦任身边的人帮她解了披风,室内地龙烧的太旺,让她眼睫上的几缕雪霜瞬间融化,声音似乎还沁在冰天雪地里,带着寒意:“才五岁,还挺聪明,抱着皇嫂的腿就喊娘。”
绿栀看她雪白的一张脸上颇见疲色,眼睑下淡淡泛青,显然这几日在宫里并没有休息好。
“邕王是如今唯一一位挂在宗室上的亲王,对此事自然眼热。此前后宫一直未有孩子,他们那边便蠢蠢欲动,更何况是现在。”绿栀伸手把她拉住,手指轻轻放在她头上按压,一边问:“皇上如何了?”
赵茯锦躺在她腿上,闻言眼睫合上,神色带了一丝悲切。
当今圣上在世人眼里绝不能算上一个好皇帝,朝堂乌烟瘴气这么多年,大多都可以归功于他的不作为,就算被称是一个昏君都不为过,但他对自己唯有的几位亲人却很维护。
昭阳长公主能把持朝政多年,其一自然是恒宁皇帝本性志不在此,但更多的,何尝不是因为天子的忍让。
而赵茯锦跟他只相差七岁,彼此之间既不似君臣,也没有长辈小辈的拘束,日常相处亲密,感情甚笃。
“舅舅,早上还清醒些,能说的话认得人……”
赵茯锦声音温吞,半晌后却停了话语,翻个身,把头埋在了绿栀腰上。
绿栀慢慢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清楚,以现在的医疗手段,皇帝得的那个病,必然是无药可医,生死弥留只怕也就在这几日了。
原剧情里,恒宁皇帝应是年初去世的,原本的苍州之乱搭进去了朝廷四十万大军,天下哗然,世家狂欢,赵氏皇族一时遭到前所未有的口诛笔伐。
为安臣民之心,皇帝亲自去麓山开坛祭天,下罪己诏,回城却被京郊流民冲撞,回宫没几日便因风寒之症去了。
暂不论原本事情的发展天时和人和各占了几分。只如今,昭阳长公主因提前与军中有了联系,大致清楚朝廷军备不丰,故而根本没有参与苍州之战。四十万大军现在除了新丰大营,其他多在北地厉马秣兵,轮流清扫小股反叛门阀,皇帝没有罪己诏一事,京郊流民也几乎被朝堂安置妥当,自然不会有所谓的受惊风寒身亡。
可绿栀确实没有想到,他会染上狂犬病,并最终以这般疯癫之态,凄惨将死。
赵茯锦从宫内回来时,天色已经渐暗,绿栀看她神色实在倦怠,便按住了心的话,静静帮她按了会头上的穴道。
关于昭阳长公主的事,直至到了晚间才提起来问她。
“母亲可有下定决心?”绿栀将她鬓角的发丝勾到耳后,手指尖的水珠一连串的滑落。
赵茯锦趴在浴池暖玉石壁之上,一张侧脸优越如画师描绘,眼睫上洇了水雾,漫不经心的抬着:“登基女帝,千古未有之事,哪有那么快想好。”
绿栀也不意外,手指捏了捏她的脸侧,又问:“那你想好了吗?”
“我?”赵茯锦挑眉,有些吊儿郎当:“我娘要是做了女帝,我自然是捞个太子当,到时候就给你个太子妃。”
绿栀笑了下,说:“你想的挺美。”
赵茯锦哼哼了两声。
绿栀也学她一般趴在浴池的玉璧之上,热气氤氲时蒸出来的细细水珠在她耳侧缓缓至脖颈。
赵茯锦今日显然情绪低落,强打的精神很快便松了下去,目光都有怔忪。
过了一会儿,她叹口气,一弯尾睫簇黑纤长,“其实……其实母亲代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位置,就算是现在,舅舅……母亲一生所求,不过是护住这赵氏山河……”
她声音很轻,尾音落到最后,几近于无。
室内鎏金异兽纹铜炉燃的沉香袅袅,薄烟轻雾,绕着水汽,随意勾勒出一场旖旎纷扰。
绿栀抬着指腹摩挲她的细腻的脸侧,目光温和:“可一个政权是发不出两个声音的。”
“若母亲愿意放权,一身生死荣辱自然系于旁人。”
“否则,便只能是永无止境的争斗。”
“就如当今圣上,已经如此信任长公主,朝中想要夺权归位的声音都经久不息,更何况是那快要出五服的邕王之流。母亲以后若还是仅仅打算垂帘听政,只怕面临的阻力将会更大更多。”
“若想求得朝堂安宁,言出即令,必然需要名正言顺。”
绿栀说完之后,空间许久寂静。
半晌,赵茯锦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臂把绿栀柔软的腰肢搂上:“此事对世人来说太过惊骇,还需要从长计议。”
绿栀知道她心中已有计较,便只轻轻嗯了声不再说了。
赵茯锦抱着她,鼻尖蹭着她湿漉漉的锁骨,气息缠着灼热,有些痒。
没过一会儿,绿栀便喘起来。
她这副身体太弱,肺腔气息比不得常人,稍稍撩拨便总能勾出火气。
两人好几日未见,彼此都有些意动,绿栀松开纠缠起来的唇,抬眸从赵茯锦通透的眼瞳中,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春潮情/动的模样。
“你喘的真好听……”
赵茯锦咬了下她的耳朵,声音呓语。
绿栀轻哼,手却入水插过去,占据幽谷险地。
——
恒宁皇帝最终收了邕王的儿子做养子。
燕朝治业二十七年十二月十六日,恒宁皇帝病薨。
帝王薨世,京都上下挂起了丧幡。
政权交迭之际,刚刚一力促成燕朝与戎狄蒂交友谊的左丞大人府却被抄家流放,朝中上层官员心知肚明是因其子当初圣前献貂,故而全无求情之意,底层官员却不明其意,一时人人自危。
治业二十八年一月十二日,先帝养子赵历改名成赵为德,时年五岁,便登基为帝,奉养母元贞皇后为太后,奉姨母昭阳长公主为昭阳大长公主,擢级为超一品诰命,阶同丞相,位至监国。
新帝是长公主点头才被送进宫的,人又年幼,这一番,自然又是她占据了上风。
朝中王司公年事已高,他半生争斗,不过是想辅佐先帝亲政,如今先帝崩卒,幼帝孱弱,他一时颇有些萧条,心有戚戚。
但即使他有心退却,背后二十年所维护出来的派系官员也不允许他在这时退出朝堂,倒是长公主借此机会又在文臣武将上提拔了几位自己的心腹。
此消彼长之下,长公主的威望大胜。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116、古代权谋26
春节过后, 帝都没有以往的喜气逢迎,城内依然一片缟素。
新帝即位,国内形势更乱, 与戎狄匈奴的谈判也大打折扣, 好在林瑱身负天命所在,战场之上,从无败绩,故而倒是稳住了在原剧情中几次逼至燕朝京都的匈奴攻势。
南方起义自封王的比比皆是,北地各处世家门阀也蠢蠢欲动。
朝廷满打满算, 手握兵力如今不过三处,也全部成收缩之势,一力拱卫京都附近,守护皇城。
寒意怠消,春意渐浓,赵茯锦挑了个太阳当空的日子,让仆从们驾了车子往郊外去。
近年来京中贵人盛行四轮马车, 连带富贵人家里圈养的马匹都比往年多了些。四轮马车由来已久, 但此前并没有受多少人青睐, 概因四轮马车比两轮的更看重路势,稍有陡峭便无法畅行。
好在如今京郊附近的路道,因为近几年流民而至, 增多了大量劳动力而被修整的极为平整。
石青薄绸毡的马车外形低调, 内里却舒适的很。
绿栀撩开窗帘,外面正是农忙时节, 田中农人躇步前行, 手中物什均是自她来后, 从女子作坊里出品的几样革新农具, 曲辕犁,耧车,田埂边缘还有大型的水转翻车。
几年前,这世上女子会木工的几乎没有,绿栀着人去学的时候,打的名头是女子作坊不能进男人,一应事务总需要女子亲自动手去做,故而花了大价钱让一些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去学。
除了木匠,还有金、银、铜、铁、锡、瓦、石,医生、丹青、升秤、说书……尽管这些手艺,她们只能在女子作坊内施展,但总是聊胜于无。
世间技艺千百,说到底无男女之分,最多不过是体力上的问题,这个时代,底层百姓因饮食作物,普遍身体虚弱,男人弱,女人更弱。绿栀所做,不过是对作坊内女子工种的饮食给予宽厚,让她们身体康健,借此弥补一二。
时代局限下,固然大多工匠敝扫自珍,但钱给到位了,总有人愿意过来传授。
等作坊里有女子学会做工,虽一时不精,但也替代了男人过来修护工具的工种,而后熟能生巧,学以致用,总能赶上来。
绿栀还给她们提供了许多简易革新的工具图纸,让她们进一步研制思考,稍有成果者,便给予重赏。
如此开天眼的做法,自然也有所收获,但其物什从来没有冠过绿栀的名字,而是统统以女子工匠之名布之天下。
都是有利千秋的物种,便是有人说三道四,也免不了百姓争先使用。
赵茯锦正在靠着锦枕翻着文书,看到一处时便笑了,声音随意:“这个宗人府的李儒文还真是能人,只半年便寻了一千二百亩荒田与公主府置换。”
绿栀放下手里的帘子,转过视线,贴过去看了看,说:“这有什么惊奇的,李家祖上出过丞相太师,如今虽然没落,但家中族承百年,自然不可小觑。”
赵茯锦曲着食指敲了敲桌子,说:“照你这么说,京中有几家祖上没出将入相的?还不是个个都凭借蒙荫,吃的脑满肥肠,也没见其他人像他一样能蹦跶出来的啊。”
绿栀闻言颔首,说:“也是,但要说这蒙荫最盛的,当属你家第一。”
赵茯锦嘿了声,掀着细腻轻薄的眼皮觑她,没好气的开口:“说什么呢,想造反是不是?”
绿栀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胸脯,说:“天天造反,也不少这一会。”
赵茯锦轻哼一声,抬起胳膊把她作乱的手拍掉,附带一个娇嗔的白眼,转而又把目光落在案几的文书之上。
四轮马车确实跑的平稳,在内里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也不会头晕,窗帘落上之后,里面角落挂的玉莹明珠自然便散着光。
赵茯锦看的是她在京都附近的贡田明细,作为硕果仅存的嫡系宗室女,她名下京郊一处便有千亩良田。如今绿栀所立的女子作坊都在皇家田园上,世人以食为天,良田都做生产粮食,她们自然选的都是下等田去修建作坊工厂。
郡主、公主名下良田多,荒田少,所以还要专门置换,以一换三。
等马车进了庄子,很快就有人迎了上来。
今年因先帝薨逝,坊子里的新春开业绿栀和赵茯锦都没有过来,如今都快过了三月,才携了红包利是前往巡视慰问。
京都附近的女子作坊共六处,檀山下两处,南田县三处,鹿山河下游一处。今日她们来的是檀山,等进了庄子,郡主的仪仗留在了外面,进来后便是由两列女子防卫队跟着。
林瑱当初在京内教了两年的女子防卫队,取的全都是个子高大的女人,如今人人身着玄色劲装,日常吃食又在坊内是头一份,故而看起来颇有威势。
便是面容,也多为凶悍。
女子作坊落在皇家田园上,可也不代表没有危险发生,这个时代,女人是货物,是消耗品,是钱。
这么多女人聚集之所,自然也引的许多精头上脑的男人过来探查闻腥,更何况这几年流民之事频发,趁机想过来抢掠的不在少数。
除此之外,还有京都有心之人的恶意骚扰,故而女子作坊从不是万全安宁之所,灭顶之灾因长公主和晋安郡主在前,自是少有,但小骚乱却从没有停止。
作坊外慢慢没了公主府派的男子侍卫守卫,便只能女子亲自上阵。
绿栀制定了极其丰厚的奖赏,擢升手段也极其粗暴,就以谁杀得人多谁为先。
领头之人吃最美味的食物,睡最宽大柔软的床榻,领最丰厚的赏银,带手下最多的人,受最高的赞誉,一人所得便可撑起一个富裕之家。
就算是那些女人拿了钱去小倌之所玩男人,绿栀听了都一笑而过。
如此这般几年,固然还有人因惧怕鲜血拒绝参加作坊里的女子防卫队,但作坊内女子上万之数,总有人趋之若鹜。
绿栀还曾在作坊里挑了好几个身手矫健的女人给林瑱做亲兵守将。
檀山的女子作坊取名为芙蓉坊,目前主要负责的是军备物资置物,比如如今军中盛行的双肩背包和风衣,便是取自这处。此外还有被褥鞋袜,分好了大致的几个尺寸之后,棉麻葛皮、裁剪缝补,全部按照流水线处理。
如今正当农忙,坊子里人少了一半,其余多是归家做农活去了。
绿栀知道当今春耕是重中之重,所以每年春种秋收两气节,对坊子里的工人十分宽容。归家之人若之后还会回来做工,那此番请假便只扣八成工钱,另外两成工钱照发不误。而农忙时节还在坊子里做工的,便将在此期间的工钱加之五成。
因得坊子里有这一条件,大多农归妇人都会被家里人允许回来继续做工。
而且坊中宿舍、食堂、商店甚至娱乐的戏台、说书一应俱全,甚至为了能让众人看懂规章制度还设立了识字教学,故而很多人在农闲时节都会结伴一月两月才回家一次。
除了穿戴衣物,女子作坊收入还有一处大头也是出自檀山,那便是军中食用的肉干。
檀山是归属郡主名下的一个山头,山头并不算巨大,也无多少好风景,傍溪河,多嶙石,以前在京都附近各大游山玩水的山林中并不引人注目。后来大掌柜找地方建立作坊,看重这山坡平稳,便把坊子里最大的畜牧放在了这里。
山上用围栏编筐养了漫山遍野的肉兔,此外还有猪羊鸡鸭。
集合众力的大型畜牧工厂,其产出可比小门小户的养殖大出许多。这养殖厂子刚刚建立的那两年,几乎冲垮了京都里的肉价,后来绿栀便让她们控制了自销的量,让作坊里的女工想尽办法,腌烤熏晒,尽量延迟肉质时间,开始对外贩卖。
当然,肉蛋积压于仓库的那一段时日,坊子里的女工可是大饱了口福。甚至因为那时伙食太好,还吸引了一大波专门为了能吃一口肉的女子过来做工。
海盐、矿盐也是那时被郡主大量采买,而后绿栀出方子,果然很快又被坊子里的女工借此制出了精盐。
不过这肉干自从成为军备之后,对外销售便几乎没了。
京都附近能出来做工的女子在这六七年中都快被这几处作坊收拢一空,若想加大产出,便需要对外扩张。
郡主的晋安封地和昭阳长公主的昭阳封地,都有几家女子作坊,虽规模不大,但自给自足,也可养活好大一批人。
可出了长公主完全控制的地界,女子作坊的推行却十分艰难。
一自然是那古来有之的女子不该抛头露面说法,二也是因为如今处于乱世,人人自危,除了京都这几处安详和乐之所,大家轻易不敢出门。
但也好在是乱世,战争的大刀悬在了头上,外界烽火不断的呼声让朝中那稳坐钓鱼台百年的老大人们惶惶不可终日,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自己的乌纱富贵,从而留了三分可商议的口子,愿意在某些地方“两条腿”走路。
绿栀和赵茯锦此番过来,除了巡视,也是为了继续开“女子能顶半边天”的先河,打算挑一些作坊内的老手去外地出差,到距离京都近的通宾、陇石两处城池协助官府仿照女子作坊“开荒收人”。
这次能得到朝廷百官首肯的“开荒收人”,本质来源于征兵。
古代战争打的是人多马肥,燕国朝堂在近几年国内大面积的反叛之下,如今已经快要孤立无援,手里握得住的兵马自然也没有外面世家门阀的多。只现在各地势力还是一盘散沙,但明眼人都知道,等门阀内耗兼并之后,还是如此兵力的朝堂绝无反手之地。
长公主和王司马有志一同的打起了征兵的主意。
世事艰难,大面积征收男子入伍必然导致民间积怨,晋安郡主便借机提出了由女人做工取代军备一事。
这个军备不再仅仅是一些简单的吃食衣着,而是扩展到了盔甲弓箭之物。
自古以来,军中一应武备都是专门征男兵进军器监造制。所谓大军开拔扎营,动不动便几十万大军前行,但除了机锋部队,其实真正冲锋陷阵的也不过占了一半,其余都是后勤。
绿栀倒还没想过往现在的军队里插入一些后勤女兵,而是计划先占一部分军备司的名额,以官府之名聚集大量女子为朝廷编盔造甲,削木造箭。
如此做法,其主要原因自是因为现在皇朝危机,需要抓住一切能用得到的有生力量。
二则向来都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她们把这军备司的名额占了,以后天下太平也万不要想着解散。
朝中聪颖之士何其之多,自然也有许多人看到其中含义,但如今战事迫在眉睫,每一份战力都变的格外重要,两腿前行还是单腿前行,自然不需要多加踌躇。
虽此番所允之地不过通宾、陇石两处,但水滴石穿,原也不是一日之功。
女子军备司的事赵茯锦花了十分力气,特意挑了一些夫家在朝中从军、自己还乐意在作坊内发光发热的妇人,都是这世间少有的性情豪爽、自强野性的女子,又被郡主许以重筹,委以重任,倒是没有怎么踌躇纠结,便兴冲冲的领了出差一职。
赵茯锦往通宾、陇石两地各推了百人,还附带了几位长公主手下的大宫女。
依葫芦画瓢,她们现在还带有官府的文书,自然比白手起家要好的太多。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117、古代权谋27
檀山山洞之中, 两千名女工正在按照绿栀给的方子,犹如齿轮一般严丝合缝的调配着硝石、硫磺和木炭。
洞内几盏灯笼,角落铺有萤石, 照的地下一片通明。绿栀站在两丈之外, 看着那些身着利落工装,三千青丝被头巾拢住的女人们用蛋清把各种调制好的混合粉末筛成颗粒。
这些人在此做工已经好几年,举手投足利落干练,完全没有曾经犹如刻在身上的媚态扭捏,工坊内严苛的行为规范和操作不当可能会有生命之灾的现实, 也迫使她们不得不以高标准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
绿栀原本最初拿出的只是黑火/药的初级配方,如今新尝试加入蛋清,威力会增加一成。
但以现如今时代的局限性下,制作、运输、储存都有些艰难,这些东西暂时还只能起个警告威慑作用。
相比而言,军器监那边拿到配方后生产的爆炸力比较小的蒺藜火球、□□反而比这些更为简单有效一些。
不过,绿栀也从来没想过一下子造出来一个大杀器来震慑全国。
她一直认为如今燕朝的现状需要的从来不是苦口良药, 而是翻天覆地的变革。简单来说, 燕朝到如今这时候, 需要的就是战争,一波又一波的战争,一场又一场的鲜血。
即使不是如今这般的门阀林立之争, 现在的贫富差距之下, 庶民与皇权也会面临不可抗拒的一战。
因为历史自来有之,唯有战争才能打破阶级壁垒, 唯有死人才能解决欲壑难填。
“还是不太稳定, 又炸了两次, 死了十几个人。”赵茯锦自里屋走出, 微微拧眉,身后跟的是火药作坊里的管事。
绿栀并不是很意外,转开视线随着她慢慢往山洞外走去:“黑火/药高敏感度,对环境、温度、空气都有要求,以现在的条件研制,死伤避免不了,唯有让大家尽量小心谨慎,不要大意。”
赵茯锦眉心未松,轻轻叹了口气。
绿栀没有说话,只亲昵的拍拍她的手。
换位思考,她其实很理解赵茯锦的心情,若她在赵茯锦的位置,无论如何是看不得自己的国家变的这般千疮百孔的。
反正必然不是她目前存有的心态。
自从幼帝登基之后,朝中昭阳大长公主比先帝在世时还要强势,如今在朝中几乎大权独握,晋安郡主自然更是水涨船高。
如今赵茯锦已经全权负责火药军备一事,而盐台大营、东山锐建营的物资调度也几乎都需要由她过目,朝堂之上派系争斗的官员调度她都有机会参详一二。
京都现在人人都知道,赵氏皇族出来的这两个女人都是权欲熏心的主儿。
不过赵茯锦从来不以为意,她生来便是燕朝最高显贵,自小到大为人处世向来随心所欲,哪里会在意外人的想法。
以她之身份,以她之骄纵,便是京都里扬名天下的青年才俊扑过来自愿为内惟面首,也不过是被她吊起来打。
吊起来打,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词,是真实的动作。
邕王的嫡子,如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大哥,突然腆着个脸过来表示要求娶晋安郡主,坦言不嫌弃郡主曾经年少胡闹,也不嫌弃如今郡主是二十一岁的老姑娘,还可以放宽条件让她带绿栀一同入王府侍奉,并且会给郡主正妻的身份……
附带对郡主的宽容一大堆,情真意切的好好表现了一番自己的大度和开放。
赵茯锦闻言倒没有立刻大怒,也没做别的,只是把人用鞭子抽成陀螺之后,吊在了京城城墙门下,并且还让手下人把衣服扒下来送去邕王府。
顺便捎了一句话,“是不是觉得家里儿子太多了?”
邕王今年五十有三,面容白净,眼睛下垂,肚子微微向外凸起,外表看起来有些痴肥,一副人畜无害、酒色过度的模样,但处事倒还算识时务知大体。
事出当天下午,邕王便亲自送来了极品的血珊瑚树,整块的玉石,无色的石山,两个人才能搬起来的玛瑙……
面对晋安郡主时言辞恳切,姿态卑微,若不是赵茯锦是个小辈,只怕连作揖拱手都干的出来。
赵茯锦好以整暇,耐着性子看了他一番唱念做打,随后也没有难为他,落落大方的把礼物收了,又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
转身却翻了脸,让人把那劳什子的小王爷众目睽睽之下废成了太监,然后随便裹一批白布从城墙上搬下来,穿了浩浩荡荡的京都大街给抗到邕王府门口去了。
鉴于晋安郡主最后一招被城墙下许多人看的清楚,邕王之子,幼帝亲兄,在郡主威仪面前都卑贱如此。
自这之后,京中倒是少有人再敢提起赵茯锦的婚事。
“邕王赵瑾倒是个人物,以前竟是完全没在意,还挺能屈能伸。”绿栀见邕王把残废的儿子利落收了,而后竟然一句话没有,不由得挑眉。
赵茯锦正在看着桌上的棋盘苦思冥想,闻言也只冷笑一声:“他当然要能屈能伸,赵为德那个奶娃娃,如今皇帝的位置屁股都没坐热呢,他这个便宜爹哪里敢随便动弹?”
绿栀笑了笑,问:“那你觉得求亲一事是邕王赵瑾本人的意思,还是那个什么小王爷的意思?”
“自然是两者都有,”赵茯锦纤细如玉的手指捏了一颗白子落棋,眼珠不错的盯着棋盘,一边继续说道:“赵瑾做了那么多年边缘王爷,如今一朝得道,还真以为自己天潢贵胄了,贪得无厌。”
“幼帝刚刚登基不到一年,他确实想的挺远。”绿栀莞尔一笑,抬着眼睛看她,“若那小王爷这次把你拿下了,就是断了长公主一个臂膀。擎等以后幼帝长大夺权,长公主到时顾忌你的身份,自然束手束脚。”
赵茯锦哼了一声,面带不屑。
转而却又目光灼灼的看着绿栀落下一子后,突然坐直了身子,两指相并潇洒落子,“啪”的一声轻响,喜笑颜开:“哈哈,我赢了!”
绿栀低头看了看棋盘上大片的白玉棋子,慢半拍的哦了声。
赵茯锦止不住的嘿嘿嘿笑,抬起头看着绿栀,眼睛眯起来,看起来开心的很。
“啊,这一晚上的可太不容易了,终于赢你一次。”赵茯锦声音里都是满足,可比下午看见邕王扛那么多珍宝过来还要满足。
绿栀却声音淡淡,慢条斯理:“我让你的。”
话音一落,赵茯锦放松的表情顿时一滞,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明明是我赢的!”
绿栀抬了抬细腻的眼皮,声音平静的很:“就是我让的。”
“不是!我赢的!我明明靠自己赢的!”赵茯锦几乎要急了,大声说道。
绿栀指着棋盘上的棋子,说:“我刚才就看见这里和这里了,但是想着你一次都没有赢,所以故意没下,放你一马。”
“你哪里看见了?你肯定是没看见,我落子之后你才看见的!”赵茯锦鼓着脸,眼中冒火,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绿栀还是说:“我看见了。”
“你!没!有!看!见!”
“我看见了。”
“啊啊啊!”赵茯锦简直被她气死,伸手拽她胳膊:“不行!你就是没看见,你快说你没看见!没让我!就是我赢的!”
绿栀看她看了半晌,好半天后,才做出一副无奈妥协的模样,说:“那好吧,我没看见,我也没让你。”
赵茯锦呆呆的看着她,心里一点爽感都没,反而更加郁闷:“你、你怎么这样啊,你本来就没看见,本来就是你输啊,非说你看见了……”
绿栀歪着头看她,眼中慢慢溢出笑意。
赵茯锦瞥了绿栀两眼之后才回过神来,伸手就要捏她脸,张牙舞爪的,“啊啊!你气死我了!”
——
十月,南方孙据亲率大军攻打庆平,沿途不断纵兵掠掳,中川、昌州两地富绅均被其征其家业,一路掠夺了大量的人口、田地和财富,直至杀到金溪附近,才停下来修整,一时间震动天下。
孙据是南方起义大军中的孙家家主,其父也曾经在朝中任过将军,最擅速战速决,其所率之军,也当得上将骁卒悍、兵锋锐盛。天下大乱后,孙家也趁机起事,凭借其家大业大,很快就成为南方争夺天下的枭雄之一。
孙据之军太过锋芒,京都许多人一时间都心有惶惶,担心孙据再次开拔就能直捣黄龙。
朝中长公主急忙派出文臣出使距离金溪最近的广阳,招抚太守陈贵,并且给予广阳王称号。而后又派出盐台大营,军火装备富裕齐全,并以柱国将军督军出征,齐邯、刘正为副将,领十万大军前往对垒高庶,初战告捷。
孙据暂退昌州。
盐台大营却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直接落在金溪之地扎营,对河而望。
经此一役,朝廷态度渐渐明晰,南方门阀们突然发现,京中对淮河以南的战乱,竟然自始至终都是放任自流之态,一应兵力全部只保北方太平。
燕国之势,隐隐有以淮河为界,分而两治的倾向。
古往今来,中原之地,南北两朝并不是少事。
南地门阀嗅到另外一种捷径,慢慢开始自内分化,互相蚕食,侵吞彼此的人口、土地和财富。
而北方赵氏朝廷,依然也在厉马秣兵,强力扫过北地各处义举之乱。
来年一月,幼帝赵为德改国号为泰盛。
泰盛二年,贺州张承志被朝廷东山锐建营赶至丰台,大败之,斩敌数千,张承志无路可逃,亦只好率众投降。
泰盛三年,平河的路丈,宜南的萧为芳,先后被朝廷大军荡平。
年末,麓山之上突落大石,石上刻字,鬼斧神工。
女主天下。?
? 118、古代权谋28
泰盛四年夏暑, 九岁的燕朝幼帝已经因病三月未现于朝臣。
七月十三日夜,幼帝亲父邕王赵瑾与京中严、何两位将军率兵攻于皇宫,欲诛杀昭阳大长公主。同时, 城中公主府也被玄甲兵将团团围住, 邕王之流欲倾其全力务必让长公主一脉在此役中全军覆没。
御林军中守将一主二副,其中左卫骁骑将军鲁広感念幼帝恩泽,是夜为其打开宫门内迎,领军直冲凤阳宫。
凤阳宫是昭阳大长公主幼时故居,以前是凤阳阁, 后来长公主威仪日渐深重,其殿院内饰不断外扩翻新,便予以宫殿之名。
“怎么回事?!只几个宫女都冲不开门吗?!”
邕王赵瑾如今已快年近六十,不知是否因近半年京中盛传“女主天下”的风声所困,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几年前的圆润白胖,此时更是双眼通红,满脸压抑不住的疯狂焦急。
“凤阳宫里向来男侍少, 都是些健妇不足为惧, 只是如今她们堵了门, 宫门沉重,只能……”鲁広凝目看着高高的宫墙,并不是没人使人梯之术爬上去, 但单兵落于墙内的无不是一声惨嚎便没了声响, 他此时面上还带着箭衹擦过后的血迹,解释的声音中也带着战斗后的气喘。
“管她什么人, 快着人撞开!”
邕王气急败坏, 声嘶力竭:“撞不开就烧!今天不亲自把赵玉仪那个老妇杀了, 我们都要死!”
话音未落, 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轰轰惊雷之声。
“哪里炸的?”邕王一惊,举目望去,火光自皇城东南一处升起。
“好像、好像是太和宫……”
邕王一下子跳起来。
军中火药装备一向被长公主死死把持,军备司那里还专门新设一套进出销核的数字和算法,把火药之物控制的滴水不漏,完全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更何况这次逼宫他们完全是因走投无路,仓促无奈下的狗急跳墙之举,根本没有取得火药的时间。
自去年末,朝中长公主一脉对往日的保皇派再不复曾经的制约权衡,而是骤然撕开了温顺的假面,穷追猛打,步步鲜血,幼帝更是被她以病痛为由光明正大的困在宫中三月未露面。
如此明目张胆,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邕王当了一辈子的边缘王爷,如今自己的儿子享得天命,他自然不会再容忍这能得手的权利旁落他人。赵玉仪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再没有人比他更理所当然高举“清君侧”的大旗。而就算他本心不愿意在此时起事,自然也会有无数声音推得他走到前来。
邕王看着那火光,心中思绪万瞬齐发。
太和宫!
那可是他儿子的寝宫!
“必是赵玉仪!那贱妇趁机要杀了我儿!”邕王目眦尽裂,而后他猛然扭头,夺下一名士兵手里的火把奋力往宫墙内扔去,面目几近狰狞,“给我烧……”
松树油脂浸透的火把在半空中翻卷着朝两丈高的宫墙内飞去,临到拐点处,斜刺里却突然投出一只标枪,在黑夜中犹如长了眼睛般正中火把。
“啪嗒”一声,火把无力落地。
而后是飞驰而来的马蹄声。
宫内严禁纵马,就连这些造反之人,也都是行的急军之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全部身着甲衣布鞋而来。如今这般猖狂的,除了长公主援军,再无其他。
马蹄声很快以一即百,越来越多甲械相撞的沉脆之声响起,几乎是顷刻之间,黑甲军便密密麻麻的将宽阔宫道在前后合围而上。
前军之人手持高大的盾牌,行至两丈之内便已然停下,而后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彼此持盾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第二排则是弩手和长弓,尖锐冰冷的弩/箭齐齐对准前方。最后是御林军里最精锐的骑兵。
邕王之辈在前后林立的火炬包围中面白如纸。
对峙无声。
肃整归一的御林军却突然间流水般向两旁分开,从中让出一条道来,赵茯锦骑着一匹体型彪悍的大宛良马,手臂轻持缰绳,铁蹄落在宫道石板之上,慢条斯理的嗒嗒而来。
跳跃的火把光线映着她白玉一般的容颜,姝色绝艳的五官在此刻显出几分昳丽,如同宫廷画师描绘的精致眉眼却是冷的,玉墨漆黑之中带着这天下最尊贵的睥睨肃杀。
酷暑之夜,无风自寒。
八月甲子日,幼帝禅位,赵玉仪三次上书请辞。乙卯,赵玉仪登受禅台称帝,改元凤宁,大赦天下。
凤宁元年的夏天,京都之人过的格外漫长些。
多年未开的东宫中,穿湖青底染粉色花纹的宫装侍女悄声进来新换了一轮冰饮。
绿栀手边的青提冰沙并没有吃几口,杯里只余一汪玉沁般的青色果肉,浅浅浮在水面上。
宫女给她重新换的是冰镇后的杨梅果,颜色乌紫艳红,饰着青翠的绿叶装在玛瑙碗里。
绿栀素手拈了一颗,乌红的果子在苍白的指尖带出了几分妖冶,她的神色却依然安静,映着内心澄明。
新帝即位,远没有想象中那般在臣民之间掀起狂风巨浪。
先不说当今圣上未登位前便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隐形皇帝,手握天下八分权,一应政务得心应手至极。只讲这世间百姓,他们早在长达十年的战乱颠沛之中饱受苦楚,眼前只余吃饭和生存,哪里会真的在意高处不胜寒之地坐的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如今唯二能在意的,一是远不在眼前的南方叛军,二便是朝堂上的老迂腐们。
叛军之言,只撂在一旁自顾不理,充耳不闻。那些人声嘶力竭,高喊“窃权阴贼”,不过是又给自己多找了个理由罢了,便是如今幼帝还在,他们难不成就能放下手里的刀剑吗?
至于朝堂之上,箴言之士凤宁皇帝自然轻拿轻放。沽名钓誉之人,倒是可以好好用一下,为这千疮百孔的国度贡献最后一丝力量。
毕竟虽然邕王赵瑾已死,但其造反逼宫的同伙还需慢慢盘查。
“李图安幼子前日在风月之所寻欢作乐,酒后却行事狂悖,言辞犯上,不堪入耳。”东宫属臣卫之言面带讥讽,声含金拓。
詹事中丞钱进也忙拱手道:“臣下还查明,泰盛二年,李图安就曾向邕王府进献两名妙龄义女,泰盛三年,李家于邕王诞辰赠罗丰之地千亩良田。”
“李图安与邕王之流相交已久,户部属官和府中家小均牵连甚广……”
已经被封为东宫少傅的萧诤言听着室内众人对李图安之辈的罪名叠叠而加,目光不由的落在正上方坐着的赵茯锦身上。她此时正微微垂眸,眼中不见神色喜怒,只右手习惯性的摩挲着左手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乌发旁落之下,那侧影倒是跟以前并无太大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她再不是曾经那个骄纵贪玩的小姑娘,如今是这燕朝的太子,下一代帝王。
无论何时,萧诤言都逃脱不了那种突然冒出来的虚幻之感。
他的目光再次倾移,落在坐在窗户边的绿栀身上。
这书房四角都落着消暑的冰,故而门窗四合,但却唯有那人身后的格子窗是开着的。灿烂斜阳从外面茂密的柏树上漏了几分落在她脸上,是没有任何神色的一张默白容颜。
幼时,萧诤言是怜惜这孩子的,体弱多病,性格怯嫩,天生便不是长命安乐之面相。
可后来,她虽然依旧沉静少言,笑容清浅柔弱,但萧诤言再没有起过一丝轻视之心。
那些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单是他于午夜之间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算不提如今已经遍布北方,给了这世间许多女子生机、也给了朝堂喘息之时的女子作坊一事。只看现在南方形势,豪匪成形,军门林立,谁又能想到这里面有她的手段在呢?
对待流民,她用匪盗驱之引之,借以扑杀南地富绅地主。
对待世家,她用金银钱粮分之诱之,采取分化离间之策,让南方各门阀彼此间隙,内耗消融。
还有昭阳长公主称帝一事。
就算是现在,萧诤言依然习惯在心里称呼她为昭阳长公主,而不是凤宁皇帝。
女子称帝,千古以来第一位。
他实在想不出如果不是这个看起来单薄柔弱的姑娘猝然提出这个想法,那位权欲旺盛的公主是否真的能想到自己也可以实实在在的以帝王之名掌握天下?
绿栀不知萧诤言心内所想,她此时正有些放空,室内众人说的李图安一事,她也只言不过耳的随意听着。
虽看起来是罪名罗列齐整,意正言辞堂堂,但说到底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劫富济贫。
李图安当了那么多年的户部尚书令,从恒宁皇帝到泰盛幼帝,再到如今的凤宁皇帝,家底厚的富可敌国。如今新帝即位,正是需要立威封赏之际,不杀他杀谁?
绿栀又捏了颗杨梅,鲜红的汁液染在了白净的手指上,她并没有在意,随意靠在椅背慢慢吃着,一边看东宫之外暑气渐消的夏景。
格子窗外,假山浸在碧青螺岱之中,飘落的瀑布散出烟雾一般的水汽,远处是葱葱茏茏的颜色,碧绦长流,诗意盎然。
这东宫许多年没有住过人,但一应风光却委实醉人心弦,衬着这时浓郁的日色,触目之所都像是被涂染了碧绿的油彩,有一种即张扬又澎湃动人的生命力。
绿栀倏尔间似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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