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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熊孩子哭。
小姑娘被一堆逼真的玩具堵在角落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呜咽着动也不敢动,更何况前方还有个绿栀面无表情的走过来,白露以为她还要动手,吓得直摆手:“沈清!你别过来……”
绿栀把距离白露脚尖不到三厘米远的灰毛老鼠踢开,小东西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发出一声模拟“吱”声,白露腿一软,颓然的蹲在了地上。
绿栀看着蹲下来小小一只的女孩,半晌也蹲下来,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小姑娘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白露惊恐的看着她,透亮的眼珠里含了两泡雾蒙蒙的眼泪,将落未落的挂在睫毛上,小巧挺直的鼻翼因为害怕轻轻煽动,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的,洗过澡后还未吹干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黑发白肤。
漂亮的真想让人蹂/躏。
绿栀用指腹摩挲一下女孩的下巴,细腻的触感。
“还敢吗?”绿栀轻声问她。
白露瞪着眼睛,像看一个魔鬼,声音都是抖的:“不、不敢了……”?
第 7 章
王阿姨进来收拾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假的。”绿栀说。
王阿姨“啊”了声,然后偷偷看了眼整坐在床的另一侧背对着她们看不清表情的白露,这明显就是整蛊不成反被整的车祸现场,她心里为自家姑娘叹了口气,也没说别的,拿着扫把忍着一身鸡皮疙瘩把一地毒物都扫进垃圾桶。
绿栀看着她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她走到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对面是垂着头的白露:“冷静下来了吗?”
白露没看她,却硬撑着哼了一声。
“白露,你好像一直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白露低着头,不服气的嘀咕:“我什么处境?”
“即将破产的落魄大小姐,夺权失败的豪门嫡公主,家道中落、受不了贫穷只能依靠女色吃饭的可怜虫。”绿栀轻飘飘的说。
“哼,我就知道你盼着我过的越惨越好。”白露撇嘴,根本不信绿栀的话,“你又想用财报来吓我是不是,我已经问过李叔了,负债高在地产行业里是常态,什么破产?还想唬我?”
绿栀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的还挺可爱的。”绿栀看着她,脸上笑意盈盈,说的话却把白露气的半死:“我还以为只有你爸会哄你,没想到李秘书也挺会哄人的。”
“小姑娘,真的要多读书,要不然太容易被人骗了。”
“你胡说!”白露用眼睛瞪她。
绿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白露,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家里的情况我希望你睁开眼睛自己去看,看看你爸爸为什么要在出院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重新投入工作,你在家里长了二十年,你觉得他是自虐的工作狂吗?还是形势所逼?”
绿栀肃容的表情让白露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唇,错开了视线。
“听说你最近还追着周赢不放呢,”绿栀突然转了另一个话题,手指在皮质的沙发扶手上慢慢敲打,神色平静:“你跟周赢差了六七岁,他在你这个年纪就开始创业了,如今已经独当一面。你呢?还考试不及格呢,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喜欢你胸大无脑吗?”
白露猛地抬起头,鲜花一般的脸蛋因为她的直白瞬间羞赧的直发红。
绿栀目光从对方起伏不定的饱满胸脯上一扫而过,没有给对方辩驳的机会,继续说道:“周赢是周家这一辈的佼佼者,你若是真的喜欢他,就想想怎么让自己更优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个期期艾艾的跟屁虫。”
“白家如今也需要一个继承人,你大哥死了,原本应该由你顶起来。你爸心疼你,所以没打算让你承担这个重任,但你要知道,如果无法守住白家的财势,那以后你跟周赢的差距只会越来越远。”
“你不是喜欢他吗?口说无凭,你总要为此做出些努力吧。”绿栀反问她,眉眼微微勾起。
“继承白家……”白露的神情随着她的话语辗转变色,最后慢慢浮现出迷茫,喃喃道:“我……我没想过……”
“白皓活着的时候你可以不想,但现在他不在了,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白露咬着唇瓣,复杂而震惊的看着绿栀,似乎想不明白她为何说出这种话,几次张嘴,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她可以继承白家这种话,就连暗示也没有过。以前大哥在也就罢了,但白皓死了以后,大家也全都默认白父会从家族里其他的人中来挑选继承者。
很奇怪,从小到大,周围的人只是想把她宠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公主,什么责任和义务,除了教科书上,竟然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生活里。
“你还年轻,才二十一岁,以前没想过现在可以慢慢想。”绿栀声音很轻,少见的带了一些温情,甚至说带了一丝蛊惑,“如今白家的一切你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你爸爸那么疼你,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做白家下一任家主。”
绿栀说完静静的看了白露一会,然后就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她并不热衷于带孩子,白露能立起来她自然会搭把手,如果真的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那她保住她这个人也就罢了。
毕竟是个美人,要像剧情里那样任人糟蹋,实在于心不忍。
接下来好几天,白露显然乖巧很多,虽然仍是不情不愿的去上学,但好歹不敢再跟绿栀瞪眼。
绿栀也没有把注意力都放在白露身上,而是慢慢整理沈清的人际关系。毕竟是融入一段新的人生,除了亲人好友,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她去磨合。
沈清挂名做副馆长的美术馆最近在举办一个半开放的画展,虽然不需要她做什么,但毕竟担了一份虚名,形式上还是需要去走个过场。
画展是以一个商业交流会的形式举办的,绿栀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觥筹交错间辗转不停,直到后半场才稍微有了些自己的时间,便随意的在场内走动,最后落足在一副简笔画前。
空白的背景,只是黑色的笔触寥寥几下,勾勒出一个女人纤细的后背,肩胛处一点着墨,如蝴蝶静置般动人。
“这也能摆出来吗?”一个略显质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绿栀回头,是一个年轻女孩,穿着宽松的衬衫和及膝的黑色牛仔裤,高挑,清瘦。
单眼皮,丹凤眼,流光浮波。
是之前在画室见到的那个女孩。
绿栀转过视线,重新落在画上:“当然,只要是美的拥有者,大多都可以摆出来称之为艺术。”
年轻女孩闻言歪了歪头,自言自语道:“这叫美么?”
她伸出手指,在画框外顺着线条虚虚描绘。
绿栀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这女孩突然朝她笑道:“这画上画的是我。”
绿栀挑眉,这幅画的落款就是沈清的上司,这家美术馆的馆长,也是市中大学里的美术教授。
“很美。”她看向女孩干净的脸,诚意夸赞道。
女孩笑起来,原本清冷的容颜瞬间变得明媚,连声音都带着跳跃:“我认识你,你叫沈清。”
“你好。”绿栀浅笑。
“你好,我叫李艾,我是一个……”她顿了顿,看向那幅画,说:“我是一个模特。”
“如果你画人体油画需要模特的话,可以联系我,女孩子,我打八折。”
绿栀并不觉得她在这里推销自己唐突,看着她落落大方的模样,反而点了下头,说:“好啊。”
其实沈清的画作一向是景致偏多,人物像也有,但多为群像或者路人。绿栀既然占有这具身子,自然也会保持原身的职业,不过确实需要换个风格。
艺术是讲究灵性天赋的,她可以不断加强自己的技艺,但论情感细腻,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超过沈清的水平。
这是属于她灵魂深处的局限,最开始的时候,她应该并不是个聪明毓秀的孩子,顶多算的上纯厚坚韧。她很早便明白,但从没有引以为憾,长长久久的时光往复中,若是艺术家的性子,只怕早就迷失错乱了吧。
绿栀和李艾随意聊了两句,就看见馆长带了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那年轻男人沈清认识,叫徐子瑞,当初跟白皓结婚时,对方是伴郎之一,他父亲也是亦方集团另一大股东。
亦方集团的原身本来是建设局在北方的一个驻点,后来因为整改,白家祖父就带着人出走单干,但做生意本来就是靠着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所以当时虽然名义上是私企,实质还是接公家的活儿。之后随着时代开放,他们慢慢自己圈地,盖起了房子,再到白父手里,亦方集团的房子已经在全国遍地开花。
徐子瑞的祖父也是当年跟着出走的人之一,经过这几十年的更迭,亦方集团的发起人已经所剩无几,唯徐家屹立不倒,最近几年声势更是与白家几近旗鼓相当,纵然如今亦方集团已经遇到瓶颈,但相互之间的争斗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几乎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徐子瑞跟白皓年龄差不多,同在一个圈子,一起上学,一起出国,一起接手家业工作,彼此照顾也彼此竞争。
只不过白皓技高一筹,从小到大压他一头。
可惜,白皓命短,唯此一条,就输了所有。
“小艾你也在?”年过半百的馆长看见李艾时微微一愣,然后很快回过神来,笑容满面的看着绿栀,殷勤介绍道:“沈清呀,这位先生姓徐,看中了你的那副《天空里的枫树林》。”
馆长顿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下,说:“出70万。”
绿栀笑了,看着那个男人:“子瑞,我那副画你可高估太多了。”
“艺术是无价的,怎么会有高估一说呢。”徐子瑞面带笑意,他生就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个子也很高,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完全一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
“哎哟,你们认识?”馆长笑问。
“老朋友了。”绿栀点点头,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大画家不欢迎?”徐子瑞语带调侃,“平日饭局上也看不到人,怎么,白皓不在,你跟我们这些旧人是打算断绝关系吗?”
绿栀抿唇微笑。
他说的亲昵,但绿栀知道,就算是白皓在的时候,他们之间也没有多少和平相处的机会。?
第 8 章
画展结束之后,天色已经渐晚,徐子瑞让身边的秘书把画送回去,然后又邀请绿栀几人去会所吃饭、放松。
绿栀并没有拒绝。
聪明人点到为止,徐子瑞虽然没有明说,但绿栀明白他的意思,以往也就罢了,如今他突然凑过来,不过是打自己手上亦方集团股份的主意。
结果刚到会所没多久,有个朋友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说碰到了白露。
“小丫头还挺厉害,单枪匹马跟一堆人吵架呢。”
绿栀挑眉,吵架?
“沈清,妹妹一个人可别吃亏呀,要不然,”朋友看着她,怂恿道:“我们去看看?”
“好啊,”绿栀放下手里的玻璃杯,站了起来,并没有惊动包厢里的其他人,“去看看。”
他们选的地方在这地界是有名的销金窟,出了包厢,外面的舞场灯红酒绿,震天撼地的劲爆鼓点之下男男女女醉生梦死,她们穿过一张张欲念和放纵在迷离□□生的脸,到达舞台后面的卡座。
两排弧形沙发上坐了不少人,白露侧身站着,舞台上彩色的闪光灯在她漂亮的脸蛋上一闪而过,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贴身针织衫和黑色的皮质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的腿,窈窕的身材杀伤力十足。
正对面是对年轻的男女,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面容,只看见男的穿了一身挺括的西装,女的是浅色衬衫和深色裤子,旁边还有两三个人明显在打圆场。
绿栀还没走近,就看见白露顺手捞起一个玻璃杯往对面的女人泼去。
绿栀顿了下,泼酒?
剧情里好像是白露初次遇见女主角的时候才有的情节,霸道总裁带着坚强倔强实习生来会所里长见识,刚好被白露给撞上了,作为任性刁蛮的反派,看见男主角身边有别的女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几番言辞交锋之后,更是被周赢维护女主的动作给气昏了头脑,一杯酒直接泼向女主,男主在的时候怎么会让女主吃亏呢?自然是英雄救美挡了下来,然后是一点不娇柔做作的女主端起酒杯反击,白露可没有人帮忙,猝不及防下被泼了满头满脸,从而拉开了这一段情节的高潮。
绿栀想着剧情里的东西,眯了下眼睛,所以对面那个女人,就是女主林唯?
眼看着褐黄色液体扑面而来,女人反射性伸手去挡,下一秒就是眼前一闪,男主周赢挡在了她面前。
众人惊呼。
白露也呆了一下,拿着空杯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周赢,对方个子高,酒水刚好洒在他肩膀的位置,淅淅沥沥的液体顺着黑色的西装往下淌,瞬间洇了一大片。
然后对方薄唇掀动,冰冷的声音在盛大的音乐中清清楚楚:“白露,你闹够了没有。”
明明是喧嚣吵闹的环境,空气却莫名其妙的为之一静,白露看着挡在那个女人身前的周赢,对方脸上是直白到毫无掩饰的厌烦,一双眼睛跟刀子一般凌厉的射向她。
白露心脏猛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瞬间失聪了,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耳膜。
“白露。”
绿栀走了过来,自然的把白露拉到身后,小姑娘被现实打击的尚未回神,轻轻松松的被她拉动。
“沈清?”周赢蹙眉。
沈清虽然跟周赢打交道不多,但白、周两家毕竟是世交,在外一向自觉维护表面上的亲密。周赢看见她过来也愣了一下,显然惊讶她为何会在这里。
绿栀看了下他身上的狼藉,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直面主角,对方穿着黑色的西装三件套,高大挺拔,面容冷峻,眉眼锋利,一副社会精英的气派,非常符合男主角的设定。
“刚好过来玩看见了,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她并没有去问当下场景的前因后果,只略略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意。
周赢的脸色并没有为之变好,依然阴沉的皱着眉,伸手抖了抖外套,身后的女人反应过来,看了眼挡在前面的绿栀,不情不愿的放下手里摸到的酒杯,转而抽两张纸巾怼了上去。
其他人也瞬间站了起来,拿纸巾的拿纸巾,打圆场的打圆场。
绿栀的目光落在抿着唇、神情略带不忿的女人身上,她应该就是女主林唯了,这并不是一个纯洁如白花的女人,相反,她虽然年轻,面容也只是清秀,但自有一套独有的人格魅力,在剧情里是个善良又有原则、坚韧而努力、不畏强权但同时好胜心强、有仇必报的女孩。
绿栀的视线在她身上一触即逝,然后扫视了一下周围:“白露今天心情不好,打扰了大家的雅兴,不好意思,今天的酒水我买单,聊表歉意。”
众人忙推辞起来,周赢声音低沉:“不必了……”
绿栀笑了下,自顾自点了旁边站立等候的服务员,“照酒水单再来一轮,记我的账上。”
她姿态放的低,周赢再如何生气,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往沙发上一扔。
其他人也识趣的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都是圈里人,最是知道如何说些场面话让事情水波不兴的过去,一时间全是感谢绿栀大方的调侃声。
只有叫林唯的女人脸上有些难堪,虽然周赢帮她挡了酒,可之前受到责骂侮辱的是自己,这些人却全当忘的干干净净,罪魁祸首立在那,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和指责。原本她是真的想泼回去的,她自信在刚才的场景下,她就是真泼了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一身,周赢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可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竟然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周赢的怒气。
但很快,她就发现,那个白露并不会领这个女人的好意,她竟然不顾形象的冲出来,神情有些失控的质问周赢:“周赢哥哥,你是不是喜欢……”
“白露。”绿栀及时打断她的话,声音像淬了冰,毫不客气:“为了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拈酸吃醋,白家的教养呢?”
她话音一落,不仅白露脸色骤变,连周赢也瞬间拉下嘴角,实在是她这话说出来,活像周赢是个被女人争抢的小开。
“白露喝多了,我带她回家。”
绿栀不想再让别人看她的热闹,丢下这句话,便拉着白露转身离开。
走出闹区后,绿栀转身对着随行的朋友说道:“麻烦你跟徐子瑞说一句,今日有事,我先失陪了。”
朋友了然,看了下失魂落魄的白露,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绿栀在前台结了周赢那一趴的账,又回到停车场,拉开车门,白露两个眼眶里抿着两泡汪汪的眼泪坐进去,神情灰败,显然今天受到了很大的挫败和打击。
绿栀瞥了一眼对方泪流满面的样子,一点不觉得心疼,自顾自让身后跟着的会所代驾回去包间帮她把包拿出来。
白露都哭的鼻子冒泡了,绿栀才啧了一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就这么喜欢他?”
白露呜呜的,说话都说不清楚:“不、不用你管……”
绿栀哦了声,说:“我不管你,你今天在外面就不丢脸啦?”
白露一听,“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大概是觉得已经在绿栀面前丢脸丢的够多了,又是在密闭的车厢内,这会儿也彻底放开自己,积压的情绪瞬间释放,连声音都不在隐忍,坐在车后座放声大哭。
绿栀坐在车后座的另一侧,拿出手机对着白露“咔咔”两张。
白露听到动静,抬头就看见绿栀举着手机在拍自己的丑态,神情瞬间变得呆滞,一颗豆大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降落未落,语气里却全是难以置信:“你还拍……还拍我……呜呜……有、有没有人性……”
边说边伸手抢手机,绿栀手臂轻轻一扬,白露的动作落空。
“别着急,等会儿我把照片发给你,”绿栀笑着说:“哭成这样,按照你的常态,都需要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呢。”
“你、你敢!”白露边哭边说话,声音都要打鸣了,“你不准……呜……不准发朋友圈……”
绿栀哦了声,手指却还在手机屏幕上敲打,吓得白露以为她真要发个朋友圈嘲笑自己,也不擦眼泪了,急忙张牙舞爪的扑过来。绿栀躲了一下,然后单手擒住她的手,反向别住另一只细白的手腕,轻松把白露两只手交叠着按在车厢上,自己另一只手依然拿着手机。
白露手上功夫打不过,急的拿脚踢她,绿栀回过头,把手机往座椅上一扔,手拉着对方小腿压过去,右腿抵住她的腿弯,把人牢牢的固定在身下。
“老实点。”绿栀看着她。
白露两个呼吸间就被她制住,看着近在咫尺、几乎坐在她身上的女人,对方柔软的卷发甚至落在了自己的脸和脖子上,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的冷香随着她的动作萦绕过来,上下叠加的姿势让她没来由的有些羞耻,连正在哭都忘了。
绿栀看着身下眼泪挂的满鼻子满脸的白露,单手抽了两张纸巾,毫无怜爱之意的糊在她脸上,揉了揉,小姑娘皮肤嫩的很,这么一擦,鼻头和脸蛋都擦红了,像新鲜滋润的水蜜桃。
“今天周三,按理说你白天上了一天课,晚上还有时间来酒吧玩,够有活力的啊。”绿栀一根手指把她被泪水濡湿后黏在脸颊上的几根黑色发丝挑掉,声音慢条斯理的。
白露挣了挣小胳膊,没挣出来,“……这你也管……呜……我又没逃课……”
“那你来酒吧干什么?捉奸?”绿栀上下打量她,语气轻佻:“你觉得你以什么身份能名正言顺的质问周赢?”
“我……”白露看着上方的绿栀,对方的五官几乎都隐没在阴影里,唯有一双装满戏谑的眼睛和笼罩下来的柔软长发,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徒劳的带着哭腔控诉:“你……嗝……你欺负人……嗝……”
气的都打嗝了。
“嗯,就欺负你。”绿栀说,“谁让你这么傻。”
白露瘪瘪嘴,更想哭了。?
第 9 章
好在这时车窗有节奏的响了三下,绿栀警告的看了白露一眼,然后松开钳制,重新坐回座椅上,点开车窗。
是会所的代驾,恭敬的把包递了进来。
绿栀接过手提包,道了声谢。
关车窗的时候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白露,因为刚才的折腾,她的短裙被蹭了上去,一双白花花的修长美腿毫无掩饰的裸在外面,黑色的皮裙只堪堪遮住一点腿根,满目春色。
“裙子。”绿栀提醒道。
白露经过打岔,满脑子爱而不得的伤心难过早已经全变成了对绿栀的气恼,这会儿正忍着委屈哽咽呢,听到绿栀的声音急忙低头,匆匆忙忙的把裙子拉下了一些。
代驾刚刚绕过车头,打开前方的驾驶门,绿栀抬手把车顶灯按灭,后车座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有了外人在,两个人不再说话,绿栀打开手机,刚想给李秘书发消息,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你好。”
“子瑞?”
“不好意思,没存你电话。”绿栀瞥了一眼听到这个名字瞬间转过头看她的白露。
纵然白露在家不管事,但也知道白徐两家之间的世代恩怨,他们彼此成就也彼此视为仇敌,所以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的警惕起来。
“徐子瑞?你今天跟他一起出来的?”绿栀一挂电话,白露就问她,大哭过之后嗓子瓮声瓮气的。
绿栀点了下头。
“他找你干什么?”
“你猜。”
“哼,肯定没什么好事。”
“嗯。”
“嗯?”白露加重声音,一双水润过后的眼珠瞪着她。
绿栀转过头:“公司的股权转让昨天刚做完登记公示,今天他就找过来了,你说他打什么主意?”
“我就知道!”白露拍了下皮质座椅,恨恨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也不看看当初是谁带他们发家的,忘恩负义!”
绿栀笑了:“怎么?白家还成皇帝了?想一日为君终日为君,世世代代压别人一头?”
“徐家本来就是靠我祖父才发家的!”白露不满的嚷道,身体戒备的凑过来,质问她:“沈清,你为什么替他们说话?你跟徐子瑞什么关系?”
绿栀看向她:“白露小姐,请你动完脑子再说话,好吗?”
白露被她刀眼一扫,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退后一些,靠在车厢上。
“白徐两家虽然多年争斗,可你大哥跟徐子瑞依然是好兄弟,你爸跟杨叔叔之间更是可以用过命的交情来形容。”手机屏幕在昏暗的环境中闪了一下,绿栀一边点开,一边继续说道:“白露,你应该知道,生意场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徐家也从来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绿栀的声音平静,但白露最不喜听人说教,偷偷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嘀咕道:“知道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又是这一套……”
绿栀正在看李秘书的回信,听她嘀咕完兀自笑了一下。
小姑娘也不是不懂嘛。
绿栀让李秘书整理一些周赢的信息。
她记得在剧情里,周赢跟白露的渊源来自一场英雄救美。当时白露还是个中学生,她家世好,人又漂亮,从小就在别人的追捧中长大,性子被身边人宠的又娇纵又傲慢,在学校里也横行霸道惯了,很容易就跟其他人产生了冲突,对方同样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冲动之下花钱找了一些社会上的人堵她,结果刚好遇到在外办事的周赢。
白、周两家私交不错,周赢看到白露被陌生人围堵,救她不过举手之劳。
但按剧情里白露的描述,在十五六岁的年纪里,周赢的从天而降,让她看到了自己一生之中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从此便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大她六岁的男人,并且暗暗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
绿栀并不会怀疑白露的情义,但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独角戏。
就算白露再如何真心倾覆,周赢也没有爱上她,甚至说在男主角的世界里,白露只不过是个黏人聒噪的小丑,唯一的用处不过是对自己魅力的一种作证。
绿栀自然也不会因为周赢的冷漠而对他心怀芥蒂,她知道,在这世上,情感原本就不是相通的,白露的喜欢如果得不到回复,那就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
等车子开回了家,今日公馆里值晚班的依然是王阿姨,迎上来时瞬间就看到了白露脸上的不对。
虽然脸上泪痕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但红红的眼睛和鼻头依然能看出哭了一场。
“给她来点菊花茶或者蜂蜜水。”绿栀说道。
白露脚步一顿,又听绿栀说:“喝了再上去。”
这一句明显是对她说的。
白露大小姐脾气,纵然这几次交锋她都没有讨到好,也不会老老实实听她的,闻言抬脚就要走。
“坐那。”绿栀声音平静,目光笔直的落在她身上,手里的外套往沙发背上一丢,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白露被她眼神一看,也不知怎的心里就打了个突,鬼使神差的就开始违背自己最初的意愿,顺着绿栀下巴抬的方向往沙发那边走去,直到坐下了才反应过来,只好别扭的看着绿栀。
王阿姨看出两个人不对付,赶紧调了一杯蜂蜜水出来,放在了白露面前的茶几上。
“我让李秘书整理了周赢这几年公示过的投资案例,明天发给你,你好好看看你和他的差距,想想怎么跟人家势均力敌。”绿栀坐下来,淡淡说道。
白露一愣。
“白露,喜欢不是你捧上一片真心,对方就要欢欢喜喜接下的。”绿栀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声音平铺直叙:“周赢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职场丽人,你这样的小白花,在他眼里就是不学无术的代名词。你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如想想怎么站到他跟前去。”
“沈清,你什么意思?!”白露被她话语激的又气又恼。
“没什么意思。看你太可怜,给你指条明路。”绿栀敲了敲桌面,“刚好集团里也有金融分公司,跟周赢的行业挂钩,你今年大三,可以先进去实习挂个职,顺便多了解些公司的业务,确认下你自己对接手白家到底有没有兴趣。”
进公司?
白露又想起上次对方跟她说的话。
如果说喜欢周赢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那计划继承白家就是从天而降的一座大山,压的白露满心满肺,根本无法把念头再放在周赢身上。
白露咬了咬唇:“你认真的?”
绿栀点头,“当然。”
白露抓着玻璃杯喝了口蜂蜜水,目光又落在绿栀脸上,半晌问:“你……你支持我继承公司,是想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我已经得到了,现在不过是履行义务而已。”
白露狐疑的看着她,显然不确定她说话真假。
但绿栀心口如一,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用了沈清的身子,继承了亡夫的资产,得到了白父的信任,那为此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应有之义。
而且白露这个小蠢蛋,绿栀也真的想看看在有人教导下,她能走多远。
白露抓着杯子看桌子上透明的花纹,突然又抬起头:“你之前不是说公司财务有问题吗?”
“对啊,所以你爸才着急上火的来找我托孤。”绿栀顿了下,看着对面疑惑的小鹿般的眼珠,说:“就是你,白家的孤儿。”
白露撇了撇嘴,没像以前那样炸毛,只是皱着小脸:“公司出问题了你还让我去争,我,我也干不来呀……”
她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对自己几斤几两非常清楚。
“学就是了。”绿栀的声音理所当然,“再说了,你在白家长了二十多年,除了吃喝,总要做些什么吧。”
白露闻言没有说话,抠着手指想了很久,最后才抬起头,郑重的看着绿栀,一副英雄就义的大义凛然,说:“那好吧,我试试!”
搞的跟绿栀强迫她一样。
绿栀笑了下,却没有立时放过她,而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她的眼睛,道:“白露,这可是你自愿的,如果让我知道你半途而废,或者在公司待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可不会放过你。”
白露反射性的缩了缩脑袋,只觉得对面坐着的女人气势惊人,压迫的她大气不敢喘。
不过她也没有硬顶着犟嘴,她又不是真的傻子,纵然她俩数次针锋相对,表面看着剑拔弩张不对付,但她心里也清楚,对方是为了她好。?
第 10 章
徐子瑞又约了绿栀两次,骑了一次马,钓了一次鱼,都是一群人走马观花的玩乐,绿栀并没有拒绝,甚至还主动约了对方一次。
然后她向徐子瑞提出要把白皓当年在公司新开发的几条线卖掉。
白皓在亦方集团做总裁四年,投资持股了很多金融、珠宝、汽车等行业龙头公司的股份,这原来是很好的决策,公司发展至今,早已经止步不前,确实需要新的血液注进来盘活更新。
当然,这些项目即使很有前景也不可能立刻变现,所以董事会里的老人们对此一直持观望状态,当初白皓能坚持做下来,无外乎他身上带着白家继承人的光环,但很可惜,白皓死了之后,公司里一时半会儿并没有人有他那样的威望能主持跟进,这些项目也被迫慢慢停滞,如今已经变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这些项目当初都是白皓一手促进的,董事长应该不会让人动他儿子留下来的东西吧?”徐子瑞坐在圆桌的对面,并没有一口答应。
他们约在了绿栀的画室,楼下咖啡厅的生意还不错,二楼平台却很安静,遮阳伞遮住了十月的日光,旁边是盛开的蔷薇花墙,清风徐徐,温度适宜。
绿栀绿栀抿了一口咖啡,香浓醇厚的口感慢慢在唇齿间化开。
在剧情里,白父确实因为那丝心软,坚持没动这些项目,所以它们最后成了拖油瓶,加快了公司走向灭亡的步伐。
“董事长那边并不需要担心,他是成熟的商人,权衡利弊的事情不会心软。”绿栀放下杯子,瓷器的杯底与碟子轻轻磕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价钱谈好了直接递上来给他,他会同意的。”
徐子瑞闻言没有说话,许久才眉眼舒展,看着她有些感叹,笑道:“我真没想到,你对做生意还如此精通。”
“不过是知道公司如今的处境,有些担忧罢了。”绿栀道。
徐子瑞挑眉,显然并不认为她只是因为简单的担忧,但他也没有反驳,而是轻轻靠在椅子上,声音里带着某种深意:“我也没想到你会找我做这件事。”
绿栀笑了:“白家又不是土皇帝,还真以为自己能在亦方集体一手遮天呀。”
徐子瑞也笑了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说:“创始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绿栀摇了摇头,开门见山:“我们都清楚,公司走到今天,已经很难再像以前那样一家独大,白、徐两家持有公司半数的股份,早已经唇齿相依,良性竞争不过是正常的商业操作,我找别人可能还要提防着他们要在混乱之中分一杯羹,你?”
绿栀顿了下,上下打量着对方,笑道:“你有什么可提防的?”
徐子瑞哈哈笑了起来,眉眼潋滟,五官动人。
良久他才缓了笑意,换了个姿势,状若随意的看着绿栀:“那你呢?你如今持有公司5%的股份,是想分一杯羹?还是要把亦方当长期饭票?”
这是并没有放弃争取她手里股份的打算。
绿栀勾唇,拿起勺子慢慢搅了一下杯中的液体,声音平静:“如果是好东西,自然是细水长流的好嘛。”
绿栀毕竟不打算在公司挂职,所以这些事情她只是提了提,并没有继续管下面的走向,平日里便经常待在画室里抓起画笔练习手感。
十月中旬的时候,白露跟白父说要再提了一台跑车,一是为了庆祝期中考试全部及格,二是因为进了公司,在亦方投资总经理身边当助理,所以要先提前犒劳下自己。
白父对她最近的表现非常满意,白露主动提出进公司的事情也让他感到十分欣慰,当下就答应下来。
提车那一天,白露原本约了跟狐朋狗友一块去车行,结果正要出门呢,绿栀突然出现激了白露两句,两个人就转向了网球场。三四辆车呼啦啦的开过来,白露那些朋友一下车,就看见她气急败坏的恨不得跟绿栀决一生死。
绿栀自然不是无聊到故意激怒这个小炮仗,只是按照剧情走向,白露会在提车当天于车行遇见男主周赢和女主林唯。
在剧情里,这一天的白露依然保持着她胡搅蛮缠的本色,在不断作死挑衅,然后不断被反转打脸后,当晚去酒吧借酒消愁,而后醉驾开着新车一头撞进了绿化带里,直接被120带到了医院。
一个月后,白露健康出院,白父的身体却急转直下,而后正式拉开白家破产的帷幕。
如今绿栀在,自然不允许白家出现这么狗血的场景。
绿栀当着白露那些朋友的面,在网球场虐了她近两个小时,直到把小孩打的手都抬不起来了,才施施然的放下拍子。
赵菲儿把白露拉到休息处的椅子上,小声说:“露露,没想到沈清这么厉害,你还敢跟她对着干,你真牛X。”
真情实感的敬佩。
白露两根胳膊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硬是抬起手臂抽了一下赵菲儿:“你都带的什么软脚虾,没一个能替我出气的,全都不中用!”
赵菲儿委屈:“这能怪我吗?都以为是出来试车的,谁知道你被沈清带这儿来了,要是你提前说,我肯定马不停蹄带几个打网球职赛的人来。”
“滚滚滚。”白露满脸烦躁。
赵菲儿也不生气,弯腰从旁边的水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出来,刚拧开打算给白露递过去,就看见绿栀走了过来。
绿栀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网球套装,头发全部扎在了脑后,激烈运动后整张脸庞氤氲在一层薄汗的雾气中,肤色几近晶莹剔透,一双眼睛却十分平静。
“沈清、姐,”赵菲儿不知道为什么磕巴了一下,忙把手里的水递过去,说:“姐,你打球好厉害!”
绿栀笑了笑,自然的接过水,道了声谢。
赵菲儿看着对方仰头喝水时露出的修长脖颈不自在的转移了一下目光,绿栀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露肩的贴身斜领口短T,裸露的脖颈连接着平滑的肩颈曲线和两片精致的锁骨,汗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打了一层光,引人注目极了。
她心里隐约有些惊叹。
这就是美人香汗淋漓?
白露在后面看着赵菲儿满脸堆笑的给绿栀递水,恨铁不成钢的又抽了一下自己的狗友,你朝她献什么殷勤?!!
赵菲儿这才想起自己的队友,忙又拿了一瓶水递过去。
白露飞了赵菲儿一个眼刀,把水瓶捏的咔咔响。
绿栀并不在意小女生之间的暗流涌动,目光落在塌着腰瘫在椅子上的白露,声音清浅:“三个要求,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别惹事。”
白露看着站在面前的绿栀,逆光之下,她又不愿意仰视,只能把关注点放在对方的腰部以下。她下半身搭配的是一件百褶短裙,贴身的布料下,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裙摆下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羊脂白玉般的肤色随着匀称的肌肉骨骼,隐没在一双蓝白相间的板鞋里。
腰身比简直完美。
白露偷偷瞄了下自己的腿,也很长,但肯定没她的长。
唉!
“知道了……”她拖长声音应了三个字。
绿栀原本就只是找个借口拦下她,所以也没指望白露态度多好,闻言神情不变,朝其他人礼貌示意了下,就转身进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赵菲儿等绿栀消失在视线里,立马拉了拉白露的衣摆,不可思议道:“沈清姐跟你打半天球,就为了这三个要求?”
白露没好气的嗯了声,也说不出自己什么想法,被人管着肯定是不开心的,但要说怎么抗拒吧也没有,就是那个女人要是态度好点行了,最好是能跟其他人一样哄着她点……
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白露想了想绿栀那张精致素白的脸,捏着矿泉水瓶子一口气灌下去大半。
“天啊,绝!”赵菲儿感叹了半天也只说出这个字。
过了会儿又凑过来,笑嘻嘻的调侃她:“露露,你觉不觉得沈清姐管你跟管闺女一样?”
“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露骂道,又啧了一声,皱眉:“赵菲儿,你能别一口一个姐的叫吗?我听着怎么这么膈应呢。”
赵菲儿摊手,无辜脸:“哦,我还可以叫她姐姐,白露,我能直接叫她姐姐吗?”赵菲儿补充了一句。
白露觉得今天赵菲儿贱兮兮的样子实在太碍眼了,又想抽她,但打一下午网球,平日里不怎么锻炼的小胳膊早已经疲软无力,她抬脚想踢,被赵菲儿躲了。
“好啦好啦,大小姐,今天一下午都栽在这了,车还提不提?”
“提个鬼。”白露翻了个白眼,就她这小身子骨,今天做了这么大运动量,明天肯定全身酸软,起不起得来都是问题,还开车呢?少说要休息个一周才能缓过来。
“不提是吧,好嘞,那我也下场玩玩。”赵菲儿一脸兴致勃勃,走到旁边的器材筐挑拣球拍,嘴巴也没停:“你别说,露露,我看沈清打球真飒,你不知道,刚才李飞他们几个男的看的眼睛都直了,要不是看你在呢,早流着口水跑上去找……”
“他发骚不看看地方!”赵菲儿还没说完就听白露骂了一句脏话。
白露脸上有些冷,她跟李飞几人并不算十分亲近,但同为纨绔,平日里一起吃喝玩乐多了,那些人男男女女荤素不忌,往日里她一向都作壁上观,并不放在心上,但如今一想到他们也会用那种垂涎猥琐的目光去看沈清,就莫名的感到反胃作呕。
白露看着赵菲儿投过来不解的眼神,忍不住有些迁怒,声音尖锐:“什么狗屁下三路你也带过来,有没有点品!”
赵菲儿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也有点火:“白露,你发什么神经,护短护错人了吧!”?
第 11 章
绿栀没有回白公馆的第三天,白露才确定这个女人又跟之前一样住外面了。
大早上就一肚子气。
她把手里的煎蛋戳的都是洞,朝家里的阿姨抱怨:“她当白家是什么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王阿姨把热牛奶给她放到手边,好奇:“你不是一直不想让她待家里吗,现在又闹什么脾气?”
“我什么时候说不让她待了?”白露把叉子一放,瞪眼不承认。
“行行行,你没说过,是我听错了。”王阿姨才不跟她争,一边擦着手一边回厨房。
白露自己一个人坐在餐厅,抿了抿唇,心里别扭坏了。
父亲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她上午第一节没课,所以也不必担心迟到,一直睡到快九点才下楼。
结果就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吃早饭,没劲,还不如沈清在,跟她吵架吃的香呢。
白露闷闷不乐的吃完早餐,然后坐车去学校上课,下午还要去公司。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怎么能这么勤劳呀,简直是一只又上进又自律的小蜜蜂。
又过了几天,刚好碰上公司发月薪,她虽然在公司待的不到一个月,人力还是把她工资打到了卡上,然后白露看着手机上进账的那几个数字,沉默了。
我这么辛辛苦苦每天过来点卯记笔记,你就给我这点钱?还比不上一顿饭钱!
“实习生一天50,这还是给你翻倍了呢。”李秘书在手机上解释。
白露不可置信,口不择言:“一天50?你们也太黑了,还让不让人活!”
李秘书没回她,过了会儿,突然又推给她一个人,说:“露露,以后这些小事你问小刘。”
显然嫌弃她有事没事拿这些鸡毛蒜皮打扰他工作。
白露恨恨的看着手机,一点脾气都没有。
工作上没有得到即时反馈再加上家里没人监督,白露很快没了激情,没多久就旧态萌发,再一次翘课后的第二天,她就发现自己刷不了卡了。
“再试这张。”白露又递了一张给柜台。
小姑娘双手接过黑金色的卡片,低头一阵操作,然后礼貌微笑:“不好意思,这张也刷不了。”
白露再三跟柜员确认,最后只好先让赵菲儿结账。
白露给她爸打电话,估计开会呢,没人接,李秘书也一样,她又把电话打到那个小刘手机上。
“白小姐,这边是按照沈小姐的指示停了您的信用卡,白董也同意了。”
赵菲儿站在一旁,看见白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两个人出了美容院,开车径直奔向画室。
这地方白露一直知道,但还是第一次过来。
“生意还挺好嘛,比我姐搞得那个看起来赚钱哎。”赵菲儿左看看右看看。
正是下午的高峰期,咖啡店里确实还蛮多人,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和青年。
白露想了想,把赵菲儿随便按在一张空桌子旁边。
“你在下面等我,随便点。”
“啊,你不让我上去呀?那早知道我不来了。”
白露没理她,心烦意乱的走到柜台。
知道信用卡被停的那一刻她确实火冒三丈,但开车过来的这一路上,她慢慢的又有点痿,早没有表面上那么理直气壮,也知道一上去肯定要跟沈清吵架,按照之前几次交锋来看,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吵赢……
二楼比一楼安静很多,墙上是木色的壁纸,一个独角兽的硕大木雕镶嵌在楼梯口的正中间,艺术气息十足,会客区布置的简单,又很有特质,中间一张不规则图形的玻璃茶几,三个一看就知道坐起来很舒服的沙发。
“清姐正在画画呢,您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在这里稍等……”带她上来的服务员小妹客气道。
“着急。”白露打断她的话,径直走向那扇关上的门,抬手的停顿了一下,改为哐哐的敲门。
“进……”
里面传来模糊的声音。
白露一推门,就发现里面并不明亮,遮阳的窗帘全部拉上,空间甚至说得上晦暗。
她看见一个上半身裸着的女人趴在铺了一层蓝色绸缎的沙发上,旁边有一盏暖色的灯,沈清半蹲在沙发前,左手还覆在对方光裸白皙的背上。
白露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绿栀应声回头,辨别了一下才开口:“白露。”
沙发上的女人也转过头来,一张素净的脸,眉眼动人。因回头的动作,她的脖颈微微上扬,白露这才发现她并不是裸着,只是穿了一件露背的纱裙,脖子上细细的带子隐在了发丝中间而已。
尽管如此,白露依然瞪着眼珠子,目光直直的落在绿栀还放在对方身上的那一只手,大脑跟浆糊一样。
这女人穿的也太暴露了吧,还有这两个人的姿势怎么这么诡异,还关窗关灯,干嘛呢?
绿栀收回手站了起来,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画笔放在桌子上,一时没有理会白露,而是朝沙发上的女人介绍,言辞简洁:“这是白露。”
沙发上的女人哦了一声,又看了她一眼。
白露尚未回神,鼓了下脸蛋,正打算说话,绿栀又看向她,问:“你来找我有事?”
绿栀的声音平淡无波,她的言行并不算的上失礼,只是在这样暧昧的光线下,对比着那个女人,对白露就显得非常的客气和疏离。
白露不知为何瞬间起了无名火,声音有些冲:“她是谁?”
绿栀看她一眼:“李艾,我的模特。”
说罢随手拿起旁边椅子上的暖色披肩递过去,李艾顺手接过,自然的披在肩上坐了起来。
绿栀随后走到旁边,把头顶的照光灯打开。
空间瞬间一亮,这是一个近百平的平层空间,四周零落的放了许多画架和乱七八糟的画具,看起来并不显得空旷。
白露眯了一下眼睛,这才把目光落在沙发前被自己忽视的画架上,画面中是一片浓墨重彩的蓝,光线晦暗不明,唯一高光的就是中间趴在沙发上小憩的女人,她枕着自己的小臂,脸庞隐在黑色的发里,另一只手臂修长,随意慵懒的搭在缎布上,略带冷感的肤色慢慢延伸到质白如玉的脊背,纤细消瘦的一双肩胛,动人曼妙的腰身,然后是轻幔细纱的裙摆,把女人的旖旎和纯净展现的淋漓尽致。
令人遐想又温柔备至。
就算白露不学无术,也不得不说这幅画真的很抓眼球。
在画画?她抿了抿唇,有些别扭。
李艾赤着脚走下沙发,朝白露点了点头,然后面向绿栀,笑道:“你们聊,我去休息下。”
绿栀嗯了声。
白露看着那个女人走到画室的角落坐了下来,那里有张软绵绵的躺椅,一看就对这里十分熟悉。
她心里抽了抽,莫名觉得刺眼,绿栀和李艾两个人把她排除在外的默契非常明显,让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受到了忽视。
但接下来绿栀的正视又像一盆凉水顷刻间浇灭了她复杂的心绪。
“说吧。”绿栀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身体轻轻靠在桌子上:“为什么逃课?”
质问被捷足先登,白露的气势跟被戳了一针的气球一样,瞬间瘪了。
她转过视线,绿栀正抽了一张湿纸巾轻轻擦拭手指上沾染的颜料,五官在灯光下清晰明朗,眉眼十分平静。
白露突然心虚的不行,张口就撒了个非常拙劣的谎言:“我不舒服。”
“我天天又上课又上班,累的要死,缺一节课怎么了?至于停我的卡嘛?!”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点大,好像这样就能理直气壮起来。
绿栀笑了,微微俯身看着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姑娘,说:“小骗子。”
她声音又轻又软,咬字清晰,双眼带着笑意。
白露瞬间面红耳赤,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目光的穿透力,脸上飞起两片云霞。
“谁骗、骗你了……”白露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开始磕巴,她忙转过身子,目光在空间里飘忽,就是不敢重新放到绿栀身上,“我就是不舒服,我肚子疼,我来大姨妈了……”
绿栀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把手里的纸巾扔到垃圾桶。
“反正我不是故意的,你赶快把我的卡给恢复了。”白露还没搞清状况,上前一步凑近她,不依不饶的,声音娇气。
“那现在呢?”
“今天下午没课。”
“没课不应该去公司上班吗?”
“……”
绿栀坐在椅子上,明明是抬头仰视她的模样,却压迫的白露说不出话来。
白露跺了下脚:“我、我又不是老牛!歇一会儿怎么了?你不是也没上班?”
“借口,”绿栀目光轻飘飘的落在白露身上,说:“骄奢懒惰。”
白露愣了一下,瞬间炸了:“我就这样!我从小就这样!”
她满脸通红的看着绿栀,对方平静的姿态让她忍不住口不择言,大叫起来:“谁让你管我的?我又没求着你管我!”
绿栀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转移了视线,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放的免提,对面是一个不太能辨认出来的声音。
“沈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麻烦把白露的账号恢复吧。”绿栀的声音平静到冷漠,说:“以后她的事情不用请示我了。”
对面顿了一下,然后说了声:“好的,我马上处理。”
绿栀挂了电话,然后轻轻抬头,看向白露,说:“你可以走了。”?
第 12 章
赵菲儿刚喝了一口拿铁,小猪造型的冰块还在杯子里起起伏伏,就看见白露失魂落魄的出现在楼梯口。
她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怎么了这是?这什么表情?”
白露没说话,她害怕自己一张口就哭出来,那就太丢人了。
赵菲儿觑着她的脸色,估计是在沈清面前没讨到好,忙安慰她:“没事没事,不就是断了零花钱嘛,她又不能停你一辈子,没事哈,我有钱,我养你。”
“不是……”一张口就要哽咽,白露立马闭嘴,坐在椅子上,强自平复了好久,才又开口,声音闷闷的:“她把银行卡恢复了。”
赵菲儿一愣,然后迷惑:“那你怎么这幅表情?”
白露抿了抿唇,说:“但我好像把她惹生气了。”
赵菲儿“啊”了一声,看见白露一说完这句话,两眼就开始泛红。
“她应该以后都不愿意管我了。”
赵菲儿顿了顿,有些不理解:“不管你了不是正和你意吗?”
白露瞪了她一眼,把一颗眼泪都瞪出来了。
“好好好,我不说话,不说话行了吧。”赵菲儿立马投降。
其实白露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就是觉得委屈,委屈的要死,比周赢不给她好脸还委屈。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像沈清这样这么管过她,以前爸爸跟大哥一向只知道顺着她的意,赵菲儿虽然也是他们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女儿,也从来没享受过她这种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待遇。
你没学坏真是走了大运了。
这是好朋友赵菲儿在中学时代经常跟她说的一句话。
所以对于沈清的管教,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抗拒,甚至隐隐觉得新奇,平日里跟她作对也从来没有真的生气过。
但现在……
她想想刚才那个女人看她的表情就难受的要死。
一直到晚上,赵菲儿看她情绪还是低落,便强拉她去酒吧玩,叫了一大帮俊男美女作陪。酒到酣处,其他人都快嗨脱了形,白露却一点心思都没有,甚至觉得很无聊。
“这么早回家呀?”赵菲儿拉住她。
“嗯,明天还要上课呢。”
白露一说完就看见赵菲儿神色变了,一脸费解的看着她,似乎想不明白都没人使绊子了,她为何还那么听话去学校。
白露莫名烦躁,没再说别的,匆忙离开。
她今天是开车过来的,原本还想自己开车回家,都坐到驾驶座了又突然想起沈清因为开车的事情训过她,抿了抿唇,起身出来招了个酒吧里的代驾小哥。
白露自己坐在后车座上,上次她在沈清面前嚎啕大哭就在这么个密闭空间里,还被她看热闹拍照,沈清还嫌弃她丢脸。
她咬了咬牙。
哼,看不起我是吧!
沈清,我还就不信了,到时候我继承了白家,你还敢这么对我!
白露的事情,绿栀确实没有再关注太多,她把大多数精力都放在画室里,就连亦方集团的事情都是徐子瑞主动提及,她才想起来。
公司那几条线确实已经找到了下手,具体的价钱还在相互推拉中,让绿栀微微有些惊讶的是,她听到了周赢的名字。
“亦方投资还有二十多只基金,规模超过了一百多亿,公司每年光收管理费都好一大笔。”徐子瑞敲了敲桌子,说:“周赢就是干这一行的,自然眼热。”
“公司内部有人不愿意放手吧?”绿栀笑问。
徐子瑞冷笑:“当然,那些人干活的时候一个个不出头,现在要卖了才承认有甜头,抓耳挠腮的蹦跶的厉害。”
“管理费再多,兑付不了也是麻烦。百亿的规模相当于千人以上的投资人,公司现在正是负面新闻多的时候,到明年投资人的钱再还不上,差一天都可能让全局分崩离析。”绿栀轻叹,又问:“周赢打算出多少?”
“五折。”徐子瑞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说:“打五折他才收。”
“又不是卖菜,”绿栀笑,“他想趁火打劫呀。”
卖项目的事情简单说来就是拆西墙补东墙,可这也不代表西墙是个破烂,只是因为东墙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周赢这出操作,不过是看清楚了亦方集团目前的形势,狮子大开口罢了。
“还有的谈呢……”徐子瑞拉了拉领带,一脸倦意,显然最近奔走花费了他许多力气:“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多亏你从中斡旋,董事长那边才能松口支持这件事,要不然到明年,亦方投资这块确实会成个麻烦。”
绿栀抿了口咖啡。
她确实专门为这件事去了白公馆一趟,白父纵横商场多年,其实心里清楚该如何缓解公司眼下的困境,但毕竟老成持重日久,没了年轻人的杀伐决断,那些项目又是他儿子生前的心血,没有外力去推动,他很难下定决心。
但沈清跟白父是在同一战壕,他们都是白皓的未亡人,所以绿栀的劝说才能显出比其他人更有力度的成效。
绿栀还知道了白露最近也在跟这件事,她现在在亦方投资总经理身边当助理,又是集团的大小姐,亦方投资要转让出去的消息她是第一个知道的,更不用说,新的意向股东里还有男主周赢的赢时资本。
女主林唯已经晋身为周赢的贴身秘书,两个公司谈合作,下面的人迎来往送,暗藏杀机,反派降智女配白露却一如既往的走剧情,给了女主不少难堪。
至于是否会间接打周赢的脸,那就不在她思考的范围内了,白露这个小脑袋瓜也根本想不到这一茬。
绿栀放下手机。
李艾走了过来,问她:“是王老师回消息了吗?”
绿栀摇了摇头,说:“公司的事。”
李艾哦了声不在打探,而是站在画架前,看着已经上了光油的油画,脸上慢慢浮现出非常费解的表情:“我真的觉得画的很漂亮,为什么就不能参赛?”
画架上摆放的正是绿栀之前画画被白露打断的那一副,已经起了名字,叫《沉睡的女人》。
绿栀把目光落在那副画上,轻叹:“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幅画确实好看,但也就到好看为止了。”
“真正的艺术,并不是由画的好或者不好来衡量的,而是看它能否穿透纸面,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激发人的情绪,传达人的思想。我这一副……”
她顿了顿,吐出两个字,“匠气。”
“画画怎么能单凭技艺?你就算会一百八十种画法,这样描,那样绘,使出浑身解数来,只要不带感情一样毫无用处。”年过半百的老教授面带不满,问她:“沈清,我带了你十几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能忘呢?”
“反正我觉得画的很好,”李艾的声音打断了绿栀的回想,她看着绿栀,认真的说:“我要是有钱,我肯定愿意花大价钱买。”
绿栀笑了,说了声谢谢,算是接受她给的并不明显的安慰。
但其实她并不会为此伤心,唯一有些惭愧的也是因为沈清,她拥有沈清的身体,却没有担起沈清的才气。
绿栀的这一副画最终还是没能拿到比赛上,却得到了整个咖啡厅工作人员的好评,他们一致决定把它放在一楼的大厅,还十分狂妄的表示院系里的那些人拘泥于意识流,不识货。
绿栀被这一群年轻人逗得还蛮开心的,便让人裱了装在楼梯口,后来这幅画被一个银行高管看中,200万敲下。
但那就是后话了。
天气逐渐转凉,临到年关前的半个月,亦方集团却出了件大事。
二十几个建筑工人在公司大厦下举起红幅,痛斥无良奸商不给农民工发工资,言辞激烈,行为乖张,一楼大厅的玻璃被砸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蜘蛛网纹路被记者挟上了头版头条。
现在是自媒体时代,就算公关部及时跟各大媒体打了招呼,大撒钞票遮掩,坏消息依然像长了翅膀一样飞的全天都是。
绿栀去公司的路上时,手机上的消息已经从共情农民工发展为揭露资本家奢靡炫富,其中有一条就是匿名人爆料白家大小姐保养娱乐圈男明星的事,还发了一照片,影影绰绰的晦暗背景里,两个被标注的人影,一个是白露,一个是在娱乐圈里还算叫的出名的三流男演员。
如今太阳底下的事,一跟男女关联上,往往能更加激发吃瓜群众的热情,更何况还是带有这种富二代、男明星这样的劲爆字眼。
明显是有人在后面带节奏。
“现在是什么情况?”绿栀一下车就问家里的管家。
“先生不愿意去医院,所以只是让私人医生看了下,说是暂时没事,就是情绪波动太大,建议休养。”
绿栀嗯了下,客厅坐了不少人,公司的,白家的,看见她时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都在等白父拿主意。
白露也在一旁,相比于那些焦躁等待的人,她看起来像个格格不入的小孩,头发微乱,脸色苍白,手指不受控制的放在嘴边啃咬,明显受到了惊吓。她一看见绿栀进来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盯着她,像是看到了主心骨。?
第 13 章
但绿栀并没有立马与她说话,目光掠过她后先是跟那些长辈打招呼。
白露的心抖的不行,今天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刚好在公司,一开始她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跟着公司的其他人下楼去看,结果直面了那些人在大堂里打砸。还有爸爸,她眼睁睁的看着爸爸被人从办公室里抬出来……
再没有什么安慰遮掩比亲眼看见更有冲击力了。
这是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处于镜花水月般的富贵中,表面上看起来花团锦簇,但内里早已经摇摇欲坠。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现实给她当头一棒,而她束手无策。
“沈清。”白露感觉自己等了好久,才看到绿栀向她走过来,她张张嘴,带了一丝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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