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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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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哪个还敢对你不敬!”

    这妃位来的意料之外,白芷心思一动,忽而有了主意,忙谢恩道:“臣妾资历尚浅,不敢忝居高位,近来宫内纷乱不断,臣妾请愿去护国寺,为圣上祈福。”

    沈煜闻言侧目,护国寺与明山狱相去不远,她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白芷启程这日,圣上命文武百官及众嫔妃齐聚宫门相送,靖国公作为朝臣之首,更被圣上亲命在众人面前宣读封妃的诏书。

    选秀当日的行刺一事早在宫内传开,白芷非但没有受罚,还因护驾有功荣盛妃位,司礼监又奉旨彻查秀女与其母族。

    圣上把矛头对准了前朝,众人心知肚明,先前因婚宴搜身一事上折子弹劾沈煜的人,皆甚是自危。

    场面话漂亮华丽,却无甚真情实感,白芷登上车驾,偷偷瞥了眼立在圣上身侧的沈煜,颇觉不舍。

    他派了人手暗中护她,她亦忧心她不再宫中,谁来为他煎药。只是眼下,他们只能各自为营,扭转被柳先生步步牵制的困局。

    马车轻轻摇晃,白芷生出倦意,不由犯起瞌睡。迷糊中,就觉有什么凑近了身子,暖融融的。

    长睫微颤,睁开眼,视野中竟出现了那张俊美的容颜。日光透过车帘洒进来,在他的面庞、鼻峰处留下斑驳光影。

    白芷仍是半梦半醒,嘴角微扬,露出毫不设防的笑意,呓语道:“真是晕了头,才分开就梦到你。”

    她娇软可怜的模样让他挪不开目光,车内并无旁人,沈煜没压制喜色,反倒轻轻笑出声:“原来娘娘对臣有非分之想。”

    白芷终于清醒,脸红了红:“你怎么来了。”

    怪不得这么暖,原是他用怀抱揽着自己。

    “一别多日,我怕我会想你。”他说的极坦然,毫无羞态,倒叫白芷越发心烦意乱。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不能劳累,查秀女的事就交给满福,剩下的等我回宫再说。”她的柔荑轻覆在他宽大的掌上,指尖磨蹭手心,惹得他阵阵发痒。

    沈煜滚了滚喉结,有些闷热:“不妨事,我有分寸。”

    “怎么不妨事!你若不是身子弱,怎会在选秀当日着了那个女子的催情香。”此言一出,白芷倒觉得不妥,沈煜说那香是用来对付男子的,太监算不得男人,怎会着了道。

    若说太监和男人的差别在何处,她不经人事也是知道的,加之从前被沈煜悉心教导,对风月事也明晰了不少,是以,白芷愈发奇怪,眼睛不觉往他腿间瞥去。

    不对不对,这人除了搂抱亲吻,并无再过分的举动,想来是办不成事的。话本子里讲了,若是情动,男子半刻也忍不了,可见沈煜是实打实的太监。

    沈煜被瞧得倍觉躁动,她的心思从来瞒不过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快就打消了疑虑,认定他是真太监?且她脸上瞧不见半丝遗憾,怎么,她对他的期待就止步于此?是太监也全盘接纳?

    情动自然万分磨人,可他越是爱惜她,越不忍与她不清不楚就把事办了。这是他的心爱之人,应该以明月朗日相配,是以,沈煜只能一次又一次扼杀自己的人道。

    无妨,总有一日,他要堂堂正正走向她,让她品尝食髓的滋味,让她知道这一路他忍得多辛苦。

    沈煜本欲把白芷送至护国寺再归,哪知半路传来消息,又有身上烙印三足金乌的人在宫中作乱,他只得嘱咐心腹护好白芷,先行离开。

    临行前,他把腰间的司礼监令牌留给白芷,道:“凭借此物,明山狱的人任你差遣,我本意不愿你追查此事,可若你执意要做,我绝不阻拦。”

    他亦说不准白芷此行能查出多少陈年旧事,暂且分别也好,他亦需要些时日缓一缓,若再见,肩上的担子指不定会更沉。

    白芷着意在护国寺诵了一整日的经,众目睽睽皆是见证,无人不知容妃娘娘一片赤诚。表面功夫做足,她才以要亲自抄经敬献佛前为由,避人耳目,带着一小队人马赶赴明山狱。

    陆笙得了消息早在门口等候,白芷却无意叙旧,只问了父母可还安好,便要他带路去查看卷宗。

    凭借沈煜的令牌,她在卷宗室可随意调阅,陆笙平日难以接近的绝密,亦不在话下。白芷推开卷宗室的门,积年的灰尘纷纷扬扬,眯了眼。视野朦胧中,她不觉又想起沈煜,他不愿把从前的自己剖给她看,却甘愿为她奉上一切便宜。

    无妨,纵使真相残忍,她也不会退缩。

    明山狱的卷宗最是齐全,司礼监的谍报无处不在,详细记载了每个人的生平履历,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污点。

    若把阿爹的案卷和其他几个同样中毒之人的案卷放在一处比对,或许能知道他们因何事,被人谋害。

    白芷与陆笙花了一整日才把每个人的卷宗罗列清楚,烛火葳蕤,甚是费眼,可她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错漏。

    陆笙把茶水重温了数遍,也未见白芷喝下一口。卷宗如海,将她吞没。

    待熬得双眼满布血丝,白芷终于抬起头,道:“不对劲,这卷宗不对劲。”

    她把理好的卷宗摊在陆笙面前,道:“我查了此前明山狱被下毒之人的卷宗,发现各位大人从前分属不同衙门,交集并不密切,可崇明二十三年至二十五年的记档,皆被删去,阿爹的卷宗亦是如此。”

    这个时间点疑云浓重,而转年的崇明二十六年元月,沈煜便净身入宫,白芷凝眸,道:“带我去见阿爹,我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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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勇敢娘娘,不怕困难!昨天有金星合月,大家看到了吗~~~

    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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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夫妇已不再牢狱, 因着白芷的缘故,沈煜对他们颇为照顾,另寻了干净宽敞又安全的房间疗养。

    见司礼监令牌如见沈煜本人, 看守未多盘问, 径直打开了门。

    上次分别太过匆忙, 多日不见, 阿爹阿娘的气色已大好,白芷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把调阅卷宗的困惑说与父母,问道:“阿爹, 卷宗上崇明二十三年到二十五年的过往只字未提,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泽生面露愠怒, 冷哼道:“他给你这块令牌,就是由着你查这些破事,冲在前面给他挡刀使吗?!你少打听这些事, 保全自身便足够了!”

    父亲对沈煜的态度充满敌意,也罢, 每一个不了解他的人大抵都会以最深的恶意看待他。白芷??x?也曾这般认为他,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袖管一截截翻上去, 露出白嫩的皮肉, 道:“女儿向来报喜不报忧,您瞧我完好无损, 可您知道我经历了多少次算计吗?我如今能好端端站在您面前, 是沈煜一次又一次拿命换来的, 他不曾利用我, 是我利用他来见你们!”

    白芷思忖片刻, 还是把近来所遇的坎坷悉数讲了出来,连沈煜中毒、选秀行刺等细节都没落下。只有让阿爹阿娘知晓,暗中作祟的人日渐猖獗,才好求他们讲出从前的事。

    陆笙亦听得心惊胆战,这才恍然:“你是觉得当年陷害白家的人,和如今肆意作乱的人是同一伙,所以才来查卷宗,想知道白家有无和人结仇?”

    白泽生哑口无言,只得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谁是李鹤言?崇明二十三年到二十五年缺失的记载是否与他相关?沈煜和此人是何关系?”

    一连串的发问让白泽生惊诧不已,他未料到女儿竟查得这般深,浑浊的眼睛蓦地湿润,经年的悲伤漫过心底,滋生出无尽悲戚。

    白芷不知哪个字触动了父母的愁肠,半晌,倒是温莲先定下神,她拉过白芷的手,眼睛盯着墙壁,却像是落在极远极远之处,缓缓道:“李鹤言就是横在圣上心头的那根刺……”

    没人说得清,这根刺是何时种下的。或许是每日早朝上朝臣的簇拥,或许是每次征战时将士的信服,圣上听闻“镇国公”三字,愈渐愁眉紧锁,总疑心这个同自己情如手足的臣子,是否会生出不臣之心。

    崇明二十三年初,多罗人进犯,镇国公奉旨率李家军出征,战况起初十分顺利,丢失的城池被很快收服,李家军的三足金乌战旗插遍了城楼。圣上为给多罗人一些教训,命镇国公驱逐多罗人至沙漠腹地。

    大军出了西北最后的关卡,战局忽地逆转,多罗人像得天人相助,精准偷袭了李家军的粮草,镇国公每日派人搜索多罗人的踪迹,却总无功而返。

    起初,圣上仍在为大军筹措粮草军饷,可多罗人总能先一步得知押运路线,十次偷袭八次得手。

    有人说,镇国公从前战无不胜,成功把圣上扶到九五至尊的宝座,如今连区区多罗都消灭不了,简直是个笑话。除非,是他故意为之,或许他早与多罗人连了手,佯装粮草被窃,实则靠朝廷养肥了敌军。

    一拖便是两年,国库空虚,民怨激愤,举国之力都倾注在镇国公身上,他却迟迟发不来捷报。流言愈发过分,通敌、谋逆、叛国等字眼像利刃,刺痛了圣上,他开始削减粮草与军饷,数月后,甚至命镇国公自行想法子。

    没多久,本被打散的多罗人聚集了人手,在李家军断粮多日时,发动了反击。他们对关卡布防亦十分了解,不管镇国公如何应对,总节节败退。

    白芷攥紧了拳,愤愤道:“这显然是有人通敌,出卖军情给多罗!”

    白泽生叹息:“起初圣上还是派了人前去增援,可却传回镇国公通敌的消息,圣上改了旨意,增援变成了就地诛杀。”

    “那场战乱很快平息,李家军与多罗人没剩一个活口,可我与你母亲同李家夫妇是好友我们绝不相信镇国公会通敌,劝谏之人皆被判为叛国同党,为父割舍不下一家老小,没能在朝堂为他进言。”

    “只能乔装出京,偷偷去西北,为他们夫妇收敛尸身。如山如海的死人啊,我和你母亲在骨头堆里翻了数十天,才找出他们夫妇的头颅……至于他的独子,连头颅个也没寻见。”

    白芷动容,陪父亲一同擦拭眼泪,问道:“怎会连头也……”

    白泽生连连摇头:“你没瞧见,他们死得极惨,人的骨肉就像烂掉化作水了一般……”

    化作水?白芷心头一紧,不由得想起玫妃,难道李家军也中了肝肠断?若他们当真与多罗人为盟,怎么被多罗人下毒?

    那时,她约莫六岁,对此事几乎没有印象,只记得阿爹阿娘出了趟远门,回来双双大病了一场,如今想来除却悲痛,八成亦有接触过肝肠断的缘故。

    毕竟太医说她也中过此毒,可她从未离开过京都,只能是那时从父母身上沾染的。疑云明了了几分,白芷给父母奉上热茶,待他们平复了些,才敢把肝肠断的猜测说与他们听,又道:“若镇国公被人陷害,那诛杀镇国公的人有可能是诬陷他的凶手之一,那人是谁?如今可在朝为官?他可是后来害咱们家的人?”

    “当年平乱的将军是皇子亲自挂帅,圣上仅有的两个儿子,也在平乱中战死了,是以更痛恨李家,从此性情大变,懒于朝政。”

    这个回答,倒让白芷有些诧异,她忽而想起圣上得知玫妃有孕时,脱口而出“慎儿,怜儿”,想来这便是皇子的乳名。他们竟战死了,白芷一时没了头绪。

    这一盘棋,圣上和李家两败俱伤,究竟谁是赢家?

    白芷不肯放弃:“那家里出事前,来咱们家的那个人是谁?他腰间有一个配饰,声似风铃,我记得很清楚!”

    “你母亲总觉得李家独子没死,这些年为父一直遣人去西北寻找,便认识了这个往返京都与西北做买卖的商贾,托他打听消息。那个配饰,为父也有印象,不过是个寻常小玩意,从西域传入我朝数年,不足为怪。”

    此言一出,白芷心凉了半截,李鹤言的事已然明晰,可诬陷白家的人,和如今作乱的人究竟是谁,仍是一筹莫展。

    提及李家独子,温莲更是泪眼婆娑,哽咽道:“那孩子一定没死!一定没死!我是他干娘,他儿时在咱们家住了好长一阵子,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白芷宽慰道:“阿娘,请您告知我他的名讳,待我回护国寺为他诵经祈福,从此他便是我的阿兄。”

    “重光,他叫李重光。”温莲苦涩一笑,“你不知道,他出生那日,阴沉了许久的天骤然放晴,光芒重叠,耀眼极了,我与李家阿嫂还觉得这孩子长大必有大出息,不成想……”

    话未说完,她又泣不成声。

    李重光,光芒重叠,自然是耀眼夺目。而煜,亦是明亮,照耀。这丝联系极为牵强,却萦绕在白芷心头久久不散。

    她咽了咽喉,问道:“阿娘,若是重光阿兄还活着,如今该多大了?”

    “他年长你六岁,眼下年关已过,你已十八,他也该二十四了。”

    二十四?!美眸难掩诧异,那不正是沈煜的年纪。一个念头在脑中聚拢,李重光会不会就是沈煜?否则他的教养为何如世家公子一般好,他为何会留着三足金乌的物件,他为何在梦里说出那些呓语。

    泪顺着面庞滑落,却明显带着期许,白芷急切道:“阿娘,重光阿兄或许真的活着!”

    白泽生先一步反应过来:“难道你觉得沈煜会是重光?”

    “绝对不会!虽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可五官绝不相同!重光怎会成了心狠手辣的奸宦,恶事做尽!祸害忠良!他绝不是重光!”干儿子如日般光耀,如月般皎洁,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污点。温莲当即否认,笃定道,“我说了,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绝不是沈煜!”

    话堵在喉中,还是咽回了腹中。罢了,对沈煜的偏见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扭转,白芷只得退一步,道:“阿娘,重光阿兄身上可有什么胎记,我也可私下继续寻阿兄的下落。”

    今夜流了无尽的泪,酸咸味经旧忆沉淀,愈渐浓烈。

    待把阿爹阿娘服侍安睡,亦是后半夜。白芷这才起身出来缓了缓气,陆笙体贴地给她披上棉袍,立在风口,替她遮挡了寒意。

    “上次你来明山,我就瞧出来,他对你极为在意。”陆笙心里莫名发酸,“如今,你对他倒是也很上心,阿芷,你是不是真的对他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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