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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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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半是真的。

    昨日,楼染传信回来,已通过香料撬开了刘三刀的口舌,再硬的莽汉也招架不住这丝软香,他防备尽失,对楼染无所不应。

    只是,他因神智混沌,言语不甚明晰,楼染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整理出其中脉络。

    沈煜的赃物已变卖成了钱,被一丝绸商人取走。偌大的京都寻一个人何其困难,若非他先前就在万宝行周围撒了眼线,记录每日进出人员相貌,也难以短时间锁定范围。

    他未细写寻人的经过,白芷只知道依照楼染的试探,这个商人疑点颇多,商队中的伙计有从过军的痕迹,箱箧的分量也不像只是装了丝绸,那队人马极为警惕,他只能假意惊了自家马车,朝对面撞上去。

    箱箧倒斜漏出黑色细粉,那些人神色大变,涌上去扶正,粗厚的手死命按住了顶盖。凶神恶煞般地,打量楼染。若非他彼时扮做娇娇女郎,只怕早被这些人大卸八块。

    丝绸成了黑粉?楼染看在眼中,扭着腰肢盈盈上前,用惊慌的泪迷惑了众人,他悄悄揩了些粉末,带回去细验,才知竟是铜粉?

    白芷自然想到了明山铜矿,或许沈煜的勾当早就开始了,丝绸商队出了京都,应是往西北贸易,远离京都,便没了忌惮。

    银票、老兵、铜矿,她心跳剧烈,像惊闻天大的秘密——沈煜该不是私养重兵,私铸兵器,蓄意谋反吧。

    这便是她用来威胁沈煜的依仗,她本应攥住了实证再与他对峙,可陆笙频繁告急父母的身子江河日下,白芷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来诈他。

    回过神,沈煜已扶着圣上挪到了榻上,他亲自把她带来的小菜布上,劝圣上尝尝。沈煜敛去了寒意,虽是假笑亦十分好看,生动魅人。

    圣上被他三言两句哄得服帖,乖乖夹起菜,沈煜抽身便去布置香炉。

    白芷了然,圣上片刻就会沉入梦境,她掩住口鼻,向后撤了几步。

    圣上神色迷离,手中的筷子忽而落地,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无力闭上。他又沉浸在虚假的旖旎中,久久不会醒来。

    沈煜仍立在榻前,他冷眼盯着圣上,厌恶地揉搓那只被碰过的手,想把瞧不见的污渍擦掉,可他总也不满意,表情愈发狰狞。

    若不是见不得白芷冲狗皇帝媚笑,他才不愿被那么脏的手爪子触碰。

    不管是白芷还是狗皇帝,都足以让他心绪波澜,沈煜转了转手腕,随手抄起了试毒的银针。这针极细,寒光逼人,刺在身上只留痛感,不着痕迹。

    他把针捏在指间,邪魅的脸上流转着许多情愫,愤怒、恶心、失望,那些起伏汇聚针尖,狠狠刺中圣上。

    每一刺都干净利落,深嵌皮肉又不出血,沈煜疯狂地发泄,仍难平盛怒。

    被狗皇帝触摸的恶感消散了几分,可一想到白芷竟威胁自己,他的发泄都化作了徒劳。

    即便早已知晓她与楼染的密谋,即便早做足了准备,他仍未料到自己会为她吃味至此。

    她威胁他时,声音怕得发颤,他甚至体贴地装作不知。罢了,就让她以为拿捏住了自己,沈煜藏起那抹狡黠,他实在好奇白芷最终会走到何种地步。

    或许是,他更好奇,自己会纵容白芷走到何种地步。

    不过,若全凭她的心意,亦不是沈煜的做派。他念头一转,司礼监掌印没尝到甜头,会甘愿俯首称臣吗?他应该给她些教训。

    思及此,沈煜放下了银针,他偏头看向白芷,她心弦顷刻绷紧,想学他四平八稳,又隐隐露怯。

    白芷压着惊慌,道:“怎么,你想反悔?”

    沈煜似笑非笑:“臣不敢,是臣小看了娘娘,被您抓住了小辫子。”

    这话像是服软,可他为何步步紧逼,白芷下意识后撤,但难抵他腿长步阔,再度陷入他的包围。

    沈煜长睫微垂,黑眸潋潋流动着魅惑,他声音微哑,低声道:“臣愿意听娘娘驱使,娘娘总得给臣点好处吧?”

    他尾音上挑,像某种诱惑,手已顺势揽在白芷腰间。

    明明该屈从的人是他,不知不觉又变成了他占上峰。白芷美眸圆睁,倍觉忐忑:“你想要什么?”

    沈煜未答话,鼻腔轻轻发出一声轻哼,迫不及待地欺压而来。柔软的触感落在额间、鬓角、眼眸、鼻尖,最后在唇瓣处流连忘返。

    他贪婪索取,一手揽腰,一手紧扣着她的后脑,逼迫她不能躲闪。

    白芷始料未及,被湿软占据了理智,喉咙只能撕扯出含混的声音,只是在热浪下,她的声音不觉又软又娇。

    就在她羞赧之时,忽听得身前的人轻笑了一声。白芷涨红了脸,那声嗔吟果然没逃过沈煜的耳朵。

    他神色得意:“甚好,臣没错过这么美妙的声音。”

    “无赖!”

    她羞愤反驳,哪知沈煜抓住空隙,已把舌尖抵进了她的唇齿间,渡来阵阵暖意。

    白芷张皇失措,在一次又一次柔软的进攻下,乱了阵脚,她的理智涣散,忘了沈煜是仇人,忘了此刻圣上就歪在眼前。

    她脑中白茫茫一片,唯有这抹触感。心底阵阵发痒,躁动,她有些上瘾,想沉浸在柔软的深处。

    她甚至开始回应,沈煜越发收不住力,咬痛了她的舌尖,白芷惊醒回神,懊恼竟然懈怠。

    既然挣脱不开,她索性狠咬回去,逼迫他退却。

    身前的人吃痛,闷哼了一声,识趣地松了口,白芷趁机想逃离他的怀抱,哪知他狡黠一笑,竟吻上了她的脖颈。

    雪白的肌肤不堪磋磨,留下猩红的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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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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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颈处斑驳了一片, 像雪原梅林,火红的花瓣夺目绚烂,还残存着他唇齿间的暖香。

    沈煜意犹未尽, 动作猛烈撩乱了她的发髻, 发丝拂面略略发痒, 他心里更乱, 种的梅花一朵比一朵红艳。

    怀里的人明知无济于事,仍扭动挣扎,不停唤他的名字:“沈煜,沈煜!”

    是气急败坏的声线, 可他柔软的进攻下,她的威慑毫无气势, 配着错乱的鼻息,更显得撩人。他们之间的温度节节攀升,她定然早已面色绯红了。

    这般可爱的模样, 他怎能错过?

    沈煜抬眸望向她,深邃的瞳孔里别无旁物, 唯有一个白芷,她鬓角沁出些许香汗,小脸发烫, 唇瓣微张急促喘息, 险些被他溺毙似的。他的热浪一次又一次兜头而来,她是该招架不住。

    一旦想到她这幅模样是为着他, 且被他独赏, 沈煜不禁轻轻笑出声, 半隐在喉中, 低沉有力, 震得人浑身酥麻。

    笑及眼底,竟如春风细雨。他冷峻的脸忽而柔和了几分,眉眼冰雪消融,化作无尽的热海,载着她沉浮。

    他本就如画般俊美,笑起来更添了生气。白芷本想推开他,可一落入他眼中,不觉出了神。恍惚间,骨节分明的指腹已轻抚起她细嫩的面庞,所及之处,殷红更甚。

    沈煜欣赏着白芷娇柔的模样,喉结滚动,咽下难掩的躁动,实则他早已情不自禁。

    他凑近了些,温潮的鼻息扑在白芷耳鬓,边吻着她的侧脸,边低声道:“唤我的名字。”

    白芷本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可他声线似鬼魅,自带诱引,她竟鬼使神差似的松了口,轻声道:“沈煜。”

    他得寸进尺:“别停。”

    她招架不住:“沈煜,沈煜……”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旖旎的魔咒,他隔着衣衫拥着她,好似能感知到她灼烫的体温。

    沈煜没停下,又殷勤地种起梅花。

    白芷愈发觉得不适,她怀疑自己中了他的蛊,身子吃不住力,软软赖在他怀里,他只碰了碰就让她心绪迷乱,好似??x?每一个吻就吸走了一部分理智。

    人没了理智,只会依照本能行事。譬如她眼下抗拒不过悸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他的颈白芷光洁,衣襟深处散出好闻的香气,她亦忍不住诱惑,踮起脚咬了一口。

    红色的齿痕小巧玲珑,他非但没生气,还顺势一腿半跪,端平了另一条腿给她坐,这样的高度她不费力就能咬到他。

    该说他体贴吗?她来不及思考这些,本能地在他的脖颈处,肆意索取。

    许久,脑中的热潮方才退去,她冷静下来,被眼前情景着实一惊。他脖颈处的那些红色印记,是她种下的吗?

    她怎能沉迷与他做这些勾当,难道忘了此行的目的吗?

    白芷从他腿畔起了身,虚张声势地清了清喉,沉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既然肯听我驱使,圣上面前我会守口如瓶。”

    沈煜装出安心的神情,配合她道:“那娘娘想让臣如何效劳?”

    这话问到了点上,白芷直言道:“我要你派可靠的大夫去明山狱替我父母医治,同时,我要随行。”

    两年多未见面,她当真思念得紧,父亲母亲本就过的艰辛,若是知晓她与白芃还安好,或许能重振勇气。

    沈煜点头:“好,此事臣会办妥。”

    即便是她已“拿捏”住了司礼监掌印,亦未提及过分的要求,一颗心仍扑在家人的安危上。沈煜从前见过许多人,一旦手握重权,就会忘了初心。幸而,白芷没有,他亦没有。

    正月过半,立春将近。

    每年立春时节,圣上都要去祭祀天神,祈求春耕顺遂,风调雨顺。自他懒政以来,皆是沈煜代劳。

    同时,揽月轩的容嫔娘娘亦因感染风寒,不能再侍寝,后宫嫔妃纷纷笼络老祖宗,企图在他临行之前,争下这个机会。

    离宫这日,天气甚好,日光清透温和,渡来融融暖意。

    白芷与沈煜同乘一架马车,她特意请楼染偷偷进宫,帮她上妆修饰了面容,是以无人能认出她就是容嫔。

    同行的队伍中,有禁军,有内侍,唯有她一人扮做宫女模样。

    是以,眼尖的人一眼就望见老祖宗的马车中钻进去一个姑娘,奇怪道:“这小丫头是谁,从前也没见老祖宗带女人的?”

    “大惊小怪,老祖宗也是个从前操持上下,忙得紧,如今姓李的那个老货已被铲除,老祖宗自然腾出手寻些乐子。”

    “能被老祖宗瞧上,那是她的福气!”

    白芷躲在车里,也逃不过闲言碎语,她脸上忽红忽白,腹诽这算哪门子福气。

    余光中,沈煜轻轻勾了勾唇,显然是也听见了这些话,白芷倍觉羞耻,忙岔开话题,道:“宫里都安排妥了?”

    因着她眼下拿着他的把柄,是以无人时,已省略了尊称,或是直呼其名为“沈煜”。

    沈煜极为配合她:“回娘娘的话,都妥了,保准在您回宫之前,圣上都想不起宣您侍寝。”

    白芷疑虑不信:“当真?你安排了谁去?”

    “烟雨楼唱戏的那位。”

    竟是那位。

    白芷点头:“上次她精心准备,却被你我的事搅了,如今也算是赔给她。”

    记忆中那位嫔妃的面容涂了厚重的粉黛,是以她并不能清晰想起她的模样,只记得她身段窈窕,唱功极佳,一想到这么美好的佳人要去侍奉那个老昏君,白芷不觉叹气。

    沈煜见状,破天荒劝道:“娘娘是在为了她遗憾?若臣告诉您,当时劝圣上以血酒冲喜的人就是她,您还会可怜她吗?”

    白芷闻言一惊,不由得被拉扯回入宫的那个晚上。一个娇柔的女子,竟会想出如此歹毒的主意?她原以为这折磨人的法子,出自沈煜之手。

    沈煜像是看破了她的心事,长睫朦胧了眸色,他薄唇微扬,勾勒出幽深笑意,低声提醒道:“娘娘,眼见未必为实,得用心呐。”

    他端详着她吃惊的模样,语调轻浮,尽是嘲讽之意。白芷隐隐觉得他另有所指,可有寻思不出所为何事,是以,闭目养神不再搭理。

    沈煜眉心一跳,如今她占了上峰,当真是半点虚情都懒得施舍。这可不行,该时刻给她点提醒。

    正要凑上去,用唇唤醒她,却瞧见厚重的妆容下有难掩的倦意,想来她时刻牵挂父母,并未好睡。

    沈煜一瞬冷静下来,再没舍得逗她,反脱下大氅,给她盖得严严实实。他心中哂笑,自己竟也甘心被驱使的一日。

    幸而,此人是她。

    车队出了京都,沿山路蜿蜒而上,城中的积雪早已融化,可山野寒冷,有些地方冰雪未消,马蹄打滑走得艰难。

    沈煜稳稳扶着白芷,不让颠簸搅了她的梦,队伍行进的速度越发慢,炭火在等待中燃烧了大半。

    白芷畏冷,无意识地朝他靠过来,索取温暖,沈煜低头瞧着身侧的娇人,露出得逞的笑,身心舒畅。

    只是,天色渐晚,若不加紧她必得受冻。

    沈煜掀开车帘,催道:“还走不走得动?”

    来回话是禁军校尉林远,他骑着高头大马很轻易就瞧见了车内的情景,见沈煜怀中睡着一人,不觉拘谨了几分:“回您的话,大路结冰路滑,走得慢,山上的人在冬日倒是多走小路,冰雪应少些,只是大队人马走不了。”

    白芷睡得越发不安稳,紧抓他的衣襟,一个劲呢喃着冷,沈煜握了握她的手,利落道:“选一队人步行,随我的车驾走小路,剩下的人继续走大路,明山狱再汇合。”

    林远面露难色:“此处多有盗匪,若是人少,属下担心您的安危。”

    可沈煜不应,他只得前去安排。十几个禁军高手当即随沈煜改道,速度确实比先前快了不少,只要在天完全黑下之前抵达明山狱,她便不会受冻。

    思及此,沈煜不觉搂得更紧。

    忽而一声惊叫划破宁静,接着是嗖嗖的放箭声响。沈煜耳力极佳,他辨得出四周皆有弓箭手,车驾目标太大,是上好的靶子。

    是谁在半路埋伏?!

    未及多想,他只得先护着白芷跳下车,一手拔刀抵抗着乱箭。很快,他觉察出这箭射程不对,箭体偏轻,应是私铸的。

    可绕不住对方人多势众,禁军们虽身经百战,也抵挡了好一阵,才醒过神。

    四周的敌人不给他们丝毫的喘息时间,不一阵箭雨过后又是一阵,甚至箭头处绑了火药,燃成火团飞向他们。

    火光一碰衣料、枯草当即燃烧起来,灼得人龇牙咧嘴。

    白芷早已被吵醒,她惊慌不已,紧紧依附在沈煜身侧,不敢抬眼看四周情形。耳侧是箭啸,身侧是火光,不多时,远处原来一声口哨,四面八方随之有呼号应和,人们高喊着“冲啊”,朝他们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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