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预收已开,欢迎预收呀!? (18)
角就生出了数根白发。他背手站在书桌后,无奈叹息。
聂孤荣拱手:“师父。”
“来了。”林延琅声音里满是疲惫,煞血教虽然已除,但已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门中不少弟子殒命,他的女儿又武功尽失,双腿残废。好在是捡回一条命,总算还有个安慰。
“你和眇眇的婚事为师找人算过了,半月后就是良辰吉日。”
聂孤荣心里一空,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和林眇眇早就定了亲,成亲不过是时间问题。可他脑海里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个声音,连薰怎么办?难道你对她没有一点好感吗?
尽管不愿面对,但聂孤荣内心深处是承认的,继林眇眇之后,他喜欢上了连薰。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他悔婚如何对得起师父和眇眇。眇眇如今这番模样,都是他的不负责害的的。他只能肩负责任,和眇眇成亲。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是,徒儿仅凭师父安排。”
得了聂孤荣这句话,林延琅就放心了。有个人能照顾女儿,他百年之后也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妻子。
“孤荣啊,你要好好对眇眇。为师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身上的胆子还重得很啊。”
“徒儿定将好好对师妹。”聂孤荣下定决心,下半辈子他要照顾好林眇眇,以报答师门对他的恩情。
“徒儿亦向您保证,一定将禹山派发扬光大!”
除了独孤齐,林延琅就是他的第二个师父。独孤齐已经去了,那林延琅就是他的亲人,禹山派就是他的家,他一定会守护好这里的一切。
林延琅心满意足,抬手让聂孤荣下去。
他正要回房找林眇眇,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朝自己跑来。他双眼一瞪:“苍穹!何事如此惊慌!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雷苍穹激动得满面红光,张嘴舌头都捋不清:“师、师兄!连、连薰师姐和……岳、岳漓师妹……她们回来了!”
“什么!”聂孤荣大脑一片空白,足间一点运起轻功就消失不见。
雷苍穹边跑边喊:“师兄,在前院!她们在前院!”
拐角处露出轮椅一角,林眇眇垂着头,转动轮椅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聂孤荣一路飞奔,他脑海中闪现许多画面,有连薰对他温柔说话的,有和连薰对坐饮茶的,还有两人一起试剑过招……
无数画面闪过,都敌不过他想立刻见到连薰的渴望。
司昭菱换了新的□□,重新以连薰的姿态出现在禹山派。众人都以为连薰和岳漓掉下悬崖凶多吉少,尤其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两人半点消息都没有,大家都默认两人和余凡一样已经离世了。
没想到两人竟然回来了,这轰动了整个禹山派。
聂孤荣远远就看到白衣女子被数名弟子围在中间,她表情柔没有被叽叽喳喳的问话搅得不耐烦,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回答众人的问题。
“连薰师妹!”聂孤荣眼眶翻红,失而复得的惊喜如同滔天的潮水向他涌来。
司昭菱应声抬头:“聂师傅,好久不见。”
弟子们识趣地散开,都知道那日聂孤荣和连薰应该是遭遇了一场恶战,此时二天相见定然有很多话说。
聂孤荣这段日子感觉自己一颗心都不会再跳动了,见到连薰的这一刻他感觉又活了过来。一颗心七上八上,时而被抛上云端时而又摇摇欲坠。
“连薰师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聂孤荣声音发颤,激动得双手颤抖:“你掉下悬崖后,可有受伤?”
“幸好有岳漓师妹拉了我把一把,倒是没受重伤。崖底是一片深潭,这才让我们侥幸活了下来。”
司昭菱柔声解释:“我们找了许久的出路才从崖底出去,刚从山下下来就听说了煞血教被灭之事。”
聂孤荣便将后来发生的事同她详细讲了,司昭菱听得认真,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林眇眇应该是被天阙宫的人带走,怎么会在煞血教?还失了武功的双腿,宫主究竟在打算什么?
她和林眇眇接触虽不多,但从仅有的相处中她知道林眇眇是个单纯没心机的女子,这样的人落得如此下场未免太可惜。
司昭菱在心中唏嘘,面上和聂孤荣寒暄着。视线一偏,正好看到岳漓朝她走来,身边还跟着雷苍穹,正涨红着脸说什么。
她眸底一冷,面色平静无波。聂孤荣微愣,心下疑惑连薰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连薰师姐,师父召我们过去一趟。”
司昭菱瞟了雷苍穹一眼,对她说:“走吧。”
雷苍穹有些急:“岳漓师妹!我就在小竹林等你,如果你愿意就来找我。我会等到天黑……”
被这动静吸引的弟子哄笑开,大赞雷苍穹的勇敢。
司昭菱脚步微滞,岳漓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又听别人说他二人“郎才女貌”,颇有些恼怒地加快脚步走了。
常小渝瞪了眼雷苍穹:“别等了,我……”
雷苍穹打断她:“师妹先去吧,别让师父久等。至于我方才说的话,望师妹好好考虑!”
常小渝无语,这人真是说不通,转身追着司昭菱消失的方向跑了。
林延琅在大厅里召见了两人,得知两人坠下悬崖的遭遇时,笑道:“多亏崖底是一汪深潭,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二人经此一役,往后在武学上必定会有所精进。”
常小渝和司昭菱默契的没有说天洞真人的事,和林延琅聊了几句后,就从大厅里退出来了。
司昭菱冷淡转身要走,常小渝一把拉住她:“师姐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冷漠?”
司昭菱抽出手,满眼疏离:“天色快暗了,师妹还不去小竹林?免得让人久等,错失一段姻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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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江湖篇
“我不去。”常小渝本还存了些逗弄心思, 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立刻打消开玩笑的心思,认真道:“我刚才就拒绝雷师兄了, 他不死心而已。”
司昭菱听她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些,嘴上还是冷硬:“为何拒绝?旁人可都说你们是郎才女貌。”
“旁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呗。”常小渝绕到司昭菱面前,让她看着自己:“我不喜欢雷师兄,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司昭菱听她说前半句都准备露出笑容了,后半句凝住她还没翘起的嘴角:“是么, 那希望师妹得偿所愿吧。”
常小渝拦住她, 不让她走:“真的?可要我如愿, 还需师姐帮忙。”
司昭菱一股恼怨袭上心头, 狠狠凝视她:“你追求心上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常小渝也不想卖关子了,此刻时机正好, 索性就将所有话摊开讲:“若是师姐肯答应我,我自然得偿所愿。”
“你别……”剩下的话司昭菱戛然而止, 她愣愣地看着岳漓:“你方才说什么?”
常小渝笑道:“我喜欢的人就是师姐你,师姐能答应吗?”
司昭菱从没想现在这般慌了手脚, 视线里旁的东西都模糊了, 只有岳漓如此清晰和真实。
月亮从云层里冒头,朦胧地罩在她身上。周围好像起了一层轻烟薄雾, 将二人从世间摘出,形成一个桃花源般的旖旎空间。
司昭菱脑中像有数朵烟火同时炸开,震得她一时忘了反应。
“师姐没想过, 为何看到我买姻缘符会不快?为何看到雷师兄接近我会生气?”常小渝耐心十足, 循循善诱道:“师姐想过吗?为何会愿意把真实面目给我看?就算拿刀低着我的脖子, 也还是下不了手?”
司昭菱心中震荡, 原来岳漓对自己的情绪了若指掌。她待岳漓确实不同,从一开始她就无法下手杀她。
“师姐,若是你不愿,转身就走便可。我绝不多做纠缠。”常小渝目光盈盈地瞧她,做出大度从容的姿态。
司昭菱站定,两人对视着,夜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常小渝已经知道答案,她上前两步抱住司昭菱:“师姐没走,那就是答应同我在一起,这下不能反悔了。”
抱完她就退开两步,笑着说:“看来那说书人的姻缘符有点用处。”
司昭菱手上多了个东西,她拿起来一看。姻缘符上是金线绣成的鸳鸯,右下角绣了四个字“百年好合”。
“师姐没话对我说吗?”常小渝拉住她的袖口扯了扯,刚拉开的距离又被缩进。两人影子在月光下重叠在一起,比之主人要亲密得多。
司昭菱收好姻缘符,快速跳动的心脏还在一下一下鼓噪着:“师妹为何会喜欢我?”
巨大的惊喜不断冲刷她,同时心中的疑团结成,需要得到对方的解答。岳漓方才的告白让她忽然想起两人的相处,似乎从一开始岳漓就对自己很特别。
她接近自己,主动照顾自己,还敢舍身营救自己。
岳漓对自己的喜欢有迹可循,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她一开始喜欢的到底是连薰,还是自己?
“还记得我突然开始接近你吗?”常小渝说:“那时候我发觉到你的奇怪,和之前连薰师姐给我的感觉很不同。后来越和你相处,我就越喜欢你。”
司昭菱胸口发烫,幸好夜色浓稠,月亮又被乌云掩盖,看不清自己发热的脸颊:“可我是天阙宫的人,手上沾满了鲜血,这样你也喜欢吗?”
名门正派们和天阙宫势不两立,天阙宫的确是彻头彻尾的魔教。司昭菱曾亲眼见过朱雀堂主领宫主之命,亲手灭了天刀山庄一门。
那时她不忍天刀山庄血流成河,放了一人离开。回天阙宫被罚关进水牢三天,从此她再也不敢动任何恻隐之心。
“那你杀的是无辜的人吗?”
司昭菱垂下眼帘:“我不知道。宫主让我杀谁,我便杀谁。”她若是不杀,死的就是她自己。
常小渝握住她的手:“师姐,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你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司昭菱默然微笑,宫主的武功深不可测,从没人活着脱离天阙宫。岳漓又如何保护她?虽然知道这是一句无法完成的诺言,但岳漓有这份心对她来说就已经温暖非常。
“师妹,我们之间的事尽量保密,若是被天阙宫的人发现,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司昭菱方才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和岳漓在一起,如今理智回神是阵阵后怕。她不该把岳漓置于危险中,更不该因为自己一时贪恋情爱,就将岳漓牵扯进来。
“好。”常小渝明白司昭菱的担心,为了让她放心点头道:“我明白的,禹山派里是不是有……”
司昭菱点点头:“恐怕今晚就会来找我。”
她活着重回禹山派,惊动了整个门派,藏在暗处的屠四一定会来找她。
回到房间果然不出她所料,铜镜在她踏入房门的那刻浮现出一行小字:“今夜子时,兆停峰顶一叙。”
司昭菱抬手一抹,铜镜又恢复如初。
屠四作为天阙宫安插在禹山派的杀手,不仅会监视司昭菱任务的完成情况,还会替她清扫阻碍人物的一切人和事。
司昭菱不用猜想便知道,被他杀死的不仅连薰,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弟子。
临近子时,司昭菱换上一身黑衣从后窗出门,一路疾行,到达兆停峰顶时,明晃晃的月光照了一地,并非发现屠四的身影。
她走到一颗树下站定,这里背靠粗壮的树干,视线开阔是一道安全的天然屏障。
忽然一阵腥风略过,一道形如鬼魅的黑影出现。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久等。”屠四的嗓子像被烧过,比上次见面更沙哑了几分。
司昭菱注意到他黑色衣袍从脚踝处到腰际都濡湿了一大片,血腥气扑面而来。
“我们就长话短说,你和聂孤荣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算是朋友。”
屠四阴沉地笑了:“朋友?”倏的他冷下声音:“朋友恐怕还不够你完成任务,你要继续接近他才行。”
“探出秘籍的方位了吗?”
司昭菱摇头:“我掉下悬崖数日,今日才回来。”
“我看聂孤荣对你上心得很,看你回来眼里连即将成亲的娘子都抛诸脑后了,呵呵。”屠四走近了两步,月光下他的银色面具沾了几滴飞溅的血珠,活像从阿鼻地狱里爬上来的无脸恶鬼。
“时间紧迫,你可要加快速度了。”屠四越过她看向无边的黑夜:“宫主耐心有限,他对你已经有诸多不满。”
“若任务完不成,你知道后果的。”
司昭菱后脊处窜起冷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天阙宫的宫主神秘诡谲,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名叫炎丹轮,天阙宫由他在二十年前一手创立。
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广下灭门帖,凡是收到此贴的门派,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门派被洗劫一空,鲜血比城外的护城河还要汹涌,一时间“天阙宫”的名字成了恶鬼代名词,江湖中人人自危。
那年欧阳非刚当上武林盟主,第一件事就是要阻止天阙宫的恐怖行径。他集结了众多名门正派围杀天阙宫,可那炎丹轮出手太过狠辣,不是挖心就是将人轰成残肢碎体,这等毫无人性的打法吓退了不少人。
直到炎丹轮杀累了,这才偃旗息鼓。将整个武林搅得腥风血雨后,天阙宫忽然沉寂下来,但没人敢小觑这样的魔宫,正道武林多年来一直提防天阙宫卷土重来未。
“宫主把此等重要任务交予你,说明他老人家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别让他失望。”
“我明白。”
“如此甚好。”屠四刚要走,突然问:“那个岳漓好像很爱缠着你,需要解决她吗?”
司昭菱藏在衣袍中的手陡然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拉回了她的理智:“我自有分寸,她亦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这样啊,明白了。”屠四运起轻功踏空而去,留下一句“那便暂且留她一命”回荡在山谷中。
司昭菱如同雕塑般站了良久,直到天空落下雨珠,这才起身回去。
“是谁!”一道金色暗器打出,“叮”一声落到地上。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她和屠四竟然半点都没察觉。
狂风夹杂着雨珠漫天飞扬,吹得山间树林群魔乱舞,摇曳的树影像黑色巨网,让人窒息又充满压迫感。
“师姐。”
常小渝从阴影处走出,她手中的长剑有一道细小的划痕,是方才阻挡暗器留下的。
“你……就这么淋雨,不怕生病吗?”
司昭菱有很多想问的,但见她站在雨中不躲不避,心里急出一团火。她一把将人扯到怀里,脱下黑色长袍罩在两人头顶。
“下次别再这样跟踪我了,要是被屠四发现,他一定会……”
“师姐会保护我的对吗?就像上次一样。”
司昭菱惊讶地半张着嘴,剩下的话全僵在了喉咙里。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七夕节快乐呀~祝大家都有甜甜的恋爱!?
? 102、江湖篇
雨势在半夜陡然变大, 打在窗沿上犹如细密的石子接连不断袭来。噪音和雨声糅杂,比轰隆的雷声还要扰人清梦。
付缘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脸上还时不时飘来银针似的雨水。她烦透了, 一把掀开被窝,憋着一股火起身。
又是哪个不长脑子的忘记关窗户,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平稳呼吸, 各个睡得和死猪一样,
她披着外衣, 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走去关窗。恰逢一道惊雷划过, 短暂照亮了漆黑的暴雨夜。
付缘下意识矮身一躲, 趴在窗台边缘往外瞧。连薰和岳漓这时候回来?她们去干嘛了?
她早就觉得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从前她和岳漓起冲突, 别的弟子见了当没看见,只有连薰主动来帮岳漓。后来听说这二人一同坠下悬崖, 她还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又回来了。
这两人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否则为何要夜里出行,肯定是怕被人发现。
她一直看着两人回房, 又等了会儿不见有任何动静后才关上窗户。
常小渝脱下湿透的长袍, 随手丢在门口。司昭菱在她后面进屋,无奈地捡起她丢了一地的衣裳放到一边。
司昭菱倒了两杯热茶, 推了一杯到她跟前:“没想到你一开始就知道屠四的存在。”
常小渝道:“那时候我还拿不准师姐和他是什么身份和关系,就没敢明说。”
“师姐,你的任务是什么?和聂师兄也有关?”
司昭菱轻抿了一口茶, 和自己在一起已经处在危险边缘, 若再把岳漓扯到自己任务中来, 会有怎样的后果她根本不敢想象。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她下意识恢复一贯冷硬的口吻, 不想让岳漓再问下去。
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只会越危险。
“今日你看见的、听见的,权当做不知道吧。”司昭菱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岳漓,我不想你出事。”
“师姐,如果我是那么贪生怕死的人,那天你掉下悬崖我也不会跟着跳。”常小渝起身绕到司昭菱身边坐下:“师姐,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希望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都能一起面对。”
司昭菱凝视她许久,从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在过去的十八年里,她曾独自面对过无数个生死时刻。她也不轻易展露自己的脆弱,只有一次重伤快死的时候,她才体会到孤寂的滋味。
那时候她想,如果就这么死掉了,有谁会在意她?又有谁会记得她?
常小渝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师姐,我想陪着你。不管你的任务再凶险,我都不会退缩。”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以自己的方式帮你!”常小渝小声威胁:“到时候说不定更危险……”
司昭菱无声叹息,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岳漓是一个认定目标就绝不回头的人。她说了要帮自己,就绝不可能因为自己几句话就答应置身事外。
与其让她背着自己以身犯险,不如将人放在身边看着。
“答应你也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背着我擅自行动,任何事我们都要商量着来。”
“好!”常小渝抱着人就不想撒手,又搂紧了几分:“师姐能把具体任务和我说说吗?”
烛火很暗,在雨夜里显得晦暗不明。映在司昭菱的眸子里,闪烁出跳动不停的火光。
炎丹轮食指往外随意一抬,案牍边的烛火骤然变亮,连带殿中两侧的蜡烛倏的燃起。殿中跪了一人,鲜血顺着衣角滴落,在他腿边汇成一小摊血水。
“交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屠四垂着头,天阙宫有规矩,遇宫主时必须低头,不得窥探宫主容颜。
“回宫主,一切顺利。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混进鬼谷洞和禹山派,其余门派皆有我方眼线。”
炎丹轮满意点头,他靠在书案上,青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指在一副美人图上轻轻抚摸。他的食指从美人的肩头一路下划,骤然停在女子手执的书册上。
“聂孤荣那边,你要盯紧一点,时间可是不多了。”
屠四心中一凛,头垂得更低了:“属下遵命!”
天阙宫坐落在一处悬崖深渊,整座宫殿终年笼罩在湿冷浓厚的毒雾之中。要穿过毒物进到殿内,除了要服用特制解药,还需轻功了得,否则不被毒死也会摔个粉身碎骨。
青龙堂主灵茧一袭大红长裙,胸前画了一朵娇艳泣血的玫瑰。她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朝主殿走去,路过屠四时见他双眼干枯,嘴唇泛白,似是失血过多。
轻“啧”了声,在越过屠四的瞬间蓦地停下脚步:“你见过菱儿了?”
屠四恭敬地应了声,灵茧不屑笑道:“她倒是沉得住气,还是说真迷上了聂孤荣那个臭男人?”
屠四不敢多言,沉默不语。
天阙宫下属四个分堂,以四大神兽命民。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其中灵茧作为青龙堂主,是四位堂主中唯一的女子,亦是四人中脾气最为阴晴不定的人。
她喜欢年轻男子和年轻女子,热衷抓他们回来享乐。心情好了就逗弄一番,心情要是不好,一剑杀了算是好的,有时候对那些人剥皮抽筋,弄得到处都是血。
灵茧看他呆愣的样子就烦:“滚!”
这天阙宫各个都戴着面具,跟他们说话不如回青龙堂饮酒作乐。灵茧不由得想起司昭菱,巧合之下的惊鸿一瞥,司昭菱的模样被她深深记在脑海里。
她一直想找机会将司昭菱纳入青龙堂,可惜司昭菱被宫主挑中,她也只能等了。
没想到这任务一做就是数月,宫主耐心有限,这司昭菱恐怕是凶多吉少咯。可惜啊,她又少了一个玩弄对象。
……
司昭菱倏然睁眼,后背起了一层薄汗,她轻喘着坐起来靠在床沿。梦里的心悸和恐惧还残留着,她紧紧揪着衣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已经许久没做噩梦了。
自那日见了屠四,又是一周过去。聂孤荣倒是经常来找自己,有时欲言又止,有时拉着自己喝闷酒,完全不像一个即将成亲的人该有的模样。
“连薰师妹,今日与我比试一场如何?”
午饭过后,聂孤荣如期而至。他腰挎长剑,手中还拿了一个酒壶,看似潇洒不羁。但这双眼睛不复以往清澈,风霜过后落满了沧桑。
“师兄下周便要成亲了,不提前做准备吗?”
聂孤荣笑容有些僵硬,他移开视线:“那些事自有师父安排。”
“师兄,小师妹对你情深似海,你切莫辜负她。”
聂孤荣心里本就存了愧疚,听到这席话就更难受了:“那你呢?你怎么办?”
司昭菱撇过头不看他:“师兄这是何意?我自当继续练武,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聂孤荣心疼得厉害,在他看来,这是连薰心有责怪,又不忍让他为难。他伸出的手又放下,嗫嚅道:“连薰,是我对不起你。”
“师兄别说这种话了,你没有对不起我。”司昭菱轻声道:“你已经很照顾我了……”
“不、不够,远远不够。”聂孤荣兀自摇头,他自认连薰对自己一定有情,而自己却注定要辜负她。
他愧对林眇眇,确定用一生来弥补。那连薰呢?连薰为她抵挡魔教而坠崖,他能拿什么来弥补?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那藏着的秘籍。现如今他身上也只有那秘籍是最珍贵的,和自己的性命同等重要。
把秘籍交给连薰,也能证明他的真心和诚意。
“连薰,我……”
“大师兄!你果然在这里!小师妹找你许久了!”一声娇呵打断了聂孤荣的话,付缘推着林眇眇正站在不远处。
林眇眇腿上放了一个精致的小食盒,她双手护着食盒,唯恐其掉到地上。
聂孤荣歉意又惋惜地看了司昭菱一眼,他低声叮嘱:“今晚等我联系,我有很重要东西要交给师妹。”
说完便匆匆走到林眇眇身边一起走了,付缘将林眇眇交给聂孤荣后,表情讽刺地向司昭菱走来。
“连薰,大师兄都要成亲了,你还不死心呢?这番惺惺作态,难不成还以为大师兄会收你做妾?”
“心中有什么便会看见什么。”司昭菱淡淡觑了她一眼,不打算同她多费口舌。
谁知付缘不依不饶挡在她面前:“连薰!你把话说清楚!明明是你和大师兄不清不楚,少平白无故污蔑我!”
接触到司昭菱冷若冰霜的眼神,付缘心脏瑟缩了下,面上却半点不退步:“别以为我会怕你!你和岳漓背地里的勾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站住!”
付缘怒从心起,连薰竟敢完全无视她,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拔出长剑就朝连薰刺去:“今日我就同你比个高低!”
司昭菱侧身一躲瞬间跳开几步,见付缘来势汹汹便也拔了剑挡下她的攻势。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心口似被粗壮的藤蔓紧紧缠住,心脏忽然骤停忽然剧烈跳动。司昭菱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撑着剑。
一张脸眨眼间便血色尽褪,踉跄了几步跪趴到地上,“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付缘目露惊骇:“连、连薰!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更,明天恢复双更=w=感谢在2022-08-04 10:37:21~2022-08-05 11:3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月 20瓶;爷就爱看女孩子贴贴 10瓶;37900224 8瓶;燃. 5瓶;名字什么的好难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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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江湖篇
耳边的声音被渐渐拉远, 司昭菱只能听见越来越大的心跳声。她捂住胸口,额头冷汗如雨,终是受不了这种噬心蚀骨的剧痛, 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窗户半开,偶尔泄了丝风进来,桌上的香炉烟反反复复地被吹散又聚拢。常小渝将手帕拧干, 小心翼翼地替司昭菱擦汗。
司昭菱昏过去已有两天,这期间她浑身时冷时热, 总是大汗淋漓。常小渝近身照顾了她两天, 除了林延琅和众师叔替她运功保住心脉, 她不让任何人靠近, 以防司昭菱的真实身份被人察觉。
“岳漓, 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去休息下吧。连薰师姐这里我们可以守。”
有弟子看不下去了, 岳漓这样迟早把自己累倒。
“多谢关心,但是不用了, 我就在这休息就行。”常小渝目不转睛地看着司昭菱,伸手将凌乱的耳发整理柔顺。
那弟子叹了口气, 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门又被推开, 常小渝拧着眉头:“我不是说过……”
“岳漓。”
常小渝闻声一愣:“师父?”
林延琅满脸严肃,这几日他仔细端详过连薰的脉搏情况, 发现了她突然吐血昏倒的原因:“连薰突然呕血晕倒,是因为身上被下了蛊。”
“什么?!”常小渝惊愕万分,原剧情里并没有提及司昭菱中蛊虫一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司昭菱又是何事被下的蛊?
“为师怀疑和你们掉下山崖有关, 在崖底, 你们有遇见过奇怪的事吗?”
常小渝立刻想到天洞真人一事, 难道会和他有关?
林延琅见她欲言又止,想必定有奇遇。但她似是不想说,那便勉强不得:“为安全起见,为师也替你把把脉。若真同你们在崖底的奇遇有关,恐怕你身上也中了蛊。”
林延琅两根手指搭在常小渝手腕的脉搏处,他闭目凝神,神色又严肃转为惊讶,又从惊讶变为疑惑。
“连薰脉象有两股不同的势力对撞,形如水火相冲,势如冰火两重天。而你,脉象平稳有力,如游龙走海……等等!”
林延琅猛得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有此等脉象!奇经八脉竟已经通了……”
常小渝不懂他口中的“奇经八脉”是什么,她只知道人类有十二经脉:“师父,何为‘奇经八脉’?”
林延琅啧啧称奇,这等武学奇才竟埋没在他禹山派,而他竟然都没发现!
“奇经八脉是十二经脉以为最为重要的经脉,又交叉贯穿于十二经脉起到统筹调节作用,因其异于十二经脉,故被称为奇经。”
“至于八脉,分别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的。”
林延琅心潮澎湃,当即捏住她的筋骨:“果然是武学奇才!”
常小渝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当务之急是救下司昭菱让她醒过来:“师父,先别管我是不是武学奇才了,要怎样才能让连薰师姐醒来?”
林延琅叹息:“她醒来很容易,但要去蛊就困难了。若是我没看错,她体内的蛊虫是子蛊,只有杀了母蛊,子蛊才能被解除。”
他摸着下巴思索:“为师记得连薰素来温和不与人争斗,到底是谁如此恶毒竟对她下这种蛊?”
常小渝心思复杂,司昭菱不是连薰,她的仇家可以说数不胜数。但子蛊是受母蛊制约控制的,下蛊之人目的不是杀她,而是控制她。
除了天阙宫主,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炎丹轮沿着地下通道走到尽头,摸到石门边的烛台轻轻一扭,眼前的石门缓缓向两边开去。
石门边缘的灰尘在他进入后,被突然出现的两只肥硕肉虫扫荡一空,转眼间便一尘不染。
密室里烛火通明,四面石强皆干干净净。密室中放了一鼎铁锅,铁锅被严丝合缝地死死盖住。铁锅里的东西在炎丹轮进入密室的一刻瞬间活了过来,冲撞得铁锅盖“砰砰”作响。不多时便撞出密密麻麻的凸起。
炎丹轮手起章落,将锅盖打出一个大洞。一只金色的肉虫顺着洞口爬出,它的头部是一张利嘴,半张的嘴里是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看得人头皮发麻。
“好孩子,来。”
炎丹轮主动伸出手,肉虫蠕动着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它攀上炎丹轮的食指,边嗅边一路朝他的脖颈而去。
炎丹轮食指和拇指夹住肉虫肥硕的身体,拎起它径直放进自己口中。他甚至不用咀嚼,肉虫自发顺着他的喉管往下,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就地盘腿而坐,身边围了一圈密密麻麻的肉虫。肉虫们只敢在周围徘徊,不敢近炎丹轮的身。
炎丹□□腿打坐,面颊青红交加。良久他吐出一口气,被气体笼罩住的肉虫在地上蠕动挣扎几番后不动了,很快化为一滩血水消失得干干净净。
“呼——”炎丹轮低头看自己的双手,青白更重了,像是一具常年不见天日的尸体的手。
他一撩宽大的衣袍,起身走到一处角落。角落里摆了数个小罐子,每个罐子上都贴了一张纸。
炎丹轮拿起一只,纸条上写着“司昭菱”三个字。
“菱儿啊,背叛本座的下场,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
林眇眇独自坐在窗前,身后是婢女在替她梳妆。嫁做人妇以后她不再挽着少女的发式,她曾幻想过自己挽起妇人的发髻会是何种模样。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沉郁,再好的妆容、再精心设计过的发式,无人欣赏又有什么用。
成亲以来聂孤荣对自己虽体贴有加,但她看得出他心里装了别人。有时心不在焉,有时看着某一处就开始发愣。
听到连薰昏倒的消息,他几乎是日日去探望。每晚回来唉声叹气,要么就是去书房查阅典籍。
“去青木堂。”
林眇眇到的时候,不出她所料,聂孤荣果然在那里。
“岳漓师妹,这香是我特地找人从苗疆带回来的,据说能让体内的蛊虫暂时沉睡,可保性命……暂时无恙。”
聂孤荣这几天一直在忙活救连薰的事,不惜花重金请人帮忙,这才得来了珍贵的一炷香。
“多谢师兄好意,只是师父和师叔伯们已经在室内点了香,还喂连薰师姐吃下天香九聚散,我怕突然加一炷香进去会引起不好的效果。”常小渝不想承聂孤荣的情,这香治标不治本,还白白欠他一份情。
“师妹说的有理。”聂孤荣把香收好:“那若是连薰师妹还没醒来,再用这香不迟。”
林眇眇眉头微皱,心里似被银针扎过。聂孤荣在她面前虽然温柔但也说一不二,何时这么容易妥协过?
“眇眇,你怎么过来了?”聂孤荣看见她下意识的皱眉,连薰还在昏迷中,林眇眇又行动不便,这样过来岂不是给他添乱?
“我来探望连薰师姐。”林眇眇被他莫名的敌意伤到,她和连薰又不是敌人,至于如此提防么。
常小渝懒得管他们夫妇二人微妙的关系:“我先进去看看师姐。”
室内染着香,床榻上的女子紧闭双眸。她两片薄唇血色极淡,脸色亦是苍白。不安分的眼皮时有震颤,显然正处于噩梦惊悸当中。常小渝赶紧上前覆上她的额头,好在烧退了,司昭菱全身没再继续冒冷汗。
常小渝不想再看她如此难受,只得拼一把。她转身将门栓插上,窗户也紧紧关好,以防有人突然进来。
她褪去外衣坐到床边,手臂绕过司昭菱后背将她扶起来。司昭菱浑身软绵绵的,垂着头眼看就要摔倒。
常小渝一把搂住她,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心口。
司昭菱被困在一间暗室已经数日,无论她如何尖叫、怒吼都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想运功,却发现丹田里空空如也,一身武艺竟是化为乌有。
惊惧万分之下,她见到一只巨大的金色肉虫拔地而起,张开利口露出满嘴獠牙。那肉虫行动极快,司昭菱只能到处逃窜。
可暗室里空间有限,她根本无处可逃。肉虫很有耐心,它像是知道司昭菱逃不出去,像一个猎人般耐心围猎她。
司昭菱心如死灰,难道真要死在这肉虫嘴下?若她死了,岳漓一定会很伤心吧。想起岳漓,司昭菱眼眶泛热,泪水已经快要止不住。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绝望过,也早已忘了眼泪是什么滋味。
忽然一声巨响,司昭菱浑身一凛,条件反射抬头望。刺眼的阳光冲破满室的黑暗,肉虫被这光刺中竟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光晒中的位置竟被烧出一个窟窿。
“师姐!抓住我的手!”
是岳漓的声音!司昭菱来不及想别的,逆着光她奋力一跃,在抓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时,意识开始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
司昭菱强稳心脉,让意识不要被卷入黑暗之中。身体内似乎是有不同的乱流在飞速对撞,她“噗”地一口血喷出,缓缓睁开眼。
常小渝眼疾手快右手一翻,一柄短刃插在正在鲜血里蠕动的金色肉虫上。
见司昭菱终于醒来,常小渝支撑不住,歪倒在她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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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江湖篇
这一觉常小渝睡得昏昏沉沉, 她耗费了太多精神力,要花更多的时间恢复。普通人类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她只是深入了司昭菱的意识, 整个人就变得头重脚轻。
尽管她意识清明,原主的身体却变得很虚弱。巨大的割裂感袭来,她还占据着原主的身体, 又像即将从原主身体里脱离的灵魂。
如同被线拉着的风筝,在暴风雨里将掉不掉。
好不容易重新掌握身体主动权, 酸软的感觉钻遍全身每个角落。常小渝觉得自己跟被捏碎重组没什么分别, 她仰趟在床上动弹不得, 只剩一双眼睛盯着漆黑的石洞发呆。
漆黑的石洞?
她昏迷前分明是在司昭菱的房里, 这里是哪里?
常小渝一旦醒来精神力恢复得极快, 没多久她便能挪动身体。这才反应过来她后背处冰冷,阵阵凉气正从她身下冒出来。
常小渝豁然起身, 石洞里漆黑一片,只有她身下的玉床冒出荧光。
“岳漓!”
伴随着一声低呼, 常小渝陷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身后的人紧紧抱住自己,勒得她都有些疼。
司昭菱从没觉得自己泪水有如此多, 仿佛一看到岳漓她眼泪的开关就被打开。滚烫的泪珠从她下巴滚落跌进怀中人的衣领, 将衣领都一同打湿了。
常小渝胸口发热,心脏瞬间像活过来般跳个不停:“师姐。”
司昭菱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 那天岳漓倒在她怀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人终于醒来还好端端地在自己怀里,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庆幸。
常小渝被她专注地看着, 脸颊不自觉开始发红。虽然刚醒来满脑子都是那些事不太好, 可常小渝在当下只想吻她。
常小渝随心而动, 轻轻含住司昭菱的唇瓣, 用舌尖细细描摹她的唇线。司昭菱没想到她会突然吻过来,心神剧震,脑内是一片翻江倒海。
愣愣地被她撬开唇瓣,柔软的舌尖探进来的那刻,司昭菱一阵战栗。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周身的寒气都被燥热取代,越吻常小渝越觉得口干舌燥。她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司昭菱轻轻推她的肩膀才不舍地停下。
两人都平复了会儿,司昭菱垂眸不敢抬头。常小渝刚醒来时,她有一肚子话想和她讲。谁知她径直吻了过来,司昭菱眸底都是羞意,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常小渝搂住软在怀里的司昭菱,低头就见到粉嫩的耳尖窜出秀发。她低笑出声:“师姐,你怎么不看我?”
司昭菱从没和人如此亲近过,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个吻完全超出她的认知,那柔软的触感现在还没完全消失。
“师姐。”
司昭菱听她语带委屈,当即心软了。她抬头,正好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有哪里不舒服?”羞涩感在看到她苍白的脸时就退了个干净,司昭菱伸手摸她的脸,感受到手中的温热她才踏实不少。
“没有,现在我感觉精神充沛,能立马使出三生剑法的所有招式。”
常小渝抱着她有些担心道:“倒是你,体内的蛊虫怕是没有清干净。”
子蛊一旦种下,除非母蛊寄身之人死去,否则即便被杀了一只依然还会再生。
司昭菱眸色一暗,她倒是不知体内竟然被了子蛊。用这种方式控制自己的人,除了天阙宫主也想不出别人了。
身上被下了蛊的人绝不只是她自己,或许天阙宫的四大护法体内都有子蛊。否则以炎丹轮多疑的性格,又怎么会对手下的人放心?
就是不知道那四位堂主知不知道自己中了蛊?
常小渝醒来的事林延琅很快知晓,当初她晕倒,气息一度停止,是林延琅打开石洞将她放上寒冰床。
寒冰床有聚气凝神的功效,哪怕只是躺在寒冰床上,就能打通经脉,对内功修炼有极大功效。
常小渝能恢复得这么快,寒冰床功不可没。
在两人相继昏迷又醒来的这段时间,江湖的平静被打破。沉寂许久的天阙宫重出江湖,第一件事便是灭了青云剑派。
青云剑派自从失去天洞真人后就一蹶不振,但瘦死的骆驼的比马大,靠着《诛魔剑谱》始终屹立不倒,故江湖传言天阙宫此举就是冲着《诛魔剑谱》去的。
然而天阙宫将青云剑派杀了个底朝天,都到了掘地三尺的地步,都没把《诛魔剑谱》给找到。有传言说是天洞真人带着《诛魔剑谱》一起消失,也有传言说是天阙宫说假话,就是怕再被别人惦记上。
“这第二种说法一看就是后生传出来的。”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捻着胡须笑道:“天阙宫还怕被别人惦记?恐怕是别人怕被他们盯上吧!”
“天阙宫再厉害,我不信我们正道武林联合起来还攻不破!”青衣少年侠客把佩剑往桌上重重一放,酒水震荡出几滴洒在桌上。
老者笑着摇头:“当年若非天阙宫自己收手,当今武林还不知是何种模样!”
那少年侠客面上多有不服:“您这话我可不爱听,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微风吗!”
“少侠好气魄!”旁边一中年男子走出来,他声音洪亮,声音传在人耳里嗡嗡作响。
“过奖。”那少侠被人称赞,面露喜色,整个人挺拔许多:“魔教始终是歪门邪道,为我正道武林不容!正所谓正邪不两立,若要让我碰上天阙宫的人,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忽然一丛黑针破窗而入,直朝少年侠客散来。那中年人喝到:“闪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黑针没入少年侠客后心,一口黑血急喷而出。
“黑煞针!”老者翻身一甩衣袖,将黑针全卷了去。客栈里众人抱头鼠窜,纷纷所在桌椅下不敢探头。
“这为前辈好眼力。”娇嫩的声音从天而降,接着一白衣书生打扮的人缓缓落下。他脚下沉稳,半点声息都没发出,足以见得内力深厚。
折扇一样,露出明眸皓齿。分明是个男子却花了女子妆容,眼尾用大红胭脂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红蜘蛛,看得人心惊胆颤。
“是你!”有年长者认出他:“天阙宫朱雀堂主,白荷!”
白荷勾唇一笑,眼尾的蜘蛛顿时邪气横生:“哟,多年未曾行走江湖,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小生的名号。真是快哉、快哉!”
少年侠客倒在地上蜷缩,眼里的怒火快要喷出来。
“这双眼睛呀,真是难看!”话音一落,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大厅。
谁都没见着白荷是如何出手的,那少年侠客一双眼睛已经被剜了,血泪顿生凄惨无比。
中年男子大惊,运气一掌就朝他打去:“魔教欺人太甚!”
白荷漫不经心地地扬起折扇,“啪”一声竟生生打偏他的掌风,点了他穴道。中年男人顿时动弹不得,僵着一只手。
众人心下一惊,这白荷看似弱不禁风,出手却深不可测。
“小生还有要事要办,今日算你们好运,捡回了一条命。”白荷笑着往外走:“只是下一次,你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哈哈哈哈。”
白荷临走不忘使出内功,听见他笑声的人,但凡功力稍弱的都受了内伤,耳廓流出鲜血。
“这、这……”
老者一连说了两个“这”,颤抖着手惊呼:“这可真要变天了!”
……
司昭菱虽被蛊虫所伤,但被常小渝逼出其中成形的那只后,又有禹山派的天香九聚散温养,加上内功不俗,恢复得很快。
常小渝恢复得更快,醒来第二日就已活蹦乱跳。
禹山派这几日不太平,时常有不同门派的人进出。天阙宫近日动作不小,不仅联合其他魔教,还开始对各大门派发出挑衅,大有颠覆武林之势。
聂孤荣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差了雷苍穹去找司昭菱前来。他一直都想将秘籍送给她,没想到司昭菱昏迷许久,如今又遇上魔教作乱,这事便拖了这么久。
“那秘籍被我放在兆停峰半山的一处山洞里。”聂孤荣低声说:“师妹,这张纸条你拿好,上面记了具体位置。”
司昭菱没急着接:“不可。这是独孤前辈留给师兄的秘籍,怎可给我……”
“没什么不行的。”聂孤荣将纸条硬塞到她手里:“我、我注定要辜负于你了,也没什么好弥补的,这秘籍本来就是要被烧掉的,给你也不算违背我师父的遗愿。”
司昭菱推却不掉,犹豫地接住。
“师妹,你不用有压力,这是我自愿给你的。”别说一本秘籍,奉上所有身家给她,聂孤荣都愿意。
他原以为自己对林眇眇是喜欢的,直到遇见连薰,和她相处之后他才明白,真正的喜欢并非带着感激之情,而是油然而生的。
他这辈子注定要和自己真正爱的人失之交臂了,他能给的也只有那秘籍而已。比起他对连薰的爱,那秘籍根本不值一提。
司昭菱看着聂孤荣的背影,眼神复杂。这秘籍是拿到了,任务完成了一半。可宫主已经不信任她了,无论她任务完成与否,等待她的只有一死。
所以她绝对不能把秘籍交给屠四,司昭菱攥紧纸条,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 105、江湖篇
月朗星稀, 稀疏的月光从树林的缝隙间泄到地上,铺成一条杂乱无章的小道。常小渝跟在司昭菱身后,两人皆运起轻功在林间飞速移动。
常小渝眼角余光偶尔往后一瞟, 尽管来人很谨慎,轻功了得没有发出半点声息,他的气息还是被常小渝感知到了。
屠四果然盯得紧, 想必已经知道司昭菱拿到秘籍。
常小渝提高警惕,来人不止屠四!
兆停峰半山树林茂密, 杂草有半人高, 秘籍在具体哪一个洞穴并不好找。
就在两人刚落地时, 一道猛力从身后急速打来。常小渝一把拉住司昭菱的手腕往右一退, 鹰抓勾“砰”一声打在两人方才站立的位置, 砸出一个大坑后,倏的被收回去。
铁链铿铿作响, 杀伐之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司昭菱!你果然背叛了宫主!”这声音雌雄难辨,又像婉转的琴声忽高忽低。
司昭菱往前一步挡在常小渝面前:“白堂主, 没想到你亲自来了。”
“小生不来,又怎么见得了一场好戏。”后面一句还带上了戏腔, 一道白色的身影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距离两人一米开外的地方。
白荷衣袂翩翩, 蝉纱薄饰,不像魔教中人, 倒像戏班子里唱戏的。
“司昭菱,你久未完成任务,得到秘籍所在第一时间竟是私藏!”屠四森冷的面具在月光下更显冷肃:“今日吾等奉宫主之命将你捉拿!”
常小渝听不下去:“秘籍是聂师兄自愿给师姐的, 要如何处置自然全凭师姐心意。还有, 你天阙宫在我师姐身上下了蛊, 妄图以蛊虫来控制她。单这一点我师姐怎么可能再回去?回去等着被你们那宫主杀吗?”
接着话锋一转:“还有你们, 最好也去查查身上有没有蛊虫。”
白荷和屠四听她这么说,心下一惊。屠四藏在禹山派许久,他知道司昭菱昏迷了好几日,但却不知是因为被下了蛊。
林延琅将此事封锁,禹山派内已经人心惶惶,若是再出一桩门中弟子身中子蛊的事恐会大乱,所以屠四并不知晓内情。
“少危言耸听,动手!”白荷只道是她故意挑拨,和屠四一左一右朝两人围攻。
司昭菱深知今日必定是要战个你死我活,她长剑使开,招招都带着杀意。常小渝感受到她的剑势,也使出全力和白荷打在一起。
白荷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见她剑势既准又狠,顿时来了兴致。折伞在手中转了一圈,“哐哐”两声挡下常小渝的攻势。
“这便是禹山派的《三生剑法》?不过尔尔。”白荷身形一晃,如水中倒影般荡漾开来。不多时他的身影瞬间分裂出无数个,速度极快的在常小渝周围转圈,残影连成一道白墙。
“岳漓小心,这是白荷独创的无影神通。”
司昭菱急声提醒,白荷的功法诡谲无章,又十分阴毒,她心急如焚,手下动作加快了几分。
然而屠四并不好对付,他以掌作剑,向司昭菱心口刺去。这一招十分迅猛,掌风如锋利的刀刃,所掠之处都被砍了大半。
司昭菱斜身挥剑,将他的掌心划出一道血口。但她的肩膀却被掌风所伤,顿时鲜血淋漓,白衣被血浸湿了一大半。
屠四刚要再起一掌,忽然掌心伤□□发出一阵被啃咬的剧痛。剧痛顷刻间由伤口直窜手臂,不多时他整条手臂都麻了。
司昭菱剑尖指着他的手掌:“你自己瞧。”
屠四翻掌一看,藏在面具后的脸血色尽失。从他手掌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爬了无数条细小肉虫出来,像是源源不断的水流,不断撕咬啃噬他掌心的肉,吸食他流出的血。
“啊!”
屠四腿一软,险些跌落在地。他用十成功力甩出一掌,然而这些肉虫牢牢锢在他掌心,根本甩不干净。
变故陡生,白荷不自觉减慢攻势。常小渝纵身一跃跳到司昭菱身边,对屠四道:“你看清楚了,这就是蛊虫。”
白荷站在两步开外的距离,冷笑道:“哪有这么巧,你刚说了蛊虫的事,屠四这就中了蛊?依我看,这蛊是你们下的吧?”
“我们要是会下蛊,还用得着和你们在这里打?直接让蛊虫杀了你们便是。”
白荷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内心深处不愿相信。他追随宫主多年,对宫主唯命是从,宫主不可能会用这等蛊物来控制自己。
司昭菱板着一张脸道:“我体内的蛊虫前不久才活跃过,想必是我刚才伤了你,你体内的蛊虫受到它的感应,又闻到血腥气,这才倾巢出动。”
屠四捂着右臂跪倒在地,这种噬骨之痛实在太难熬。
“要想彻底灭到体内的蛊虫,只有杀了宫主。”司昭菱冷冷道:“你们还要阻止我吗?”
“啊!”
屠四一声痛呼,他实在难忍。眼看剧痛要往心脏而去,他用内力震碎这条手臂。血雾翻飞,肉虫从掉在地上的手臂伤口处蔓延而出,瞬间淹没整条手臂。
白荷嫌恶地看着肉虫进食,他扬起折伞一挥,肉虫挨个爆体而亡。夹着着血,溜了一地的白色脓液。
他当初投入天阙宫,就是不想被武林正道的规矩束缚。若自己体内真有蛊虫,这和宫主的私有物有和区别?
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白荷面色阴晴不定,盯着满地的狼藉不知在想什么。
司昭菱将长剑收回剑鞘,对常小渝道:“我们走。”
常小渝看了眼白荷和已痛晕过去的屠四,丢下一句:“若你们甘愿被控制,大可继续替天阙宫卖命。”
白荷目露阴鸷,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并未阻止。眼下有比杀了这二人更重要的事,他抓起屠四朝夜色深处掠去。运起轻功走了数百里后,在一处山谷向天发了一记烟火讯号。
司昭菱按着地图的指示找到洞穴,常小渝拿出火折子照明。洞穴里平平无奇,一眼就能望到底。
“秘籍在这石壁后面。”
司昭菱伸手摸向岩壁,在拐角处停下。她抽出短刃,向着石壁砍削。这岩壁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脱落或碎裂的迹象。
她改用长剑,注入内力打了一招剑式。长剑插进石壁之中,只有剑柄还在外面。
常小渝惊讶道:“师姐,你内力又上一层了。”
一剑刺入石壁,需要将内力注到剑身之上,以内力保护剑身,才能让长剑直入岩壁之中,否则再好的剑也会像枯枝一样断成两截。
司昭菱浅笑:“多亏师妹在我昏迷的时候将我唤醒,那时在黑暗中看到你朝我伸手,我使出全力才抓到你,当时就感觉丹田发热,后来才发现内力竟然更深厚了些。”
常小渝拔出长剑,笑道:“那师姐可要想想怎么感谢我。”
话音一落,岩壁因为长剑的没入裂开来,“轰”一声碎石脱落,露出一个长方体的空间来,里面规矩地放了一个铁盒。
“师姐,这就是聂师兄给你的秘籍!”
铁盒里放了一本蓝色册子,封首写了四个潦草的大字,无相神功。
“这是什么剑法……”常小渝随意翻看了下,发现里面的小人虽是摆出招式,但手中什么也没拿。
小人们或坐或卧,舞出的招式像是剑法又像刀法,毫无规律可言。
“聂师兄有学会这门武功吗?”
司昭菱点头:“他说这本秘籍从他拿到手的那天就开始练了,可他实在不知其门路,就暂时放着想等以后有更多阅历再来看。”
常小渝仔细端摩,她过去也曾去过武侠世界,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一些对地球上奇怪的功法有些了解。
她从头到脚将无相神功看了一遍,又从末页倒回前页,脑中灵光一闪,兴奋道:“师姐,我明白了!”
司昭菱心中一惊,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参透了这本秘籍?随即又倍感欣慰和自豪,她喜欢的人果然不简单。
“这些小人手里没有拿武器,但任何东西都可以是他们的武器。招式看似杂乱,实则每一个都轻盈灵动。而且从开头的这页‘游龙走凤’到这招‘上天入地’是一部分,从末页‘落木萧萧’到这页‘乌云蒸腾’是一部分,两部分可以单独练,但合在一起威力更大!”
司昭菱一看果然如此:“所以这无相神功,是要两个人合力完成的?”
常小渝点头:“可以是两个人,也可以是一个人。左手和右手分别使出不同的招式,叫敌人毫无章法可循,就是无招胜有招!所以才叫无相神功吧!”
司昭菱醍醐灌顶,心里对独孤齐更加佩服了。不愧是江湖人称剑魔的前辈,竟能创出这等功法。
“我们便练好这功法,去天阙宫杀了炎丹轮,彻底解了你体内的蛊毒!”常小渝心里对炎丹轮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杀之而后快。
司昭菱却不觉乐观,宫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十多年来从无败绩。这无相神功,真的能发挥作用吗?
常小渝看出她的担忧,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办到。今天就开始修炼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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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江湖篇
临近兆停峰山顶有一处深泉, 瀑布终日不绝,因地势险要鲜有人迹。漫山绿树一片青翠,倒映在泉水里将清透的泉水都染成绿色。
司昭菱在瀑布中央打坐, 自练习《无相神功》以来已有半年有余。期间蛊毒发作,都是常小渝帮忙逼出蛊虫。那蛊虫生生不息,杀了又会长出新的。
好在司昭菱内力进步神速, 已可以压制蛊毒发作。只是这治标不治本,要彻底解除蛊毒, 必须要杀了炎丹轮。
两人在林间潜心修炼不问江湖事, 不知武林中又出了大事。
天阙宫将各路魔教统一, 竟和正道武林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聂孤荣跟着林延琅时常出门, 大部分时间在外办事, 禹山派由南宫情暂时代为管理。
天阙宫的爪牙如同蔓延开的病毒,不断蚕食一个又一个正道门派。鬼谷洞上月接到来自天阙宫的灭门令, 洞主曹世仁大怒,誓要和天阙宫的人拼到底。
武林盟主欧阳非联合各大门派长老一起去了鬼谷洞, 大战一触即发。
林延琅对此事尤为上心,鬼谷洞和禹山派地理位置上相近, 且不说平日里两派同气连枝关系甚笃, 如果鬼谷洞遭到天阙宫毒手,那么魔教的下一个目标定然是禹山派。
“今晚是灭门令的最后期限, 我们可以趁机混进天阙宫。”
常小渝暂时不想打草惊蛇,扮做普通魔教弟子趁乱摸进天阙宫是最稳妥的做法。等安全进了天阙宫,再想办法接近炎丹轮。他生性多疑谨慎, 贸然进天阙宫一定会被他发现。
“可以, 那我们这便下山。”
司昭菱从瀑布里走出来, 白色纱衣贴在身体上, 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被打湿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任由水珠滴落,激起晶莹的浪花。
若是有人误入此地,一定会以为自己看见了山林中不染凡尘的仙子。
常小渝眼神渐深,看着她的目光逐渐炙热滚烫。她两步跃到泉水中,不顾水花将自己的衣裙打湿,站到司昭菱面前:“现在时间还早,晚些下山也是可以的。”
被她专注地看着,分明站在水中,司昭菱却觉得周身都是一股驱散不了的燥热。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身上一瞧,两团红晕爬上她的脸颊。
现在挡也来不及了,司昭菱强忍羞意,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坦然些。
“那我们先出去,换身干净衣服。”
常小渝舍不得眼前的美景,倏的拉住她的手腕。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人呼吸都乱了。在一起以来,亲吻、拥抱是常有的事,可碍于练武,两人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常小渝整日看见自己的爱人在身边晃悠,忍得极为辛苦。
司昭菱避开她的视线,热意上涌让大脑嗡嗡直叫。直到唇上覆上一抹柔软,脑海中像有白光闪过,紧接着便炸为漫天的烟火。
常小渝不满足只是一吻,她带着司昭菱的手环上自己的脖颈,再搂住她的腰身拉近两人的距离,直到两人的距离连空气都挤不进来,常小渝才发出满足的叹息。
眼前是哗啦不停歇的瀑布,身后是散发着凉意的岩壁。不大不小的空间,围出了只有她们两人存在的世界。
常小渝将她轻轻压到岩壁上亲吻,手贴着湿透的衣衫顺着水流的方向前进。或轻或重,每一下都惹得怀里的人发出细小的轻咛。
衣衫漂浮在水面上,偶有小鸟停驻,被忽然荡起的水波吓到扑腾着翅膀又飞走了。
一束光从林间打了出来照在水面上,七彩变幻,犹如各色花瓣编织而成彩色花束,缀在清澈的泉水里煞是好看。
常小渝一手搂着司昭菱的腰,一手轻轻替她顺背:“好些了吗?”
司昭菱面红耳赤,绯红一路蔓延到脖颈处。迷蒙的双眼被打湿,还有泪珠挂在睫毛上。她自认是很难流泪的人,没想到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一颗掉个不停。还有那些奇怪的声音,真是从自己口里发出的?
回想刚才的一幕幕,司昭菱全身又烧红起来。
常小渝见她羞得不敢抬手,还没平复的心跳又激烈起来。明明人就在她怀里,她满脑子还是眼前这人。
司昭菱又羞又恼,方才她太弱势了。一时不查竟被岳漓占了上峰,她咬着唇,思索着要怎么讨回来。
她也想看看岳漓因为她而害羞的模样。
常小渝刚要开口,脱口而出便是一声轻哼。司昭菱的手模仿着她刚才的攻势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常小渝本就因为她而心动,此时被她刻意撩拨,整个人趴在司昭菱肩头喘息。
“师姐,确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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