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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预收已开,欢迎预收呀!?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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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在敌人下一步动作前和曹洞主通气。”林延琅眼底有担忧,他隐隐有预感,这次的事情会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我今晚也会动身,王师弟和南宫师妹同我一起,前去找欧阳盟主商讨此事。”

    “届时门派事物要多亏夏师弟和岑师弟帮忙料理了。”

    众人领命,纷纷去做准备。

    聂孤荣找到司昭菱:“连薰师妹,师门有任务,你同我一道前去。一炷香后出发,路上我再同你细说。”

    司昭菱先是露出诧异的神情,随后什么也没问便答应了。她表情的变化聂孤荣看在眼里,心里又荡漾起来。

    连薰师妹都不问具体是何任务就答应和自己一起去,这份心意让聂孤荣大为感动,看向她的眼神柔情似水。

    “任务?!我也可以去吗?”

    聂孤荣咳嗽两声以做掩饰,转头一看是位身姿灵动的少女。付缘的事他也听说了,对岳漓并非全然陌生:“岳漓师妹,此次情况凶险,你确定要去?”

    “我要去!”常小渝作出胸有成竹的模样:“聂师兄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路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去做。”

    司昭菱默然,这岳漓怎么阴魂不散。

    “好,那收拾下一炷香后出发。”能把付缘打伤,实力定在她之上。聂孤荣便点头答应,付缘若是没受伤的话,他原打算带上她。

    常小渝到的时候众人已经整装待发,在等林眇眇过来。

    加上林眇眇他们这一行共七人,聂孤荣除了叫上司昭菱,还带了一个师弟名叫雷苍穹。常小渝有印象,这人是那日她和付缘比武时叫走司昭菱的男弟子。

    林眇眇带了两个师兄,分别是余凡和武小策。这两人也是林延琅的弟子,余凡排行第五,武小策排行第六。

    聂孤荣作为林延琅的亲传弟子,虽然是后收的,但论辈分是众人的大师兄。

    “小师妹,咱们是去做任务,可不是搬家!”武小策和林眇眇年纪相仿,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最喜欢调侃逗弄林眇眇。

    林眇眇骑了一匹白马,白马驮她还不够,身上还挎了四个箱子,左右各两个,走起路来慢了不少。

    “哼,你就带那么点东西,小心衣服破了都没换的,最后只能投入丐帮门下。”

    武小策哈哈一笑:“我要去了丐帮,一定当你的入门介绍人!”

    聂孤荣清了清嗓子:“既然人齐了,咱们就出发吧。任务具体情况,路上再同你们讲。”

    林眇眇看见常小渝有一瞬间的惊讶,这人竟然也在?和这等重伤同门之人一起出任务,林眇眇只觉得是一大隐患。

    还有这个连薰,听闻她和聂师兄关系很好。虽然她相信聂师兄的为人,但若说心里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林眇眇最向往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人忠贞不渝白头偕老。就像她爹娘那样,虽然娘已患病去世,但她爹心里始终只有娘一人,还发过誓终生不再娶。

    她希望和聂孤荣的爱情是纯粹的,如今多出一个连薰在聂孤荣身侧,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故一路神色恹恹,在聂孤荣和众人讲明任务重要性时,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常小渝听完,不经意看向司昭菱。她虽然目露惊讶,但眼底平静无波,好似对这一切早已知晓。

    她心思一动,难道幕后黑手就是天阙宫?那么司昭菱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司昭菱注意到常小渝的视线,回眸直视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撞,竟势均力敌的架势。

    鬼谷洞和禹山派地里位置相近,所以两派历来交好。越过两座山头,再穿过一座城市,便会到鬼谷洞的地界。

    速度快一点,三天就能抵达。

    众人一路纵马疾行,为了赶时间便抄了近路,没选择官道而是从山里直穿。

    晚上余凡和武小策去捡树枝,聂孤荣拿出干粮分给众人后,和雷苍穹一起去附近踩点确认安全,就剩三名女子坐在一起。

    林眇眇不想同岳漓讲话,更看连薰不顺眼,兀自沉默着不讲话。

    司昭菱掰开一块饼子递给林眇眇:“小师妹,吃点东西吧。”

    林眇眇不想理她,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句:“不用了,我不饿。”她一是不想吃连薰递来的食物,二是不爱吃这种难以下咽的干粮。她包袱里有糕点,要等聂孤荣回来一起吃。

    常小渝看出林眇眇对自己的排斥,虽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但既然人家都不想和自己讲话,她也不去触霉头。

    她伸手接过司昭菱手中的饼子,笑道:“我饿了,师姐给我吧。”

    司昭菱便把饼子给她,常小渝吃得一边脸颊鼓鼓的,偶尔在自己看过去时,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想是等待自己安抚的小狗狗。

    司昭菱愣神片刻,移开了视线。

    武小策两人回来后,往地上堆了不少树枝开始生火,很快火焰燃起,成为了附近唯一的光源。

    “小师妹你怎么不吃东西?”余凡比林眇眇大六岁,将林眇眇看作亲生妹妹:“刚才采了些果子,要吃吗?”

    林眇眇不客气地拿了一个:“要,我正巧有些渴了。”

    司昭菱表情淡淡的,火光倒映在她身上,落在地上的影子飘忽不定。常小渝看着那团影子出神,像是投在平静湖面荡漾开的墨汁,漂亮得超尘拔俗。

    她开始好奇,藏在连薰这张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

    聂孤荣和雷苍穹回来,林眇眇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聂师兄!”

    武小策怪声怪调地笑了声,收到林眇眇的一记瞪眼。

    聂孤荣有点尴尬,尤其在连薰面前,他下意识地不想和林眇眇太过亲密:“眇眇,注意礼节!”

    林眇眇不满地嘟嘴,小声道:“和自己未来夫君亲近,还要什么礼节。”

    聂孤荣面上一红:“胡闹。”

    武小策笑嘻嘻地说:“大师兄你就赶紧从了小师妹吧,我怕小师妹整日思念,患上相思病可如何是好?”

    林眇眇抬手一掌拍在他背上,红着脸道:“再说小心我打你。”

    武小策笑着躲开:“不说了,有人害羞咯!”

    被武小策这一闹,余凡和雷苍穹脸上也挂着笑容,不像是出任务的,倒像是出来玩的。

    聂孤荣轻斥:“闹归闹,还是要注意警戒。贼人在暗,随时会出手,我们要保持警惕。”

    司昭菱:“聂师兄说的是,今晚我们轮流守夜吧。”

    “不用,我们几个大男人守就行。你们好好休息。”聂孤荣想也不想就拒绝,让女子守夜,他成什么了?

    林眇眇看看聂孤荣,又看看连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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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5、江湖篇

    头天晚上无事发生, 众人一大早便动身继续赶路。山路蜿蜒曲折,林眇眇的马负重太多跑不快,渐渐落到后面。

    聂孤荣一心赶路, 又见武小策陪在她身边就放下心来。常小渝跟在司昭菱身后,这聂孤荣眼神也太明显了,放着自己订过亲的未来娘子不顾, 老是往司昭菱身上看。

    林眇眇见聂孤荣只顾着赶路都不在乎自己,顿时不高兴了。她故意放慢速度, 企图引起聂孤荣的注意。

    到一处泉水边休息时, 司昭菱好言相劝:“聂师兄, 小师妹好像不太开心, 你要不要去看看?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聂孤荣手捧泉水就往嘴里送, 他起身抹掉水渍:“没事,有六师弟陪她, 安全得很。”

    常小渝:“那可不一定,这荒山野岭的, 敌人要是趁机掳走小师妹,武师兄能拦得住?”

    聂孤荣笑道:“岳漓师妹也说荒山野岭了, 方圆十里都人迹罕至。再说这条路是我们临时选的, 敌人难道还能预先知晓?”

    他全然不在意,更何况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哪能出事。他绕到司昭菱身边:“连薰师妹,我回去用你说的方法练了雁踏孤雪,威力确实不同凡响!你是怎么想到的?”

    聂孤荣是个武痴, 学习禹山派的三生剑法后就潜心钻研, 对剑法中的一招一式很是痴迷。他原本师从剑魔独孤齐, 一手独孤剑法使得出神入化, 再加上三生剑法,在年轻一辈中已是佼佼者。

    他天资过人,领悟力极强,但也有遇到瓶颈的时候。雁踏孤雪就是三生剑法中比较难的一招,他无论如何练习都无法使出全力,直到被司昭菱点拨后,这才开了窍,攻克了一大难关。

    司昭菱唇边浮起笑意:“其实是我偶然发现的,当时……”

    聂孤荣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感叹,大赞连薰聪慧。常小渝在泉边百无聊赖地玩石头,眼神偶尔飘到司昭菱身上,她气质淡然,和身旁激动的聂孤荣形成鲜明对比。

    余凡和武小策陪在林眇眇身边,脸色都有些尴尬。雷苍穹干脆蹲到常小渝身边,远离这古怪的气氛。

    “岳漓师妹,你在捕鱼吗?”

    雷苍穹长得细皮嫩肉,五官清秀,看着像未出世的小公子。

    “水这么清,哪来的鱼,捡点小石头玩而已。”常小渝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熟了后她直接问:“聂师兄和小师妹是两情相悦吗?看着怎么一点都不黏糊?”

    雷苍穹跟着捡石头玩:“是呀,还有掌门做主订婚,是咱禹山派的一大美事呢!”

    “可我怎么瞧着聂师兄这么爱往连薰师姐面前凑?”

    雷苍穹急忙解释:“你可别误会!聂师兄是向连薰师姐探讨剑术呢!他们之前清清白白。”

    难怪聂孤荣爱把雷苍穹带在身边,单纯、心大,而且不会质疑他的所有举动。

    司昭菱以剑术为突破口,的确快速和聂孤荣熟悉起来。然后又在他烦闷的时候贴心送上安慰,是一朵完美的解语花。难怪在原剧情里,聂孤荣心甘情愿把秘籍和离原岛的秘密都送给了她。

    林眇眇忽然起身拔剑向身边杂草砍去,瞬间花花草草都被砍得零碎,落了一地的杂草花瓣。

    武小策急安慰:“小师妹别生气了,我去找大师兄,让他来陪你。”

    “别去!”林眇眇厉喝一声:“我才不要他管!”

    林眇眇提着剑转身就往身后的树林跑,武小策赶紧追了过去,余凡唤了声:“大师兄!”语气里带上了责备的意味。

    聂孤荣对林眇眇的小性子有些厌烦,每当他和连薰说上几句话,林眇眇就要闹脾气。他哄也哄过了,可她还是如此,一点都不善解人意。

    “聂师兄不去安慰小师妹吗?”常小渝见聂孤荣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坐在司昭菱身边,连个眼神都没朝林眇眇那边看。

    聂孤荣冷哼一声:“眇眇这脾气该好好磨一磨,动不动就发火,冲着我们倒还好,若是在江湖上冲撞了哪位大师该如何是好?让她自己发泄去。”

    司昭菱:“可是此地荒凉,若真出了事就后悔莫及了。”

    聂孤荣一想也是,可他不想在连薰面前去哄着林眇眇,便遣了雷苍穹过去看看。

    “这下应该不会出事。”聂孤荣喝了一大口泉水,见水中清澈颇有些可惜:“果然是水清无鱼,本想捕几条鱼烤来给师妹你尝尝,可惜、可惜!”

    常小渝暗自翻了白眼,这聂孤荣在感情上太过计较,林眇眇发脾气还不是因为他,倒头来却怪林眇眇脾气大。

    聂孤荣俯身去看泉水,常小渝视线刚好同司昭菱撞在一起,对方眼底满是不耐,多半也是懒得应付聂孤荣。

    忽而一声女子惊叫,接着是冰刃相撞的“砰砰”声,聂孤荣翻身而起带出水花:“出事了!”

    他猛得朝声音来源处冲去,和雷苍穹险些撞在一起,聂孤荣怒道:“苍穹!你做什么!”

    雷苍穹惊慌失色,话都说不清楚:“是煞、煞血教的人!他们抓走小师妹……大师兄,这可怎么办!”

    聂孤荣脸色骤变,一把推开雷苍穹,剑柄一档,将弯刀打开,发出“铮”的一声巨响。

    雷苍穹脸色苍白,趴在地上腿直打颤。若不是聂孤荣推开他,这弯刀定会削掉他的脑袋!

    这弯刀的刀尖带着形状诡异的利钩,是煞血教特有的标志。

    来人弯刀一个回旋,刀风凌厉,在半空中甚至打出一个漩涡,朝聂孤荣的双目砍去。聂孤荣拔剑出鞘,银光半闪。来人好似知道他要出什么招,弯刀从左到右拐了一个弯,打在他剑柄上将长剑按了回去。

    聂孤荣冷汗直下,这力道浑厚,内力恐在他之上。

    片刻慌神的功夫,来人一拳打在他肩头。聂孤荣被这么一打五脏六腑像移了位,半跪在地上用手勉强支撑地面,只觉双腿跟绑了巨石一样沉重。

    “嘻嘻嘻……聂孤荣……”来人掀开帽围,露出一颗光头。光头只有一颗眼睛,另一只眼睛被挖了紧紧闭着,一道狰狞的刀疤贯穿紧闭的眼皮,从额角蔓延到嘴角。

    他看到常小渝和司昭菱,舔了舔唇,又对聂孤荣道:“先解决了你,再和美人儿好好玩!嘻嘻嘻……”

    常小渝一阵恶寒,当即拔了长剑挡在身前。

    忽然从树林中相继飞出两道红色身影,打扮和这光头一样,都穿着红色长袍,上面绣着金色骷髅头。

    “师弟们,上!”

    聂孤荣丹田内息上涌,双手打出内力,这才从地上跃起。他迅速扒出长剑,和光头战到一起。刀剑“铛铛”相撞,聂孤荣率先使出三生剑法中的灵蛇绝剑,拆了那光头几招。

    常小渝看得起劲,忽而身边掠过一道白影,常小渝回头一看,司昭菱已经和另一个人打在一起。

    “注意身后!”

    司昭菱突然出声提醒,常小渝急跃跳开,一柄弯刀砍在她方才站的位置。弯刀上不知沾了什么液体,滴到地上噼啪作响,被这液体沾到的花草全都枯萎坏死,通体都是焦黑。

    “嘿嘿,竟能躲过我这一招钟馗探日,美人好功夫。”

    常小渝直接提起剑就朝他砍去,那人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似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先寻着原主记忆加之最近练习的剑法,连攻二三十剑,那人均挡了下来,再看弯刀上坑坑洼洼,他目露惊疑:“咦?区区禹山派小弟子,也有此等内力?”

    常小渝内力并不深厚,只是她精神力高出地球人一大截,哪怕是用原主的身体也能使出比普通人大上百倍的力气。

    司昭菱不敢暴露身份,在聂孤荣几人面前只敢使用禹山派剑法,渐渐的开始被煞血教的人压制。

    常小渝眼看弯刀要转到她身上,当即飞身跃出,一剑砍向那弯刀。“铛”的一声,长剑和弯刀相撞纷纷只剩半截。

    追在常小渝身后的男人趁机扔出带毒液的弯刀,常小渝拉着司昭菱的手腕扑到她怀里将人压倒,躲过飞速旋转的弯刀。弯刀砸在一颗树上,那粗壮的树干顿时黑了一大片。

    司昭菱心脏砰砰直跳,眨眼的功夫岳漓就救了她两次。

    两人立刻从地上跃起,和煞血教的人打做一团。雷苍穹想来帮忙,被一掌打飞晕死过去。聂孤荣拼死抵抗,那光头武功和内力都在他之上,不得已他使出独孤剑法,光头被他突然改变的剑路打得躲闪不及,肩头被刺了一剑。

    “独孤剑法!”光头双眼放光,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不顾受伤的手臂和聂孤荣打在一起。

    从树林里又飞出数道红影,竟全是煞血教的人!

    光头“咦”了声,没多想招呼众人一起活捉聂孤荣,聂孤荣提起一口气不敢松懈,身上衣袍被鲜血浸透也顾不上了。

    聂孤荣身后就是汹涌的瀑布和不可见底的万丈深潭,他快要支撑不住了。忽然一道影子飞身加入,替他缓解了重重围堵。

    他感动得双眼通红:“连薰!”

    司昭菱沉着应对,然而对方人数众多。她为了躲避一击,被一掌拍出数步。脚下一滑,竟是摔下悬崖!

    聂孤荣目眦尽裂,发出震天嘶吼:“连薰!”

    可煞血教的人实在难缠,他根本无法出手相救,眼睁睁地看着司昭菱掉下悬崖。

    常小渝如利剑劈开挡在身前的人,纵身一跃跟着司昭菱跳下悬崖。

    聂孤荣爆怒,双眼赤红连声猛喝,挥舞着长剑大开杀戒。暗红的血汇入泉水,跟着瀑布一同坠入云雾缭绕的深潭之中。?

    ? 96、江湖篇

    冰冷的狂风铺天盖地涌来, 像刺骨的锋利巨网将常小渝穿透。她什么也不顾奋力朝司昭菱伸出手,借着重力终于勾上她的衣角。

    司昭菱没想到岳漓会跟着跳下悬崖,她眼中只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女。鼓噪的风和模糊的景色全都看不见了。

    她看见岳漓朝自己伸手, 鬼使神差的,司昭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常小渝借着这力道猛得把司昭菱拉进怀里,抱着她在急速下坠中调换了位置。她背面向悬崖, 紧紧将人护在怀里。

    内力的确可以起到一定保护作用,但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进深潭, 即便是武林高手也得砸个半身不遂。

    巨大的水花飞溅, 常小渝和司昭菱一同掉进崖底的深潭之中。水迅速将两人淹没, 常小渝后背火辣辣的疼, 四肢也酸软无力。

    她渐渐失了力气, 慢慢往更深处坠落。

    忽然手腕被一道柔软的力量拉住,猛得被带离水面。常小渝趴在岸边浑身无力, 连呼吸都快使不出劲了。

    司昭菱仰躺在她身边大口喘气,她也耗光了全身力气, 脱力地半晌都没缓过来。

    崖底处在两座高耸山峰的正中间,草木茂密, 偶有小动物发觉两个大活人出现从草丛里惊慌逃窜。

    岸边开了一丛的粉色蔷薇, 散发着浓烈但并不刺鼻的香气。

    常小渝咳嗽两声,拖着湿淋淋的衣服起身。青木堂的弟子标配三件套, 此刻浸水湿透在身上跟驮了包袱在身上一样重。

    司昭菱也坐了起来,水珠顺着湿透的发丝滚落到湖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衣服贴在她身上, 玲珑曲线一览无余。

    常小渝多看了两眼, 并非是馋人家身子, 而是在同原主记忆里的连薰做对比。司昭菱乍看之下同连薰身材有七八成相似, 加上她刻意装扮能有十成像。但细看之后便能发现两人其实有天壤之别。

    司昭菱更为纤细单薄,周身的气质淡漠又凌厉。不是连薰那种不与人接触的冷漠,而是从骨子里就带来的疏离,好似身边没有人值得她在意关注,除了需要完成的任务,旁的都是她可以利用的工具。

    崖底的温度很低,深潭冒出的水雾也带着冷气。常小渝环顾周围,雾气缭绕,倒像个仙境。

    但往往越漂亮的地方,暗藏的危险就越多。

    “连薰师姐,你怎么样?”

    司昭菱绷着脸,拢了拢湿透的外衣:“我还好。师妹,你怎么样?”

    岳漓将自己护在怀中,承受了更大的冲击力,此刻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关心自己。她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司昭菱此刻能确认,这个岳漓绝对不简单。

    她心中还聚拢了一团迷雾,岳漓为何对自己这么好?竟能跟着自己跳下悬崖舍身相救,司昭菱透过薄雾看向常小渝,她眼里都是担忧,是真的很关心自己。

    “我没事,就是背有点疼。这湖水太冷了,人贸然砸进去真像掉进冰窟窿。”常小渝抱着双臂打哆嗦:“师姐,我们先找个山洞休息吧。现在还是白天都这么凉,天色暗下来恐怕会更凉。”

    司昭菱点点头,两人沿着湖边找能休息的地方。

    走了一阵,常小渝原以为这崖底自成一派世外桃源,没想到走到湖水尽头就碰到冰冷的岩壁。岩壁之间有裂缝,往外看是成片的树林。但这裂缝只够兔子大小的小动物通过,人顶多能伸只手出去。

    “师妹,看来此地被周围的山岩围成起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司昭菱不急不慢地又朝附近了摸索了阵,除了摸到满手的青苔,就是滑腻的水渍。

    常小渝不死心,又绕着湖水另一边转。脚边忽然感到一阵凉风拂过,她寻着风源找,拨开一簇蔷薇后发现一个半人高的山洞。

    “师姐!这边!”山洞里有风吹来,说明里面定然是有进风口,别看洞口狭小,往里或许存在另一个更大的空间。

    常小渝率先往里钻,司昭菱一句“小心”还没说出口,转眼就和她的身影拉出了些许距离。司昭菱无奈叹息,躬身跟着她往里钻。

    进了山洞,两侧的岩壁湿哒哒地往下滴水。风越来越大,刮在身上更冷了两分。

    “前面有光!”常小渝低呼,加快速度往里进。

    司昭菱一把拉住她的衣角:“小心些,注意脚下。”

    两人又朝着光源走了一阵,前方堵了一些碎石,光就是从石头缝里传出来的。常小渝运起仅有的内力,推开碎石,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从洞口看出去赫然是一个类似石室的房间,桌椅全都是石头雕刻成的,虽然看起来年久失修,上面长了青苔,但显然是有人曾到过这里,还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常小渝跳出洞口,抬眼就是一愣。

    左边的石床上坐了一具衣衫褴褛的骷髅,骷髅正在打坐,双手规矩地垂在盘起的腿上。他腿边有一柄长剑,剑鞘随意地掉在地上,已经长满青苔和青草地融为一体。

    长剑失去了光泽,在暗无天日中俨然成了一柄生锈的钝器。

    光源是从上方落下的,常小渝抬头一望。高高天空被缩成一小块光点,似是舍不得倾泻更多的阳光进来。

    司昭菱走近骷髅,视线落到剑柄上。剑穗已经破烂不堪,剑柄上依稀看得出三个字“青云剑”。

    常小渝问:“这把剑叫青云剑?”

    司昭菱摇头,解释说:“是青云剑派,你看后面字体虽然模糊,应该是剑主人的名字。青云剑派的佩剑都有剑穗,剑柄还会刻上自己的名字。”

    “那这位前辈是青云剑派的人?”常小渝仔细回想原主的记忆和剧情,青云剑派没什么存在感,只在聂孤荣集结正派人士攻打天阙宫时出现过。

    司昭菱喃喃自语:“青云剑派有位前辈名号天洞真人,据说他武功了得,剑术出神入化,和剑魔独孤齐不相上下。”

    “然后呢?”

    “十年前天洞真人突然消失在江湖,青云剑派寻人无果,没了天洞真人坐镇,青云剑派很快就被其他门派甩在身后。”

    常小渝:“师姐的意思,这具骷髅是天洞真人?”

    难道真这么巧合,她们掉下山崖,找了个山洞,山洞里正好就是天洞真人的尸体?

    司昭菱没回答,仔细查看了番骷髅的尸体。她见骷髅左手大拇指虚戴了一个翠绿扳指,正发出幽幽绿光。

    “就算他不是天洞真人,身份应该也不简单。”尸体都已化为一具白骨,而这枚扳指却还晶莹剔透,可见质地非凡。

    骷髅没什么特别的,常小渝原以为按照一般武侠世界的套路,会从骷髅身上得到什么秘籍,结果除了扳指和锈剑一无所获。

    “先生火取暖吧。”司昭菱没再管那具骷髅,捡了些杂草木枝。想来是这具骷髅生前用来生火的,角落里散了一堆,都有些潮了。

    常小渝摸了两把木枝,先前她还疑惑为何要把洞口给堵了。这下明白了,深潭的寒气会顺着山洞进来,带来满室的潮湿。把洞口堵住虽然不能完全干燥,至少挡住了些湿气。

    比起山洞里,这里边暖和了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温度还是很低。

    常小渝弄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起了点火星,小心翼翼地保护这来之不易的火苗。司昭菱又捡了些杂草,挑了其中最干燥的往里放。

    火焰在两人悉心照料下终于蹿了起来,这时天色都暗了,那一小块天空正好笼了月亮一脚,亮得像秃子头上反出的光。

    常小渝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忙活了一晚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她看了眼司昭菱,对方坐在火堆另一边正对自己。

    常小渝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质量这么好。泡过水还这么服帖,一点都没有怪异的地方。

    司昭菱抬眸,这眼神比山洞里的湿气还要冷。常小渝当即打了个哆嗦,浓稠的雾气从洞口的碎石缝里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丝丝缕缕地缠在司昭菱身后。

    为了打破这过于诡异的安静,常小渝主动开口:“师姐,我们得把衣服脱了烤干吧?穿着湿衣服感染风寒就遭了。”

    常小渝存了小心思,司昭菱脱衣服她就能窥到她胸前,就能确认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自然是要的。”司昭菱嘴上这么说,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常小渝,大有让她先脱的意思。

    常小渝抿唇,在没确定司昭菱是自己爱人的时候,就要在她面前脱衣服,莫名有些害羞。

    “师妹不脱吗?”

    常小渝豁出去了,反正都是女人,被看了大不了看回来,谁也不占便宜。她三下五除二的脱得只剩贴身衣物,将湿衣服搭在石凳上晾着。

    司昭菱没想到她脱得这么干脆,莹白娇嫩的肌肤在火光里更显柔和,但当她背过身晾衣服时,满背的淤青让司昭菱怔愣半晌。

    常小渝回头就看见司昭菱正盯着自己发愣,脸颊顿时热了起来:“师姐?连薰师姐?”

    司昭菱这才回神,慌不择路地移开视线。可那满背的淤青已经透过双眸印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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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7、江湖篇

    火烧得噼里啪啦直响, 偶尔有簌簌的风吹过来吹得火焰直打颤,扎透了逐渐浓稠的雾气。

    司昭菱也将衣物悉数脱了,只留贴身衣物。她低垂着睫毛, 在影影绰绰的火光里打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常小渝眼睛尖,瞥到她胸口嫩白一片,如同羊脂般的无暇美玉。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难道自己真认错人了?

    每一世那人都会跟着来,落到反派的身上, 难道这次她出了什么事没能来?或者自己要找的另有其人?

    司昭菱忽然开口问:“岳漓师妹, 为何你要跟我跳下悬崖, 不怕就此丧命吗?”

    常小渝虽然心有失落, 但也并不后悔跟着跳下来:“师姐待我那么好, 见你坠下悬崖我怕极了,没想那么多就跟着跳了。”

    司昭菱哑然, 她对岳漓好吗?不过是比起旁人多和她说了几句话,寻着连薰方式关心了她几句而已, 值得她为自己连命都不顾?

    她自小在天阙宫长大,是从不断的厮杀中存活下来。在天阙宫, 只有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活命。从她模糊的记忆里, 身边的人由多变少,头天还是相依为命的伙伴, 第二天就要为了争夺唯一的活命机会反目成仇。

    最后只剩下她和其他几个小孩,跟在宫主身边学习武艺,成为其手中最利的武器。

    “以后不要再拿性命开玩笑。”司昭菱为了活下去, 什么事都可以做。世间任何事都有补救的可能, 唯独命丢了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师姐是在担心我吗?”常小渝嘴边荡开笑意:“我有分寸, 只要这下面不是坚硬的平地, 生还的机会很高。”

    司昭菱默然不语,抱膝坐在一旁。这崖底也不知有没有出去的路,若是没有,她们就算活下来也是暂时的。她目光越过常小渝落到骷髅身上,火光范围有限,只有些许昏暗的光落到他身上。

    空洞的眼睛黑漆漆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常小渝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正对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睛:“这骷髅……”她很想说不会是找不到出路生生熬死了吧。

    但当下两人的处境应该和这骷髅生前的状态差不了多少,说这样的话难免不太吉利。

    “师姐,明日我们找找出路。”常小渝语气乐观,似是没把这骷髅放在心上。

    司昭菱点头:“那我先休息了。”

    常小渝见她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模样,也闭了嘴侧躺到火堆边,靠着唯一的暖源闭眼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常小渝半梦半醒之中被朦胧的火光晃醒。她本想翻身继续睡,却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

    她脑中瞬间清明,眼皮睁开一条缝。越过跳动的火光,一道婀娜的影子投在岩壁上。

    常小渝意识一凛,双眼又睁开了些。

    只见司昭菱侧背对她,从下颚处轻轻搓揉皮肤。没几下她的下巴处像浮了一层泡沫,她一点点揭开,从常小渝的视角,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

    尽管模糊,侧脸的线条无不透出精致之感。火光如同晚霞照在她的侧脸,但仍看不到一点血色,想来是常年戴面具示人,很少露出真面目。

    司昭菱忽然转头,正对上常小渝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常小渝都没来得及动身,脖颈前便横了一柄匕首,她这才看清司昭菱的真面目。

    褪去□□,司昭菱宛如破雾而出的雪中仙子,如蝉翼般的睫毛都凝着寒意。司昭菱冷冷逼视常小渝,手中的匕首若再近一寸便能当场杀掉她。

    被雾气打湿的眸子氤氲出水汽,分明是双自带深情的眼眸,却迸发出凛冽的杀意。

    常小渝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视线不合时宜地落到她胸口。由于两人靠的极近,司昭菱又是俯身的角度,常小渝看到她胸口半落一块像皮肤一样的小小面皮。

    一颗小痣若隐若现,这一眼让常小渝心头震荡,果然如此和失而复得的心态交织在一起,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司昭菱面色一沉,生死关头这人的视线在往哪里瞟!她略微加重力道,在常小渝的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

    “师、师姐?”

    司昭菱冷冷道:“还唤我师姐?你看到我本来的面貌,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常小渝哑然,喉头滚动,索性大胆承认了:“我早知你不是连薰师姐。”

    司昭菱杀意更盛,那这人接近自己所为何意?又为何要救自己?

    “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何目的!”

    常小渝缩着肩膀不敢动弹:“我、我就是岳漓……”

    “还不说实话!”

    “是真的!”常小渝挤出几滴眼泪试图博取司昭菱的同情:“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但你和连薰师姐不一样……我觉得奇怪,这才接近你……”

    “不信你可以随便摸我的脸,我真的是岳漓,不是假扮的。”

    晶莹的泪珠从清澈的眸子里滚落,更显得楚楚动人。岳漓本就生得惹人怜爱,作出委屈的模样时像小动物一样人畜无害。

    司昭菱愣了愣,眼前的少女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自己的眼神莫名带着哀怨。

    “不管你是谁,你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人。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是那个被欺负不敢还手的怯懦之人……我救你,并非认为你是连薰……只是因为你而已。”

    司昭菱盯着她半晌,慢慢退开。她看见少女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竟有种自己被她视若珍宝的错觉。

    从她畩澕獨傢有意识起,从没人用这样一双不带任何欲-望、贪婪、利用的眼睛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她的唯一,在她眼中,司昭菱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被人珍惜的感觉。

    司昭菱下意识地松开刀刃,她的心在发烫,理智和感情都在告诉她,若是杀了眼前的少女,再没人会单纯的对她好了。

    “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必须解释清楚,为何你内力突然变得如此深厚?”

    常小渝松了一口气:“师姐误会了,我只是力气比较大,皮糙肉厚而已。不信你可以自己查看。”

    司昭菱将信将疑,她的确是没有仔细查探过岳漓的内力。只是看到她一掌将付缘打成重伤,加之从悬崖落下也毫发无损,理所应当地认为她内力深厚。

    她伸手按在常小渝的肩胛骨,一路往下划到手腕处。司昭菱心中惊骇,岳漓的内力甚至不如禹山派里中上的弟子。

    除非岳漓内力已经深不可测能控制自如,可若真是如此她没有必要骗自己。司昭菱想不出是何缘由,一个内力平平的人竟然能爆发出超越她内力的力量。

    常小渝捂住脖颈处的伤口,轻轻“嘶”了声。

    司昭菱撕下衣袖一角,简单替她包扎伤口:“若我们有幸出去,你照旧当我是连薰便可。若你胆敢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我一定杀了你。”

    “好,我答应你。”常小渝三指并拢指天发誓:“若我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便天打五雷轰,不得……”

    “最好如此。”司昭菱忽然开口打断她:“睡吧。”

    常小渝没急着躺下,她摸了摸晾在石凳上的衣服,最上面那件外衣已经干了。她拿了外衣,想替司昭菱盖上。

    司昭菱见她突然靠近,警惕地问:“何事?”

    常小渝无辜道,举起手里的衣服:“怕你着凉,想给你盖上衣服。”

    司昭菱眼神闪了闪,态度软化了些,但语气依旧冷硬:“顾好你自己吧。”

    常小渝只得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默默躺了回去。

    司昭菱见她如此听话,没来由的心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可以讲些温言软语,可那些只是她装出来的样子,她下意识地不想这样同岳漓相处。

    她猛然回神,原来自己是想以最真实的面貌面对岳漓。反正岳漓已经见到自己本来的模样,知道自己是谁又有何妨。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常小渝原以为今晚不会再有什么互动,忽然听见她的声音情绪瞬间被挑动。

    “好奇……可是若你不想说,我不知道也是可以的。”

    司昭菱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复杂了,沉默片刻道:“我本名司昭菱,是天阙宫的人。”

    天阙宫是江湖里人人得而诛之却又恐惧的对象,多年来一直都是正道武林挥之不去的阴影。她想看看岳漓的反应,等了半晌不见她有任何恐惧的神色。

    “你不怕吗?”

    “我从没遇见过天阙宫的人,但如果是你的话,我不怕。”

    司昭菱心道你可不是没见过天阙宫的人,还差点死在人家手里。她不想真的吓到岳漓,便没有说出那晚的事,就让岳漓以为那只是一个噩梦吧。

    “不怕我?我差点杀了你。”

    “你不会。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我,但你没有。我坠到湖里快要淹死的时候,是你把我拉出来的。如果你真要杀我,大可以不救我。”

    “你倒是聪明。”司昭菱默认了她的说法,只可惜岳漓把她想得太好。救她不过是还她一命,司昭菱不喜欢欠人恩情。

    她也没有反驳岳漓的说法,下意识地选择在对方面前营造一个正面形象。司昭菱自认不是好人,可在岳漓面前,她也不想当一个坏人。?

    ? 98、江湖篇

    常小渝这晚睡得不太好, 地下又冷又硬,就算身旁有火,灌进来的风也吹得人头昏脑涨。直到头顶的天空泛了鱼肚白才渐渐真的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身旁的火堆已经灭了。

    今日天气晴朗,从头顶洒下来的阳光驱散了室内的阴暗湿冷。常小渝转头没看到司昭菱的身影,猛得从地上翻身而起。

    “师姐?!”

    “怎么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 常小渝见她从骷髅后的阴影里走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司昭菱已经穿戴整齐,又戴上了□□成了连薰的模样。

    “方才睁眼没看到师姐, 我一下就急了。”

    常小渝指着骷髅后方问:“师姐怎么从那边出来?”

    司昭菱正要同她讲:“这具骷髅有点奇怪, 昨晚光线昏暗没能仔细查看, 今日再看他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常小渝上前一看, 骷髅坐的规矩, 身上的破烂衣衫堪堪挂在惨白的骨头上,她仔细瞧了瞧, 从骷髅盘着的腿间好像看到了几道极深的划痕。

    划痕是用剑刻出来的,看起来杂乱无章。常小渝抱拳冲骷髅拜了一拜, 道:“前辈,多有得罪。”

    她小心翼翼地将骷髅往旁边移, 尽量让骷髅保持原状。司昭菱上前帮忙, 两人合力将骷髅移到一旁。

    待这些划痕重见天日后,两人才看清刻的是什么。虽然划痕已经模糊不清, 有些已经被消磨得看不真切,但主要信息幸运地被保留了下来。

    “石床内有……物,……将吾葬于东南三步……离。便将……赠。”

    “这位前辈应该是命不久矣时留下遗言, 为了防止遗言被侵蚀以身体遮挡。”常小渝分析:“这石床原来可以打开!”

    司昭菱拉住她:“小心为上, 石床内说不定有机关。”

    常小渝点头, 她绕到石床一侧。难怪她们之前并没发现这石床的特别之处, 石床边缘长满青苔,晃眼看过去整个石床浑然一体,看不出上面一层是分离的。

    两人身上没有武器,只能徒手去推石床盖。

    石床内没有机关,只有一个尘封蛛网的包袱。常小渝捡起包袱拍了拍,顿时尘土飞扬,呛得人直咳嗽。

    常小渝不解:“精确到东南三步距离,这其中有何玄机……”

    司昭菱也觉得古怪,看了眼骷髅道:“我也不明白,但既然这前辈有如此指示不妨照做。”

    常小渝四下看了看,没有可以挖地的东西。司昭菱径直拿起锈剑:“用这个吧。”

    两人便照着距骷髅三步的距离开始挖地,这里泥土坚硬,颇为费力。司昭菱拿剑挖,常小渝则拿了剑柄帮忙松土,忽然叮的一声,挖到了一个小木盒。

    两人面面相觑,常小渝狐疑地拿出木盒,打开一看,惊呼:“这前辈也真是谨慎。”

    铁盒里有一块布,上面血书:“包袱里有毒烟,专对付贪婪小人。君乃正人君子,故将吾毕生所学赠与你。葬吾骸骨后,可取走盒中地图和钥匙。青云剑派天洞书。”

    “他竟然真的是天洞真人!”常小渝惊呼:“若今日来的人心存贪念,直接打开包袱恐怕就被毒烟给毒死了。不过要是遇到心思更深点的人,直接先挖地,照样可以拿到木盒不葬他的骸骨。”

    司昭菱道:“那他的毕生所学就无人传承了,或许比起曝尸荒野,他更怕的是后继无人。又不想那么简单就把木盒给出去,就简单考校了一番吧。”

    地图亦是用血绘制成的,背面还留有一行字:“出路从水,君离开崖底后,可学习吾之功法。若学有所成,望能替吾报仇。杀吾之人乃剑魔独孤齐。”

    “独孤齐不是早在十八年前就离世了吗?”常小渝只觉得谜团一个又一个涌出来,原剧情里并未详细提及独孤齐和天洞真人的纠葛。聂孤荣亲手安葬独孤齐以后,才踏上中原武林,剧情线才正式展开。

    “也许天洞真人的尸体在这里已经有十八年之久。”司昭菱猜想当年两人在此地比试,独孤齐打败天洞真人,而重伤的天洞真人深感命不久矣,所以就留下遗愿,免得自身绝学就此埋没。

    “那我们学了他的武功,去打败聂孤荣算不算为他报仇?”常小渝忽然提议:“用天洞真人的武功打败独孤齐的后人,也算报答他的恩情。”

    司昭菱看她半晌,说:“禹山派有门规,不得私学他门武功。你若是学了天洞真人的武功,不怕被逐出师门吗?”

    “偷偷学呗,不被发现就行了。”常小渝又不是原主,她可不打算遵守这等死板的门规。大不了脱离禹山派,更方便她搅弄风云。

    ……

    出来时一行七人,抵达鬼谷洞时,只剩聂孤荣、雷苍穹、武小策三人。林眇眇被煞血教抓走,余凡为了救她被煞血教的人杀死,而连薰和岳漓坠下悬崖生死未卜,短短几日,聂孤荣气质大变,再不复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

    曹世仁听闻他的来意和这一路上遭遇,心中的怒火渐渐冷却。有人在暗中挑事,要刻意挑起他鬼谷洞和禹山派的纷争!

    秦钰是他心爱的弟子,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聂孤荣抱拳道:“曹洞主一定要注意安全,贼人行事诡谲,保不齐暗中又在计划什么阴毒的诡计!”

    曹世仁一掌拍出,强劲的掌力打在粗壮的石柱上,留下半尺深的掌印:“贼人敢来我定叫他有去无回!”

    聂孤荣任务已完成,立刻要启程去找林眇眇:“曹洞主,晚辈要立刻动身去煞血教救小师妹,事不宜迟,先行一步。”

    “且慢!”曹世仁沉声道:“煞血教的人心狠手辣,你们几个小辈,怕是有去无回。”

    站在聂孤荣左边的武小策咬牙,满眼通红:“哪怕是豁出晚辈这条命,也一定要把小师妹救出来,否则晚辈无颜面对师父,唯有一死了之!”

    雷苍穹同样满腔怒火,煞血教的人欺人太甚,竟敢掳走小师妹,这便是公开向禹山派宣战!

    曹世仁凝眉:“这样,我派些人手与你们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曹长风大步流星走进来:“爹!孩儿愿与众位师兄弟前往!”

    曹世仁:“胡闹!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竟给贤侄们添乱!”煞血教是什么地方?那是魔教的老巢,怎么能让曹长风去冒性命风险。

    “爹!您总说大丈夫行走江湖要有胆识,若我只是躲在鬼谷洞的地界,如何能得到锻炼?!”

    曹长风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内里却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秦钰还在世时,曹世仁对他多有倚重,甚至一度传出下一任洞主该是秦钰的传言。

    曹长风心有不服,但也知道秦钰无论是武学还是品性都无可挑剔。比起他来,自己逊色许多。如今秦钰离世,他自然是要证明自己不比他差,他曹长风也能肩负起重任!

    武小策哪能看不出曹世仁爱子心切,对曹长风说:“少洞主,此番凶险万分,我禹山派已经折了三名弟子……”

    曹长风执意要同去,打断他:“不必多言,我意已决!”他转身就朝曹世仁跪下:“鬼谷洞和禹山派素来交好,此次我们两派遇上共同的敌人,理应联合抗敌。煞血教又是武林毒瘤,何不趁此机会,一具将其歼灭!望爹成全!”

    曹长风要借此机会,不仅向鬼谷洞所有人证明,也要向整个江湖证明,他担得起下任鬼谷洞主的名号!

    收到聂孤荣的飞鸽传书,林延琅险些站不稳。气急攻心,一口鲜血猛得从喉头喷出。

    “林掌门!”

    林延琅摆手示意无大碍:“我、我没事。”他紧紧攥着信件,双眼赤红,只恨不能立马飞奔到煞血教救出女儿!

    “师兄!”

    王震扶住他,满脸担忧。碧影堂主南宫情接过信件一看,惊呼:“眇眇被煞血教的人抓走了?!”

    “什么!”王震怒瞪双目,犹如罗刹现世:“他奶奶的!咱们这就走!杀到煞血教去,弄死这些邪魔歪道!”

    “之前的事一定也是煞血教搞出来的!新仇旧恨一起算,看爷爷不杀得他们血流成河!”

    王震骂骂咧咧提着刀就要走,南宫情一把拉住他:“王师兄!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时候才能冷静一点!”

    王震把刀往地上一插,砸出一个大坑:“我怎么冷静!眇眇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也将她视作亲生女儿!”

    林延琅铁青着脸:“南宫师妹,你即刻回趟禹山,召集门中弟子,去煞血教要人!”

    南宫情领命:“是。”

    林延琅对王震说:“我们去见欧阳盟主,兹事体大,师弟莫要冲动,看我指示行事。”

    王震重重叹了口气:“哎!”

    欧阳非剑眉星目,虽已年过四十,依旧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何等美男子。多年盟主生涯让他不怒自威,听林延琅将所有事悉数道来后,脸色一沉,当即表示:“正道武林同气连枝,我这就集结各路英雄好汉,一举拿下煞血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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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9、江湖篇

    常小渝憋着气, 跟在司昭菱身后一路往前游。湖底的水冰寒刺骨,她感觉自己四肢都快冻僵了,只能提起一口气, 奋力跟在司昭菱身后。

    她水性一般,在星际联盟时虽然练习过闭气,但以星际联盟的科技程度, 他们有无数种工具可以做到水下行走,根本用不着亲自下水。

    不知游了多久, 在常小渝快憋不住的时候, 她终于感觉水在变浅, 她一头扎出水面大口呼吸。水温在不知不觉中回暖, 上方是漫天的阳光, 四周是茂密的树丛。两人拖着湿淋淋的衣服上岸,放眼望去是漫山遍野的绿色。

    更远些的地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 虽是人烟罕至,但至少周围不再是高耸如云的山岩, 她们可以顺着小路出去,运气好能回到官道上。

    日头渐高, 从湖底出来后没走多久身上的衣物都干掉了。常小渝怀中抱着木盒, 司昭菱在前方用那柄锈剑开路。

    她的□□在湖底泡太久,终于没法戴了。司昭菱扔了面具, 反正这里只有她和岳漓,一切等从山里出去再说。

    走了一会儿两人靠在一颗大树下休息,常小渝将木盒塞给司昭菱:“师姐你先在这里休息, 我去附近找点吃的。”

    司昭菱看她背影渐渐消失在草丛里, 不由失神。岳漓似乎对自己极为信任, 竟就将这木盒给自己, 难道不怕自己带着木盒走了?

    她低头和怀中的木盒对视,想着想着竟是一股困意涌上头。昨夜没睡好,今天又在湖底游了许久,被这和煦的阳光一晒,司昭菱终是忍不住合上愈加沉重的眼皮。

    迷糊间,她听到一阵悉数声。她意识倏的清明,可大脑昏涨眼皮像灌了铅怎么都睁不开。危机感让她后背浸出一身的冷汗,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缓缓靠近。

    常小渝捧着一兜的果子回来,刚好见到一条黑黄相见的蛇朝司昭菱吐着蛇信子。一人一蛇的距离不过半个指甲盖大小,常小渝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惊扰到这蛇。

    这蛇她认识,是金环蛇,行动虽然缓慢但毒性十分剧烈。它不会随意攻击人,可若是被惊吓到,难免不会一口咬在司昭菱身上。

    她见司昭菱双眸紧闭,睫毛微颤。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是发烧的症状。常小渝稳住心神,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快速环顾附近,从地上捡起一小截树枝,指尖吸收内力将树枝打出。

    司昭菱豁然睁眼,眼前赫然是张开血口的蛇头。它背脊隆起,一头朝自己咬来。她浑身酸软,根本动不了,电光火石间一道细小的黑影破空而来,径直穿透蛇头。

    金环蛇软趴趴地掉在地上,抽动几下便没动静了。

    常小渝几步跑到司昭菱跟前,一脚踢开金环蛇,将人搂进怀里:“师姐,没受伤吧!”

    司昭菱许久没病过,常言道病来如山倒,她一开口就是猛烈的咳嗽。半晌才平复下来,摇头道:“没事,一点风寒而已。”挣扎着要站起来。

    常小渝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什么没事,你都发烧了!”

    司昭菱不想在她面前展露脆弱狼狈的一面,冷声道:“习武之人这点病算什么,一会儿就好了。”

    常小渝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人按下:“司昭菱,你要气死我吗!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武功再强也是肉-体反胎,我们又不赶时间,差这几步路吗?”

    司昭菱被这一凶,怔怔然忘了反应。岳漓乖巧惯了,头一次用这种强硬的语气同自己讲话,她一时没习惯,睁着眼愕然看着她。

    常小渝难得硬气一回,趁司昭菱没反应过来,将人扶稳:“先吃点东西,饿着肚子病怎么能好?”

    直到被喂了一颗果子,甜味刺激到味蕾,司昭菱魂飞天外的意识才猛然回笼。

    她不仅被抱在怀里,还被喂了果子。自打她有意识来,从没和别人如此亲密过。虽是同为女子,这姿势未免太过亲近,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司昭菱兀自要挣脱开常小渝的怀抱,可脚下一软又跌了回去。常小渝本已打算放开她,见她脚下没站稳,又跌回了自己怀里。

    身后的人被自己撞的一声闷哼,司昭菱从没觉得如此尴尬过,也不敢再乱动了,干脆就维持这个姿势就地调息。

    常小渝见状也不打扰她,默默守在她身边防止再有什么动物靠近。

    日落西沉的时候,司昭菱吐出一口浊气,浑身轻盈了许多。恢复力气后她第一时间起身,转身就对上岳漓含着雾气的水润眼眸。

    “师姐,我腿麻站不起来了。”

    司昭菱一瞬间有点羞赧,很快她压下这种情绪,淡淡道:“那就地休息下。”

    常小渝更委屈了:“师姐好狠的心,师姐站不稳我便抱了你许久,现在轮到我腿麻,师姐只叫我就地休息。”

    司昭菱被她看得心尖酥麻,踌躇了会儿道:“……那你要怎样?”

    常小渝朝她伸出双手:“师姐拉我一把。”

    司昭菱还以为她会让自己抱她,听到只是让自己拉一把,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快点,地上好凉。”

    听见不满的催促声,司昭菱便伸手拉她。谁知她顺势朝自己扑来,径直扑进自己怀里。司昭菱被撞了个满怀,后悔几步后才站稳。

    还好她内功恢复得不错,否则被这力道撞进怀里,定要摔在地上。

    常小渝得逞,埋在她颈间暗自露出笑容,声音却打着颤:“师姐,让我靠一会儿,腿还麻着呢。”

    热气像是故意打在自己脖颈间,司昭菱差点没把人扔出去。费了极大定力才稳住心神,汹涌澎湃的心潮最终化为一声淡淡的“嗯”。

    她低头瞄见岳漓纤细白嫩的脖颈,她蓦地想起这脖子差点被屠四拧断。屠四和她一样,都是从不断厮杀里走出来的幸存者。她被派往禹山派当细作,屠四则是充当杀手,解决掉一切对任务有阻碍的人。

    对于屠四,她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可是看着这脆弱到连血管脉络都清晰可见的脖颈,司昭菱头一次对屠四有了杀心。

    她回想起坠崖那日,其实她并非被逼掉崖,而是主动跃下,目的是为了取得聂孤荣的完全信任。她知道崖底是一汪深潭,跳下去不会有性命之忧。那天来的人中,货真价实的煞血教只有光头三人,其余人不过是天阙宫的人假扮。

    若是她没猜错,林眇眇并不是被真正的煞血教掳走,而是被天阙宫的人带走。

    林延琅一声爆呵:“煞血教掳走小女,敢做却不敢认?!”

    这声他用上内力,回荡在在场所有人耳里。以欧阳非和林延琅为首的各大门派,正和煞血教对峙。

    “林掌门讲话要有证据,我煞血教何时掳走你女儿!”为首的人身材矮小,长得獐头鼠目,气势却并不比林延琅弱:“我们的确有弟子去半路堵截,但也是报你禹山派劫我货物一仇!”

    煞血教曾大肆洗劫各大镖局的货物,其中有一次劫到州府送去乡镇的拨款银两,官兵不敌煞血教,只得请禹山派帮忙。那次正好是王震带队,将银子原封不动拿了回来,还杀了煞血教不少人。

    从此煞血教和禹山派就结下梁子,视对方为仇敌。

    武小策怒骂:“狗贼休要胡言,我亲眼看见你们煞血教的人杀了我师兄,掳走小师妹,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你抵赖!”

    “哼,你们这群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想攻打我煞血教直接来就是,何必编出这等拙劣的理由!”

    一道轻蔑的声音响起,接着凌空飞出一人。这人身着火红长袍,宽大的帽兜遮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见他足尖轻点在马背上,全身的力量就靠一只脚尖支撑,可见内功了得。

    “众弟子听本座号令,一颗人头奖励黄金十两,多劳多得哈哈哈哈!”

    煞血教的人一听纷纷摩拳擦掌,有些祭出弯刀,已率先攻了过来。

    双方斗作一团,冰刃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林延琅飞身而起,提剑就朝为首那人刺去。聂孤荣趁众人缠斗,闪身溜进煞血教,他要亲自救出林眇眇。

    聂孤荣满腔的怒火就等着发泄,谁敢上前挡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长剑已沾满鲜血,血液顺着剑尖沿着聂孤荣行进的方向滴落一路。

    煞血教依山崖而建,虽不如禹山派占地面积大,但路势险峻,上下坡多,房间又东一座西一座散在山间,要从中找出林眇眇犹如大海捞针。

    聂孤荣心急如焚,催动内力边杀边喊林眇眇的名字。

    “那日血流成河,山头都被染成大红色!横行霸道数十载的煞血教就这么给灭了!”闹市酒楼一隅,一说书人嘴皮翻得极快:“据说禹山派林掌门的女儿被救出来时,武功尽失,双腿残疾!林掌门气得一把火烧了煞血教,替武林除了这一大祸害!”

    说书人身边围了一圈食客,或是喝茶或是嗑瓜子。其中一人吐了一口瓜子皮道:“说的你亲眼见过一样!你不是说煞血教房间多又散在山上,那聂少侠是怎么找到林掌门之女的?”

    说书人折扇一收,打在手掌上发出清脆一响:“自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话锋一转开始大赞聂孤荣和林眇眇是天作之合,接着开始推销自己的姻缘符,惹得众人一窝蜂散开了。

    说书人招呼众人:“诶!走什么呀!”

    忽地他看见门口处坐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人戴着斗笠。虽看不见面容,但从那窈窕的身姿不难猜出这定是绝世佳人。

    另一位也是清秀过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 100、江湖篇

    “姑娘对我这姻缘符有兴趣?”说书人立刻从腰间拿了一串红符出来晃了晃, 笑眯眯道:“有我这姻缘符加持,再难的红线也牵得!”

    常小渝笑道:“你这话说得未免太夸张,要是买了你的姻缘符还是没寻到意中人可怎么办?”

    “那好说, 只管再来寻我便是,小生悉数退款!”

    常小渝见他满脸胡腮还自称小生,不由得笑意加深:“那来两个。”

    说书人一喜, 当即拿了两个给她:“盛惠八文钱。”

    司昭菱透过斗笠看了她一眼,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说书人莫名觉得有股冷飕飕的风冻得他心头打颤, 刚转身要走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问:“你方才说林掌门之女是从煞血教被救出来的?”

    说书人复又转身, 那戴着斗笠的女子一身白衣, 虽不见其面容光听声音他已经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没错。”

    “可是你亲眼所见?”

    说书人被其他人质疑只觉无所谓, 被这女子质疑顿时生出一种必须要澄清的想法:“小生说书多年, 自然不会胡编乱造。即便我敢这么说,那就是有真实的消息来源。我与禹山派的弟子颇有交情, 他们说的难道还能是假?”

    此地就是禹山脚下的城镇,往来摊贩和小店颇多, 酒楼也是方圆数十里最豪华的,说书人道:“小生平日里就在这里说书, 你们之后若是能证明小生所言有假, 大可来这里找小生。”

    从酒楼里出来,两人先去牵马。

    常小渝见她还戴着斗笠:“师姐, 你就这么回去?不怕被发现吗?”

    司昭菱脚步快,走在她身前两三部的距离,冷淡道:“戴着斗笠无妨。”

    常小渝看着她突然变得疏离的背影, 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刚买的姻缘符, 是她想的那样吗?司昭菱吃醋了?

    “愣着干嘛?”司昭菱走出几步发现岳漓没有跟上来, 回头见她盯着姻缘符发愣, 藏在斗笠下的眸子更冷了几分。

    常小渝赶紧收起姻缘符,三两步走上前和她并肩。牵了马,司昭菱翻山而上率先纵马而出。

    “师姐,等等我!”常小渝紧随其后,一前一后两匹白马朝禹山派的方向飞奔而去。

    ……

    聂孤荣苦着脸站在窗边,窗外正对一颗参天榕树。粗壮的树干上布了数道剑痕,他想起那日和连薰在树下闲聊,聊到兴起之处互相比试了起来。

    不知连薰现在身处何方,要他相信连薰已死是不可能的。他一直心存希望,连薰一定还活着。

    门口传来响动,聂孤荣合上窗户回头,林眇眇坐在轮椅上正望着他:“聂师兄,爹叫你过去。”

    林眇眇救回来时浑身是血,一双腿像破布般无力的荡在空气中。聂孤荣不敢多回想那天的场景,他甚至不敢问林眇眇在煞血教里经历什么。

    捡回一条命的林眇眇,没了曾经的活泼灵动,终日沉默寡言,只有对着自己时才能说上几句。这让聂孤荣更愧疚了,林眇眇被抓走是因为他的疏忽。

    如果当日他听了连薰的话去哄林眇眇,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眇眇,那你先回房休息会儿,我去见了师父就来找你。”聂孤荣俯下身尽量平时林眇眇,不愿把视线放在她无力的双腿,这双腿时刻提醒他是一个多么失败无能的人。

    林延琅苍老了几岁,短短几日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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