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节

    自去督战。”

    太后吃了一惊：“什么？”

    贾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臣虽然年迈，却宝刀未老。比那几个年轻人也更有经验些。臣去督战，或许局势还能扭转。”

    太后依旧顾虑很多：“你若是走了，晋原谁来守？”

    贾功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翊军校尉贾漠。”

    “贾漠？”太后一脸的疑惑，“哀家怎么不记得有这号人？”

    “他是庶支远房，太后不记得很正常。”贾功笑道，“这贾漠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可用的。臣不在的时候，他来守晋原是最合适不过的。”

    太后微微放下了心：“既如此，那就都按哥哥说的办吧！”

    “臣今夜就带兵出发。太后还得多多劝劝皇上，眼下时局不稳，别再任性了。”

    “哀家自会好好劝说。”太后点了点头，“哥哥也要一路小心。”

    “好。”

    贾功离开了。当夜，贾功带了贾家嫡脉的人，偷偷溜出了晋原，准备逃往荊国。太后只以为她的大哥去当兵了，丝毫不加以怀疑。

    殊不知，当她这个太后不能带来好处时，便被视为废物。

    现在，她早已被贾家所抛弃。

    当天色破晓时，太后早早地起来了。她再次来到萧戴的放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戴儿，出来走走吧，今儿的天气不错。”

    房间里依旧没有声音，太后靠在门上，自言自语道：“现下很艰难，你那齐王和燕王紧咬着咱们不放，你那表弟贾洪也受伤了。城中已无可用之人，你大舅贾功昨夜亲自带兵出城了！”

    房间内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太后又叹道：“没准你大舅亲自出马，还能力挽狂澜。戴儿，出来吧，你再这样下去，母后心都要碎了……”

    说完，太后就掏出帕子哭了起来。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刚掉了两滴眼泪，门就“吱”的一声打开了。

    只见萧戴身着寝衣、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神色很是冰冷。太后大喜过望，她扑上去一把搂住萧戴的肩膀。

    “戴儿！母后的好戴儿，你终于肯出来了！”

    然而，萧戴却狠狠地推开了太后，他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从牙缝里硬邦邦地挤出四个字：“贾功逃了！”

    太后大吃一惊：“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还没看明白吗？”萧戴如同厉鬼一般，一步步逼近了太后，“你最信任、最倚重的人把你丢下了，他逃了，不会再回来了！”

    “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太后一脸的不相信，她望着萧戴连连后退，“戴儿，你别这样……你……他可是你的舅舅！”

    “你弑夫我弑父，舅舅又算个什么？”萧戴面目扭曲，“他只怕巴不得赶紧甩了咱们，自己谋一条生路！母后啊母后，对于你来说，父皇算什么，朕又算什么？”

    太后心惊肉跳，她只怕下一刻萧戴就扑上来手撕了她。萧戴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地将她按在了墙上：“朕平生最后悔的事，就是信了你的邪！朕的父皇，多好的父皇，你竟逼朕害死了他！”

    “你放开……你……”太后被掐得脸色通红，她想掰开萧戴铁钳般的手。

    “你看看，你看看！如今这都是什么，朕没有父皇了，也没有兄弟了！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朕，其实就是为了你的娘家！”

    太后徒劳地攀住了萧戴的胳膊，两只眼睛开始往上翻。

    “朕怎么会是你的儿子？朕怎么就有你这样的母后？”萧戴哈哈大笑，笑得满眼是泪，“如今你也被抛弃了，报应啊，这就是你的报应！”

    言罢，萧戴松开了太后的脖子，他猛一甩袖子，大踏步地走出了门去。太后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捂着脖子，心脏突突地跳着。

    戴儿刚刚差点杀了她！他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太后只觉痛彻心扉，她匍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306|萧戴之死

    伤心欲绝的太后怎么也不相信贾功会抛弃他们母子。然而, 当天下午，就有士兵来报：他们的主将副将都不见了！

    士兵说，他们找遍了全城, 没有找到贾功等人。本以为将军在前线，哪知道前线来人说，将军不见了！

    这下太后终于相信了萧戴的话。一时间,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太后发了疯似的拍着桌子，“再去找！一定要把他们找回来！”

    底下的士兵面面相觑：找？上哪找啊！

    太后的心碎了，她不愿相信，她拼尽浑身解数守护的娘家竟然如此待她。一时急火攻心, 她晕在了台阶上。

    与此同时, 萧戴正仔细地为自己梳洗。他脱下了龙袍, 换回自己做晋王时的旧衣裳，又对着镜子将头发整整齐齐地梳理好，最后, 还不忘将佩剑挎在腰间。

    做完这些之后, 他便静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 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王叔和四弟打到哪里了？或许明天就可以攻到城下了吧？

    都不重要了，他全都想明白了。现在的他不仅不再惧怕, 反而有点期待他们的到来。

    他有很多话想对王叔说。

    他在大殿坐了整整一夜, 次日天明时, 士兵来报：“皇上, 燕齐大军兵临城下了！”

    萧戴点了点头，他从容地站了起来：“备马！”

    萧戴骑了一匹枣红马, 一如当年他做晋王时那般, 悠哉悠哉地走在晋原的大街上。此时的晋原已经没什么百姓了, 到处都是士兵，连空气中都带着血腥味。

    当年，父皇指着地图告诉他：这里是晋国，是咱们萧家的祖籍。朕把这块地方封给你，你要好好的守着它！

    晋国可是仅次于京城的好地方啊！

    父皇把天下最好的地封给了他，而他，却狠狠地刺了父皇一刀。

    城门口，齐王与燕王早已在率兵叫阵了。一个大嗓门的士兵对着城内喊道：“反贼贾功，快快交出皇上，出城投降，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齐王与燕王镇定地站在阵前，静静地等待里面的动静。这时，晋原的城门打开了，萧戴一身整齐，面色如常地走了出来。

    “王叔，四弟，让你们久等了！”萧戴如同往常一样同二人打了个招呼，仿佛不是在战场，而是在叙旧。

    齐王微微抬起了头，萧戎看了看王叔，又看了看萧戴，最后忍住心头的怒火，什么也没说。

    齐王朗声劝道：“皇上，反贼贾功挟持天子，罪不容诛！臣与燕王率军前来平叛，恭迎皇上回宫！”

    萧戴微微笑了笑，对着阵前喊道：“贾功已经逃了！事到如今，侄儿也无颜做这天下之主！王叔，宗正大人，侄儿如今只想同您一个人说说话，有些事情，侄儿想告诉你。”

    齐王眉头微蹙。他想了一想，便拍马上前。萧戎有些担心：“王叔，侄儿同您一块去！”

    “不！”齐王微微伸手拦了他一下，“戎儿，你好好在阵前守着。如本王有什么不测，你就即刻出兵，不必考虑本王。”

    “可是，王叔……”

    齐王哈哈一笑：“本王是一把老骨头，还怕这些吗？戎儿，王者，不能轻易涉险。”

    萧戎愣了愣，他只得看着齐王慢慢走到阵前，与萧戴对峙起来。

    与此同时，太后也缓过神来了。听说萧戴去了阵前，太后大惊失色，她如同疯了一般爬到了城楼上，朝着下面大喊道：“戴儿！”

    齐王镇定自若地走到了萧戴的面前：“皇上，该回去了。”

    太后喊道：“不！不！戴儿，杀了他！”

    萧戴没有理她，而是沙哑地对齐王说道：“宗正大人，萧戴犯了大罪。萧戴害死了自己的父皇。”

    虽然早已有所猜测，但齐王还是惊怒得无以复加。然而，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平静地说道：“你把事情都说出来吧。”

    于是，萧戴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与太后如何计划谋杀，又如何将罪名栽赃到萧威身上的事通通说了出来。太后在城楼上急得大喊大叫：“你不要胡说！”

    没有人搭理太后，齐王静静地听萧戴将事情说完，末了，他痛心疾首地叹道：“戴儿，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戴儿听信毒妇教唆，以至于犯下这滔天大罪，无颜苟活于世。”萧戴苦笑道，“这江山本不该属于我。现在，我只愿九泉之下能谢罪于父皇，别无他求！”

    知子莫若母。太后觉察出萧戴的死意，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戴儿！”

    忽一眼撇见萧戎也在阵前，她病急乱投医，忙对着萧戎喊道：“戎儿！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萧戎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毫无波澜。太后哭喊道：“哀家好歹养育你一回啊！”

    一听这话，萧戎气不打一出来：养育？事到如今，她还有脸提这一茬。

    眼见喊不动萧戎，太后绝望了：“戴儿！不要丢下母后！”

    萧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口中大笑道：“毒妇！休想让贾家杂种继承这江山！”

    言罢，他猛地拔出佩剑，狠狠地朝着颈上一抹。鲜血喷了一地，太后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戴儿！！”

    齐王亦是大惊。就在这时，城楼上的士兵将弓箭纷纷对准了齐王。齐王来不及收拾心情，身为老将，他本能地察觉出不对，便立刻侧身拍马而回。

    “驾！”

    几支流矢险险地略过齐王的鬓角，射断了他几根头发。胯|下的白马中了箭，它忍着痛，将主人驮回了阵中。

    “夺回皇上遗体！”

    萧戎一声令下，大军如潮水般涌向了城门。一片纷乱中，太后趴在城墙上哭嚎着，她怎么也想不到，萧戴竟会用这样的方式同她诀别。

    而齐王则在心里一直嘀咕着萧戴自刎前的最后一句话：贾家的杂种是什么意思？

    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贾功他们还有篡位之心？

    萧戎携带人马，很快便将萧戴的遗体夺了回来。守城的校尉贾漠不是萧戎的对手，他很快就鸣金收兵，死守在城里不出来。

    太后被人搀扶了回去。她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面如死灰。如今，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娘家，儿子。唯有贾玉锦怀中的萧垕，还让她有一丝念想。

    太后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声地流着眼泪。

    307|真相大白

    齐王躺在长椅上, 心里思索着今日的一幕幕。眼见萧戴自刎于阵前，他受了不小的冲击。

    然而最让他在意的还是萧戴生前的最后一句话：贾家的杂种是什么意思？

    齐王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萧戴恨透了贾太后，在自己骂自己？

    不至于吧？

    齐王抓破了头皮也没想明白。不知不觉, 他就睡着了。

    就在此时，常少游带着朴公公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齐王已经睡熟了。他年纪已大，又来来回回的奔波, 这会儿早已疲惫不堪。当常少游带了朴公公进来时, 齐王正在打着呼噜。

    萧乐清在他身边伺候着。听说有人来了，萧乐清走了出去。

    “常将军？”萧乐清有些惊喜。

    “齐长公主？”常少游也很是意外，但他很快压抑住内心的惊喜，拱手说道：“末将常少游携朴公公求见齐王, 还望长公主通报一声！”

    萧乐清缓缓的说道：“父王刚刚歇下。常将军有什么事就先同我说吧, 回头我自会告诉父王。”

    常少游正色道：“事关重大, 末将不便与长公主明说。还望长公主带末将去见王爷！”

    萧乐清眼神闪烁：“连我也不行吗？”

    常少游拱了拱手：“请长公主见谅。”

    萧乐清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清亮：“请常将军稍候。”

    她走进了房中，叫醒了呼呼大睡的父王。齐王一听说是朴公公有事要奏, 立刻清醒了过来。

    “叫他们进来。”

    常少游带了朴公公进了屋里, 过了一会儿, 常少游单独走了出来。他拱了拱手，转身走出门等候。

    “常将军！”萧乐清唤住了他, “外面风大雪大, 还是在屋里等着吧！”

    “多谢长公主。只是齐王殿下与朴公公议事, 末将不便久留。”常少游回绝了, “末将在门口等候！”

    “将军多虑了。”萧乐清劝道，“只在外屋的话, 是不妨事的。”

    常少游微微一笑, 再次拱了拱手, 离开了屋子。

    萧乐清望着常少游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边，齐王捧着行房档，仔细地翻看着。听朴公公说完所见所闻，再回想萧戴的话，齐王茅塞顿开。

    萧垕不是萧戴的儿子！

    齐王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贾家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连皇家血脉都敢作假。

    亏得常少游带了朴公公过来，不然一时半会，他还真不知道该拿萧垕怎么办。

    转念一想：既如此，那攻城之时便可以再无顾忌。待朴公公下去之后，他立刻穿了衣裳去见萧戎。

    而此时的萧戎还在前线督战。晋原守军闭门不出，萧戎准备强攻，但又怕太后狗急跳墙，以萧垕为威胁，逼他退兵。

    当齐王赶到时，萧戎仍在部署军队。等齐王将此事一说，萧戎顿时眼睛一亮。

    “这么说，萧垕不是萧戴的儿子，而是贾家的孩子？”

    “是啊！”齐王坐在了椅子上，“幸而你妹夫把朴公公送来，不然咱们还真不好办。”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忙跑了过来：“报！”

    “讲！”

    “燕将军昨夜于晋南郡抓获贾功贾劲等人，现正将反贼押往晋原。听燕将军说，事发时，贾功等人身着百姓衣裳，打算逃往荆国，被一队巡逻兵给按在了当场！”

    “太好了！”齐王狠拍了一下桌子，“戎儿，且把这晋原死死围起来，断他粮草，本王相信，不用半个月，他们就会投降！”

    “不可！”萧戎正色道，“晋原城中还有些许百姓，若如此，只怕整个晋原城都将被困死！”

    “哦？”齐王用深邃的目光打量着萧戎，“那你说怎么办？”

    萧戎拱了拱手：“宗正大人，侄儿有个提议：明日一早为萧戴出殡，并告知城中守军，出城投降，既往不咎！”

    齐王顿觉心中大快：戎儿当真做得了天下之主！

    “好，就按你说的。”齐王笑道，“你既然有了想法，后续的事你来处理吧，本王也可以好好歇歇了！”

    说着，他抻了个懒腰，背着手走了出去。

    次日，三军挂丧，城外处处举哀。萧戴以皇帝的身份出殡，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