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节

    地就看见京城内黑烟滚滚，二人俱是大惊失色, 忙带着骑兵快马加鞭往城门处赶。此时, 巴蜀联军还在与贾洪苦战，萧戴出逃晋国的消息一到，贾洪立刻携了残兵败将，如丧家之犬般逃之夭夭。

    “皇宫走水了！”

    一时间, 京城内乱了起来。等到燕齐联军赶到时, 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齐王震怒：如此胆大包天, 竟敢火烧皇宫！

    萧戴啊萧戴，难道你不是萧氏子孙吗？

    萧戎剑眉倒竖，牙关更是咬得紧紧的。薛纯与十两已经率先入城组织灭火了, 就在混乱之际, 巴蜀联军也到了城下。

    众人终于汇合了。藩王们望着城内的滚滚浓烟肃然而立：萧家三代人的心血, 就这样被付之一炬，他们接受不了。

    心在滴血！

    萧戎从来没这样恨过一个人：以前面对仇敌, 他也不过是想手刃之而已, 而现在, 他恨不得将萧戴挫骨扬灰！

    好在皇宫之内多水井。十两和薛纯忙活了半天之后, 火终于被熄灭了。众人正要入城，一个士兵快马而来, 送了一封讣告。

    巴王薨了！

    原来巴王年纪大了, 身子也不大好。这一阵子萧戴左一出右一出地找茬, 老爷子上了不小的火。看到前线节节胜利，他心中的弦一松，就溘然长逝了。

    巴王世子顿时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他朝着巴国方向磕了三个头，随后痛哭失声。

    “齐王叔，侄儿请求回巴国理亲丧！”

    “好孩子，快回去吧！”齐王感叹道，“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

    蜀王也跪了下来：“齐王叔，巴王叔生前待侄儿极好，侄儿理应去送别一下，就不进京了！”

    “好，好！”齐王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蜀王和巴王世子同众人道了别，便回封地了。萧戎不禁暗暗点头，之前对这两个同族兄弟不那么熟悉，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做事很有分寸。

    虽说是萧戴无理在先，但身为藩王，非诏不得入京。如今巴蜀的战事已平，萧戴也焚宫出逃，二人达到了目的，也就回去了。

    巴蜀确实没有野心啊！

    萧戎跟着王叔走进了城里，他们大致查看了一下受灾情况，最终一致决定：将常少游留在京城来善后，而他们则带着人马，继续追击萧戴。

    常少游欣然领命，他率军留在城中。燕齐联军朝着晋国方向继续追了过去。

    此时，萧戴一行人如惊弓之鸟般，马不停蹄地朝着晋国飞奔。京城距离晋国不远，他们跑了两天一夜，终于在次日傍晚时，到达了晋国国都晋原。

    经历了这么一遭，众人无不惊恐万状，又累又饿。萧戴脸色又灰又黄，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魂儿一般。贾家的人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而他却静静的坐在中间，一句话也不说。

    很快，吃食都摆了上来。众人顾不得君臣之礼，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萧戴望着玉盘珍馐毫无胃口，望着底下狼吞虎咽的贾家众人，他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厌恶情绪。

    “哗”的一声，萧戴将摆在面前的食物推翻了。众人吓了一跳，太后更是惊得浑身一颤：“戴儿，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萧戴冷笑道，“朕还没动筷子，你们怎么先吃上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贾功的二儿子贾清忍不住了，他半是抱怨半是解释道：“皇上，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摆这个谱了！大伙为了护送您，腿都快跑断了，再不吃，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就是！”

    萧戴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他怒视着贾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好啦好啦！”贾功之弟贾劲出来打圆场，“清儿，你少说两句吧！”

    随后，他转过头对萧戴叹道：“戴儿啊，这事儿怨不得清儿。跑了这么久，大伙都饿了。有些事别那么斤斤计较，哈！”

    “啪”的一声，萧戴顺手操起筷子，狠狠地摔在了贾劲的脸上：“你管朕叫什么？”

    贾劲吓了一跳，他诧异地揉了揉脸。贾功看了看萧戴，又看了看贾劲，眯缝着眼睛捋起胡子来。太后也觉得贾劲的话说得不妥，但想了一想，她什么也没有说。

    贾劲见太后和大哥都没有说话，顿时长了行市：“我是你舅舅！叫你一声戴儿怎么了？我们贾家人为了你东跑西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不过是想消停吃口饭，怎么就还得看你的脸色？”

    “你！”萧戴气得呼呼直喘，贾劲更是满脸鄙视：“就这皇位，若不是我们贾家，只怕你也座不到这个位置。你别以为你是皇上，我们就都得陪着小心。告诉你，这晋国还得靠我们来守呢！”

    “逆臣！”萧戴勃然大怒，他指着贾劲喝到：“来人，把他给朕推出去斩了！”

    然而，周围的士兵默默地看着萧戴，谁也没有动弹。

    “斩了？”贾劲冷笑了起来，他一把推在了萧戴的肩膀上：“你斩一个试试？”

    萧戴被他冷不丁一推，顿时仰了个趔趄，他用手指点着周围的人，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你们……你们……”萧戴怒目圆睁，“这是朕的封国！你们都反了吗？”

    突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太后担心地看着他：“戴儿，你这是怎么了？”

    萧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朕明白了，朕都明白了！”

    贾劲还要说话，贾功一把拉住他，微微摇了摇头。

    “原来朕不是这天下的皇上，而是你们贾家的皇上！”萧戴看向了太后，“母后啊母后，您可真是朕的好母后啊！”

    太后见萧戴状态不对，便连忙上前安慰：“戴儿，你别这样，咱们好好的……”

    “好好的？”萧戴怨毒地看了太后一眼，“从朕出生那一刻起，母后就没想好好的！”

    说完，他撇下众人，仰天大笑走出了门。

    304|攻晋

    接下来, 萧戴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吃喝拉撒一应由太监伺候，再没有迈出去一步。太后虽然心疼儿子, 但眼下燕齐大军兵临城下，她又实在顾不上他。

    萧戴逃到晋原的第二天，萧戎等人就听说了这么一条消息：萧戴宣布迁都晋原, 封贾功为晋王, 加封太师，封贾劲为大司马大将军，贾功之子贾洪贾清分别为执金吾和卫将军，其他贾家人也都得了官职。

    现在在晋王宫里, 丢块石头都能砸到个二品官。

    萧戎简直哭笑不得：萧戴这是在干嘛！过家家吗？

    胡闹！

    连贾清那种毛头小子都能当大官, 朝廷的官职几时这么不值钱了！

    齐王也频频摇头：萧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家门丑事啊！

    然而, 目前对天下人来说，萧戴依旧是皇上。就算萧戴再差劲，这些罪名也得为他开脱开脱。

    不能因此就让天下乱起来！

    于是乎, 在萧戴宣布迁都的当天, 宗正也对外公布了一条消息：贾氏一族挟持天子, 擅伐宗室，焚烧宫室, 图谋篡位, 人人得而诛之！

    正君位, 清君侧立刻成了联军的旗号, 战火在晋国蔓延开来。萧戎游刃有余地指挥着手下的队伍，一步步逼近晋国的国都。

    就在战事激烈的时候, 一封来自燕国的信送到了萧戎手里。

    萧戎打开看了一会儿, 不由得大喜过望：“嗯？她生了！”

    齐王笑眯眯地望着他：“丫头还是小子？”

    萧戎笑道：“是个小子！”

    齐王点了点头：“好啊！好啊！你打算给孩子起个什么名？”

    萧戎笑叹道：“最近事多, 侄儿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不如这样吧，王叔，您来给这个侄孙子起个名！”

    齐王哈哈大笑：“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本王想想……有了，这个孩子就叫垦吧！”

    “萧垦？”萧戎忙问道，“为什么是垦呢？”

    “艮土啊！”齐王叹道，“这个孩子在燕国出生，燕国属艮位，故名垦。”

    萧戎笑了：“侄儿就是燕王啊，孩子岂不都是艮位出生嘛！”

    齐王意味深长地叹道：“这可说不准咯！这个孩子出生在燕国，下一个没准就生在京城了！”

    萧戎顿时明白了王叔的意思，他笑了笑没有答话。当萧戎的回信送到贺双卿手里时，贺双卿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哦，出生在朔国就叫塑，出生在燕国就叫垦。

    这让她一下就想起了前世的那句笑话：老大叫海南岛，老二叫吐鲁番。

    齐王和先皇还真是哥俩儿，有这么起名的吗？

    常亦卿看贺双卿捧着信纸笑个不停，便问道：“殿下给孩子起名了吗？”

    贺双卿笑道：“宗正王爷给起的，叫萧垦。”

    “垦？这个字不错啊！”常亦卿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我这边也有五个月了，到时候不知道我家那位给起个什么名呢！”

    “妹夫才高八斗，自然会起好名字。”贺双卿慈爱地看着睡着的儿子，“其实我和王爷之前想了好多字，根本不知道用哪个好。可真到孩子出生了，名字也就水到渠成了。”

    常亦卿点了点头：“是啊！眼下姐姐都有两个孩子了，我这边也快了。可哥哥还没有成亲，母亲不知得急成什么样子呢！”

    “千里姻缘一线牵。”贺双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要是注定的缘分，无论多难，都会遇见的。”

    常亦卿悠悠地望着火炉：“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常少游还在京城组织灾后清理。皇宫被烧得很厉害，有的宫室完全被烧空了。士兵们忙着将各种各样的物件清点出来，这项工作繁琐而枯燥，然而常少游却做得一丝不苟。

    就在他忙的不可开交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侯爷！敬事房那边出事了！”

    常少游抬起了头：“怎么了？”

    “敬事房那边的井里捞出来一个人，听宫里人说，好像是先皇的贴身太监朴公公！”

    常少游一听，立刻将手边的事都放了下来，赶着就往敬事房跑。

    此时，朴公公正浑身泥污，蓬头垢面地蹲坐在院子角落。他已经在这口枯井里困了整整两天，都快被冻死了。

    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警觉地看着四周，不许别人离他太近。当常少游赶来时，朴公公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朴公公？”

    常少游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朴公公立刻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

    “谁？！”

    常少游拱了拱手：“本侯乃是陇陵常少游，朴公公，这院子里冷，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陇陵侯……常少游……”朴公公努力地解锁着僵硬的思维，突然，他恍然大悟：“啊，是燕王殿下的舅哥儿！”

    还没等常少游答话，朴公公立刻踉跄着走过来，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朴公公涕泗横流，哭得很伤心。常少游不嫌污秽，他拿了一件外衣，亲手为朴公公披在了身上。

    “公公，咱们先进屋吧！”

    朴公公来不及多说，他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册子：“常大人，请务必把它交给宗正王爷！”

    常少游低头一看，竟是一本行房帐。常少游百思不得其解：“这是……”

    朴公公哭道：“大人，事关重大！奴才是拼了命才将它保下来的！奴才若见不到宗正王爷，皇室就乱套了！。”

    原来，焚宫当日，朴公公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眼看着士兵们搬来不少柴草和火油，便知道有可能要焚宫，于是乎他早早地就溜到了敬事房这边，当火烧起来的时候，趁着众人一乱，他立刻跑进去将行房帐抢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大火烧得很快，敬事房又是贾家人心里的一根刺，朴公公来不及逃走，便一头扎进了枯井里。他在淤泥里待了整整两天，渴了就喝口脏水，饿了就吃点青苔。好在井里冬暖夏凉，他这才没被冻死。

    他必须要活着出去，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宗正王爷！

    朴公公的话说得郑重，常少游不敢怠慢，当日下午，他便亲自带了人马，护送朴公公去晋国。

    305|亲情与背叛

    晋原城内, 贾功如同惊弓之鸟，正紧密地关注着外面的战况。

    他的大儿子贾洪受了伤，次子贾清又不擅带兵。眼下, 联军攻破晋原城只是时间问题了。

    一群贾家人聚在一起，每个人都神色惶惶。他们当然知道他们犯了多大的罪：一旦被擒，在座的每一个都跑不了。

    贾劲此时也没了先前的嚣张, 他六神无主地看向了贾功：“大哥, 咱们该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吧！”

    “是啊，是啊！”

    贾家众人附和起来，他们齐齐地看向了贾功。贾功神色凝重, 他捋了半天胡子, 方才说道：“跑！”

    贾劲愣了愣：“跑？咱们还能往哪里跑？”

    “荆公萧慎的封地。”贾功叹道, “如今，只有先去那里，才能保住性命。”

    贾洪听了, 立刻站了起来：“那我去告诉太后一声。”

    “哎, 你别去！”贾功一把拉住了儿子, “咱们要悄悄地走。”

    贾洪大吃一惊，他低声问道：“不带皇上和太后啊？”

    “如果带上他们, 咱们就走不了了！”贾功正色道, “那燕王还不得红了眼睛似的来追咱们？”

    贾劲跟着附和：“是啊是啊, 他们早就不是什么皇上太后了, 再带上他们，没得拖累了咱们！”

    贾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贾功站了起来：“这事儿我去同太后说, 等我都部署好了, 咱们今夜就离开！”

    此时, 太后还在萧戴的门前敲着：“戴儿，你出来同母后说说话，别自己闷着！”

    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房间外，一个丫头走过来，将门口吃剩的餐食收拾了去。

    已经整整三天了，萧戴没从房里跨出一步。太后又要再多说几句，这时，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太后，太师请您前去议事。”

    “知道了。”

    太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撇下萧戴去见贾劲。贾功坐在椅子上，见太后过来，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太后！”

    太后焦虑地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啊！”贾功叹道，“燕齐联军势如猛虎，洪儿也受了伤。咱们虽然有粮草和兵马，但洪儿不能督战，就会很被动。”

    太后急了：“那该怎么办呢？”

    贾功老眼一眯：“臣打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