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节

    抱抱他吧！”

    萧戴厌恶地瞥了孩子一眼，眼中带着寒意与杀气。那孩子与萧戴一对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哇……”

    太后急了，忙哄起了孩子：“乖，垕儿不哭……”哪知道萧垕越哭越大声，萧戴终于勃然大怒。

    “把他带出去！”

    贾玉锦吓坏了，她一早就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心里暗怪太后不识时务。她忙抱过孩子，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太后有些心疼孩子，她埋怨道：“皇帝，垕儿他还是个小婴儿呢，你和他发什么火啊？”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母后还用朕明说吗？”萧戴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母后若真为这孩子着想，就让他离朕远点！免得什么时候朕错了主意，再忍不住把他给杀了！”

    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戾气满满的萧戴，她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自从萧戴知道自己的病根所在，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以往他对自己言听计从，而现在，他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巨大的转变，只在一天之间。

    萧戴恨毒了姓薛的。现在对于他来说，社稷、储位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向姓薛的报仇。甚至于，若此时谁能让他手刃薛家人，他都可以把江山拱手相让。

    薛纯不肯来京师，让他的怒火越来越无处发泄。而萧戎收留薛纯一事，也让他对萧戎恨得牙根痒痒。

    他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他们兄弟俩，曾经何等亲密，何等友爱，怎么就偏偏走到了这一步？

    这几天，萧戴像疯了一般。宫里姓薛的太监都被他杀了，朝中姓薛的官员也是人人自危，哪怕他们和薛纯毫无关系。

    疯了，都疯了！

    301|迷惑

    当萧戴的圣旨来到燕国的时候, 萧戎正带着薛纯巡查军营呢。前来传旨的人没有遇见萧戎，而是遇见了燕相杜兰。

    “……薛氏谋反案有了新物证，朕特命燕王萧戎押解朔公薛纯入京, 不得有误，钦此！”

    杜兰愣了一愣，随后代替萧戎接了旨：“臣燕相杜兰代接圣旨！”

    传旨的人没想到这件事如此顺利就解决了, 他还以为得扯皮好一阵子呢。见燕相如此识时务, 他也乐得交付差事。

    于是乎，他传完了旨，便直接回了京城。

    当萧戎带着薛纯回来时，杜兰便将圣旨跟萧戎说了。萧戎一听就急了：“你怎么就接了旨了呢？”

    杜兰讷讷地说道：“他只是个办差的, 和他说了也没用。”

    “新皇苛下寡恩, 屠戮手足, 本王岂能再让他对老臣下手？”萧戎有些火，“你好歹差个人告诉本王一声啊！”

    杜兰立刻跪了下来：“臣恳请殿下将反贼薛纯押送回京！”

    此言一出，薛纯的脸色变了变。薛骏与薛驭更是对杜兰怒目横眉, 想要动手揍他。

    “什么？”萧戎终于火了, “你今儿吃错药了吧？”

    杜兰抬起了头：“殿下莫急, 臣还有话说：臣恳请殿下将反贼薛纯押送回京。为避免押送途中有人劫囚，殿下定要多多带些人手, 保障押送顺利！”

    萧戎茅塞顿开, 他指着杜兰转怒为喜：“哈哈哈……”

    薛纯也回过味儿来了, 他乐呵呵地在一旁帮腔：“对, 对，定要多带人手, 押送反贼薛纯！”

    薛骏想了一会儿, 也明白过来了。唯有薛驭还一脸发懵, 他不解地看着父亲。

    薛纯没有搭理薛驭。他欣赏地看着杜兰，萧戎由衷地赞道：“殿下可是得了个能人啊！”

    杜兰谦逊地说道：“朔公谬赞了。”

    萧戎精神抖擞，他对杜兰吩咐道：“替本王给齐王发一封信，就说本王要押送反贼薛纯，人手有些不够。还望王叔派兵支援！”

    杜兰笑道：“是！”

    “还有，向陇陵也发一封信：就说本王要出发去京城，让陇陵侯先带人马去巴蜀，支援蜀王！”

    “是！”

    萧戎的信三天就到了齐国。齐王一看就乐了：薛纯这条老狗，还真是会自己挑地方。

    和薛纯打交道这么多年，齐王太了解薛纯的为人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轻举妄动。眼下公开给萧戴上眼药，可见是把他给逼急了。

    还有这戎儿，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

    萧成望着大笑不已的齐王，忍不住问道：“父王，何事如此高兴？”

    齐王笑道：“你看！”

    萧成狐疑地接过信纸，看完他也乐了：“燕军四十万，押送薛纯是少了点。”

    “本王再支援他二十万！”齐王大笑道，“薛纯这老贼，不把他围得死死的，他能遁地逃了！”

    萧成跪了下来：“孩儿愿带兵，支援燕王殿下！”

    “你不擅长带兵！”齐王欣慰地看着萧成，“还是留在封地监国吧。本王亲自带兵，助戎儿一臂之力！”

    萧成有些担心：“可是父王，您的身体……”

    “本王带你妹妹一起走，有她照顾着，没问题！”齐王站了起来，“是时候活动一下身子骨了！”

    于是，在接到圣旨的次日，萧戎便准备出征了。贺双卿挺着大肚子，送他到宫门外。她很舍不得，但她知道，这是势在必行的。

    萧戴不比戎狄，他虽平庸，却也比戎狄难打得多。怀孕的人本就敏感。贺双卿担心得不得了，以至于刚一出宫门，眼泪就掉了下来。

    “王爷，您可得好好的……”

    “你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萧戎搂着她的肩膀，“你要保重自己，别记挂本王，知道吗？”

    贺双卿点了点头：“嗯！”

    “杜兰会留在燕国，有事就找他吧！还有……”萧戎担心地望着她，“孩子出生的时候，一定给本王报个平安！”

    贺双卿微微一笑：“是！到时候王爷可得把名字给起了！”

    “那是自然！”萧戎很舍不得，“早点回去，天太冷，别冻着！”

    与此同时，薛纯也在同他的两个儿子道别。他大模大样地坐在囚车边，手里还抱着个手炉。

    “皇上只说押送为父回京，你们不必跟着。”薛纯嘱咐道，“为父走后，你们要听从燕相的调遣，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可自专，记住了没有？”

    薛驭有些担心：“父亲，还是让孩儿随行吧！一旦……”

    “你傻呀！”薛骏拍了他一把，“只有咱们留在燕国，父亲与燕王殿下才不会有所嫌隙。”

    薛驭不再做声。薛纯望着二儿子暗暗感慨道：二儿子还真是让他担心呢！

    “驭儿，你大哥说得对，好好在燕国待着！”薛纯拍了拍囚车，“燕王殿下定不会亏待为父！”

    薛驭点了点头。大军很快就出发了，贺双卿目送萧戎远去，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

    萧戎这边刚一动身，齐王那边也动了起来。两支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在路上，共同往京师前进。

    当萧戴听说这个消息时，萧戎的大军已经入了关，萧戴整个人都傻了。

    他没想到自己一道圣旨，竟然引出了六十万大军！

    难道萧戎真的要谋反？

    然而据官驿探马来报，萧戎的队伍里确实押着薛纯。薛纯被大军像铁桶一般包围在里面，看上去挺颓唐的。

    这下萧戴也迷糊了：萧戎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底要搞什么？

    转念一想：萧戎有谋反的理由，可王叔他没理由造自己的反啊！

    他可还是宗正王爷呢！

    萧戴越想越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眼下巴蜀那边屡战屡败，迟迟没有进展。本以为贾洪能快速拿下巴蜀，没想到自己还是高估他了。

    贾家人真是一帮废物！

    萧戴心里没底，他知道自己都做过些什么：萧戎记恨他杀了萧威，而王叔这时候动身，该不会是知道父皇死因了吧？

    正所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戴越想就觉得越不安。而比萧戴更不安的，就是贾家人了。

    贾家人太知道自己的下场了！

    302|燕齐联军

    当燕齐大军会合时, 薛纯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大营里烤鸡蛋呢。齐王刚一进大帐就笑了出来，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拍在了薛纯的肩膀上。

    “你这老贼, 还没死呐？”

    薛纯连忙站起来，他一边行礼一边哈哈大笑：“托王爷的福，老贼身子骨硬朗着呢！”

    齐王满面红光, 他扶着薛纯的肩膀感慨道：“本王终于又看你披甲上阵啦！昔日少年将军, 今又是矣！”

    薛纯叹道：“后槽牙都活动了！末将老了！”

    “本王也老了！”齐王指了指自己的鬓角，“看见没，这头发也白了！本王还寻思你这回是不是派你儿子过来，没想到你这老狗还真亲自来了！”

    薛纯也不胜感慨：“几十年了！末将每每梦回沙场, 随王爷出生入死。今日旧梦重温, 末将不枉此生啊！”

    两个老伙计你来我往地寒暄起来, 将萧戎晾在了一边。萧戎笑眯眯地望着二人，并吩咐十两去准备酒菜。

    饭罢，齐王将萧戎叫到了自己的大帐里, 开始询问军中部署。当得知常少游已经前去支援巴蜀后, 齐王眼神变得有些深邃起来。

    他笑叹道：“巴蜀节节胜利, 贾洪根本不是对手。再说，陇陵侯能有多少兵力？你这么折腾他, 只怕还不够人家填牙缝呢！”

    萧戎正色道：“正是由于巴蜀节节胜利, 侄儿才让陇陵侯前去支援。若巴蜀联军打进了京城, 王叔以为如何？”

    齐王微微抬起了眉头：“你继续说。”

    “巴王蜀王皆是萧氏子孙。巴王年老, 现在封地。可蜀王年富力强，也有了子嗣。一旦他有心篡位, 天下岂不大乱？侄儿让外姓诸侯前去, 实际上是防止萧姓藩王独自进皇宫, 以防生出不测。”

    齐王点头不语，心里却大喜过望：戎儿成长了好多啊！

    这一年不见，戎儿沉稳了，心思也深了。适才席间说几句话，齐王明显发现萧戎同以前变化大多了。

    从前还是个只知舞刀弄枪的战将，而今已隐隐有了王者的气魄与眼界。

    齐王心中甚是欣慰：如此，江山可定矣！

    燕齐会师一事，让萧戴陷入前所未有的被动之中。他心慌意乱，惴惴不安。虽然他并不在意把皇位给萧戎，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打了退堂鼓。

    他没勇气去面对宗正。

    父皇是他杀的，对于这件事，他一直悔不当初。尤其是在得知自己无法生育之后，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血迹斑斑的过去。

    更何况，宗正是他的亲叔叔。

    当年，齐王还是安王爷，他还是晋王。他武功不好，王叔便手把手地教他舞剑，教他拉弓。王叔说，皇子们学习这些，不是为了学得多精，而是为了必要的时候救命。

    而他却把这些本事，用在了自己父皇身上。

    萧戴紧紧地闭着眼睛，不让泪水从眼中流出来。如果此时萧戎冲过来一刀杀了他，他绝无二话。

    比萧戴更慌的就是太后了。她早已坐卧不安，草木皆兵。巴蜀那边迟早要攻进京城，宗正和燕王也要来了，到时候她这个皇太后不知将置于何地。

    贾功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地进了宫。太后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

    “大哥，咱们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唯有退去晋国，再做决断。”贾功神色慌乱，“太后，这事儿还得您同皇上说说。臣知道，皇上不愿意走，但眼下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太后紧张地攥着帕子，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哀家会好好劝说皇帝的。”

    正说着话，萧戴从门口走了进来：“母后不用劝了，儿子是不会离开的。”

    “皇上！”贾功给萧戴跪下了，“就当是为了太后，您也得离开啊！”

    “戴儿，就当是为了母后吧！”太后苦苦哀求，“再不走，可就真走不了了！”

    “朕不走！”萧戴火了，他狠狠地甩开了太后的手，“要走你们走，朕就在这里，等着王叔他们过来！”

    “戴儿！”

    贾功对着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个太监会意，他们立刻走了上来，将萧戴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贾功立刻朝着萧戴拱了拱手：“老臣愿护卫皇上巡狩！”

    “你们干什么？！放手，快给朕放手！”

    萧戴又气又急，他与几个太监撕扯起来。纵然他身体强壮，但架不住太监人多，萧戴很快就被他们拉出了宫。

    此时他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儿皇帝。看似九五之尊，实际上是贾家的傀儡。

    萧戴突然觉得不值，非常不值：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到头来竟然便宜了这些人！

    呵呵，他到底图什么呢？

    萧戴不再挣扎，他任凭太监们将他架到了马车上。贾洪应该还在和巴蜀联军厮杀，京城存亡就在这两天了。萧戴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掩耳盗铃般获得了片刻安宁。

    将萧戴架出去之后，太后急得说道：“咱们也快走吧！”

    “不急。”贾功严肃地说道，“还有一件事，必须得办了。”

    太后忙问道：“什么事？”

    贾功冷冷地说道：“焚宫。”

    “什么？！”太后吓了一大跳，“焚宫？这可是皇宫啊！”

    “难道你想把这皇宫留给燕王吗？”贾功呵斥道，“这宫里藏着咱们多少秘密，现在都来不及带走了！若是让燕王发现，咱们就真的是人人得而诛之了！”

    “可……”太后有些犹豫，“焚宫的话，不也是人人得而诛之嘛！”

    “巴蜀联军最多还有一天，就能打到京城来了。”贾功狡诈地一笑，“我会留下一小股人来殿后，只要咱们一走，他们就放火。到时候这火就是巴蜀联军放的，如此，既坐实了他们反贼的罪名，咱们也销毁了证据。”

    太后依旧有些迟疑：“可是，如此一来，咱们就真没有后路了！”

    “谁说的！”贾功信心满满，“只要把罪名栽赃到巴蜀头上，旁人不必说，燕王和齐王定饶不了他们。那咱们打巴蜀就是理所应当的，还可以顺理成章迁都晋原。”

    太后茅塞顿开，她欣喜地笑道：“好！就这么办！”

    303|焚宫

    贾功机关算尽, 可他怎么也没算到，他那倒霉儿子贾洪偶尔也有超常发挥的时候。

    贾洪带人拼命抵抗，于是乎, 贾洪溃败的时间比算计的晚了一天。就在巴蜀联军还没攻过来的时候，大火已经毕毕剥剥地烧起来了。

    这下焚宫的罪名怎么也怪不到巴蜀头上了。

    齐王与萧戎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