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节
脸上青白交加,或妒或怕,浑身脱力似的险些跌倒。
柔桑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紧紧拉住宁嫣的手腕道:“嫣儿嫣儿,你听到了吗?四皇兄说他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人!”
宁嫣呆怔地点头,狐狸眸儿望着殿中挺拔的玄衫身影,雪腮飘起两团薄霞,心头更是噗通直跳。
她就知道,萧南烛不可能放弃她的!
萧清宴唇畔勾笑,脸色却不大好。
他没想到萧南烛会抢在他前头求亲,更没想到萧南烛话说这么绝。眼下他已失先机,不好再阻止,端看燕明帝答不答应了。
萧清宴袖中拳头死死攥紧,众臣不满的声音中,太子咬牙跪到大殿中央,跟着拱手道:
“父皇,皇室宗法由人所定,也应当由人所改,求父皇允下四皇弟婚约。”
太子这么说,一波支持太子和信王的臣子自然跟着求情,燕明帝沉默良久,抬目扫过殿中群臣:“豫国公何在?”
宴席角落的豫国公心肝一颤,连忙站出来行礼:“微臣拜见圣上。”
燕明帝拂袖,声音少了几分沉肃:“国公爷起身说话,不知国公可舍得将爱女嫁于萧氏,嫁于信王为妻?”
豫国公从没敢妄想过这等好事儿,自然欢欢喜喜下跪答应。
可扭头一瞥,就见五殿下萧清宴神情不善地盯着他。
豫国公犹疑一瞬,目光一瞟,又见萧南烛警告的眼神,战战兢兢道:“此乃微臣全族之幸!信王殿下人中龙凤,微臣小女愿嫁信王殿下为妻!”
殿中有女儿的朝臣们仍是不甘心,正要再说道一番,燕明帝朝内侍道:“去请宁家三小姐过来见一面。”
宁嫣在殿外听得吩咐,连忙整了整衣襟,在一众贵女艳羡的目光下随内侍进殿,盈盈跪到萧南烛身边:“臣女宁嫣,拜见圣上。”
殿内金碧辉煌,女子轻细的声音悠悠荡开,柔如微风般悦耳。
宁嫣静静跪着,姿态端雅毫不怯场。
一身海棠红纱裙衬得肤色白皙、眉目娇美,与萧南烛待在一起,竟丝毫没被萧南烛压去风头,当真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燕明帝打量宁嫣与萧南烛片刻,浅声道:“朕对宁小姐亦有些印象,长林山里多亏你救元贵妃脱难,朕今日特许你一件赏赐。信王殿下心仪于你,你可愿嫁与信王殿下?”
“若点头答应,那便是信王正妃。”
殿内、殿外的人们心中一紧,宁嫣宠辱不惊地抬手作揖,声线柔软而坚定:
“回圣上,信王殿下待臣女情真意切。臣女愿嫁与殿下,此生不相离、不相弃、不相负,望圣上成全!”
不离不弃、不负君心——
萧南烛听着宁嫣近在咫尺的声音,目光不受控地挪到她身上。看她檀唇轻启,看她眸中情意缱绻,苍瘦的指节微微颤动。
燕明帝留心着萧南烛的眼神,失笑地拍了拍桌案,敲定道:“好,这桩亲事朕允了。”
“太子已经娶亲,轮也该轮到凤岐皇儿,难得皇儿有心,宁家小姐又无异议,此事交由礼部操办,择吉日成婚!”
礼部尚书与几位侍郎闻言出列,纷纷下跪接旨。
太子暗自松口气,朝萧南烛使了个恭喜的眼色。
宁嫣更是心中欢喜,侧目看萧南烛一眼,却见萧南烛淡淡地瞥向另一边的萧清宴,低嘲道:“五皇弟脸色青黄,离宫前找太医看看,往后离你皇嫂远些。”
萧清宴面上艰涩的笑容彻底僵住,空悬的心坠至谷底,脸色又黯淡两分。
宁嫣瞟过萧清宴,便见萧南烛望过来。
四目相视,男子凤眸微扬,漆黑的瞳仁中碎光粼粼,包裹着她一袭红裙身影。
他薄唇噙着笑意,如冰似玉般的苍俊面容,竟罕见地浮露几分浓烈的欢喜,恰如雪后放晴的阳光,耀耀灼目。
未几,天色将暮,宫宴收场。
宁嫣与萧南烛率先踏出大殿,锦裙贵女们仍聚在池塘边低语,瞧见宁嫣与萧南烛并肩而立的身影,一个个难堪地抹开脸去。
其间与宁嫣交好的姑娘心生快慰,几位庶出小姐更以宁嫣为荣,恨不得上来恭贺一番。
诸如许茹茵之流,则目光躲闪,生怕被宁嫣报复。
毕竟冒犯当朝四皇子妃、信王妃的罪名。可是她们集全族之力都承担不起的。
宁嫣扫过众人,明白她们怕什么,面无波澜地收回目光。
毕竟这夏花漪漪的好日子,她的终身大事又突然定下来,开心都来不及,才不想为这帮人坏了心情!
宁嫣心神荡漾,又偷瞄萧南烛一眼。
可惜当下只敲定了婚事,到底还未成婚,不好挨得太近,免得有人说闲话。
宁嫣收敛心头的雀跃,掩唇浅咳一声,正打算欠身告退,萧南烛负手道:“先别走,六皇妹在池边,咱们过去看看。”
宁嫣眨眨眼,不解萧南烛的用意,软声福礼道:“是,嫣儿……臣女遵信王令。”
两人并肩而行,步履轻缓地走至锦鲤池边。贵女们心头比宁嫣跳得还厉害,齐声福身道:“臣女请信王殿下安。”
萧南烛久久未语,由着众人半蹲身行礼。
一众女子又想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生怕自己失了礼数,硬生生地拘礼不动。
直到有位姑娘头饰太重,撑不住晃了一步,萧南烛才不紧不慢道:“免礼。不知方才说准信王妃庶出、没娘的,是哪位嫡出、有娘的小姐?”
他声音凉飕飕的,宁嫣心中却倏地一暖。原来萧南烛在大殿里听到许茹茵作践她,特特跑来给她撑腰了。
一众贵女心神暗凛,目光不自觉地飘到许茹茵身上。
许茹茵本就心生惶恐,对上萧南烛寒星般的眸子,双膝一软直接跪坐到地面:“殿、殿下,臣女知错了!”
萧南烛随手指了个锦裙女子,嘲弄道:“出言谩骂皇室贵戚,该受何惩处?”
被点名的姑娘年方十六,乃是当朝郡王之女,自然知晓一些宫规,讷讷道:
“回殿下,是、是掌嘴一百,如有再犯,便是杖责一百,贬为奴籍。”
许茹茵愣住,细长的眸子登时滑下两行清泪。
她从小到大是没挨过打的,不敢置信地昂头:“信王殿下,臣女知错了,臣女也是一时心悦于您……”
哭诉声如夜鬼呜咽一般,惊得一圈女子浑身鸡皮疙瘩直掉。
萧南烛看一眼远处侍立的太监,那太监立刻面无表情地领人走过来,将许茹茵拖走施刑。
柔桑惊得「哇」了一声,宁嫣心绪没有太大起伏,朝自己的长姐宁姝看了一眼,宁姝目光黏在萧南烛身上,脸色亦不大好。
“宁三小姐,本殿先告辞了。”
萧南烛无视宁姝的目光,深深看了宁嫣一眼,声音温和,凤目含笑,简直与方才判若两人。
宁嫣思绪荡漾,心底又如灌了蜜汁儿一般,甜甜地福礼相送:“臣女恭送殿下。”
萧南烛孤身离开时,她才心中一顿。
忘了忘了!她竟没与萧南烛对个暗语,也不知萧南烛近来忙不忙,她还想私下与萧南烛说说亲事儿呢。
宁嫣暗自纠结,回到百香居没多久,萧南烛便自竹林外头翻了进来。
此刻天已入夜,宁嫣小脸通红,自个儿坐在寝屋内斟茶润喉。
自打回百香居后,她被阿念等人缠着,将玉章宫赐婚之事说了一遍又一遍。
宛秋嬷嬷听不够似的,一边听一边欢喜地撒眼泪。最后还是阿念担忧嬷嬷身子熬不住,扶着嬷嬷回房歇息,烟岚云岫这才恋恋不舍地散开。
宁嫣坐在桌边托着下巴,目光希冀地望着窗外一弯钩月。
月色澄澈,满地清辉,她的思绪也不由地沉寂下来。
脑海中浮过宫宴上穆琼枝等人的挤兑,朝臣们不看好的目光,萧南烛声音清冷、说不纳妾不养通房的样子……
宁嫣暗暗回想,思绪又如月下潮汐般上涌,细嫩的小脸再度腾起两团绯红的霞色。
她托着下巴偷偷笑了会儿,目光一瞥,竹林下走来一道清俊身影,玄衫覆着泠泠月光,利索地翻窗进屋。
“殿下!”宁嫣眼神一亮,起身欲迎。
萧南烛先一步走到她跟前,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嫣儿开心之事,可与我有关?”
宁嫣昂着脸颊,乖顺地依着他的手掌一动不动。满眼明光灿灿,脸上笑意愈发娇艳:“当然与殿下有关!”
萧南烛挑眉,宁嫣兀自道:“殿下,你怎么突然求圣上赐婚了?嫣儿在外头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你最近忙不忙?咱们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还有,婚约已经定下,圣上不会变卦吧?咱们以后可不可以经常见面?毕竟嫣儿也算是你的准王妃了……”
宁嫣滔滔不绝,见萧南烛盯着她不语,忽觉自己失态,下巴从他指节上挪开,矜持地挺直肩骨:“嫣儿一时激动,殿下勿怪。”
“殿下你不知道,今日一到玉章宫,就有人说嫣儿狐媚勾引你,眼下突然被赐婚,就忍不住有些开心……”
宁嫣说罢,心中掠过穆琼枝等人坐在亭子下,团扇掩面、窃窃私语的模样,竟当真生出几分委屈的情绪。
萧南烛望着她月光下清美的脸庞,一时失神,拥住她低低笑道:“那些蠢物不明白,是本殿勾引嫣儿,本殿花了两辈子工夫才勾引到嫣儿。”
宁嫣脸贴在他胸口,闻言微微怔住。
68|第 68 章
竹风清飒, 月色入户,寝屋外传来阿念与二等丫头们谈天的声音。
宁嫣侧目瞄一眼,见屋门关得紧实, 这才安心伏在萧南烛怀里,嗔道:“殿下说笑了,什么勾引不勾引的。”
嘴上这样说, 宁嫣心中却乐开了花。
只有她自己知晓, 萧南烛毫无保留的偏疼与宠爱,亦是她两世最大的荣幸。
宁嫣丢掉心底不值一提的委屈,上半身倾在萧南烛怀里,脑袋亲昵地蹭了蹭萧南烛胸口。
她披散着长发, 身段如柳, 柔顺的发丝穿过萧南烛单薄的衣襟, 紧贴着肌肤带起一阵酥痒之意。
萧南烛轻哼一声,不着痕迹地坐到软凳上。宁嫣自他怀中爬起来,见他面色有异, 茫然道:“你怎么了, 殿下?”
“没什么。”萧南烛淡声摇首, 清瘦的指节插进宁嫣耳后的发丛,用力揉搓了几下。
“嫣儿, 京城世族里藏污纳垢, 世族教养出来的女子耳濡目染, 大都也是难缠之辈。”
“往后再有人招惹你, 你直接拿信王妃的身份压过去。也可记住她们名字,回来叫烟岚和云岫趁夜出去料理就好, 不必故意敛着性子委曲求全。”
宁嫣眨眨眼, 她这辈子可从不知晓何为委曲求全。
但萧南烛这般宽纵的语气, 反倒令她觉得自己太过娇气。她囫囵应了两声,正要岔开话头,却见萧南烛盯着她,耳尖微微泛红。
宁嫣没想太多顾忌,倾身凑近半寸,直接抬手捏了捏萧南烛的耳垂。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至柔软的指腹,她于月光下瞧了个清楚,诧声道:“殿下,你耳朵在慢慢变红诶?”
萧南烛盯着宁嫣,身体下意识绷紧,搭在桌沿的手掌攥成拳头,一时竟忘记拨开宁嫣的手指。
宁嫣没想太多,朝萧南烛瘦挺的胸膛瞥一眼,取笑道:“殿下,你全身上下,可能只有耳垂最柔软了吧?我好几次趴在你胸口,都觉得太硬了。”
萧南烛思绪顿住:“宁嫣儿,你……”
宁嫣听他声音闷沉沉的,以为他觉得自己冒渎了他。本还想建言他平日多添两件软衫子,也可保暖护心……一席话全憋在嘴里不敢乱说。
但两人婚事都已定下,宁嫣也不害怕,好笑地缩了缩肩膀。下一瞬,却见萧南烛倏地伸臂过来。她肩头一紧,已被萧南烛拥进怀里。
男子身上幽浅的紫檀气息刹那间将她包裹,并非第一次拥吻,此次唇齿碾压的触感却比前几次炙热许多。
宁嫣睁大眼睛,配合地与他交缠,却听门外传来阿念的唠叨声:“不知姑娘入睡没有?我得看看她盖被子了没。”
宁嫣小脸憋得通红,「呜呜」两声,拼命伸手推萧南烛的肩膀。
萧南烛倾压的姿势纹丝不动,浓密的眼睫扫在她脸颊上,单手锢住她的肩头。不满她扭头退缩,另一手干脆紧紧捏住她的下巴。
宁嫣听着阿念的脚步声,慌得不行。
好在阿念脚步声落到门槛时,又打哈欠道:“罢了,这两日姑娘浅眠,吵醒她就不好了……”
宁嫣感激涕零地闭上眼睛,狠狠扯了扯萧南烛腰间的银链子,如一滩雪水般放软身子,任由萧南烛在她唇齿间予取予夺。
豫国公府另一边,锦明堂内。
舒氏母女打发了下人,坐在寝榻上叙话。
宁姝伏在舒氏肩头,思及自己这些年的深闺光景,泪珠儿抑制不住地落下来。
她少时是千娇万宠的姑娘。自打晋国公府舒家垮台以后,她在京中就失了一等贵女的体面,甚至还时常被宁嫣那个没娘教的庶女压一头。
如今宁嫣还入了信王殿下的眼,不日成婚封妃,岂不得把她踩到泥里去?
她们的父亲豫国公又是个没能耐的,唯一的本事就是随波逐流。
眼下信王殿下得势,豫国公定然要借着宁嫣巴结一番。往后在国公府中,谁还会在意她这个嫡出的正经女儿?
宁姝抚摸自己掌心被蔻丹掐出来的血口,越想越不是滋味,明明她什么都不差的啊。
舒氏这些年受豫国公冷落,每日在府中与几房姬妾斗智斗勇,亦苍老了许多。
她知宁姝心中难过,无奈垂泪道:“姝儿你先莫急,京中还有好男儿,咱们慢慢挑。”
宁姝不理,这京城男儿,还有谁及得上信王殿下的容貌才能?还有哪位权贵公子,能为了一名女子说出终身不纳妾、不养通房的话?
舒氏也想到这里,暗恼道:“早知今日,当初撵莫姨娘那贱人出府,就该把她怀里的宁嫣摔死。如今由着那小蹄子长大,竟敢来糟践我可怜的闺女!”
宁姝听舒氏唉声叹气,心头愈发烦乱,干脆叫舒氏出去,自己躺下歇息。
久久不能入眠,宁姝下榻斟了杯茶。
月光岑寂,她一瞥眼,却见贵妃椅上盘腿坐着一道男子身影。
那男子薄唇鲜润,肩背精瘦,映在一旁的花鸟画屏上,宛如鬼魅一般。
宁姝惊得大叫出声,那身影抬指抵到唇边「嘘」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宁大小姐眼里只有四皇兄,连本殿都不认得?”
“你、你……”宁姝颤巍巍地退步,跌坐到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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