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32 惊觉

    “你们也要轮值巡视？”白白看着围在身前的一众前随侍备选, 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

    这群随侍备选全都是阿眸那一队的成员，自开海后，他们没了阿眸的辖制，又不肯听从白白的命令, 成了一盘毫无约束的散沙, 行事也愈发懈怠。

    白白最初便没有指望他们, 见指使不动, 便索性把他们闲置在了一旁, 将全部的工作揽到手中, 每日里只带着自己的小队成员在族中各处-巡-视, 坚定的履行对郑妩的承诺。

    而这群躲懒的随侍备选也乐的清闲，到了值勤的日子全都跑得不见踪影, 如此过了数天, 因着白白的隐忍，两方人马倒也相安无事, 谁知，数日过去，这支没了约束潇洒了许久的随侍小队，竟会径自找上门来，主动请缨，想要重新接手执勤的工作, 这般行事，着实有些诡异。

    那领头的随侍备选被白白诧异的视线扫过，面色丝毫不变，笑呵呵的道, “正是如此, 我们也安闲了好几天了, 眼看着你们日日辛苦，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是以，想要帮你们分担一些。”他言词恳切，一副为白白分忧的模样，仿佛这例行的巡视工作，原本便不该他们来做一般，听的人火气上涌。

    “说的这般好听，早干什么去了！”

    “可莫要说是为我们分忧，我们可承受不起！”

    白白还未说话，身后便响起一阵驳斥之声，却是他小队的成员，后者对于这群躲懒了数日的家伙们早就颇为不满，如今听的对方三言两语便将前情一笔带过，一副好心帮忙的嘴脸，登时怒不可遏。

    白白一抬手，将那火气最旺的几个小队成员揽在身后，看向眼前的随侍代表，凝声道：“你们不必如此，反正这执勤巡视的工作我们也做熟了，便是再辛苦几日也无妨，何况，这巡视之事，郑巫大人十分看重，我也着实不放心交到旁人手中。”

    他并不理会对方热忱的口吻，言语里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拒绝，只差将“我不信任你们”这几个字摊开来说了。

    那领头的随时备被这般直白的拒绝，登时涨红了脸，但他跟在阿眸身后耳濡目染，早练就了一副厚脸皮，便是被白白毫不留情的当众指责，面上神情依旧维持着几分淡定，收了笑意，他说话时便有些呓桦不客气起来的：“白白，你这般拒绝就有些伤人了，说起来，咱们同为随侍备选，你也不过是比我们多得了几分郑巫大人的青睐而已，但郑巫大人最喜欢的终归是阿眸，你这般排挤我们，还明着抢了我们手中的活计，就不怕阿眸回来说动了郑巫大人降罪于你吗？”他说到这里，语气里已经多了几分威胁之意。

    “休要在此胡言！白白日日恪守职责，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族巫大人怎会责罚他！”听的对方如此颠倒黑白，还要告状，白白身后的小队成员登时气的仰倒，要不是有白白挡在前面，怕是要直接冲上去，跟这大言不惭的家伙打上一架了。

    白白定定的看着眼见领头的随侍备选，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头，眼见对方一副你不答应我们便不走了的无赖模样，终是凝声道：“你们可想好了，若是想要轮值，以后几日便要听从我的安排，尽职尽责，若是被我发现有人暗自偷懒，我可不会轻饶。”

    “你且放心，我们定然会做到最好。”那随侍代表眼见白白松口，只道是自己最后的威胁有了效果，面上又多了几丝笑意，闻言，大包大揽的道。

    “如此，便从今天开始吧，一会儿我带你们在族内巡视一圈，你们记好每日需要巡查的区域，自今日起开始巡查，不可懈怠，我们两队随侍备选，在族中颇为打眼，这几日来的表现自然会被旁人看在眼里，干-了什么，没干什么，旁人自然也心里有数，无论是临时起意还是事后找补便是应付了少数人，也躲不过所有人的眼睛，不过，既然已经想好了要找补一番，那便做到有始有终，莫让这最后几日的表现遭人诟病，弄个吃力不讨好。”他意有所指的道，言词平淡，却让那有心人心下一凛。

    那领头的随侍备选被说中了心事，终于收敛了神色，面上多了一抹讪然，而他身后那群随侍备选闻言则面露迟疑，似乎在计算自己这般行事的得失。

    白白看他们那副样子，心中更是腻味，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引路，将平日里的巡查区域一一指了出来。

    而那领头的随时备选，被白白点了一句，神情里也多了几分郑重，小心跟在白白身后，听得认真，倒不敢再随口叫嚣了。

    白白一路领着这支小队将整个部族巡查了一遍，不厌其烦的将数日来订立的规矩复述了一遍，交接的十分详细，两队人马一路沿着部族内的大道走到了海边，看着清净了不少的沙滩，白白不由面露疑惑，族外那群讨食的老弱，他已经数日未见了。

    那跟在他身旁的随侍代表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白白的反应，眼见他面露困惑，不由道：“你可是在困惑岸边那群老家伙究竟去了哪里？”

    眼见白白目光转向他，他一昂头，表功一般的道：“这郑巫的船队不知何时便会归返，我便自作主张，将那群人全都驱散了，要不然，郑巫归来之日若看到这群人在岸边讨食，定然会大为不满，这群落魄之人落在他族人眼中，同样有损我族威严，我见你前几日一直放任他们在这里，定然是没有想到这一节，是以帮了你这个小忙，你也不必感谢我，只记着我为部族的这番心意便可。”他笑眯眯的道，显然是对自己的决定十分得意，话里话外，想让白白领他这个人情。

    白白闻言没有说话，眉头却锁的更深了，引得那领头的随侍备选面色也难看了起来，一副他不识好歹的模样。

    两队人马无言的走完最后一段路途，交接完毕后便恨不得立刻分开。

    那领头的随侍备选有意表现，巴不得白白带人立刻消失，白白见双方都是一副相看两厌的模样，也不坚持，沉默的带人离去。

    “咱们真要让就这么他们加进来吗？”向前走了一阵，便有那小队成员不甘心的小声问询道。

    “他们也是随侍备选，巡视部族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我自然不会阻止，你们便当是多了几个帮手，这几日轮值，也能轻松一些。”白白平静的宽慰道。

    “只希望他们真的是来帮我们分忧解难的，千万别帮倒忙才好。”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道，言语间对这群阳奉阴违的家伙并不信任。

    “今日便试试他们的斤两，若是不能让人满意，我便同他们再定权责，你们趁着今天休息一下也好。”

    白白这样说着，身后的群随侍备选们不由的面露喜色，数日来不眠不休，殚精极虑，他们也到了极限，此番终于能休息片刻，他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眼见自己的小队成员全都喜形于色，白白的面上却没有一丝轻松，不论是海边被驱散的老弱还是这突然跳出来准备履行职责的另一队随侍备选们，这一桩一件，来的如此巧合，让他不由的心中不安。

    他最终决定每日巡视不怠，想来，只要他不放松的在一旁监督，另一队随侍备选便是有心躲懒，也找不到机会。

    打定主意，白白心下稍安，刚刚将自己的小队成员解散，随即看到两名眼生的郑女朝自己款款走来。

    “郑蜜大人寻你呢，还不快随我去。”两名郑女直直挡在白白面前，拉着他的胳膊，不容分说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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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要白日去抢仓库，夜里不是更加隐蔽？”阿缺看着眼前獐头鼠目的族人，一脸不信任的道，对方是前些日子才加入到他们这群老弱中的，他原本在族中负责晒盐，因为一时不查，摔断了手臂，也因此丢了原本的活计，不得不加入了到了他们的队伍中。

    这男子原本工作轻省，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在部族外呆了几天便受不了了，昨日里，叫嚣的最大声的也有他，阿缺看他跟部族内还有几分联系，便一直容忍他，如今见他提出这么四六不着的计划，不由一脸不满的道。

    “你们且听我的吧，今天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我刚从相熟的人那里听说，今日轮值的，全都是平日里躲懒的那群随侍备选，他们今日巡查，定然不会尽心，而那日日巡查不怠的白白被郑蜜大人叫了去，一时也照管不到族中防务，再加上白日里族中剩下的郑女大多出海捕食了，这般天时地利，难道不是天赐良机，只要我们得手，便远远逃走，便是那群郑女回过神来，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他巧舌如簧，说的一众老弱大为心动，立刻便有人跃跃欲试起来。

    只有那阿缺温言眉头打皱，一脸质疑的道：“你是从谁那里知道的这些消息？为何知道的这般详细？”

    那獐头鼠目的男人被阿缺连番质疑，立刻跳了起来，尖声道：“我费心打探到了消息，这般好心告诉你们，你们倒好，左也不行右也不是，若是不信我的话，这便一拍两散好了，横竖我自己带人过去，目标更小，也容易得手，你们只管缩在角落里等死吧。”

    他说话时毫不留情，却让一众听者着急起来，特别是那群体弱的老人，他们自知今次是自己最后的机会，眼见那獐头鼠目的男子拂袖要走，立刻焦急的跟在他身后，生怕自己被落下，而他们也很快影响了其他人，阿缺眼见越来越多人跟在了男子身后，一咬牙，只得跟在了他们身后，现在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便是他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群被逼到角落中的族中老弱打定主意准备背水一战的时候，白白正低头侧坐在郑蜜的屋帐中，时间缓缓流过，他无视对面灼灼的视线，如老僧入定一般，一脸沉静。

    “为何不抬头，莫不是怕我吃了你。”对面的少女吃吃的笑着，言语里带着不着痕迹的引逗，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勾起了白白的下巴，指尖的温度，带着莫名的暧昧，若是旁人见此，怕是会不自觉的沉溺其中，可惜，她面对的是白白。

    侧脸避过对方的手，白白抬眼看向面前五官浓丽的少女，神情清明，口吻凝定：“郑蜜大人唤我何事？”

    “一来便只有这一句话，真是无趣！”眼见白白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郑蜜轻哼一声收回了手，她坐回上座，一脸无赖的道：“便要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你便只管坐在这里就行了，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她习惯了发号施令，口吻里不自觉的便带着一股让人不悦的颐指气使。

    “巡视部族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是郑蜜大热无事，我便离开了。”白白见她言辞无忌，压下心中的火气，耐着性子道。

    “你不许走，也不要再啰嗦了，我便现下不是郑巫，也贵为前任郑巫之女，你这小小的随侍备选，莫不是要违抗我的命令不成！”

    郑蜜根本不理会白白所求，闻言，不由蛮横的道，眼见白白闻言，重新低下头去，只道自己疾言厉色，镇住了眼前这貌不惊人的随侍备选。她不由面露得色，曼声道：“这样才对，你虽容貌不佳，但这顺服的模样我倒是有些喜欢，以后我姐姐不要你了，你便到我身旁来，如何？”

    白白对于郑蜜的挑拨充耳不闻，他低着头，摩挲着腰间的骨刀，片刻后才道：“郑蜜大人可知，我最初是如何选上随侍之列？”

    眼见郑蜜温言，眉头一皱，他语调不变，“白白之所以能够入选随侍之列，非因样貌，非因才学，而是因为刀技！”他抬起头来，看向郑蜜，声音平缓，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凌厉：“郑蜜大人，可要试试我的刀？”

    郑蜜心中一惊，不待反应，便见眼前有一道白色的弧光闪过，那锋利的骨刀擦着她的眉心，险之又险的划过，她只觉得额头一凉，随即感到一道血线，顺着面颊滑落，她又惊又怒的看着面前突然暴起的白白，而后者不等她暴怒而起，刀锋一折，再度扫来！

    郑蜜面色一凌，猛地闪身躲开，谁知，这刀锋趋势不减，直接略过她，扫向她身后那两名毫无防备的郑女，锋利的刀锋带着凌厉的罡气，将那郑女刚刚运气的共感之力打散。

    白白接连挥出两刀，眼见一众郑女退却，他并不恋战，长身而起扫眼看向大门的方向。

    “不能让他们出去，把他拦下来，死活不论！”身后传来郑蜜暴怒的尖叫。

    白白不慌不惧，刀锋向外，气势卓然，他已经打定主意，用手中的刀，为自己开出一条通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