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尸体真实身份即将水落石出, 重案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份亲子关系鉴定上。
不过夏瑶心中仍对一件事情存有疑虑。
那就是彭嘉强的父母说儿子出去打工好几年没回来过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他们再次找错了人?!
江衡舟的证词应该没错,只是仅凭一双袜子也不能充分认定死者就是彭嘉强。
作为法医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夏瑶想要进一步调查彭嘉强的情况, 就必须要接触他的家属。
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 夏瑶决定再走访一次彭嘉强的父母家。
经过上次警方的突然造访, 彭嘉强的父母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以至于这次夏瑶来的时候, 他们都有些防备和恐惧。
看到彭父彭母的表情, 夏瑶深吸了一口气。
环顾彭嘉强家,只比彭家稍好那么一点, 然而彭家是多年没住过人了, 彭嘉强父母健在, 房子却跟老房子差不了多少,要么是没有财力进行修缮, 要么是没有精力去做这些事情。
说白了, 家里少一个顶门立户的男子汉在,自然没人张罗这些事情。
彭嘉强的父母就跟这处老房子一样,明明刚刚60岁的人,却充满了老迈颓朽的气息。
这时,彭母捧了一杯茶递到夏瑶眼前:“您喝茶!”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拘谨地和老伴一块坐在一边。
夏瑶收回了环视的目光,道谢后接过茶杯,想着先摸摸彭嘉强家的底:“伯父伯母,您二老就两个人住这里吗?”
彭父沧桑的脸上显露几分落寞:“是啊,小女儿出嫁之后就只剩下我们老两口相依为命。”
看来不是独子, 这猪圈里的陈尸倘若真是彭嘉强, 若他是唯一的儿子, 那对二老的打击就更大了。
夏瑶跟拉家常似的说道:“哦,您还有个女儿?”
彭母不明就里,想着既然警察要问,那她就要说清楚,索性将女儿的情况也和盘托出:“我小女儿叫彭嘉慧,就嫁到了隔壁村,她儿子都上初三了。”
听完这些,夏瑶并未立刻接话。
看彭父彭母的情况,在身边的女儿成家立业一帆风顺,对子女也并非不闻不问的那种,怎么就跟彭嘉强彻底失联了?
可她的沉默让人多想。彭父和彭母对视一眼后,心怀忐忑地对夏瑶说道:“夏警官,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吧。”
夏瑶思忖片刻后问道:“伯父伯母,彭嘉强是什么时候离开家里的?”
“这都快…快11年了吧?”具体时间彭母已经不记得了,略微推算了一下后说,“他走跟彭旺那孩子离开是前后脚的事情。”
两件事时间挨的这么近?
夏瑶觉得脑子里一团疑云拨散不开,又问道:“这么多年了,你们中间就没联系过?”
提起这件事情,彭父神色黯然。
彭母叹息一声后开口道:“唉…说来也是我们的不是…”
这又牵扯到了一件陈年旧事。
当初彭旺在家里被针对,身为朋友的彭嘉强数次仗义执言,然而彭父彭母不想让儿子掺和别人家的事情,屡屡劝阻无果,彭父就扬言要是儿子再跟彭旺混在一起,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彭嘉强到底顾念生养之恩,听了一次他爸的话,彭旺出事的时候没有去找他。
谁知道就这么巧,仅仅一次彭嘉强没有出现,没有去做彭旺的坚强后盾,后者就被彭德宝兄妹设计给逼走了。
这让彭嘉强非常内疚,甚至自责迁怒到了父母身上。
父子大吵一架后,彭嘉强就嚷嚷着要出去打工帮衬彭旺,随后背着行囊离开了家。
彭母一口气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坐在一边的彭父早已老泪纵横:“…都是我不好,要我当初不跟他吵架,他也不会一气之下负气出走了…”
“不对啊,”夏瑶出声打断了二老悲痛的情绪,“当初彭嘉强都能为了伯父一句话暂时放下和彭旺的联系,说明他是个仗义又极为孝顺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和父母吵了两句嘴,就真的一去不回头了?”
这是极为矛盾的地方。
就算彭嘉强一时赌气,不跟父母联系,依照他的脾性应该也做不出撇下亲生父母11年不管的事情来。
彭父彭母表情茫然,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自处:“那、那夏警官您的意思是……”
事实真相最后终归要告知家属的,早晚都一样。
夏瑶体谅他们为人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她更想要早日抓到凶手,还死者和家属一个真相、一个公道。
片刻后,彭父彭母听夏瑶开口:“警方怀疑坑里的尸体是彭嘉强。”
“啊?!”彭母闻之摇摇欲坠,若非坐在椅子上,只怕当场就要摔地上去。
彭父则是急迫地求证:“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警察搞错了?”
毕竟警方之前还觉得尸体是彭旺的。
夏瑶斟酌了一下,被干扰了调查方向,的确是警方的疏忽大意,现在更要谨慎小心。
她说道:“伯父伯母你们先不要着急,我给你们看一下死者身上的衣着照片,您辨认一下是否是彭嘉强临走前穿的衣物。”
说着,夏瑶拿出了复原的衣物图片。
彭母看到袜子残片的时候,她的反应和江衡舟一模一样,甚至表现得更为悲恸。
“这…这是为什么啊!”
彭母嘶吼一声,突然力竭昏厥过去。
“老婆子!老婆子!”彭父接住彭母不敢动弹,急得像是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瑶见状,走上前掐住彭母的人中,对她进行急救。
来回折腾一番,彭母幽幽转醒,眼神呆滞地盯着前方。
夏瑶劝解道:“伯母,您不要心急,我们已经提取了遗体的DNA进行鉴定,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虽说证实衣服是属于彭嘉强的,不过张冠还能李戴,这事得小心求证为上。
然而彭母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举着那张照片说:“不用做了,一定是强子,这一定是强子…”
夏瑶拧起了眉头:“您…为什么这么确定?”
“这袜子,是我织给强子和小慧的,他们兄妹一人一双,小慧是红底白点,强子的是白底黑点,我的儿啊…”彭母指着照片说道。
难怪当初江衡舟通过袜子判断出了死者的身份,原来是从这里来的。
夏瑶表情凝重思索了起来。
倘若死者真是彭嘉强,按照他父母所说,他是要去江市打工,还是背着行囊离开的,那么他的东西都去哪里了?
那坑里除了死者尸体和他身上的衣物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彭母心如死灰,不方便再继续问话,夏瑶压抑着心里千百个问题,先帮助彭父将人安顿到房间休息去了。
等到出了房间,夏瑶才接着问道:“伯父,您还记得当初彭嘉强出门的时候,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吗?”
彭父自然也觉得儿子死得冤枉,对于夏瑶的调查也更为配合。
他仔细回忆着,把家里少了的、看着彭嘉强装进包里的东西全细细说了出来:“我记得,当时强子背了一个蓝色旅行包,包里应该有他的身份证件、一些现金,还有衣服之类的吧…”
夏瑶又问:“他走的时候穿的什么鞋?”
鞋子的事情彭父是记忆犹新,夏瑶一提他就想起来了:“是我跟她妈帮他买的一双哈森的皮鞋,那双鞋花了1800多!”
11年前,1800多块的皮鞋已经算得上中档货了。
死者脚上并未发现这双皮鞋,说明是凶手把鞋子和随身的包一起给拿走了。
凶手为什么要拿一双别人穿过的鞋?
夏瑶在笔记本上,将“哈森皮鞋”做上了重点标记。
从彭嘉强父母家出来,夏瑶觉得自己收获颇多。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被埋在猪圈里的尸体是属于彭旺的,作案动机也锁定在财产和感情纠纷上,不过我觉得凶手未必真的认识彭嘉强。”
会议桌前,夏瑶冷静地分析道。
“通过什么判断的?”梁瑞问。
整个重案组被迷雾重重的陈尸案压在脑袋上,一个错误的侦查方向使得之前数日的调查付诸东流。
死的人都不是这个,调查方向自然是错了的。
如今好容易拨乱反正,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10几年前的作案线索,更别说去试探凶手的杀人动机了。
夏瑶将今早去彭嘉强父母家的笔录展示在众人面前。
“根据彭嘉强父母所说,他?????在走的时候,脚上还有一双价值1800元的哈森皮鞋,如果是同村人或者认识的人作案,他没必要把鞋子也弄走。”
就算弄走了也不好处理,都是一个村的,如果凶手自己穿,那等于是堂而皇之告诉别人自己害了彭嘉强。
如果是凶手拿出去倒卖,卖不卖得出去是一说,就怕反而惹来一身骚。
是以,凶手根本不认识彭嘉强,作案的时候仅仅是出于图财害命。的目的
陆商一拍桌上的案卷道:“按照这个逻辑推理,那么凶手埋尸、并且带走尸体上除了衣物外的所有东西就能解释得通了!”
埋藏尸体是为了不那么快让人发现,好给自己留下充足的时间逃离作案现场!
只是没想到彭嘉强家里情况特殊,儿子失踪了这么多年,父母都以为孩子是在江市打工,是在跟他们赌气,并未发现异常,也没有报警,这才导致死者的尸体在猪圈里埋了11年。
要凶手不是村里人,那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村里的亲戚,要么是陌生人。
经过一番讨论,重案组排除了凶手和村里有联系。
从他连一双中档皮鞋都要弄走的作案手法来看,他必然是图财的,要是和村里有联系的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彭嘉强家里是什么情况。
就算凶手要薅羊毛也得找一只肥羊。
“到底是什么人会跑到柏和村这样的地方去?”梁瑞抱着胳膊思索。
夏瑶脑海中灵光闪过:“查一下近几年江市和附近省市在乡村进行抢劫杀人的案子,或许会有联系。”
11年前,视频监控还没有那么普及,不像现在有“天网”系统,到哪里都可以调取监控录像,不怕人有蛛丝马迹。
尤其是在柏和村这样的小村子里,之前连路灯都没有,大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就是街上面对面走个人过来都看不见。
有的流窜犯最喜欢在这种小村子里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扎一刀就走。
陆商点点头,顺着夏瑶的话说道:“要真是这种流窜犯,那他必定会提前踩点,在村里找一个最有钱的!”
梁瑞眼神从桌上夏瑶通过彭父的描述画出来的皮鞋样子上扫过,忽然激动道:“一定是那双哈森皮鞋漏了富,让凶手觉得彭嘉强就是最好的被害对象。”
如此顺下来,一切都合乎逻辑了。
一方面追查近几年流窜抢劫杀人案件的同时,夏瑶也在设法查找关于彭嘉强的信息。
埋尸的地点,重案组没有找到任何凶器和其它作案工具,比如挖坑的铁锹,这必然是被凶手给藏起来又或者想办法销毁了。
在任何一起刑事案件中,都必须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闭环,才能够证明凶手的罪行,还原真相。
凶器是故意伤害案与故意杀人案的重要物证,它属于能直接证明案件主要事实的直接证据。
当然,犯罪与凶器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除了能直接证明案件事实的直接证据,还有本身不能直接证明案件事实的,而需要同其他证据结合起来证明案件事实的间接证据,单个的间接证据不能充足证明案件事实,但是如果同其他证据结合起来能够证明案件主要事实的话,可以作为定罪证据使用。
就比如死者是被人掐死的,这种情况下不存在凶器,但通过结合尸检死因,及体表残留的指纹痕迹,还有凶手身上留下的痕迹等等来进行判断。
11年过去了,凶器早已无影无踪,想要再再追查的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夏瑶想要做的就是找到充足的证据结合起来证明凶手杀人的事实。
法证学有一条“公理”叫做罗卡定律:凡有接触,必留痕迹。
不管案发当时凶手是采用什么手段将被害者杀害,都必然留下罪证。
既然当初凶手将死者身上的所有东西全顺走了,那他必然“物尽其极”,钱能用掉,身份证件也是能用的。
走一步想十步的夏瑶远远走在了凶手之前。
鉴定结果出来了,死者的确就是彭嘉强,这一点因有之前夏瑶的铺垫,是以彭父彭母接受起来更快了。
重案组加快了调查进度。
夏瑶把目标集中在江市各大交管所、银行和酒店。
这三个地方都是需要验证身份信息的地方。
11年前还没有移动支付,彭嘉强的钱包里除了现金外有一张银行卡,里面存有他的积蓄几千元钱,不管凶手知不知道金额,都有可能去银行查看提款。
得知密码的途径有很多,凶手连死者的身份证都有,只要伪造一个授权委托书,把银行卡挂失重开不是什么难事。
银行里就有监控,只要嫌疑人露头就必然被抓。
然而银行这头是最先让夏瑶失望的。
经过核查,近11年内,银行系统里根本没有彭嘉强名下银行卡的提款机记录。
也就是说凶手拿到了银行卡之后,连查都没查。
“看来这个凶手是个惯犯,很狡猾啊!”梁瑞和夏瑶肩并肩从总行里走出来。
这话的确没错,要不是惯犯,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银行卡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摆在凶手面前了,他一个鞋子都要扒走的人怎么舍得放弃这块香饽饽?
除非他知道这是块毒饵不肯咬!
“没关系,还有酒店、交管所那头。”夏瑶给梁瑞打气。
梁瑞一下就来了劲,说:“夏法医,你去查酒店我可以理解,不过交管所是为什么啊?”
夏瑶站在车前,定住了脚步说:“你想,一个流窜犯,他凭什么能够在各个乡镇作案?”
“去…去就去了呗,还能是为什么?”梁瑞想不通,心虚地搔了搔后脑勺。
“他在村里没有熟人,又不想借宿露脸被人察觉动机,是以他不会住在村里。不管是坐公交还是小巴,对于凶手行动也没有那么方便。”
夏瑶一步步分析推理。
凶手作案都是在夜晚,大晚上的他根本没地方去找公交小巴坐,去不了村里,就算去了也没办法在作案后及时逃离现场。
“所以,他必然有一个交通工具。”夏瑶竖起一根手指。
“不管是什么样的交通工具、三轮、摩托、汽车…这些都通通归交管所管理。”
“而只要是凶手想不留痕迹地在四处作案,就会使用一个假身份。”
剩下的话夏瑶没有再说穿,一切不言而喻。
彭嘉强这样没被人察觉到的死者,就是最好的一个挡箭牌。
梁瑞顿悟:“原来是这样,夏法医你真厉害!我要向你学习!”
“学什么,走的路多自然就明白了。”夏瑶说道。
她也不算谦虚,只是喜欢多思多想,多看看别的案例罢了。
说完,她就回过头去拉车门,突然夏瑶感觉到眼冒金星,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接踵而来。
站在身后的梁瑞察觉到她的异常,一把扶住了夏瑶的胳膊,止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夏法医,你没事吧?”梁瑞关心地看着夏瑶。
夏瑶稳住自己的身体后摆了摆手:“没事,应该是昨晚没睡好。”
梁瑞颇为不赞同地说道:“夏法医你这样不行啊。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最近几天你都早到晚退,每天不加班到深夜不罢休,这样下去身体底子会被折腾坏的。”
夏瑶也不想这样。
只是这几天只要她躺床上,眼前就会浮现在街头看到的夏天的背影,还有那具焦黑的尸体从一个陌生的棺木里坐起来,追着她说“要回家”。
这些都不能跟别人说,她只能一个人慢慢消化,靠着工作来挤压空闲的时间,不让自己停下来。
累到极致的时候就能什么都不想地昏睡过去了。
虽然她说了不需要休息,梁瑞的表情却难得一见的坚定,好像是在说要是夏瑶不答应休息他就不走了。
夏瑶心中觉得好笑,梁瑞跟个小孩子要糖吃似的。
正当她思索要想一个什么理由把梁瑞搪塞过去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的夏瑶瞬间正色了,对着话筒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梁瑞一听这话随即不乐意了:“夏法医,有什么事情我去处理是一样的,你就回去休息吧。”
“我也想,不过这是交管所那边打过来的电话,指明要跟我确认一些信息,这事是我牵头的,总不能现在当个甩手掌柜,事后又去麻烦人家吧?”
夏瑶无奈摊手,一副我不想去又不得不去的样子。
梁瑞不得不妥协了。
然则这都是明面上的事情,暗地里梁瑞自然另有一番计较。
等到了交管所,工作人员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交通违法记录放到夏瑶眼前。
“这是你要找的驾驶证名下近几年来的销分记录,你看一下。”
夏瑶接过来在手上翻动几页后,眼神了然。
最新的违章记录停留在今年年中,是一起违章停车案件,不仅罚了款,还扣了分。
一旁的梁瑞也伸长脖子跟着看,看?????到了驾驶证人的名字之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哎哟喂,这人胆子真大啊!连死者的驾驶证都敢冒用!”
“彭嘉强的家里人没有报走失,更没有注销户口,他的一切证件自然都是有效的。”
也多亏了这一点,不然警方怎么查找到这蛛丝马迹!
“他的最近记录停留在半年前,人说不定还在江市,且他很谨慎,销分的记录都不多。”
要么是凶手手上还有其他人的证件可以使用,要么是凶手怕彭嘉强的证件出现得太频繁引人注目,不敢用多了。
不管是哪一点,凶手都已经被抓到了马脚。
闻言,梁瑞摩拳擦掌,感觉凶手近在咫尺之遥!
根据这一起违章停车记录,夏瑶回市局申请了交通指挥中心的配合,调取道路监控。
因为是今年的事情,间隔不久,加上处罚通知记录上又有精准的时间,调取监控易如反掌。
当嫌疑人出现在视频监控上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要不是我早知道彭嘉强已经死了,我还以为这就是他!”梁瑞拍着胸口,小心脏还在噗通狂跳。
视频里的人,和彭嘉强在户籍信息里的照片长得不说一模一样,至少有7分像。
难怪他能心安理得地使用死者彭嘉强的驾照!
“找到这个人!”陆商指着视频里的男人冷声道。
他在交管所登记的信息自然不可信,不过警方另有办法搜寻到他的踪迹。
根据车牌号,警方查找到了男人的居住地址。
不带一丝迟疑,重案组陆商、夏瑶带人重磅出击。
敲开门的刹那,一个中年妇女眼神戒备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你们找谁?”女人看着屋外的夏瑶和陆商开口问道。
这一场景出乎了众人意料。
这女人难道是嫌疑人的妻子不成?杀害彭嘉强之后他竟然还敢留在江市继续娶妻生子?!
陆商眼神示意暗藏在楼梯间的其他同事稍安勿躁,随后夏瑶开口说:“我们找樾B79T23的车主。”
他们都穿着警服,说出来的话都可信几分。
夏瑶注意到,女人捏着门把手的手明显松了劲。
女人听到完整的车牌号后说道:“那是我们家的车,怎么了?”
夏瑶眼神一扫,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看到了小区门口街道两边停满的车辆。
她解释道:“你们的车子占用消防通道,我们要对车主进行罚款处理,并且还要拖车。”
“啊?怎么会这样啊,你们等等,我去叫我老公出来!”
这个说法也合理,女人听说要拖车明显情绪激动了起来,也不管门口的人,转身就道
“白雄,警察说要拖我们的车…诶诶!你们干嘛!警察还硬闯吗?”
趁着女人离开门口的功夫,门口的重案组一拥而入,将屋内包括门口中年妇女在内的一男一女当场控制住。
一个长相酷似彭嘉强、30-40岁左右的男人,正是女人口中的白雄,此时正被陆商摁在了沙发上。
白雄还在不停挣扎,然而他的力气哪里比得过陆商。
陆商钳住他的手臂铐在一起,威吓道:“别动!老实点!”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要抓我,也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吧?”白雄被铐住双手无法动弹,面色狰狞地问道。
夏瑶走到他面前冷声说:“你认识彭嘉强吗?”
“彭…彭…”白雄面露惧色,但很快又一口咬定说,“不认识!”
这些变化夏瑶自然看在眼里,有搜查证在手的重案组,早已对屋子里展开了搜查。
很快,小王拿着一个钱夹走了出来。
夏瑶用戴着手套的手接过来仔细翻看,果然在钱夹里找到了彭嘉强的身份证和驾驶证。
她把东西放到了白雄面前:“你不认识彭嘉强你手里有他的证件?你还用他的驾驶证销分!?”
铁证如山面前,事实胜于雄辩。
白雄默不作声地垂下头去。
被隔离在一边的中年女人心急如焚,朝着白雄呼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白雄,彭嘉强又是谁?!”
不等他们互相了解清楚情况,陆商一声令下:“全部带回去审讯!”
白雄落网,本以为多年前的陈尸案应该就此破获,谁料坐到审讯室里之后,他就死活不开口了。
他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冲着审讯的所有人说:“你们要污蔑我就尽管来,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
“铁证如山,你没有杀害彭嘉强,那身份证是从何而来?!”陆商厉声质问道。
“我捡的!怎么了?”白雄理直气壮,丝毫不见弱势。
夏瑶沉静了下来,开口便是抽丝剥茧。
“你说你是捡的,那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捡的?”
“我…我在汽车站捡到的!”白雄表情晦暗,眼神游移,一看就是信口胡诌。
夏瑶丝毫不担心他胡说八道,又问:“哪个汽车站?”
白雄犹豫了,斟酌片刻后说:“时间过去太久,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哼,”夏瑶冷笑一声,接着说,“撒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白雄,你不要觉得警察找不到线索定不了你的罪,现在能坦白从宽,你就要珍惜这个机会,否则等抗拒从严的时候,你想后悔也没戏了。”
鞭子和糖果放在这里让白雄选,他放弃这个选择权,那就不要怪法律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白雄看到镇定自若的夏瑶和一旁不动如钟的陆商,心里早就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沉默片刻后他复又说道:“不!不可能!我就是捡了一个证件不记得在哪里捡的罢了,你们有本事就抓我坐牢!”
“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在想当年犯案杀人之后是否还有错漏之处对吗?”
夏瑶拿捏人心的本事是站在食物链顶流的。
被她这么一问,白雄就是再多狡辩的话,此时嘴巴也像是被胶水糊住了,根本开不了口。
“既然你不交代,那我们也不着急。”
说完,夏瑶拍了拍陆商的肩膀,示意他一同走了出去。
“白雄就是典型的有恃无恐,我们还要想想别的法子让他主动松口!”
时隔11年,很多线索都在时间的消磨中湮灭了,想要找到其他证据佐证白雄的杀人事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陆商默认了她的观点,道:“总有办法的…对了,汤我放你桌上了,你先去喝了。”
夏瑶白了陆商一眼,这裉节上她怎么有心情喝汤?也就他想得出来了。
不过目前审讯进展缓慢,白雄家里那边还在进行搜查,倒真没有她什么事情。
中饭时间喝个汤的空闲还是有的。
当夏瑶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保温桶的时候,一股海鲜的鲜味扑鼻而来,还有几粒鲜红的宁夏枸杞漂在奶白色的汤上。
夏瑶用勺子捞了一下,发现汤渣里有百合、淮山,还有鲈鱼。
她蹙起了眉头,这三种食材每一种分开她都觉得能接受,只是组合到一起就…
正奇怪什么菜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食材组合,身后就传来陆商的声音。
“百合养心阴、益心气、清心热、安心神,山药健脾养阴,鲈鱼开胃疏肝,最适合你吃,快喝了,汤渣也要一点不剩啊。”
说完还坐在夏瑶旁边的空位上,手里捧着份文件看着,俨然是要盯着她喝完才肯走的。
同在办公室里吃自己带来的饭盒的同事们都惊呆了。
这是那个面若冰霜的陆组长能说出来的话?!
这不纯纯家庭妇男吗!
夏瑶发现其他人震惊的眼神,玩味地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懂养生啊?”
“以前是不懂,”陆商看向夏瑶,“可是我要照顾一个不懂得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我就必须要会了。”
发现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里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夏瑶不自在地撇开眼,拿起勺子吃了一块肉:“嗯,挺嫩的…”
“喜欢吃就多吃点,下次还做。”计谋得逞的陆商挑唇微笑,低头继续查阅手中的资料。
喝完了汤还吃了陆商带的饭,夏瑶才猛然惊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睡不好的?
这事她明明只告诉过梁瑞一个人。
公安侦查审讯期限一般是12小时;案情特别重大、复杂,需要采取拘留、逮捕措施的,审讯的时间不得超过24小时。
如果24小时不能确定被审讯人有作案嫌疑的,就必须要立即释放。
不知道白雄是否吃准了这一点,在审讯室内一点都不配合,除开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之外,根本不会跟警察多说一句话。
这期间,警方将白雄家里搜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除开他放在钱夹里属于彭嘉强的身份证和驾驶本外,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能证明白雄与11年前杀人埋尸抢劫案件之间的关联。
同时警方还给白雄拍了照,拿着他的照片在柏和村进行走访侦查,试图寻找当初见过白雄出现在村子里的目击证人。
不过这条线索也不是那么快能够有消息?????的。
一切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
“找不到凶器,也找不到相关的证据,只有彭嘉强的身份证是没办法确定他的作案嫌疑的,这样下去…”
梁瑞嘀咕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还有最后一个小时。
过了这个小时找不到任何线索就真的只能放人了。
“白雄妻子何芳怎么说?”陆商表情不太好看。
负责审讯何芳的警员摇摇头:“她的确是不知情,白雄把她瞒得很好,她连白雄去过柏和村都不知道。”
二人是4年前结婚的,何芳口中根本获取不到什么有效线索。
一直敛眸屏息思考的夏瑶突然睁开双眼道:“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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